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伊始,红卫兵和受难者之间的一场新的博弈,以王老的声明作为大致的结点,成为历史上文革批判,乃至后文革批判的一个记录。这场博弈,可从卡马的红卫兵文革电影作为肇始,引来了对于宋,叶(维丽)等人歪曲文革历史的批评;这个批评和反批评,又在网刊《记忆》和某公司赞助宋、刘(进)等人进行的所谓“五人谈”中,达致高潮。致使现在广为人知的、红卫兵“抢救”卞仲耘和工作组“秩序论”而为惑一时,乌烟瘴气;(殊不知,1966年6月份,宋、刘“刘记”红卫兵就和工作组沆瀣一气,批判和殴打卞仲耘于校内——成为毛所谓刘、邓时期“白色恐怖”的一个血状——而后,毛代替刘、邓继续这个杀人游戏,至八一八其拉开血幕。宋、刘,于是成为“毛记”红卫兵而无疑(她们本来就是毛记红卫兵,该兵匪成立于七月份)。于是,毛所谓的“两次发动”—— 一次战略——成为他既打倒刘、邓,又重新洗牌,继而完成成刘、邓白色恐怖为红色恐怖的“要武”行径。众所周知,“八五事件”发生后,毛,刘,周等处,按照CP情治系统的常规,他们是绝对知道内情的。(而住在谢富治家中的宋,得以上天安门和给毛戴红卫兵袖章,是CP文化,官僚等级和文革战术的一种反映。)那么,刘、邓对于红卫兵打死校长和毛对于之,分别应该负有什么责任?历史在此课题上没有完结。人们将继续探索和巡迹这些线索。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毛是在充分得知八五事件内情和卞校长惨死的情形下,发出“要武”指令的。这一点勿庸置疑。于是,红卫兵和毛,成为这次八一八后大规模屠杀的道德涂炭人和罪恶执行者,完成的、并非只是所谓“平庸的恶”带来的“受蒙蔽无罪”和受迫害活该(“好人打坏人活该!”)——这个外来语词所指之罪行,之内涵;恶,不等于罪;更不是平庸可以囊括的;只是平庸在衬托和助纣与之。王老声明中所说要点就是: “卞仲耘同志遇难已经48年。但是,“八五事件”的策划者和杀人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八五事件”真相被蓄意掩盖着。 “2014年1月12日,宋彬彬刘进二人竟以“没有有效阻止”、“没有保护好”、“欠缺基本的宪法常识和法律意识”开脱了她们在“八五事件”中应付的责 任。并仅以此为前提,对卞仲耘同志和其他在“八五事件”中遭受毒打的校领导及其家属进行了虚伪的道歉。 “为此,作为卞仲耘同志的老战友、丈夫,我郑重声明如下: “一、师大女附中红卫是残杀卞仲耘同志的凶手! 二、师大女附中红卫兵没有抢救过卞仲耘同志! 三、在“八五事件”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前,我决不接受师大女附中红卫兵的虚伪道歉”。(《关于宋彬彬刘进虚伪道歉的声明》) 然而,这只是事情的基础文章。其中王老声明和红卫兵“和解论”带来的广泛课题,却拉动了人们如何估计、研究和反思中国极权主义运动,体制和政治之讨论。这些方面的进展,迄今尚未充分展开。就像人们研究纳粹德国和其他极权主义体制一样,人们更多地着重于探讨极权主义如何窒息自由和控制群众。但是,人们很少分析这种群众分裂带来的具体效应和他的前景预估。我们知道,和解进程,在很多东欧解体和转型国家,业已成功完成。一如中国公知津津乐道的南非转型,似乎也是在所谓专制主义的和解进程中完成的。(至于东欧国家的转型和哈维尔主义,并无切实提出推倒胡萨克政权的具体战略,而只是提出了对于政治和“非政治”的辨正反思和道德批判。这是他的无政治的政治,无权力的权力之解释。但是人们在极权主义体制中,真的只是依赖这种无权和无治,自可以解释问题,实践与兹吗?这个问题迄今没有得到回答。)而文化反思并不等于政治解决;就像宗教原则不等于政治准则。这个批判,适逢其会,与苏联解体,成其巧合——于是,哈维尔“不战而胜”——这个不战而胜之战法,是不是可以被国人依赖,回答是否定的。 何况,中国没有哈维尔遭遇的自由和不自由……——至于苏联极权主义解体,也不是所谓和解进程的表现:首先,冷战期间的苏联压力全部来自美国和西欧。这个压迫不是和解而是不和解,是战争;虽然叫做冷战——也不乏热战于越南,古巴等地——故此,苏联解体是美国价值论作用的结果——就像捷克解体是苏联解体使然。而苏联解体的第二个原因,是苏联经济的崩溃。(苏联的所谓“资本状态”-反资本(主义)状态,和中国之现在状态迥然相反。美国和欧洲,基本上和CP资本沆瀣结构,完成了二十世纪和二十一世纪资本状态全新和异样的属性;而对于这个属性,全世界并无一种有效说法。这就使中国转型的外部促进归于0状态而让人迷懵。)加上战争(苏在阿富汗)的失败,让苏联重蹈俄罗斯国家失败,源于战争失败-革命发生之逻辑,之因缘——1905年旅顺之战败于日本之乃木,和马六岛海战败于东乡,使其国家,革命和战争互相联系——就不要说十月革命和世界大战之关系了。日本造成的两次革命,最后,让苏俄和CP得逞。这都是转型的大背景。不看这些背景,只是让所谓精神元素和道德元素兀自称大而忽略政治路径之具体,之细节,那么,这个细节,就会出现在布尔什维克的细节之中——也就是魔鬼在细节中——而那些失去细节者,就会变成一钱不值的空想家。 那么,是不是可以如此套用这种和解模式于中国,与文革(后文革),与红卫兵呢?这是极权主义研究的新课题。这个课题,相系于如何估计中国极权主义发展模式。首先,我们排斥了把南非模式和中国模式等同对应的思想。这些观点,业已有所论及。其间,主要区隔就是:南非不是一个极权主义制度统治国家的政权,而是一个几乎等同于民主国家和带有种族歧视制度的专制主义内涵与一体之国家。这点判断和评估至为关键。这样,我们在确定了这个前提以后,如何评价曼德拉和德克勒克,就会比较容易。再有,曼德拉的抗争效果,完全取决于他的战友姆贝基在南非乃至全部非洲范围内的武装的和非武装的抗争。而曼德拉,不过是坐享这个暴力抗争的结果,而在胜利后(或者说胜利在即之时)放弃了暴力主义——就像人们在粉碎四人邦以后,没有必要再施行文革。这是国人往往忽略的一点。(退一步说,即便南非是一个和平转型之模式——其实,和平也是在非和平抗争以后出现——和平转型是不准确的说法——是转型和平和转型后的和平。那也都是曼德拉和图图主持的和解和审判——而不是由德克勒克抑或英国人主持之。难道南非CP可以主持之?(南非如果也有一个)三K党主持之?那就是荒唐和滑稽了(但是我们知道,这次道歉,就是由红卫兵主持的。也是中国特色?!) 这样来书,是比较客观的——换言之,如果没有姆贝基的抗争和影响,只是依赖曼德拉把牢底坐穿,是毫无指望南非转型成功的。这个问题带来我们针对中国转型和和解的推论。逻辑的推演是这样的。中国政权转型是不是有着南非政权内部的、带有德克勒克专制-民主机制的,加之姆贝基式的反对派实力人物和实力派的,武装的和和平之战,以促其成,其促其变?(比如说,在“道歉”言论中,全中国(海外除外),几乎只有一个人的声音、王老的声音,在抵抗红卫兵——这就很成问题)。在红卫兵如薄熙来一类人物掌权的情形下,广大民众争取曼德拉和姆贝基式的自由之可能性,几乎等于0;自由尚如此,和解又如何呢? 广而言之,在民主和专制皆备的体制中施行转型的必须条件,是社会的存在;社会的存在是以社团的存在为前提(如历史上的自治,团契,城邦,如现今的长老会,兄弟会等等);而不是在一个社会敉平的0存在状态中突起一个前红卫兵组织作为社会存在的条件,而望达致,而望实现。这是违背常识的天下笑谈。其他的条件,加之宗教之,政治之,舆体之,不一而足。没有这些元素,转型和和解都是谎言。这不是本文主题而止之。 于是回到王老声明。 他给予人们的提示是: 一,瓦解和抛弃那种在红卫兵掌握的情形下,施行“和解”之幻觉——这种只有红卫兵,没有反对实力在场的抗争游戏,往往只能以掌权中人的高高在上的恩赐,给予结束——而这类“和解”,和人们之前以毛为准绳和体系,施行造反和反对造反,其间没有本质区别。 二,文革是一场各种势力企望在中拔高和实现自身梦想的游戏;于是,有所谓大学和中学团队势力争夺文革主动权,和施行以毛为旗帜的各种抗争。但是,这些抗争,莫不以自陷自毁于文革,作为结束。但是,其中值得商榷之处就是,作为北京红卫兵势力的“联动”,却可躬逢其后,予以免罪,成为最后的“君子”之泽,之势,之 “领导者”。 三,于是,文革中毛捉-放联动的举止,颇为耐人寻味。因为就像捉放曹一样,曹操最后说了一句,宁要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从而完成了所谓那个时期的中国道德解构论和机会主义论;(这就好比毛最后还是回到要天下人服从于他的CP世袭制度,除此无他;而世袭者,还是他抓-放的那些红卫兵……)——是的,毛一来抓捕联动,而后释放之,之后,又促其得势,得权,得道,得法,最后,到今天,其还要得道于“道歉”,得法于“忏悔”——这就不单要得世俗社会之认可,还要得宗教领域之点头;其不可谓野心不大,不可谓其所为不狠也。而红卫兵接班具体政策,是由毛死后陈、邓具体完成的——这就是,红卫兵“直接接班人”课题之研讨。) 四,于是,就像北京中学当时有四三,四四两派那样,四三秉承批判十七年;四四秉承保卫十七年——最后,成为毛之既要批判,也要保护之“辨正法”之完成;而并不了解这个辩证法的北京大学造反派,红卫兵,却迫不及待地帮助毛,打倒刘(再由邓打倒大学造反派)……诸如此类的游戏说明的,只是国人在毛戏法的圈子中转悠,而转不出来;含,人们眼看着打倒四人帮和完成官僚资本的红色积累,真可谓是双管齐下,而无可如何(人们不知道吹嘘华,还是捧歌邓,其实,都是为皇室做了吹鼓和点缀,并无其他。) 五,于是,人们和红卫兵中人一样,似乎急于求成地要完成根本不具备任何和解可能进程的和解——这是为什么?其实,回答十分简单。是文革官方否定论导致的,并不追究红卫兵责任论;在否定文革的CP决议中,不见任何谴责红卫兵的字句——2,在并不追究“直接接班人”合法与非法程序之外,施行“在红卫兵领导下的”任何和解——这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和解呢?于是,3,群众和红卫兵组成的极权主义政治结构,不但要施行文革红卫兵不被追究论,还是施行在红卫兵领导下的和解,这是一种类似由希姆莱来领导施行忏悔犹太大屠杀的荒诞游戏。 六,可惜,北京师大女附中中人,除去王晶垚,都去参加了这个由“希姆莱”运动的和解。这不是一个荒诞,一个悲剧和一种可耻吗?反而观之,如果德国总理勃兰特的语汇是这样的,你会如何感受?1,我本人没有参加纳粹屠杀。2,我们反抗希特勒分子在德国还是占据道德主流,德国不该受到谴责。3,在纳粹统治期间,也有很多人没有参与支持纳粹,甚至挺身犯险。4,我们德国人对于抢救人类于二战期间,还是做出贡献的;比如刺杀希特勒。5,我们还是维持了欧洲资本主义秩序和资本运作如克鲁伯,西门子公司。……如果他是这样道歉的,他还算做出道歉吗? 七,于是人们开始认识后极权主义特征笼罩下的,对于人们施行新式洗脑的游戏特征。这些特征是,1,他们/她们并不象前极权主义之毛,之刘、邓那样,以毛作为道德基准和法制原则;她们开始松口——就像政治人物开始认可人权和普世价值……云云。她们要占领一种话语霸权。她们要把谴责文革和对于毛偷梁换柱的游戏进行到底。2,以前,她们呵护毛的要武,现在,她们呵护毛的完整和准确……——但是,她们为了保险起见,绝对不会对毛施行清算和批判(宋,还要和毛妃一类人把盏颂毛,猥亵一场……)。3,这样,在确定文革非法和毛并不正统上,她们开始戏弄机会主义模棱两可的游戏。就像她们愚弄八五事件群体那样,把八五事件中人,再一次抓来亵渎之,驭使之,侮辱之。 于是,在基本上完成了掌权者乐意看到的和解游戏之后,红卫兵们弹冠相庆于所谓群众,学生(老学生),老师们的首肯和屈从。王老曾经说,现在,文革没有结束;那些人恐怕接触我有危险……(大意)——换言之,道歉也好,忏悔也罢,是在一种几乎强迫的政治压力下施行的。是由红卫兵权力语汇、乃其至其所谓“正确”主义歪曲的“道歉”行为——这种行为,确实是比较文革时期红卫兵绝对正确论有所改变和修正。因为她们也知道,顽固坚持红卫兵正确论是过时的;所以要坚持红卫兵不正确论和对于不正确论的,由她们判定的是非——这个东西,和东欧与解和南非和解进程,由瓦文萨和曼德拉作为主要审判者的历史,迥然两样。其异议所在是,红卫兵现在的道歉,却也起到了迫红外围再一次围绕其周的、另一种新文革景观——而对于这道景观,以王老为代表的知识人群体风起予以反驳,如王友琴,张敏,陈破空,亦虹,裕雄,……等等。这是人们看到的,对于后极权主义文革观之解构(也是正面讨论极权主义“和解”之不-可-能之尝试)。是的,我们的估判是,如果没有王老挺身而出发表声明,那么,这次较量很可能是双败——但是,王老作为受难者一方出来说话,让事情的比重变得有利于良心一方和道德一方(虽然,我们对于政治几乎无力改变),从而完成了道歉之双方任何一方都不可缺乏的游戏结构和解构。因为,“被道歉者”的正直力量业已击败了主持道歉的红卫兵力量(她们终于没有拿到“和许云峰捧杯的照片”!)。这是一个可喜的进展。以后的发展,就看人们仍旧如何估计这个转型正义必须得到的、人们也许会加以创造的各种条件和机遇了。这是真正的和解进程的难点而无法回避之。 原载《纵览中国》,作者供稿 |
2014年2月3日星期一
刘自立:王晶垚声明的历史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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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道歉一些小思议
回复删除伏生
宋彬彬道歉的意义莫过于对文革,那个草菅人命,专制集权政治动荡顶峰时期的疯狂重新提起和思考。
中国千年封建王朝,改朝换帝,不足为奇。有宫廷政变,谋杀篡权。有异族入侵,改了国号。更有贱民暴动,坐了龙椅。可像老毛为了打击异己,从下到上,发动造反,弄得平民百姓尸骨填壑,还找不出第二个。
老毛不学马克思,但他是最懂中国篡权政变史,最懂暴民起义夺权史,最懂国人心理,因此也是最会搞阴术的君主。
从周始,中国开始了君君臣臣等级森严的封建制度。国人很是习惯了。记得那年取消阶级分类农村中不再讲地富中贫雇农时,一位大妈很不解说,那人不都一样了?老毛把那个君君臣臣改成阶级。每个国人都划到其中。两大矛盾又固定了打击对象,“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千年的以暴易暴的历史,造就了后来的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文革,是这一斗争的普遍化和白热化。
文革能发动,是老毛掌握了话语权。掌握了话语权,就掌握了国人的思想。想毛后的几个太上皇,也都尽力创造自己的理论话语,什莫**思想,戴三块表之类,可尽是模仿,比起老毛是望尘莫及。
老毛知道,百姓是不喜欢大部头的理论的。他们喜欢结论胜于思考。他们喜欢听通俗的短语和口号。“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多带劲儿。“世界归根结底是你们的。”多让人得激情生梦想
有人说,1966年八月五日女附中打死校长都是有组织有预谋。这是低估了文革。低估了老毛话语的力量,也低估了暴民的力量。
老毛的话语,“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就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早已深入人心。
“今天我们就是要打打他们(校长)的气焰。”几个人挑了头,谁敢说不?。虽然当时女附中还没有成立红卫兵,可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对联已比比皆是。红五类已自然成了革命的领导。其结果可想而知。
讽刺意味的是,女附中校领导不能不说为培养打杀自己的凶手出了力。
上了女附中,是班主任把干部子女召集在一起开会,让她们明了自己的特殊使命。事后,有些干部子女说,只是上了女附中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的出身高人一等,才开始有了“特权”思想。后来的文革,是以这个 “特权” 为基础,赋予了她们摧残践踏异类的权力。
记得胡平讲过,文革中为什么许多人打人凶狠,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区区认为此理准确。那些有择儿的,要以此显示自己革命的彻底性。只有对敌人狠,才能证明自己阶级感情深。才有可能逃出同样的恶运。那位挑头之一的**,和一些在场非红五类出手也是狠的。虽然有些并没因此而逃掉一劫。
直接凶手是谁,可能永远搞不清。也可能跟本就没有。可清楚的是,那是一群暴民的集体犯罪。这种暴行是与人类共存的。从文革后来的大兴的屠杀,到江西的杀人吃人。近的反日游行中的暴力,远的南京大屠杀。还有在南斯拉夫,叙利亚,那些种族清洗。充满人类历史。不过一帮妙龄学生打死自己的校长恐怕不多见。
心理学家菲利普 赞巴杜---Philip Zimbardo在他的露西芬效应(The Lucifer Effect )一书中所讲的,你到底对你自己了解多少?你到底对你的家人,你到好朋友你的爱人,你的知己了解多少?我们不是说在一般正常的情况下,每天我们去工作,去上学,去参加派对,去郊游,而是说,当周围的环境变得陌生,变成为一个从没有遇到的新环境,并且周围的行为准则也是不同的,旧有的你,或你旧有的知己很可能做出完全出乎自己意料的决定和行动。
现实中,许多令人发指,反人性的事件,是由许多平时正常的“好”人做出来的。在家中,她们可以是好丈夫,好儿子,好女儿。在学校,他们可以是好同学,可是在另一个场合,却成为施暴者。
在这张图中你看到的是一群白衣天使,还是一帮黑色的恶魔?“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三个心理特质:其一,世界现在是过去是将来还会是,冲满了善与恶。其二,善与恶是交织在一起的。其三,天使可以变为恶魔,而些许困难的是变恶魔成天使。” ---菲利普赞巴杜。
天使成为恶魔,如果环境不是唯一的因素,也是巨大的因素。为了证明环境对人影响的力量,菲利普 赞巴杜曾在七十年代做了个实验。那个实验叫做斯坦福监狱实验。自愿参加者多是菲利普 赞巴杜的心理系的学生。一部份学生扮演囚犯另一部分扮演狱卒。原计划十天的实验,不到一星期就结束了。因为前几年在Abu Ghraib监狱发生的事都在模拟监狱里都发生了。即使菲利普自己,也没有阻止恶性事件的发生。
女附中那些打死卞仲云的学生也曾是天使。她们学习努力,助人为乐。那时女附中桃园中的桃子,操场上的柿子果实累累,没人偷摘。女附中是北京市女孩子最向往的中学之一。但老毛创造的环境使她们成了恶魔。老毛明白,没有恶的帮助,他政变的阴术不可能得呈。于是,先是把一批人异类化,美名曰阶级划分。然后把对异类施暴称为革命。把人心中的善贬为对阶级敌人对心慈手软。“中国人民决不怜惜蛇一样的恶人,而且老老实实地认为:凡是耍着花腔,说什么要怜惜一下这类恶人呀,不然就不合国情、也不够伟大呀等等的人们,决不是中国人民的忠实朋友。”于是一场“革命”的歇斯底里发生了。那帮妙龄暴徒掀起了给造出的‘敌人’肉体的摧残以致消灭的没有理性的狂热‘革命’。
难道就没有人能挣脱这个“环境”的?难道天使就战胜不了恶魔?区区以为,首先不能把周围任何人或人群划为敌人。不管这是‘敌人’是谁划定的。‘敌人’只是指在战争中敌方有杀伤力的人。或在和平年代屠杀平民的人。刑事罪犯只是犯了罪的人。并非‘敌人’。在民主国家,社会安定,没有敌人。反观专制国家,国内外敌人一大堆。皆因政权的非法性,致使当权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没了敌人,就没有了反人性行为的根基。
再有就是根除暴力形成环境。
民主国家的“政变”是法定的以和平方式投票而成。而天朝的政变除了战争,就是阴术。总之都是你死我活。天朝的这些政变是造成那个“环境”的基因。只要天朝存在,那个妙龄暴徒的革命就有发生的可能。天使就会变成恶魔。并且那天使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上百的暴徒。
目前天朝的经济形势正在悬崖边缘。不管会发生什么,记住历史教训,在任何反人类的“环境”下,以内心的善战胜恶,不管这恶是以什么名目出现。
附一篇十年多前为王友琴的网上文革纪念馆写的回忆。
回复删除【运动记愧】
最近,由于“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的上映,引起了人们对宋彬彬及她是否参加了
打死当时师大女附中校长卞仲云的罪行的议论。我当时正好是目击者。在此将我所
见回忆如下。因为文化大革命的历史经验从来没有认真研究过,甚至那个年代无辜
的血也已不复其腥,故本人以为颇有必要,将那罪恶再讲出来,让我们的后代知道,
那时我们的疯狂和残酷。
那天,我是残杀卞仲耘的目击者之一
那天,我是残杀师大女附中党书记卞仲耘的目击者之一,或者,从某个角度讲,
我也是罪行参加者之一。
三十多年过去了,我早已迈入中年。人到了这个岁数,许多时间是生活在回忆
中。有的事情忘掉了,有的事情常常出现在梦中,有些事情却清晰得就象昨天发生
的一样。那天打斗校长和打死卞仲耘的罪恶则历历在目。
1966年8月5号(实际上我已记不清具体日期,只是从王友琴女士的文章
中得到的确切日子),阳光灿烂,我和同学正在校园里看大字报,忽然看到许多人
往操场跑,边跑边嚷:“斗校长了!斗校长了!”我也随著人流往前跑,既兴奋又
紧张:兴奋的是,有热闹可看了。紧张的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不可测的担心。
操场上已有了一群人,只见几个高一姐姐班(当时我们一班和高一班为姐妹
班)的学生拿著大棒,押著校长、主任们从北教学楼里走了出来。校长们都长著脸
沉默无语。只有副校长胡志涛,瞪着眼睛,眼光中满是恐怖和愤怒,斥责学生们的
行为。自然她立刻挨了棒子。接著,一个学生开始大声讲话。她说,这些黑帮分子
在工作组的保护下躲在屋内,明为作检查,实际在享清福。今天我们就要打打他们
的威风。说着,几个学生拿来了剪刀,开始剪校长们的头发。我紧张得不行:这那
里是在剪头!剪子尖戳著他们的头骨,剪子刃拉著他们的头皮。我虽然站得远,但
也看到了血。
由于卞仲耘是党的书记,因此站在最前面。她低著头,牙关紧咬任凭学生们在
她头上扎著、拉著。学生们又拿来了墨水,从校长们的头上倒下去。卞仲云灰白色
的头发加著墨水和血水流了一身。
折腾完了,校长们被带到了操场东南角的一个平台上。这个台子原来是开会或
上体育课为老师讲话用的。但从六月初开始,这里就成了进行“革命大辩论”和开
批斗会的地方。校长们被强迫著跪在了台上还被强迫著说,“我是黑帮”。“不行
!大声点!”校长们又挨了揍。当时教导主任汪玉冰跪在台子的西北角。她突然抬
起头声撕力竭地大声哭叫道:“我是黑帮──呜呜──”那声音撕心裂肺。我看到
她的眼泪横流,眼睛中满是悲苍和一丝渴望──对同情和伶悯的渴望。我心中不由
一酸,我感觉她那灰白的头发,五短的身材,与我妈妈极为相似。我不敢再想下去
,恐惧袭来:同情黑帮便会得到黑帮的同样下场!我恍恍惚惚的,一群人夹著我,
呼著口号,跟著被扭著胳膊坐著“飞机”的一个校长开始了校园内的游行。
校长们在那群学生的皮带加大棒的拷打下开始了“劳动改造”。有的挑土,有
的刷厕所。我溜到了校园西边的避静处想喘口气。这时,我看到三、四个外校的女
学生和XXX──卞仲耘的私敌在看大字报。一个女学生说,“我可不敢看那些,
血了糊叉的。”XXX说“反革命就该打!”
我离开她们往东走去,只见一个校长挑著土踉踉跄跄地小跑过来。后边一个女
学生仍然叫道“快点儿,少偷懒!”一棒打来,那人站不稳,直向我跌过来。我赶
紧推他一把,生怕他跌在我身上。我不想打他但也不敢扶他,只怕他的一身血脏了
我的衣服。
再往东走,我看见七八个人在围观胡志涛洗厕所的茅坑盖。那盖是木头的,盖
坑的一面由于尿和粪的腐蚀都朽了。盖上都是屎,她没有工具,只是徒手在那里扣
擦。她的倔强劲已全无,只是一个劲叨叨:“好好好,我好好干活──”。再看旁
边手持大棒监工的,竟是XX。一年多以前,我俩曾经是同一个体校的同学。那时
她已是初二年级的中学生,而我正准备考中学。每次见了我,她总是拍一下我的头
,说:“小孩!”体校活动完毕,我俩常常一起回家,天南海北,胡吹一通。待考
上女附中后,我才知道她是学校的学习尖子。她的事迹还登在了当时的“中学生”
杂志上。虽然后来我们没有了来往,但她一直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真没想到她是如
此“历害”。正想著,一个学生跑来,同她低声嘀咕了几句。于是她宣布,她得走
了。“谁来看着她?(指胡志涛)”没人吱声。她瞥了我一眼。“谁是红五类?”
还是没人吭声。“不要害怕。”她又看了我一眼。她看我第一眼时,我就有点紧张
。生怕她把大棒给我。好歹我不是红五类,虽然我常因此感到羞愧,但我也没有义
务去打人。她看我第二眼时,我心里便踏实了许多:她认为我害怕,这总比不是红
五类要强。并且,害怕的不是我一个,周围七、八个人,没一个人嗔喳的。于是,
她把大棒交给了她旁边一个初二的同学。
校长们还在大棒,皮鞭下“劳改”著。有的在院子里,有的在操场南面的宿舍
楼中。我则溜出了校门。
我也不知怎样上的汽车,怎样回到了家里,怎样把学校里发生的事告诉了家人
。我只记得家人都十分生气,一致指责我校学生的行为。
第二天我到了学校,见到了XXX。我俩本来不错,可以说是无话不谈,自然
谈到了昨天发生的事。我们俩一致认为,打校长是不对的。
不一会儿,我们集中到教室。自从文革开始,教室里的课桌就都被推到了四围
。椅子摆在中间。当时许多同学也不常来学校了。那天也就二十多人的样子,自然
,红五类坐在一堆,其它同学坐在另一堆。一会儿,教室里的有线喇叭响了,是革
委会成员的刘进的声音。她说,卞仲耘被斗后,由于天很热,加上她平时就有心脏
病,因此,她心脏病发作,死了。这时XXX竟然表现得十分高兴,鼓掌、跺脚。
(这时另一边的一个干部子女对她一声斥责)
我不知应该作何反应,因为十几分钟之前,她还说,打人是不对的呀?后来我听别
的同学说,XXX也积极地参加了打校长的行列,虽然她不是红五类。这时我的右
手开始感觉异常,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用它推了,或可以说打了一个校长,我也参
加了!
于是,我开始不止一次地对同学讲,我没打一下,只推了一把──其实,我这
样作,纯粹是为求得心理上的平衡。
我不由地想起某人说过的一句话,大意是,一个专制制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
专制制度下的群氓。他们可以所向披靡,捣毁一切。我就是这群氓中的一个罢。
(2001)
又:
开始斗校长时大约两点多了。当时夏天有午睡。所以必是2点以后。我离开的时候影子停长的,得快四点了。许多人仍旧在宿舍楼门前围攻校长们。
这一个半到两个小时里没有看到宋彬彬,刘进。更没看到刘婷婷,邓榕。
第二天宣布卞仲云死讯时,***鼓掌跺脚,可立刻遭到红五类曾**的训斥。那时起码在我班里,绝大多数,包括红五类是反对打人的。
当时校内没有正式的红卫兵。没人穿红卫兵式的制服,没人戴红箍。记得反工作组的学生组织了个主义兵。但没有什么市场。也没见她们干过什么。只记得工作组回来检讨,被两个主义兵的关在东楼的一个办公室里接受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