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4日星期五

黑夜之後:20 世紀捷克三代人的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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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 年 8 月 21 日,上街包圍蘇聯坦克的布拉格市民。 圖片來源:路透社

8 月 30 日,捷克參議院議長維斯特奇爾(Miloš Vystrčil)率團訪問台灣,進行為期 6 天的訪問。9 月 1 日,他到立法院發表演講,更留下一句「我是台灣人」,表達捷克對民主自由的支持。近年,很多人引用哈維爾(Václav Havel)和天鵝絨革命的故事,但其實在民主化之前,捷克屢屢成為大國政治的犧牲品,最終在 1989 年才成功爭取民主。
一戰時,捷克是奧匈帝國的一部分。到 1918 年,捷克國父馬薩里克(Tomáš Masaryk)走訪美國尋求協助,當奧匈帝國戰敗後解體,捷克與斯洛伐克地區,於 10 月宣佈合組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國,馬薩里克獲選為首任總統,國家走上親英美的路,行議會民主制。可是,這次民主實驗只維持短短 20 年。1938 年,捷克斯洛伐克就被英國盟友出賣了。
捷克斯洛伐克境內的蘇台德地區,有 300 萬日耳曼人定居,當時新興的納粹德國一直對該區虎視眈眈。希特拉在 1938 年 5 月發表宣言,威脅在 10 月 1 日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經濟大簫條後,英國、法國自顧不暇,無心戀戰,時任英國首相張伯倫採用綏靖主義政策(Appeasement Policy),希望透過滿足希特拉的野心來維持地區和平。英法兩國最終於 9 月,在捷克斯洛伐克未參與討論的情況下,與德國達成「慕尼黑協定」,同意德國吞併蘇台德地區;翌年,德國毀約,佔領捷克斯洛伐克全境。
到 1945 年,德國在二戰中戰敗,蘇聯的紅軍很快就駛進布拉格,並扶植捷共領袖哥特瓦爾德(Klement Gottwald),建立共產主義政權。捷克就由一個納粹極權,過渡成共產極權。直到 1968 年,捷共開明派杜布切克(Alexander Dubček)掌權,他主張政治和經濟自由化,稱之為「帶有人性面孔的社會主義」(Socialism With a Human Face),容許言論自由,恢復異見者的名聲,並試圖扭轉規劃經濟模式。
這次由體制內推動的民主實驗,稱之為「布拉格之春」(Prague Spring),年輕人都為之歡騰,可是這次實驗遠遠短於 1918 年那次。時任蘇聯總書記布里茲尼夫,主張以武力把蘇聯共產模式強加於衛星國上,他擔憂捷克斯洛伐克會投向西方陣營,於是在 8 月聯同其他華沙公約國入侵捷克。聯軍坦克駛入布拉格時,捷克青年們手握汽油彈,以死相搏,至少 70 名平民死亡,卻無力阻止入侵。杜布切克於翌年被趕下台,而捷克斯洛伐克比從前變得更獨裁。
當時的學生領袖卡文(Jan Kavan),後來成為了民主捷克的外長。2018 年,他向「衛報」憶述,布拉格之春後,全國蔓延著令人窒息的無力感。1938 年慕尼黑協定和 1968 年的蘇聯侵略,中間只隔了 30 年,很多國人先後經歷過兩次國難,嚴重打擊他們的士氣。就如 1938 年後,反抗納粹黨的人屬少數;1968 年後,人們也一樣不情願地服從,選擇苛且偷生。即使民主化後,人們心裡依然有一根刺,不想回想 1968 年的事情,因為沒有人想回憶自己懦弱的一面。
可是,即使是一小撮抗爭者,亦能發揮作用。聖地牙哥州立大學的政治心理學家 Martina Klicperova 就講到,在 70 年代的捷克斯洛伐克,背後的極權邏輯與納粹德國時期有所不同。人們面對的不是生命威脅,而是生活的威脅,他們擔心的不是孩子的性命,而是自己和家人有沒有好的工作,會不會損失一些特權。她指出在這個情況下,要選擇反抗,不是不能,而是不為。政權寄生於人們的道德墮落和無力感之上,反抗者要做的,就是喚起身邊人的良知和尊嚴的底線。
1977 年,一群以哈維爾為首的捷克斯洛伐克異見者,發表「七七憲章」(Charter 77),呼籲政權要恪守人權原則;當地也慢慢孕育出進步的地下文化,不單是前沿的文化藝術,還有知識分子籌建地下大學。到 1989 年,蘇聯戈爾巴喬夫正在推行新思維改革,波蘭的團結工會運動也成功在大選奪權;1968 年時走上街頭的捷克斯洛伐克年輕人已為人父母,這次到他們的子女走上布拉格街頭,高鋒期有多達 50 萬人參與,最終引發天鵝絨革命,結束捷克一黨專政。
——CUP新闻回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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