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18日星期二

李濠仲:中共製造的不安也是紐約一景

港府強推《逃犯條例》,直接觸動在美港人神經。(紐約時代廣場聲援香港「反送中」遊行/圖片擷取自NY4HK臉書)

3月,西藏抗暴60周年當天,自由圖博(西藏)學生組織(students for free tibet)發起紀念活動,先於紐約聯合國總部集會,之後遊行至中國駐紐約領事館前抗議,有近千人冒雨參加;4月,上百名法輪功學員為「上訪20周年暨抗議中共迫害」,聚集向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團抗議,晚間並以燭光夜悼當年受害者;5月,法輪功再集千人遊行曼哈頓,藉法輪功27周年之名,大肆宣傳退出共產黨;6月,六四30周年,有上百名中國旅外士集會中國駐紐約領事館,為1989年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鎮壓中喪生的受難者默哀。

去年同一時間,則有數百名維吾爾族人在聯國總部前靜坐,抗議中共對他們同胞施以「思想改造」政策。

曼哈頓長年來已為這群無法在中國集會抗議,只得無奈轉戰他鄉者的發聲平台。最近一次,就是上千名在美港人,聲援香港「反送中」遊行,他們在時代廣場齊聚反對港府強推《逃犯條例》。從圖博人到維吾爾族,到中國法輪功成員,到六四海外異議份子再到港人,入春以來,紐約街頭月月有抗議,發起者各有團體,人數多寡不一,訴求有別,唯一指向,就是對中共治下的不安發出不平之鳴。

相較台灣面對中共,儘管國際現勢天差地別,終究還有資源和它在各個領域持續糾結。圖博人、維吾爾族、中國異議份子、港人,及至法輪功成員,承受統治政權的高度壓迫,更多時候則僅能以義憤自我武裝,又或者以過往和眼前的犧牲折換他人的同情。這是「國」與「非國」,面對中共權鬥,台灣和這些人迄今最大差異之處。歷次活動,無非匯集而後四散,究竟能激發或存續多少和統治者纏鬥的動能,感性始終多過現實,甚而抽象且未知。台灣那棟矗立在曼哈頓市中心,數十層樓高,室內大廳懸掛著國旗,受準外交待遇的「辦事處」,對只能不斷靠拉布發聲的他們來說,兩相對照,便彷如一座夢境中的堡壘。

而這次港府強推《逃犯條例》,確實直接觸動在美港人神經。即香港政府打算與包括美國在內的18個國家簽訂引渡協議,提議的修正案,將擴大引渡範圍到中國本土。在中共有對法律任意執法和任憑解釋,尤其屢屢濫用商業和金融犯罪指控的紀錄下,在美港人的憂慮,正是一旦頒布,將威脅到所有人,而且不論其國籍。正如聲援香港「反送中」遊行上出現的發言,對《逃犯條例》最直接的反彈,就是中國並沒有公平的審訊,使得《逃犯條例》像是一把擺在香港每一個人頭上的刀,它可以把什麼罪名都安在你頭上,然後引渡你回去。

這些旅居美國的香港人,在香港多仍有親屬朋友,他們會返鄉旅遊、探親,往來港美經商也大有人在。旅美港人比例中,尤其年輕一輩,對「中國」的認同感遠低於「香港人」這三個字,且認為香港再怎麼變化,也比中國更具人身自由。6月10日時代廣場的聲援「反送中」集會,依集會者的語言,就是來了很多「年輕初哥(新進參與者)」,意謂會走上街頭的已非傳統反共港人,而是新起的一代。

紐約時代廣場聲援香港「反送中」遊行。(圖片擷取自NY4HK臉書

他們的作為更積極,包括透過社群網路動員連署,促請親友發送信函給居住所在的美國國會議員,表達他們對條例的憂心。隨後也確實促成八位來自美國參眾兩院跨黨派議員,罕見地聯名向香港行政長官林鄭月娥發信,明言「《逃犯條例》的修訂將會無可挽回地破壞香港的自治以及人權,甚而容許中國政府引渡居於香港的商人、記者、人權倡議者以及異見人士。」

去年10月,當美國副總統彭斯一席公開談話提及「台灣(Taiwan)對民主的擁抱,為所有華人(Chinese)展示了一條更好的道路。」時,曾讓不少香港人感慨萬千,若得到美國同等「待遇」,香港的處境未必會走到今天的一步(當時美國對香港情況的關注相對淡漠)。因而,在得到八名國會議員的發信支持下,便一併鼓舞了紐約曼哈頓那場聲援香港「反送中」活動。

至於中共對「反送中」遊行的回應之一,便是「對美國干預香港事務和中國內政強烈不滿和堅決反對。」所謂干預香港事務,當然也包括美國共和黨聯邦參議員盧比歐(Marco Rubio)說他將研擬提出《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要求國務院每年需「認證」香港仍保有足夠程度的自主權,才可繼續給予香港特別待遇或新的協議,華府亦可以國家安全為由撤銷。這項提議,且在香港「反送中」遊行後,獲得美國眾議院議長南希公開發言肯定。

什麼是「干預他國政治」?什麼又是國際間的道義?皆可申論三天三夜,但在這之上,面對中國這一政經強悍且幾無約制的大國,看待圖博、看待維吾爾族、看待法輪功、看待中國民運分子、看待香港人,我們難道不該首先質問,如果認為一旦「干預」就是不義,那麼,那些在自己國家受到暴政統治的人,到底又該向誰求助?

※作者為上報《主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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