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翻阅朋友圈,好多人都在传一张图片,主题是"学生检举老师成风,教授怒叱:我是你的老师,不是你的敌人"。思索了一会儿,我微微一笑,很快又睡过去了。
中国教授是一群特别奇葩的物种,他们一辈子什么都怕,但唯一不怕的就是学生,所以才敢怒叱学生。他们从来不会去想,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有学生检举老师,而现在又突然涌现出了成风的告密者?这说明,学生并非天生告密者,学生之所以告密,并非学生有什么奇葩的政治觉悟,而是一定有谁在背后安排(甚至是指令)学生告密的。问题并非在学生,真正问题就在于背后的那个谁。但教授不敢怒叱学生背后那个谁,却把猥琐的怨气全撒给了学生。
假如你家的孩子刚上大学,就被那个谁谁叫去被安排做学生监督员,并且这种安排有某种强迫性,你说你家孩子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当然你可以说,"接受但不真的检举"。这种想法确实很甜美,但也太低估那个谁谁了,如果那个谁谁没有牵制约束学生的办法,那谁谁安排学生监督员一事也是白安排了。整个事件中,学生都是被动屈从,这还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学生是整个教育层级中最弱势的群体,无论学生是否告密,开除老师的、处分老师的、降级老师的,都不可能是学生告密者,始作俑者依然是学生背后那个谁谁谁。
教授不敢怒叱那个谁谁谁,因为那个谁谁掌握着他的稻梁和科研经费,掌握着他的事业人生。教授不但不敢怒叱,平时还得像一条哈怕狗一样小心翼翼招呼着那谁谁谁。教授平时谄媚的谁谁谁,不但是学生监督员的指使者,更是作为受密者处分教授的刀斧手。一个简单到极质的逻辑,中国教授和中国人民从来不会多问一句,如果受密者不愿收拾你残害你,那告密者的意义究竟在哪里?但奇怪的是,大家都只骂告密者,反而让受密者这个真正的凶手溜走了。
我们的文章经常被删被封,我从来不埋怨网络举报者,如果编辑不想删你,再多的举报者也是白搭。但奇怪的是,所有作者都喜欢骂五毛举报者,反而原谅编辑是混一碗饭吃的理所当然。当然,我也不会埋怨编辑,而是删了再发,封了再写,只要还有发文章的机会,那就痛痛快快直面这一切。说得不好听,我们写文章就是供大家举报的,这也许会给我们带来很多懊恼,甚至带来丧失自由的风险,但只要愿意为自己的选择而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都不是事儿。如果哪天突然没有了告密者,那就失去了付出的挑战性,这似乎少了很多乐趣。
关键问题就在于,一个人是否愿意为自己的选择去真心付出。如果愿意就无惧失去,心中哪里还有什么告密者?不妨去问问那些海里的人和牢里的人,他们骂告密者吗?他们已经选择了让告密者无密可告的道路,他们直接挑战的就是告密者背后的受密者和刀斧手,所有告密者在他们面前全部失业。因此,真正养活告密者的不是别人也不是敌人,恰好就是一群担心失去害怕付出的人,越是担心失去越是有告密的红利。再回过头来看看那教授怒叱学生的嘴脸,你就知道,告密成风的校园究竟是谁苦心经营的了。
人人骂告密,个个等天亮,是这国一道特别优美的风景,而知识分子又是风景中的风景,特别是体制内的知识分子尤其教授教师群体更是景中奇观。个个拼职称,天天混项目,人人等退休,是他们一生的标配。当然,中小学教师一生的追求主要是与公务员比拼薪酬奖金。他们在校长书记面前卑微如尘埃,但他们在利益面前又扭曲为蛆虫。如果有人杯葛他们几句,他们马上将自己打扮成弱势群体。不敢讲真话他们推给体制,担心被失去他们怒叱学生,如果看了我的文章他们就直接拉黑,一旦少了三瓜两枣他们就上街了。其实,他们还是很勇敢的,只是这勇敢,既不是救真理也不是救学生,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救过自己。
我特别欣赏一位经常读我转我文章的文友,他是我同城杭州某大学的教授。我每每发文激烈抨击体制内的知识精英时,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连连叫好。这丝毫不影响他继续做教授继续安心于体制的稻梁,但他已经点燃了自己心中的灯,他在精神上从他的同事中彻底解脱出来。我相信,他即便面对学生告密,他也不会责怪学生,他也会坦然面对失去。这就叫自赎自救。渡人先渡己,一个连自己都救不了的老师又怎么可能救得了学生呢?凡是怒叱学生告密的老师,不是证明他有什么正气,恰好印证他的猥琐,他们才是校园告密风的坚定缔造者。
凡是天天等天亮的人,他们从来不愿点燃自己心中的灯,他们只是盼望从天而降的太阳。不过他们也没有闲着,每天主要忙三件事,一防告密者,二反转基因,三骂杨振宁。这三件事说明他们内心有三怕,一怕付出,二怕早死,三怕孤独。他们的共同宣言就是"活着等天亮",但他们根本就不懂何谓天亮。
任何一个人的天永远都是自己心中的天,自己心里的灯没有点燃,无论他身处何处,他的天都是暗无天日。不妨看看那些移民到天亮国家的华人们,他们依然沿袭着在国内的生活方式,蹭老人公寓,抢免费食品,唱爱国歌曲,麻将地主广场舞,冬虫夏草养生餐,用自己漆黑的内心去黯淡别国的光明,别人不排华才怪事。
然而,点燃心中的灯不能一视同仁,有的人的灯必须靠自己点燃,有的人的灯必须靠国家点燃,但如果国家本来就不亮灯呢?这就要靠一部分人先点燃自己再去照亮别人。问题是,究竟该哪一部分人先点燃自己?这个,这个,这个,我又能说啥呢?如果你问杨改兰和冰花男,上帝会一把掐死你。如果你问那些天天欺民害民的官员,阎王都会笑话你。如果你问心智尚不健全的学生,天神地鬼都会厌恶你。
国家不亮谁该点灯?这不是人人有责的问题, 但这又是一个人人逃避的问题。如果你问教师,他说我就谋生而已;如果你问教授,他说我经济不能独立;如果你问院士,他说我们都老了;如果你问范冰冰,她说我就一小女子;如果你问张鸣,他说休想让文人替百姓说话;如果你问易中天,他说我已经光荣退休。你看啊,大家都说不关他的事,但问题是,国家的灯没人去点燃它自己又怎么亮呢?等着天降太阳那就更惨了,会把所有人烧死。
前面因为六安事件我写了一篇《斯文早入地,铐子能奈何》,尽管大部分读友都感觉不错,但却遭到了教师的集体抵制。好像我很仇恨教师似的,其实他们谁都不知道我是最爱教师的。我特别厌恶教师讨薪,好像我就希望教师饿死似的,其实我是最希望教师能过得人模人样。中国教师当然主要指中小学教师,他们几乎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沦落到了讨薪的地步。我在《斯文》就已经暗示,如果有教师因为被安排去精准扶贫而站出来摔教鞭,保证无论多恶的政府也不敢欠老师的薪水。一个知识分子,如果不争尊严只争金钱,他不但会更加斯文扫地而且金钱也永远垫底。这就是为什么中小学教师,年年欠薪年年讨,年年讨薪年年欠的原因。
视人格尊严和真知真理为生命,也就是当自己的信仰高于一切时,这就叫点燃了自己心中的灯,又叫安顿好了灵魂。我在年初写了一篇《闹中心不宁,世上无风景》,收录在《旺旺春声》文集的第3篇,其中就写道:"读书不是为了改变命运,读书不是为了做人上人,读书不是为了逃离底层,读书不是为了货与帝王家,读书不是为了桃李满天下,读书不是为了著书立说青史留名,那读书是为了什么?读书是为了安顿灵魂"。试问今天站在各大中小学讲台上的读书人,你们是不是货与帝王家?既然是,帝王的爪牙安排学生举报你又有什么问题呢?你不敢改变帝王家,你连看见校长就双脚筛糠,就别装大义凛然而骂学生是告密者,学生很无辜,收拾你的从来也永远不可能是课堂里的学生,收拾你的一定是你伺候了一辈子的帝王和它的爪牙。
骂告密者必然等天亮,等天亮也必然骂告密者,两者都是不愿点燃自己的护身符。内心没灯的人是最不幸的人,我在去年写了一篇《信仰是通向幸福的灯》,收录在《这一年》文集的第111篇。内心没有信仰之灯的人,不但前怕狼后怕虎,而且更怕自己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所以,吃着地沟油还要反转基因。这还不够,越到中老年越更恐惧孤身孑影,所以,还要护着范冰冰而骂骂杨振宁。
附:
斯文早入地,铐子能奈何?
文|沉雁
这几天一直都是讨薪教师被铐的话题在热刷,声援者有之,冷语者有之,不热不冷者有之。围观者的是非曲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围观者已经不再是一个声音了,而是开始多维度思考讨薪族中的教师,这一庞大种群的特殊社会角色。
教师当众被铐,并不意味着一定丢人,丢人与否只决定于被铐原因。前不久,处身换学费的视频看得我冷泪满面,只有学生才有换学费一说,与学生最近的当然就是教师群体,一个愿意将学生视同己出的教师,无论如何也是坐不住的,如果有教师因为这事儿当众被铐,不但不丢人,而且是一枚至高无上的师德勋章。
然而,没有一个教师或教授为处身换学费的血泪事件被铐,你就知道从事教育的种群是多么冷血。他们没有在任何一起学生遭受伤害的校园事件中被铐,而是心照不宣地配合维稳局压制真相和正义。既不愿救学生,更不愿救真理,徒有教师虚名,唯争教师实惠,斯文扫地谋稻梁,舍身被铐为肉汤。如果还同情他们还声援他们,试问,陶渊明同意吗?往圣先贤同意吗?天理人道同意吗?反正我不同意。
教师讨薪不是民工讨薪,对于后者,无论任何人赋予任何同情都是天之经地之义,因为他们是整个丛林社会最后兜底的牺牲品。所有压在民工身上的亚历山大中,有一个让民工苦不堪言的物种,它的名字就是教师。暂不说留守儿童遭遇的各种伤害与教师群体有多大干系,仅凭教师挖空心思从民工子女身上所做的发财梦,足以刷新每一个民工那一张凄风苦雨的脸。因此,每一个跳楼讨薪民工的背后,都有教师为他们贡献的高空高度。但有教师站出来为民工说一句话吗?不会有,民工只是教师们需要拔羊毛的一只羊而已。
有一个事实我们必须明白,中国教师集体不知廉耻为何物已久矣,其中又以中小学教师尤其农村中小学教师更是斯文扫地的重灾区。在欺负学生和家长时(如高额补课),他们已经丢掉了师德,而在被体制碾压时,他们早就钝化了廉耻。
去年,一位贵州美丽的女教师死在了精准扶贫的路上,我才知道,大部分乡镇教师都领受了扶贫帮困的政府任务。那种威权指派非教师份内之责,是对教师人格的莫大侮辱,自己都被奴役成一条狗了,居然没有一个教师站出来摔教鞭。你就可想而知,这国教师已经堕落成了什么物种?就为了一碗据说与公务员可以齐平的稻梁,他们不但可以卑微如尘埃,更可以扭曲为蛆虫。
当我在电脑前奋笔疾书时,我的那些教师职业的亲朋好友正在干什么?一有空,他们就在打麻将斗地主扎金花;如果能有公款旅游,他们更是要拖家带口大出行;如果有公款吃喝,他们会提前清空肠胃;如果有家长送礼,他们会面带桃花。聚在一起,都是劝谏我要识时务,开口闭口都是"教师,一个谋生的职业而已"。他们没有一个能把扭曲生活的时间交给自己去思考,去思考人生的道德和意义。
我前面写了一篇《不被开除的教授还是教授?》,下面留言"太偏激"者基本都是教师,更多的是资深老教师。该文虽然针对的是教授,但对所有教师都适用,其实对所有体制内的人都无一例外能适用。结果呢,只有何思云被意外开除了,而她的同事们都鸦鹊无声。谁才配做教师,这不一目了然吗?
我不厌其烦地重复张维迎教授的洪钟之音:"如果关闭学校,中国人民的文化水平也许会下降,但中国人民的道德水平一定会上升"。中国的教师都在为社会道德塌方而贡献自己的全部才智,而中小学教师又是加速学生道德沦陷的最大贡献者。
都在说体制不好,但为什么明知不好的体制,还要死守体制?还要不惜一切代价挤进体制?身居体制反体制,端着粪碗反粪坑,人类历史再也找不到这一抹奇葩的风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体制的稻梁来之不义,难道吃的人就正义了?相互心知肚明都是一邱之貉,所以,在被碾压时连大气都不敢出。薪水已经不正义,难道讨薪就是正义的?相互都在拼搏非正义,你给社会创造精神枷锁,就别怪社会给你回报了脚镣手铐,而那些给讨薪教师戴铐的人都是教师们的芬芳桃李。
每一条通往奴役的路并非奴隶铺就而是奴才铺就,而有文化的奴才又是奴役之路的精神引领者。我们经常说,他人的不幸就是自己的不幸,但这个"他人"不应该包括奴才尤其要排除有文化的奴才。多一个奴才的不幸,对奴隶来说并非坏事,多一个文化奴才的不幸,奴界就少一个精神压迫者,还有可能多一个灵魂开窍的启明星。
因此,我不但不会同情讨薪被铐的教师,而且我还在不怀好意地企盼,欠薪好,欠教师薪很好,欠所有文化奴才的薪真是好极了。我希望越来越多的教师讨薪,但我又不希望他们真的讨到手了。同时,我还在企盼,上铐时下手更重一些更狠一些,不打击他们光鲜的肉身,就不可能刺激他们黯淡的灵魂。文化奴才要转世,唯有痛不欲生才可能浴火重生。
六安是个好地方,那里有一所超级中学叫毛毯厂中学,享有"高考工厂"的美誉,连续五年都保持了万人上本科的世界纪录。讨薪教师是否能静下来想一想,拖欠自己薪水的人,给自己戴铐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自己的校友。同一个课堂同一个梦想,同一个跑道同一个方向,但到了终点,为什么没有拥抱在红地毯,却拥挤在斗牛场?曾经仰慕的良师益友已经老去,不知不觉,长大后我就成了你,自己也成了下一代的良师益友。试问,良在何处?益在何方?良在奴人之心,益在磨人之智。曾经的良师已经毁了自己,现在的良师正在消灭未来。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抑或将来,中小学老师对学生挂在嘴边的一句励志语就是:长大后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但是,几乎没有一个老师会告诉学生,国家是什么?谁的国家?对谁有用?学生也就只牢牢记住了做一个"有用"的人。老师们也自认为自己很辛苦很有用,其实,拖欠他们工资的人也是正在对国家有用,给他们戴铐子的人更是认为自己对国家有用。就这样,大家都在努力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结果有用的铐子就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是教学生做一个大大的人,而是教学生做一个大大有用的人。这不是简单的功利主义教育,而是一副通向奴役之路的精神镣铐,这镣铐,最终会从精神喷涌出明晃晃的不锈钢制品。以至于在现实里,一听说谁很能干谁很有用,我就暗暗发凉,那家伙一定是一个坏蛋,我也就愈发偏向于接近没什么用的人了。其实,我现在就是老师们眼中的废物,所以,我从不回母校出席同学会。
该公号被冻结,暂时先关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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