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雁：比扶贫更阴损的是支教

香港慈善家田家炳一生捐助了130所中学、80余所大学、40多所小学、9所专业学校、9所幼儿园、还有捐款建设了1150间乡村学校图书室……

比扶贫更阴损的是支教

文|沉雁

昨天我在朋友圈看见好几篇文章，关于支教女教师受骚扰的困惑。今天醒来就发现微友发来一篇"你都援教了还不援交"的帖子，希望能看见我的观点。其实，早在去年我就在好几篇文章提到了我的观点：我明确反对支教。

我的观点主要集中于两篇文章，《劝劝孩子，别为了改变命运而读书》和《一个人的课堂，千百代的迷茫》，分别收录在去年《这一年》文集的第103篇和今年《旺旺春声》文集的第7篇。我这里不是在推广我的文集，而是要说明我针砭时弊的思维方式是稳定连续的。这篇文章我再次强烈秉持我的主张，凡是你家亲戚或朋友圈有做志愿者的，如果你不能阻止，那就绝交。因为今天的志愿者与曾经的志愿军都是一个性质，他们是万万不敢来读我们的文章。在所有的志愿者中，支教是教育上甘岭的舍身堵枪眼，牺牲自己是小，掩护了同志是罪。

半个世纪以来的制残教育成功地残废了国民大脑，典型的残废就是国民不愿思考，更不要说深度思考了，以至于简单的常识都会自我蒙蔽。大家一定熟悉这样一个段子，"如果一个女大学生去夜总会上班，你一定会露出鄙夷的神色，但如果一个夜总会的小姐去大学蹭课，你一定会肃然起敬"。这个段子主要想告诉大家"表达秩序"的重要性，所以，人们也就只沉醉于表达秩序而乐翻了天。

然而，我却从这个段子中读出了中国人固化价值观的严重错位。大多数人都瞧不起夜总会的钟点工，但对包身工都有一种"良家妇女"认可的默契，殊不知，后者远比前者脏多了。就为了做一个要价更高的包身工，女人就还得读书，进央视进文工团进大学做教授都需要读很多很多书。甚至，一个夜总会小姐回炉大学充充电完全可能做科长做局长做市长，试问，你是神色鄙夷还是肃然起敬？你的鄙夷与她是小姐还是清纯女生有什么关系？好像清纯女生做市长就不强拆你家似的。这就是读书改变了命运，这命运的改变就是从钟点工变迁为包身工而已，谁更脏也就不言而喻了。

如果听说某个女干部下乡去扶贫了，你一定会发出阵阵冷笑。但是，如果听说哪个女教师去边远山区支教了，你一定会全身暖意洋洋。冷笑扶贫是对的，扶贫就是一种阴损，与其说是扶贫，倒不如说是重返作案现场偷窥自己的杰作。为什么对支教又暖意洋洋呢？因为觉得那是一种高尚的奉献，就像堵枪眼一样的牺牲自己，但对这种奉献的结果是善是恶不再有深层次考量。

像扶贫和支教，是唯此地才会有的畸形怪胎，在其他正常国家就是一个荒唐的笑话。你只须把社会保障和公平正义给予每一个人，个人有富裕的自由也有贫穷的自由，谁叫你扶贫干么子？一个没有贫穷自由的社会，富人一定是恶人。我只看见恶人鲜有不富的，善人呢，大善去了监狱，小善都在外等着扶贫。再仔细一琢磨，所谓扶贫，就是教小善如何小恶，教小恶如何大恶，这才是扶贫的本质。美其名曰提高致富能力，用"无能"阴损一番穷人，唆使变坏助其脱贫才是真面目。

如果说扶贫是阴损穷人的无能，那支教呢，支教就是阴损穷人的无知，支教者都是带着"知识改变命运"的神圣使命去智力扶贫的。但事实上，绝大多数支教者都是希望"支教"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你看见有几个命好的教师会去支教？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热心支教的志愿者协助掩盖了贫穷地区的贫穷本质。

希望工程都实施了三十多年，怎么现在还需要支教？怎么老少边穷地区越来越光棍成堆？不就是因为人才和女人都不愿留下么，不愿留下的原因不就是看不见任何希望么？希望工程就是让穷人更加没有希望，支教工程就是更加消灭穷人的教育。两张狗皮膏药一贴，穷人就像拔了一次火罐感觉爽呆了，久而久之，自己也怀疑贫穷是因为自己的文化太少了。

香港澳门曾经都是鸟不拉屎的穷渔村，怎么就成了国际大都会？难道是因为英葡帝国支教工程和扶贫工程做得好？只不过英葡两帝把保障给了百姓，把自由还给了人民而已，至于百姓，爱富不富，爱穷不穷。所以，才有了李嘉诚包玉刚邵逸夫田家炳，但这丝毫不影响湾仔码头有衣衫褴褛的流浪汉。

没有自由就没有一切，如果有，那一定是打劫。为什么沿海特区和北上广深看起来那么繁荣？我的亲，全是打劫，财富全是老少边穷的廉价劳动力创造的，本地人只须等拆迁。如何打劫的呢？这就是集中力量办大事的神奇功效，这也是为什么老少边穷总是那么穷的原因，因为他们的资源全被集中走了，其中当然就包括人才资源和教育资源。试问，扶贫和支教是不是重返作案现场？

一些下三烂知识分子总喜欢给穷人穷地找不着边际的原因，譬如，将贫穷归咎为山高、路远、素质差、没文化、领导不力等等，我连笑都懒得笑。

我小学低年级生活在农村，每每看见爪牙们收公粮、农业税和上交款时，没看出来有什么山高路远交通不便的问题，穷山僻壤好不容易产几颗粮食，就这样在交通不便中畅通无阻地集中到了大城市和茅台酒厂。如果某个地方有矿产，很快就修好了公路，但那便捷的交通丝毫不会让老百姓变好，地下的资源很快就集中到了把握经济命脉的群体中。如果谁家在自己的宅基地挖出了乌木，不等过夜就会被集中掉。

改革开放后更加神奇，通过所谓区域性政策偏斜，山区的老百姓就屁颠屁颠把自己的廉价劳动力送到了沿海特区，并且还成为国家参与国际竞争的优势。即便是现在，如果哪家山区穷人想找块空地修几间房子改善一下居住条件，国土局城管局等各部门都不怕山高路远了，很快就能围堵在你的家门问你手续办齐没有。特别是在计划生育一票否决时代，哪有什么交通不便的问题，谁家女人肚子大了，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拖出来引产。上房揭瓦进屋挑梁也没有交通问题，但你说你家孩子交不起学费看不起病时，就有人给你找交通不便经济不活的原因了。

穷山僻壤不是没有知识分子，有，只是那里的知识分子全成了穷人的催命符。如果你去支教，好不容易培养几个有文化的人，最后他们全成了统治当地百姓的干部。那个著名的希望工程大眼女现在成了安徽省的团委副书记，她确实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但不知又有多少人会因为她而遭殃。

当贫穷的问题均源自"集中力量办大事"伴生的悲剧时，支教不但是徒劳的，而且是可耻的，因为，你不但在帮助掩盖问题的实质，并且是在更深刻地阴损和愚化穷人。如果你真想帮助落后地区的穷人和他们的孩子，请打住你支教的念头，而是思考如何根治"集中力量办大事"的病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