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着历史最悠久的官僚制,虽然很早就出现了类似科层制的分工,但机构的重叠,职能的含糊,机构的膨胀,作风的推诿,疲塌,都是这个古老制度古已有之的老病根。在某些朝代,机构设计者甚至有意识地使机构叠床架屋,床上加床,故意使机构之间职能不分,互相牵制,从而最大限度地减少部门专权的可能性。比如北宋,选拔官吏的事儿,五个平行的机构都可以管,吏部、流内铨、审官东院、审官西院和三班院。显然,这样的结果,固然部门专权的可能性没有了,但机构的效率,也降到了最低。最大问题是,部门依然可以凭借不清晰的授权,争取自己的小范围利益,有利则争,无利则推,抢好处和踢皮球同样积极。同时借口自己的业务需要,扩大自己的编制,扩展自己的利益空间。事实证明,部门越多,冗官越多,腐败就越严重。
当然,自古以来,有识之士,一直有意要对这种官僚制的弊病加以改革,中国历史上所谓的变法,几乎都离不开精简机构的内容。共产党人很早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战争时期的“精兵简政”政策的推行,曾经非常有效强化了自己的战斗力,使之渡过了民族战争的严峻考验。
然而,建国以后,由于受当时世界上官僚制最为繁复的苏联体制的影响,官僚制兼有中西之弊,因此,精简机构的负担很重,改革前后,几番改制,几番精简,机构分分合合,效果都不好。以至于演成“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膨胀——精简——再膨胀——再精简——再膨胀的恶性循环,最后的结果,是越减越胀,甚至某些地方政府都养成了一种反向的思维,只要一说精简,马上准备办公室和办公桌椅,准备添人之用。
显然,这些问题,政府方面要比我辈草民知道的更详细,更清楚,因此,此番大部制改革,主导者自然会考虑重蹈覆辙的危险,据说,解决问题的药方,就是转变政府职能,将管制变成服务,实现建设服务型政府的目标。
当然,如果能实现职能的转变,此次政府机构的合并与精简,自然有可能止住循环,朝着良性发展的轨道上走。但是,问题是,职能的转变,并非易事,管制与服务,有的时候,往往很难分得清,部门自己说是服务,在被服务的一方看来,也许还是管制,甚至是更加严苛的管制。从历史上看,行政部门由于直接面对具体社会政治事务,事繁而权重,人、财、物都要过手,自身就有膨胀的欲望和膨胀的可能,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机构和力量加以制约的话,它们自然而然地就会扩张自己的权限,膨胀自家的机构。只要让它们管这些事,又没有很好的制衡机制,你说他是管制也好,服务也罢,甚至说为人提鞋都行,本质上都是在行使权力,甚至滥用权力。因此,建立制约机制是必要的,同时,政府的权力必须缩小,不能事事都管,一堆鸡蛋,都捧在手里,只有政府的权限小了,而且受到强烈的限制和监督,膨胀才会受到真正的制约。大部制,必须是小政府。
不用说,大部制的改革,如果要取得成果,非有下文不可,配套的下一篇文章,更大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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