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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国 By Zhang Weiguo (非赢利同仁园地,无广告、无稿费,所转文稿如有版权要求请联系博主)
2025年3月21日星期五
蘇暁康:跟富察聊那塊土地
黎時潮:臺灣两岸政策大轉折,歐美似不再順從一中枷鎖

2025年三月13日,國安會議後,賴清德總統於總統府敞廳公開講話,將中國認定為「境外敵對勢力」,並提出,因應中國對臺灣五大威脅的十七項策略。
中國窮凶極惡卻了無新意
當天夜間,中國國台辦發言人陳斌華透過國台辦網站,發文威嚇臺灣,嗆聲若「台獨分裂勢力膽敢突破紅線,我們將不得不採取斷然措施」,同時怒罵賴總統「賣台求榮」、「玩火者必自焚」等等了無新意的說詞。
意外的是,隔天,中國舉辦反分裂法二十年座談會上,國台辦主任宋濤的發言,並未針對賴總統的講話提出新的政策想法,反而是將多年來的老調,用新詞重唱一次。或許是因為,中國高層大概還沒想清楚,所以國台辦來不及在反分裂法二十年座談上回應。畢竟,中國的政體決定了官僚的應變快不起來,尤其是這類重大問題。
移民署動起來的效應
除了賴總統講話,移民署針對中配亞亞宣傳武統言論的行為,除了取消居留權外,還限期出境否則強制執行的作法,除了獲得許多國人掌聲、表示早該做了之外,還震懾了其他中配,引發了一波社群網站大刪文的風潮。可惜,網路時代的電子足跡很難根除,可以想見,未來或許還有更多這類案例。
賴總統的宣示可謂極大膽,是臺灣面對中國的政策大轉折;回想以前陳前總統喊出「臺灣中國,一邊一國」時,被美國說成麻煩製造者,為何此時賴總統敢於挑戰臺、美、中三方關係的舊底線呢?
三月17日美國在台協會處長谷立言,在玉山論壇上發言表示:「我們也會持續協助台灣拓展其自我防衛能力與社會韌性。美國歡迎賴總統近期宣布,台灣將把其國防預算提升到GDP 3%以上的目標。同樣重要的是,確保台灣能快速取得嚇阻侵略最迫切需要的不對稱戰力。有鑒於此,賴總統就打擊中國長期以來的間諜和影響力行動所提出之倡議,將能進一步提升我們與台灣合作的能力。」同意賴總統提出的17項對策,可以進一步提升臺、美合作。可以猜測,美方應該早就和臺灣溝通過。
更值得關注的是,剛結束的G7外長會議,會後的共同宣言提到臺灣時,指出「我們重申對台灣的基本政策不變,並強調維護台海和平與穩定的重要性,這對國際安全與繁榮至關重要。」
歐美似不再順從一中枷鎖
近期兩次提到臺灣的外交活動中,很罕見的沒出現「一中政策」,更別說「一中原則」這類詞彙,這或許暗示著,歐美政壇早已厭煩「臺灣、中國明明不一樣,卻老是放在一起談」的過去,現在臺灣終於自覺釐清,大家也不用遮掩了。
不可否認,轉變的源頭來自川普總統。對這位曾多次破產,卻總能再起的富豪來說,他擔憂美國債務過高、可能導致財政崩潰的現狀,才會在第二任期一開始,就想快速解決俄烏戰爭;此外,還找另一位狂人馬斯克主導政府瘦身與削減開支;同時,更積極使用關稅當武器,甚至不惜得罪盟友加拿大與墨西哥。
其實,表面上對加、墨增加關稅的理由是毒品走私與非法移民,但仔細想想,川普真正想解決的是貿易逆差。墨西哥、加拿大都屬對美貿易逆差最多的前十國,因為地緣與政治傳統,川普大概認為,用政治手段減少這兩國的貿易逆差,或許可行。在川普國會演說中,提到幾個可能增加關稅的國家,都是貿易逆差前十大,就不讓人意外了。
臺灣同屬貿易逆差前十,幸好台積電提出的千億美元投資計畫,讓川普太高興,才使得臺灣逃過此次。想像一下川普第一任期時,如果中國認真執行劉鶴簽下的貿易協定,現在的狀況會不會截然不同呢?或許,臺灣必須感謝敵人的愚蠢。
中國統戰部想策動臺灣內部「疑美疑特」
前幾天,中國統戰部長石泰峰曾指示:「務必要讓臺灣人疑美疑特(朗普)」、「務必要讓島內裂痕又深又長」、「為了替國家爭取戰略空間,當成一場真正戰役來打」,難怪最近國內疑美的說法,漸漸再起。尤其是川普對烏克蘭的態度,增加了疑川的說服力,許多論點認為,川普今天可以放棄烏克蘭,明天就能放棄臺灣。
由於疑美論者多半主張親中,如果認為川普可能放棄臺灣,對這些親中者來說,臺灣被放棄後,落入中國手裡,豈不是得其所願?他們更該鼓勵臺灣倚賴川普啊,談何疑美呢?邏輯不通啊。
其次,川普真的放棄烏克蘭了嗎?從這幾天的發展來看,川普確實非常想調解出一個和平協議,只是早已筋疲力盡的俄、烏雙方的高層,各有盤算;特別是普丁和川普電話會談時,答應對電力等基礎設施停火,卻在會談結束一個多小時後,攻擊了烏克蘭斯拉維揚斯克的電力設施,導致當地一片漆黑。可見,對專制體制的獨裁者來說,承諾只是個屁。
目前還不知道美方對俄國不守承諾有何回應?以川普的小心眼,或許會做出一些讓人意外的決定。畢竟,如果川普對普丁的毀約行為,沒有足夠強硬的回應,他將失去別人對他的信任。
俄烏戰爭持續陷入泥淖;哈馬斯釋放部分人質,使其與以色列的關係稍有緩和,但仍極度緊張;世界經濟體系又在川普使用關稅當武器的政策下,變得越發艱難。
在這歷史節點上,賴總統宣示增加國防預算,以及對中政策轉變,恰好跟上了川普攪動的風勢,才讓臺灣在世界舞台上的腳色稍有轉變。以此觀之,臺灣對中強硬起來,實是借勢而為,也是不得不為。
作者為爵士樂評人,政治觀察者。有資訊焦慮症,喜歡收集並閱讀大量資料。目前主要擔任幾處音樂講堂講者,同時也持續觀察台灣前途與世界變化。
余杰:中国人真的不信邪、不怕鬼吗?——兼评动画片《哪吒》
2025年2月1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外交部长王毅出席慕尼黑安全会议,在"中国专场"致辞并回答现场提问。
针对中美关系的问题,王毅表示,中国人从来不信邪、不怕鬼,新中国就是在战胜各种艰难险阻中发展壮大起来的。他还提出三个"必将":要是美方坚持打压遏制中国,中方肯定奉陪到底,坚决回击美方的单边霸凌行径,坚决捍卫国家主权、民族尊严和正当发展权利。王毅含沙射影地将美国比喻为邪和鬼,色厉内荏地表达反美立场。然而,中国人,特别是中共领袖,真的不信邪和不怕鬼吗?
中共党员自称无神论者和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世上有鬼神。毛泽东曾提议从古代志怪作品中选取若干不怕鬼的故事编成一册,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所长何其芳接受任务主持编写了《不怕鬼的故事》,毛泽东为何其芳所作序言作了多处加写,并推荐给干部阅读。就中共的所作所为来看,中共越是强调什么,越是缺乏什么,毛泽东说不怕鬼,实际上正表明他最怕鬼。
李志绥在《毛泽东私人医生回忆录》中写道:1966年2月,毛与随行人员住在武汉梅园招待所。一天,和毛住在一起的女友张玉凤对警卫人员说:"主席讲,卧室的天花板上藏着人,天天夜里上面有响动。"其实,毛无论是在中南海还是在其它地方,包括在专列上,都是警戒森严,哪里会有坏人跑到卧室天花板上?经过勘查,发现是野猫晚上来找吃的。一只野猫就让毛泽东疑神疑鬼、夜不能寐,可见他怕鬼怕得要命。
1976年春,华北地区下了一场陨石雨。4月22日下午,毛泽东让贴身护士孟锦云读新闻。小孟正好看到有关陨石雨的报导,随口就念起来。原本半躺着的毛泽东坐起来,似乎被一种情绪笼罩着,脸上明显带着不安和恐惧。毛对小孟说,"这种事情,历史上可屡见不鲜,史有明载的就不少,野史上的更多。中国叫做'天人感应'。说的是人间有什么大变化,大自然就会有所表示,给人们预报一下,吉有吉兆,凶有凶兆。天摇地动,天上掉下大石头,就是要死人。《三国演义》里的诸葛亮、赵云死时,都掉过石头,折过旗杆。大人物、名人,真是与众不同……"他害怕天上掉陨石预表着自己死期将至。
毛不仅怕鬼,还信邪,毛曾推广"鸡血疗法"。所谓"鸡血疗法",就是从公鸡翅膀下的血管内,抽取鸡血注射到人体中,每周一次,据说可以"有病治病,无病强身",还能治愈包括心脏病、老花眼、脱发等二十四种疑难杂症。这种"鸡血疗法"和当时"少花钱,治大病;不花钱,也治病"的口号不谋而合,一时间风靡大江南北。据地方志《百年崇州》第二卷记载:"病人抱着鸡进诊室后,有护士帮忙,七手八脚地逮住鸡,从翅膀的静脉血管中抽出鸡血。由于一次能抽的鸡血不多,所以还要在别处抽。在抽血时,强壮的公鸡会拚命挣扎,一旦挣脱咯咯大叫,满屋飞逃,大家追拿,乱成一团,鸡毛灰尘扬起,再加上鸡屎遍地,更是臭气熏天。因为频繁扎针,过不了多久,一只漂亮的公鸡就变成了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斑秃鸡,需要另换一只好鸡,市场上雄壮漂亮的公鸡一度成为抢手货。"
卫生部发文阻止鸡血疗法,却惹恼了毛泽东。毛严厉批评说:"卫生部不是人民的卫生部,改成城市卫生部或老爷卫生部好了。"按照毛的逻辑,反对"鸡血疗法"就是脱离群众。毛对于卫生部的批评成为红卫兵推广"鸡血疗法"的尚方宝剑。1966年12月,卫生部以"急件"形式,撤销了1965年发布的《关于"鸡血疗法"的通知》,承认禁止鸡血疗法是错误的。于是,接下来两年,鸡血疗法在中国进入鼎盛期。
哪咤就是鬼,但中国人没有看懂这个鬼故事
既然中国人不信邪、不怕鬼,动画电影《哪咤之魔童闹海》为何风靡全国,打破影史纪录?从片名就可看出,所谓"魔童",不是鬼又是什么?
哪咤在义和团运动中曾是大出风头的、扶清灭洋的保护神。如今,中国的民族主义者们又将哪咤抬出来反美、反西方。在中国的新闻媒体和社群平台上,人们对《美国队长》被《哪咤》彻底击败感到如同打了鸡血般亢奋。尽管《哪咤》在海外市场表现不佳,但中国市场已大到可以"自循环"和"内循环"了。"哪咤在海外活不活无所谓,美国队长在中国必须死"这句流行口号在多个社群媒体被反复引用。在一个网上论坛,一篇分析《美国队长》在中国缺乏吸引力的文章写道:"死的不是《美国队长》,而是美国在死。……实际上,美国没有超级英雄,美国也不是一个热爱和平、捍卫和平的灯塔。"
中国官方宣传机构大力鼓励人民"入场二刷三刷四刷",政府机关、国有企业、学校、军队纷纷包场观影,社群网络上出现"百亿补贴运动"。爱国贼们鼓吹把电影票房"扛进一百亿"、"扛进全球前十",并喊出"我爱中国"、"不能让三岁哪咤独自扛票房,自家孩子必须疼"的口号。新华社宣扬说,这部电影"展现了中国的文化自信"、"激发了民族自豪感"、"中国电影又站起来了"。既然中国人多力量大,就没有什么目标是达不成的。于是,《哪咤》成了"全球票房最高的动画电影",同时也是目前"全球票房最高的非英语电影"和"全球票房第八高的电影"。此时此刻,还有谁敢批评这部电影宣扬"封建迷信"?还有谁敢拿毛泽东钦点的《不怕鬼的故事》来抵制《哪咤》?
然而,咒骂美国无法拯救中国全面下坠的政治、经济、文化,《哪咤》纵有通天大能也解决不了中国面临的种种难题。有趣的是,《哪咤》最忠实的支持者来自于"三四线城市"、"教育程度较低"的民众,也就是受到经济下行影响相对深刻的弱势族群,这跟央视春节联欢晚会收视率区域分布基本重合——北多南少、西多东少。
中国观众在电影院看《哪咤》,如同吸毒一般,暂时忘却身为韭菜和人矿的悲惨命运,将理想投射到哪咤身上,以为可以像哪咤那样,海阔天空,自由翱翔。然而,出了电影院,还是一地鸡毛、一身鸡血。电影中的哪咤喊出"我命由我不由天",中国人的命运却是"我命由党不由我",习近平不是说"东西南北中,党政军民学,党是领导一切的"吗?
几亿中国人津津有味地看电影《哪咤》,却没有几个人真正读懂《封神演义》中哪咤故事的真义。身在狱中的学者和牧师王怡写过一篇题为《剔骨削肉与"伪父临朝"》的文章,写前辈自由知识分子领袖李慎之在89之后"不在刺刀下做官"的故事。李慎之晚年曾有一句自况:"削肉还母、剔骨还父,赤条条一素身。""剔骨削肉"不但显示了最坚定而惨烈的一种绝裂姿态,更显示出绝裂者与其精神之"父"深入骨髓的渊源。"剔骨削肉"这四个字对李慎之而言、对中国当代自由主义而言,不但是一种必经的命运,甚至构成一种原罪。这种命运和原罪乃是基于中国专制主义传统和中共极权主义的彻底性。
王怡将李慎之的文化与道义形象,看作中国本土语境下一个五千年来罕见的"老年哪咤"的精神图腾。哪咤是汉语儒家化之后几乎仅有的一个异数,代表对属于父亲的那个世界及其价值体系的彻底反叛。李慎之在其个人思想涅磐中走出的道路,也是中国宪政自由主义最终要走的道路,即在"伪父临朝"的政治现实下削肉剔骨,终成独立自主的莲花之身。
如果中国人真的不信邪、不怕鬼,就应当与极权魔鬼中共一刀两断,没有共产党,才有自由中国。
硅谷的科技大佬、蝴蝶革命与美国民主的未来
以下内容来自谷歌机翻:https://irishubbes.substack.com/p/ever-heard-of-the-butterfly-revolution?utm_campaign=post&utm_medium=web
另外有兴趣的朋友也可以听听这个油管视频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5RpPTRcz1no
什么是蝴蝶革命?(我们已经身处其中)
有些革命是公开展开的。有些革命则是悄无声息地发生——通过董事会、算法和对现实本身的缓慢改写。它们不会通过抗议或政变来宣告自己;相反,它们扎根于观念、治理和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制度中——直到世界在我们察觉之前就发生了变化。
这就是所谓的蝴蝶革命:一场由微妙变化驱动的变革,权力、技术和治理的细微变化会向外扩散,直至重塑世界。与过去通过一次动荡夺取权力的革命不同,这场革命就像一股缓慢移动的潮水,天衣无缝地重塑现实,以至于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时,我们已经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上。但是谁控制这些变化?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些种子是在硅谷种下的——并不是出于恶意,而是带着一种指导思想:优化、效率、颠覆。
起初,这种精神重塑了行业——科技初创公司拆解了传统企业,社交媒体取代了传统媒体,算法取代了人类决策。但最初作为一种优化商业的方式,已经演变成一种重组治理本身的方法。
正如乔恩·埃文斯所写,"十年前,我对硅谷的恐惧比对伊斯兰国的恐惧更甚,这是对的。"如今,这些恐惧已经以集中的数字权力、算法治理和传统国家机制的缓慢瓦解的形式实现。
硅谷的核心理念——打破系统,创造新事物——曾经与软件有关。现在,它与社会有关。它最初是一种优化行业的方式,现在已演变为一种重组治理的方法,其中技术不再是一种中立的工具——它已成为一种统治力量,权力本身的操作系统——塑造经济、选举,甚至公众认知本身。
颠覆行业的思维模式也被应用于治理,将权力从机构转移到绕过民主制衡的非选举产生的科技亿万富翁网络、算法和影响力结构。
这种转变并不是一种理论,也不是遥不可及的可能性——它正在实时发生。
CEO治理的兴起
1. 强人政治——政客们应该公开承认民主已经失败,并将自己定位为强人。
2. 清除官僚主义——解雇所有不忠诚的政府雇员,并用经过预先审查的人员取而代之。
3. 忽略法院——直接拒绝遵守法院裁决,从而解除司法监督。
4. 控制警察和军队——在忠诚派控制的联邦体系下集中执法。
5. 关闭媒体和大学——摧毁《纽约时报》和哈佛大学等精英机构,以消除独立思想。
6. 动员基础——每当有机构试图阻挠时,就派暴徒走上街头。
"回想一下这六点,有多少已经发生了?"
这并非什么隐藏的阴谋——它正在通过政策、影响和技术实现。就在我们面前。一目了然。2025项目——由传统基金会制定的一项计划1— 阐述了这种转变的后勤工作:
· 解雇5万名联邦雇员,并用效忠他们的人取而代之。
· 重塑法律体系,使行政部门能够绕过制衡机制。
· 消除独立媒体和学术监督。
· 推行由私人利益而非公共机构控制治理的体系。
这就是蝴蝶革命在现实世界的实现。在这个世界里,政府不是在治理,而是在管理。
第二次时代转变:2 月 14 日星期五在慕尼黑发生了什么?
慕尼黑峰会是一个转折点。当美国副总统 JD Vance登上舞台时,跨大西洋关系的意识形态版图被实时改写。你几乎可以在房间里感受到这种转变。一条界线正在划定,不是政策界线,而是观念界线。
* 他将人们的观念武器化,将欧洲民主描绘成脆弱的、受到围攻的、被精英操纵的。
* 他对欧洲选举的合法性表示怀疑,并用罗马尼亚的一个有争议的案例来概括整个大陆的情况。
* 他加入了一个新的跨大西洋民粹主义联盟,在这个联盟中,民主不再是一个共同的基础,而是一种有争议的意识形态。
* 特朗普的"震撼与敬畏"战略正在发挥作用:让人们迷失方向,迫使他们做出反应而不是制定计划。
据《时代周报》报道:
"特朗普的新策略不仅仅是战术上的调整。它彻底改变了美国对欧洲的看法——欧洲是美国的下属,而不是合作伙伴。"
这是为了改写将为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提供依据的叙述。JD Vance 的演讲不是一个简单的竞选信息——而是一个信号。这是长期战略中精心放置的标志,是朝着正确圈子里多年来一直被理论化的事情迈出的公开一步:一个"流亡政权" ,一旦掌权,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特朗普的第一个任期上任但没有掌权。第二个呢?这就是计划。它是为了统治而建立的。
与此同时,正如《诺玛杂志》在《特朗普是主权决策者》中所描述的那样,美国正在放弃其作为民主领导者的角色,而是为新的主权主义秩序铺平道路——在这个秩序中,相互依存被切断,原始权力决定全球关系。
然而,慕尼黑会议不仅仅是一个口号。它所带来的变化已经显现出来——不是在日常新闻中,而是在各个行业的变化、供应链的重新规划和经济的重组中。欧洲正在适应这种变化,而不是引领这种变化。权力斗争不仅仅是政治问题。它是金融问题,本质上是结构性的。它正在改变我们的工作方式、生产方式,甚至决定对我们最重要的事情。
不确定的欧洲:两个超级大国之间的斗争
正如诺埃玛在《欧洲的死亡与重生》一书中所解释的那样,欧洲发现自己处于地缘政治的困境中,既不是变革的推动者,也不是变革的恩人。美国从上而下主宰着欧洲,而中国则从下而上崛起:
"它的硬件越来越多地由中国制造,而其操作软件则是美国的,这使得非洲大陆在正在形成的世界中既不是主宰者,也不是工人。"
这意味着欧洲既没有制定规则,也没有从技术进步中获益。欧洲与美国在金融和技术上的关系是一种从属关系,类似于内陆地区与大都市的关系。与此同时,德国的工业支柱越来越依赖中国,进一步削弱了欧洲的自主权。曾经看似战略联盟的关系现在暴露出其成本——依赖性。
在不断变化的全球格局中,非洲大陆现在必须做出选择:是被动服从,还是重新确立主权。
* 中国对制造业的控制:中国的高端制造业正在使德国工业(巴斯夫、大众和中小型企业)陷入困境。
* 美国对技术的控制:欧洲的"操作系统"现在是美国的,这意味着它的数字经济是由外部塑造的。
* 投资转移:大众、巴斯夫等欧洲主要企业正在中国投资数十亿欧元,这意味着它们的未来可能不再是欧洲的,而是融入中国经济模式。
但对于那些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来说,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如今,在欧洲创业意味着在一个不再孤立运作的生态系统中工作。可视化平台、运营技术、生产供应链——每一步都由其他地方建立的系统塑造。一开始感觉并不像依赖。
毕竟,这些难道不是全球化的优点吗?感觉就像是事情运作的方式。但当你尝试做不同的事情时——跳出默认设置,质疑现有的路径——你就会开始看到限制。曾经感觉开放的东西已经结构化,由你进入游戏之前很久做出的决定所塑造。
"在唐纳德·特朗普执政期间,美国与中国的关系存在问题,但中国人仍然希望欧洲即使不是摇摆州,至少也要保持中立,与中国进行贸易是为了避免通货膨胀,重建能源基础设施,以应对化石燃料成本开始高得令人无法忍受的世界。在主权竞争中保持中立,就等于默许服从。"
其后果是深远的。欧洲必须决定是恢复主权,还是继续在美国和中国塑造的世界中扮演被动角色。蝴蝶革命关乎谁能创造未来,谁只能适应未来,而不仅仅是权力的更迭。
欧洲权力的丧失不仅仅是贸易协定和投资问题。权力的规则正在其他地方被改写——由企业、算法和未经选举的行为者决定治理的未来。
科技工业综合体和权力转移
正如诺玛在《虚假信息如何扭曲民主》一书中指出的那样,美国前总统乔·拜登承认权力格局发生了根本性转变,他发出警告称:
"我同样担心科技工业综合体的潜在崛起,它也可能对我们国家构成真正的危险。……美国人正被大量错误信息和虚假信息所淹没,导致权力滥用。自由媒体正在崩溃。编辑正在消失。社交媒体正在放弃事实核查。真相被为了权力和利益而编造的谎言所掩盖。"
再次阅读这篇文章,我感到无比悲伤,意识到历史的这一刻确实至关重要。但我也不禁想知道:为什么这个真相没有更早地大胆说出?为什么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大声说出?
这与特朗普最近就职典礼上的情况惊人地一致——科技界领袖的座位比特朗普的内阁成员更显眼。一些人将此解读为美国创新精神的展现,但另一些人则认为这其中有更深的隐患:公开承认谁才是现代社会的真正掌权者。
在社交媒体平台充当真相守门人、算法决定可见与不可见内容、企业掌握巨大政治影响力的时代,治理本身正在被改写。
曾经看似反乌托邦的思想实验如今已成为现实:一个企业与国家混合体,由科技巨头而不是民选官员制定规则。这种将数字权力与政治影响力结合起来的策略并不新鲜。普京的寡头策略也遵循类似的策略。
如果民主要生存,就必须重建这一基础设施。如果没有刻意干预,我们就会面临一个企业控制的叙事取代民主话语的世界。
离岸风电国产化松绑效应:红色供应链来袭,台湾零组件业者的生存危机
RFA【报导者时间】2025.03.20

前言:
台湾执行7年多的离岸风电国产化政策确定松绑,预计在2030年开始併网的第三阶段区块开发第三期(简称3-3期),将不再强制要求国产化,给予风电开发商採购国际零组件弹性。而目前正在进行、原受国产化约束的3-2期(预计2028年开始併网),若有不可归责的原因,也可在确保如期完工前提下,提供个案审查变更国产化方案的弹性。
原本没有明订松绑时程的风电国产化,因去年(2024)欧盟状告WTO后被迫提前退场,许多零组件业者面临国际竞争压力进逼。其中,他们最担忧的就是,中国红色供应链将席捲而来。
台中港边,整年强风猛烈吹拂。这里是台湾离岸风电产业的核心聚落,不仅吸引两大国际风机製造商──西门子歌美飒(SGRE)与维特斯(Vestas)来台,在风电国产化政策(注1)的推动下,也带动多家台湾业者在此建厂,寄望吃下风机零组件大饼,除了供应国内需求外,更计划未来抢攻亚太市场。
但从去年下半年起,离岸风电业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原本预计2026年后就要陆续併网的风电3-1期、3-2期,进度延宕前景未明,加上松绑国产化后,本土产业链出现经营重大变数。有的业者 “从无到有” 仍在投资建设阶段,尚未正式投产;即便已完成建厂者,也多完工于近一、两年,正等着正式接单,没想到就面临政策大转弯。
一位熟悉离岸风电产业的经济部前官员向《报导者》表示,取消国产化后,“台湾第一个要面对的就是中国红色供应链。” 事实上,《华盛顿邮报》(The Washington Post)近日也报导中国在新能源领域领先全球,价格便宜、技术超越欧美,其中亦包括风电产业。“要便宜不可能回去用欧洲供应链,一定就是想用中国的才会便宜,” 该位前官员直言。另一位熟悉外商的顾问也指出,国产化松绑后,能开放多少中国风机零件进口,“一直有默默被讨论。”
台湾零组件进军亚太市场?SGRE:品质与价格须具竞争力
回顾风电国产化带动的产业发展,2019年,SGRE宣布在台湾设立欧洲以外唯一一座机舱组装厂,有“风机心脏”之称的机舱,是整支风机最关键的部分,也涵盖众多零组件。时任总统蔡英文在2019年与2024年两度参访该工厂,展现政府的高度重视,无非期待国际组装厂採购国内零组件带动本土业者,进而让台湾成为亚太区域在风电产业供应链的主要基地。
事实上,台湾2015年前也曾有意发展风机自有品牌,但失败告终。现在台湾的离岸风场只能插上国际品牌的风机,并在国产化政策规定下,要求零组件应有相应的国产化比例,以此推动建立本土产业链。
若要走出台湾、进一步拓展离岸风电的亚太市场,本土的风力机零组件业者,就必须切入由国际风机商带头的整串供应链。经济部也表示,台湾零组件业者之后会跟着风机系统商外销亚洲地区。而目前唯一在台湾设立机舱厂的业者仅有SGRE,有哪些本土供应链业者能跟着出口打进亚太市场,SGRE的态度与选择便极为关键。

国产化确定松绑后,SGRE亚太区离岸风电营运发展总部董事长倪迩思(Niels Steenberg)接受《报导者》採访时明确指出,台湾的供应链业者必须满足全球竞争力,才有可能被选中,“必须能按时、按质、按价交货”,而中国的低价零组件也在考量之内。
“完全不使用中国制造的零组件或材料来建造太阳能或风力发电场是不可能的。”
倪迩思认为,问题不在于是否要避免使用中国製造的零组件,而是如何利用中国高效的供应链,生产出台湾消费者和企业能够负担的最具成本效益的绿电。
松绑国产化,供应链业者已面临全球竞争挑战
此际,经济部强调3-1期政策并未改变,3-2期则在风电如期併网的前提下,有三大不可归责的原因可让开发商提出计画变更,包括国内产制产品的品质无法达标、数量或交货期无法配合併网时间、以及交货条件(如採购价格)不合理。
但根据《报导者》掌握,已有开发商规划降低国产化零组件比例。对供应链业者而言,国际竞争压力进逼已是现在进行式,而非完成3-2期后、3-3期开展时的2030年。
更严峻的问题是,在融资瓶颈下,区块开发的併网时程充满变数。3-1期的风场已通案延期一年,3-2期状况仍未明朗,都连带影响供应链接单与生产。
SGRE在台中港的机舱组装厂,不仅是为了供应台湾市场,更是面向亚太市场。在台湾没有确定订单的情况下,倪迩思指出,完成第二阶段潜力场址的海龙风场后,“下一个专案很遗憾不在台湾,而是在韩国。”此外,日本去年12月底公布的离岸风电招标结果,得标的开发商也选择了SGRE的风机,台湾业者也有机会参与。
换言之,在台湾风场延宕的不确定因素下,风机业者与台湾供应链若要不断链,都不能只仰赖台湾市场。针对SGRE获得的日本及韩国开发项目,SGRE同样会给台湾业者报价机会,但倪迩思强调,“如果价格高于全球市场,他们无法被选中,因为日本或韩国的客户都不会为 ‘台湾製造’ 的零组件支付溢价。”反之,如果台湾的供应商能满足全球价格竞争,就有机会参与全球市场,“但绝对不容易,”他说。
中国制造商崛起,欧洲市场发警讯
事实上,中国已是全球最大的离岸风电市场。根据彭博新能源财经(BloombergNEF)的近期报告,2024年的前十大风机制造商就有6家来自中国,且这是首次前四名都由中国制造商所占据。虽然中国主要仍以内需市场为主,但中国风机也正在积极抢进欧洲。此外,根据另一份彭博新能源财经的统计,中国制造的风机价格比美国和欧洲公司低20%。
由于中国风机的低价竞争力与快速扩张,已使欧盟备感威胁,欧盟在去年4月就针对中国风机展开反补贴调查,关注中国政府是否提供不公平补贴,影响欧洲当地企业的竞争。
但国际开发商对于使用中国风机的态度,十分暧昧。
德国第二大电力供应商莱茵集团(RWE)在去年7月时,率团参访中国最大的民营风机制造商明阳智能,也引发中国风机进军欧洲的舆论关注。去年11月时,RWE态度转弯,表示欧盟与中国间的贸易关系紧张,因为担心供应链脆弱,而不会购买中国生产的风机。然而,今年3月,德国《经济週刊》(Wirtschaftswoche)则报导指出,基于供应链瓶颈与成本考量,两大能源公司RWE与安能集团(EnBW)都反对禁止使用中国风机设备。
丹麦风电开发商沃旭则在去年表示,虽然目前的开发项目没有使用中国制的风机,“但不排除未来从中国购买风机或技术的可能性。”
事实上,欧洲确实也已经有开发项目预计使用中国风机,如德国北海的离岸风电案场预计安装16支中国明阳智能生产的风机,此开发已引起德国军事智库“国防与战略研究所”(GIDS)警告,使用中国的风机可能危及能源安全,威胁包括政治影响、透过感测器(Sensor)进行的间谍行动以及能源供应中断等风险。德国政府对此也回应“非常重视”这些担忧。负责开发的资产管理公司Luxcara则强调,会符合最高的资安要求,中国制造商不能直接控制系统、存取资料。
“各国对于中国还是有点忌惮,尤其离岸风电涉及能源供应,不同于一般工业品,”金属工业研究发展中心资深产业分析师兼副组长陈芙静指出,即便中国的明阳智能价格再低,欧盟也在试图抵制。
此外,中国的风机也已进军韩国,同样引起韩国担忧。陈芙静指出,韩国近期的离岸风场招标也提高非价格指标,如更重视在地产业经济效应,正是为了遏止中国对韩国离岸风电产业的影响。
中国风机禁输台湾,但零组件多未禁止进口
中国风电产业持续壮大,警讯同样在台湾蔓延。无论是政府官员或业者,都正面临着如何因应红色供应链的挑战。
以台湾的情形而言,业内人士大多表示,即便中国制造的价格低廉,台湾不必过于担心中国整支风机进军,因为开发商更在意的是风机竖立在海上2、30年的品质状况,可是中国风机的相关数据与品质并不透明,业界普遍仍有疑虑。况且在台湾的风电开发商以欧洲为主,还是必须观察欧洲总公司对于使用中国风机的态度。
目前中国整支风机若要来台,还有一堵难以突破的墙是,台湾与中国间长期存在许多贸易管制,像是有2,500多项中国产品禁止输入来台,包括中国的风力发电机组,在1997年时就已明文禁止进口来台。
至于风机内有超过1万个的零组件,状况又与整支风机不同,过去欧美在技术上有所领先,但近年来中国零组件的实力也迅速崛起,有完整的风机供应链。
目前台湾虽禁止中国整支风机进口,但在众多风机零组件中则没有统一规定,除了部分如风机叶片、发电机、变压器、配电盘、电缆线等禁止进口,经济部也已在今年1月15日公告,包括轮毂铸件、机舱底座铸件、鼻锥罩及机舱罩等4项物品,若要从中国进口,应检附经济部产业发展署同意文件,不过详细说明与申请方式,目前尚未上网公告。除此之外,其他零组件未有特别禁止中国进口。

放眼整个离岸风电产业链,除了一长串的风机零组件以外,还包括水下基础、电力设施、海事工程与工程设计等不同项目,发展时序与竞争实力各不相同,经《报导者》多方採访后,风机零组件是当前最可能受红色供应链影响的项目。
至于其他项目,如水下基础虽未明文禁止中国产品进口来台,但具产业研究经验约10多年的陈芙静分析,台湾与中国的主要技术不同,台湾业者以套筒式水下基础为主,而中国是以单桩为主,“套筒式水下基础组立结构复杂,对于品质的要求更甚单桩式,目前台湾还是具竞争优势。”比起中国,台湾更具竞争力的对手是重工业成熟的韩国,以及成本较低的越南、印尼等东南亚国家。
还有多项电力设备,如发电机、电缆都禁止从中国进口,且陆上变电站台湾已有自主实力生产;海事工程部分,如是中国籍或中国制工作船,则须经国安审查把关。
红色供应链低价竞争,台湾风机零组件业者的劣势
即便台湾对于中国有许多贸易限制,各国对于中国的竞争也多有忌惮,但有些台湾并未直接禁止从中国进口的产品,仍让本土风机供应链业者感到忧心。
长年研究台湾产业发展的中央大学经济学系教授邱俊荣表示,台湾业者面对红色供应链时最痛苦的事总是,“中国有政府补贴,所以就造成(台湾业者)竞争劣势。”他也举例,像是因为中美两国间的逆差过大,而引发的中美贸易战,背后正是中国对产业的不公平补贴,让美国祭出关税措施。
事实上,国际间的贸易保护主义持续升温,已让各国掀起产业政策浪潮。邱俊荣认为,过去国际间强调贸易自由化,但现在反而值得思考:“比台湾强的国家(如欧美等国)都要用产业政策,台湾是不是也要?”但他强调,产业政策的原则是“保护不能长期,否则会产生负面效果”,而保护是否有效,也必须滚动式检讨。
台湾2018年开始推行风电国产化后,无论过往争议如何,在去年政策被欧盟质疑违反WTO规范后确定松绑。
面对国产化政策退场以及红色供应链的夹击,国产化指标业者之一、风机铸件大厂永冠集团策略长李奕苍对此直言,“不可能永远保护,除非只做台湾生意。”不过,他也提出但书,“如果要做价格竞争,我相信全世界没有一间可以赢得过(中国)。”

虽李奕苍认为国产化政策终须退场,但他指出对于从零开始建设的大型制造业者而言,受惠的时间其实很短,他以永冠为例,“光是建厂就3年,要通过国际认证、客户认证,又得1、2年,实际上受惠国产化的时间,不到1年半。”
看好台湾离岸风电潜力,永冠是回台投资设厂的业者之一。成立于1971年的永冠,1992年进军中国后,业务主力便放在中国,主要生产注塑机、工具机等机械商的铸件。2005年,永冠开始研发陆域风机用铸件,后来看准离岸风电的全球需求,在2015年就签下台中港的土地租约。
永冠决定在台建厂、投资近百亿元,除了政府的国产化政策、台湾风场优势都是有利因素外,对永冠而言,最重要且现实的理由还是,“我们的客户(风机商)有没有真的要把组装厂落在台湾?”李奕苍说。
以永冠为例,他们已拿下SGRE的供应合约,2020年台中厂区动工后,历经疫情、缺工等挑战而延宕,“台中港这边通通缺人,”李奕苍坦言,开发时间不如预期,比原本想像辛苦。
2023年,永冠台中厂开始投产,前期仍处于亏损状态,但展望今年目标,李奕苍说,“要拚至少损益平衡,或稍微有盈利。”能有这股底气,也在于永冠今年终于会正式量产14MW风机的大型铸件,而李奕苍表示此类产品只有在中国和台湾生产。
摊开全球风能协会(Global Wind Energy Council)去年11月发布的供应链报告,2024年的离岸风电铸件产能,中国占93%,而台湾占其馀的7%。报告中也指出,台湾铸件现有的能力,有机会供应亚太区域市场。此外,包括机舱、塔架、水下基础等项目,也都是具竞争潜力的项目。
陈芙静观察,像永冠能够跟中国比拚,“就知道他们有一定实力。”虽然台湾供应量能不比中国,但在品质方面,台湾还是有竞争优势。若放眼亚太区域的离岸风电供应链,陈芙静认为,台湾的风电产业比日、韩、越南等国都还有竞争力,“不要跟中国比,(台湾)一定有优势。”
至于中国与台湾的生产价差多少?以铸件为例,李奕苍不讳言,单一产品差距从25%到40%左右都有可能,也已有风机业者在台湾使用的铸件,是从永冠的中国竞争对手买来的,“确实便宜,但它(铸件)有一部分的成本是对岸政府(补贴)吸收掉。”他也认为,这不仅是永冠所面临的问题,而是只要产业一面对中国竞争,就得面对的现实。
国产化政策敲门砖,“后面竞争靠实力”

风电供应链捲动的潜力商机,吸引许多业者积极抢进,在风机零组件方面,台湾所发展的关键项目包括机舱组装、叶片、塔架、铸件、鼻锥罩与机舱罩、功率转换系统、变压器、配电盘、电缆线、扣件、叶片材料等数十大项。
当中也不乏中小企业希望投入,在台南起家的君帆工业正是其中之一,他们已布局风电产业多年。在国产化政策正式推出前,2017年由中钢领军“Wind-Team 国际合作联盟”时,“我们就决定,我们想要投入这个产业,”君帆工业总经理胡正杰说。
从当时开始,君帆从头研究、开发有机会切入的“风机变桨油压缸与系统”,期间也花了3、4年不断向工业局(现为产业发展署)证明自己的实力,还得与风机商往返沟通、做测试,才在2022年取得SGRE合格认证供应商资格,也终于打入2028年开始併网的3-2期国产化项目中。
“让我进去(3-2期)之后,能不能生存是我自己的事,”胡正杰坦言,没有生产实绩的话,根本打不进风机供应链,而纳入国产化项目就像是一张入场券,进入之后证明自己的实力,“后面(政府)不保护没关係。”
君帆至今已投入5,000万元进行风电产品的相关测试,于2022年完成扩建的新厂,也是为了能主攻风电零组件,但目前尚未正式量产。虽然君帆已获3-2期所有订单的承诺,但在业者尚未正式下单前,胡正杰还是会担心,在风电前景不明的情势下,可能出现变数。
尤其若要进入量产阶段,君帆还得再投资2、3,000万元新购设备,虽然这笔金额相较其他大厂不算庞大,但对年营收13亿元的君帆而言,还是一笔需要审慎的投资,胡正杰吐露,“至少今年要可以明确接到单,才敢买机台。”
而即便国产化未来放宽、势必得面临国际竞争,胡正杰则语带乐观,他举例,君帆的油压缸产品已应用在轮胎,以及高端的医疗机械、半导体电子设备等领域,製造并非问题,风机的变桨油压缸也取得各式认证,只是前期设厂、新购入设备的成本,确实需要时间摊提,“第一次做一定会比较贵,后面才有办法降(成本)。”
以一般市场行情而言,君帆的产品也可能面临低价竞争,像相关的零组件厂商在中国同样设有工厂,在中国生产可能便宜2到3成,但台湾生产又比欧洲便宜2到3成,不过胡正杰说,“要当国际的供应商,价格一定得竞争。”
台湾业者普遍担心来自中国的竞争压力,君帆也难置身事外,但胡正杰坦言,在自由贸易的前提下,除非政府评估这会影响能源安全,否则很难要求政府禁止进口。不过,胡正杰也表示,虽然价格竞争有劣势,但台湾业者能在当地提供维修量能,还是具备优势,若当风机零件出现问题时,有办法更快处理。
台湾抉择:市场机制或限制中国进口?
全球的风机零组件业者,都正面临着中国红色供应链的竞争。中华经济研究院绿色经济研究中心副研究员陈中舜,他在2018年时便撰文指出,即使台湾离岸风电产业链达成了国产化目标,但立即要面对的问题就是,“出口时该如何与中国大陆竞争?”当时,中国的产品规模、技术授权或工程累积经验就都已经超越台湾。
至于是否应限制中国的风电相关产品进口,各方观点不一。陈中舜认为应该遵循市场机制,从国际分工的观点,如果中国的产品又好、又便宜,若非必要没有限制的理由,“一旦国内市场的价格对了,国内相关产业就会自己找到可获利的空间、方式与需要的新技术,进而具备国际竞争实力。”
但也有意见认为,除了经济因素以外,能源产业还牵涉国家安全,如果没有相关政策引导,“整个能源的命脉,就掌握在别人手里,”一位国内电力设备厂的董事长说。
只是,风电是否涉及国安问题,业界态度并不一致。去年底,李奕苍到欧美国家拜访了一轮永冠的客户,他指出目前这些欧美客户对于中国产品的态度大致分为3种:最激进的有希望将所有生产线撤出中国;也有部分欧洲公司因为中国成本最低,而把产线全放在中国;但大部分的欧美客户,不会全部从中国採购,而会考虑区域风险,找第三地生产,比如说台湾、泰国等地,“7成买便宜的、3成买安全的,”李奕苍说。
中华经济研究院区域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刘大年则表示,“从国际採购的角度来看,欧盟当然也知道有国家安全的问题、有经济安全问题。”但每个国家对于如何划线来界定国家安全、防止红色供应链都有不同标准,台湾也须考量,欧盟业者对于使用中国风电设备或零组件的态度为何,避免贸易纠纷。
红色供应链席捲,台湾“专案审查”因应

面对红色供应链可能冲击台湾业者,据前财经官员指出,经济部会以专案审查的方式,来限制中国风机零组件进口,如今年1月公告的轮毂铸件、机舱底座铸件、鼻锥罩及机舱罩等4项物品。他也透露,催生风电国产化政策的前经济部长沉荣津对此十分关注,“这是他最后能为这个产业做的事情。”
对此,经济部也向《报导者》回应,政府已认知红色供应链有品质及低价抢占国际市场的问题,而台湾已针对中国制的水下基础、风力机零组件、电力设施等项目进行进口管制措施,“面对红色供应链的竞争,都是採取进口管制与产业扶植併行的策略来推动。”
对国际风机业者来说,“如果台湾扩大对中国制造的再生能源零组件禁令,绿电成本将进一步上升,可能形成垄断,”倪迩思直言,必须在全球最大的再生能源供应链与合理的安全顾虑之间,取得平衡。
在最近的一次欧洲行程中,倪迩思与多位官方代表进行了交流,并指出目前的共识似乎是,欧盟认识到在没有中国的情况下实现能源转型并不现实。然而,对于在多大程度上依赖中国供应链,仍存在不同看法。一方面,欧盟强调自由贸易的重要性,但另一方面,对于关键能源基础设施的安全性也存在顾虑。像磁铁、塔架、水下基础、铸件和叶片等“非智慧型”产品不会构成安全风险,而包含感测器或网路连接功能的更複杂产品则可能涉及安全考量。
“任何含有感测器的产品都不能从中国进口,理由很简单,因为安全考量。”倪迩思进一步说,但是像磁铁、钢材、电缆这类非智慧型的零组件,仍需要中国庞大的产能。他认为,台湾对许多中国製造的产品设有进口禁令,并不全是基于国家安全考量,而是部分为了保护本土企业免受竞争影响。
但前财经官员仍是强调,即便非智慧型的零组件,从长远国安、能源安全角度考量,在全球地缘政治紧张的局势下,台湾还是必须有自己的基本制造量能与技术。他认为,台湾不应解决了国产化的问题后,反而创造了中国红色供应链的问题。“没有国产化的话,就要面对红色供应链的挑战,政府要怎么因应,有想清楚吗?”
综观台湾当前产业布局,无论是无人机或半导体发展,政府都不断宣示要强化“非红供应链”。至于台湾离岸风电的产业发展,也已来到关键节点,褪去国产化的保护后,台湾业者是否有实力与红色供应链抗衡、打入国际市场,已是迫在眉睫的挑战。
注1:
台湾离岸风电採“示范风场、潜力场址、区块开发”三阶段策略,同时政府也希望“从无到有”带动本土供应链发展、建立台湾成为亚太离岸风电市场的技术输出国。并在提供趸购费率诱因下,规定2018年4月完成“遴选作业”的10座潜力场址案场,必须落实程度不一的国产化政策,项目包括海事工程、水下基础、塔架、风机等本土产业链及基础设施。
至于第三阶段区块开发,原本选商评选标准关键也在于国产化项目分数(开发商自主选择与承诺国产化的项目与数量),但在去年放宽3-2期的国产化政策约束。
注2:目前两大在台的风机商SGRE与Vestas,两家业者面对国产化政策的策略各有不同,像Vestas仅租用华城电机在台中港的厂房进行最终组装,而SGRE则在2019年在台建设机舱组装厂,成为SGRE在欧洲以外唯一一座组装厂,2022年起更扩厂并调整产线,从组装小型风机,至今可在地製造并组装大型商用机型。
※本报导为《报导者》与自由亚洲电台(RFA)中文部共同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