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台湾,我们看到了权力的谦卑,而不是骄横;我们看到了台湾选民的理性,而不是被妖魔化的非理性;我们见证了台湾是一个选票、选民的力量主导的社会,而不是政党自拉自唱的舞台;我们看到了政治人物胜固可喜、败亦欣然的从容与镇定,看到了台湾民主正一步步走向成熟。
一位广州朋友发短信说:“今夜,我们都是台湾人。”一位远在东北的年轻朋友说:“今夜,我醋意大发”。 一位南京的朋友说:“为了选举时代的到来,我们做一点,是一点。”今天处在公开信时代的我们,离选举时代还很遥远,中间横亘着一个过渡性的对话时代。今 天,连乡镇长直选都是禁止的。虽然中国人是世界上最有耐心的民族,但等待不是我们的宿命。2年前,我写过一篇小文,依然没有过时,抄在这里。
今夜,我们不是台湾人,我们只是无语的老大陆人,我们手中没有选票。我们只有一个互联网。]
无论台湾的民主还有这样、那样遭人非议的地方,不得不承认,在海峡对岸,同是中国人栖居的台湾岛上,几千万普通人早已摆脱在政治强权之下诚惶诚恐、服服帖 帖的命运,他们有尊严,有自由,有权利,他们可以对总统说不,可以对政党说不,在蓝、绿之间,他们可以作出自己的选择,他们可以质疑高居政坛之上风光八面 的权贵政要,他们可以在公共媒体或公开场合肆无忌惮地批评任何公职人员,他们不再恐惧,他们不会因为行使自己的权利而遭到各种形式的惩罚,他们可以用自己 的理智、良心参与社会事务,当然他们也可以保持沉默。他们手中有一张属于自己的选票。
你可以不喜欢臭名昭著、歇斯底里、非常强势的陈水扁,他身为民选总统,不是不可批评的,不是不可反对的,公民可以批评他,公民可以集会、游行反对他,立法 院可以对他启动罢免程序,媒体可以公开地毫无限制地报道真相,发表各党各派、无党无派的各种声音。一句话,即使最高权力的宝座不能保证一个人免于批评、质 疑和反对,权力在这里是受到方方面面的制约的,这种制约不仅来自权力安排本身,从权力分立,立法、司法、监察与行政的制衡,选举、罢免程序的安排,也来自 社会对政治的制约,公民组织、参与各种不同的政党、社团的权利得到充分保障,民间享有创建独立新闻媒介的权利,每个公民可以按自己的意愿在不同的媒体上表 达自己的见解,再也不会有人因为自己的政见而受到迫害。最终,你可以用选票教训这个阿扁代表的党。
呜呼,这样的台湾,无疑是一个可爱的台湾,是属于所有生活在那个岛上的人民的台湾,也是雷震、殷海光期待的台湾,是施明德、张俊宏等无数人为之奋斗、牺牲 过的台湾。天下没有白吃的盛宴,台湾今天的民主不是老天恩赐的结果,是先行者和千千万万普通人的血泪、汗水换来的,历史是他们共同创造的。今天的岛上,在 表面上似乎“乱哄哄”的局面中,社会其实正按着正常的秩序行进,没有因此而失范,没有因此而陷入真正的混沌之中,因为从政府到各政党、社团,从媒体到民 众,都清楚他们自己的权利、责任和义务,都有人都在法治的框架里活动,所有人都相信他们来之不易的民主制度,无论他们心向蓝天还是绿叶,无论他们支持马萧 还是长昌,那都是他们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没有人、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们自主地表达自己的立场。
2006年下半年,大陆县乡两级人大换届“选举”工作展开前夕。在海峡此岸,我们听到的却是这样的声音——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兼秘书长盛华仁在《求 是》发表文章指出,前两次换届选举中,个别地方出现了选民直接选举乡镇长的做法,他表示,根据宪法和地方组织法明确规定,乡长、副乡长和镇长、副镇长由乡 镇人民代表大会主席团或者代表联名提名候选人,通过代表大会无记名投票选举产生。这次换届选举,一定要严格依照宪法和地方组织法的规定选举产生乡镇长,避 免类似由选民直选乡镇长的情况再次发生。
当时,海峡对岸要求总统阿扁下台的呼声响彻全岛,穿越海峡的上空,破云而来。此岸的最高权力机构正在为选民可能直选乡镇长而担忧。宪法、地方组织法固然可 以作为选举乡镇长的法律依据,但宪法存在的根本意义在于保障人民的基本权利,如果连乡镇长直选都不能,这样的宪法就是值得商榷的。时间在流动,社会在变 化,宪法、地方组织法也是可以按照相关程序修改的,如今,早该是修改的时候了。看台湾,念大陆,禁不住让人产生时空失常的感觉,仿佛我们生活在截然不同的 两个世代,事实也是如此。有台湾同胞感叹,你们是没有自由,我们是自由太多了。没有自由,欲说话而不能,自由太多,说话没人听了。我同意他前一句话,不赞 同他后一句话,哪怕自由太多,没有人听了,也比没有自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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