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雁：吴敬琏的忧伤与柏拉图陷阱
沉雁视界 桐庐雁 2024-04-05 上海
外面的世界很晦气，乌战打成这个样子，法国有一批老破旧的装备送到了乌克兰，呵呵，马克龙藉此装了一次high逼。美国的白宫老人，今天与这个煲电话，明天与那个玩平衡，自以为老成持重，其实一直都是自取其辱。除了以色列轰炸伊朗驻叙利亚使馆搞死了几个，让我开心了一下。其他就没什么盼头，实在无聊透顶。4月1日愚人节那天，成都一环路南二段15号门前路段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黑色迈巴赫突然失控朝机动车道和人行道猛冲，导致两死两伤，迈巴赫车主张某某（男，37岁）。不知遇到啥烦心事儿了，这么年轻，都开上迈巴赫了，也这么自毁人生。类似无厘头开豪车冲撞路人事件，有多少起了？记不得了，反正隔三岔五就能听到看到。一个月前的3月3日，江苏如皋海阳大桥上，一位开红旗家轿的车主跳桥了，车主才26岁。我将这张图片一直保存在我相册里，我也一直惦记着这个画面。但凡喜欢开这种车的人，就是属于那种南周去年新年献词“总有奋不顾身的相信”的人，用巴金的话形容“他们的思想配得上他们的遭遇”。这么年轻就跳河西去，本该惹人同情的，但我却一点也同情不起来。
嗯，她就是去年6月2日武汉某小学被碾压致死的十岁小男孩的妈妈。孩子没了，本就悲伤不已，想讨个说法，却又被人上门恐吓。于是，她就从25楼家中一跃而下。集美丽、优雅、优秀、不差钱于一身，七彩斑斓的人生就这样戛然而止。
2024年3月13日，农夫山泉老板钟睒睒在微信发了下面这样一条朋友圈。因为被网暴，好好的老母亲，本可以再活十年二十年是没问题的。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却亲不在。
3月20日，深圳医学科学院院长颜宁院士登上南昌大学前湖讲堂演讲，不知怎么的，她这画风被我保存了下来。吓我一跳，我是不敢与她吵架的。曾经的意气风发，麻溜地辞去普林斯顿大学终身讲席教授，还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土皇帝有吸引力，荣任深圳医学科学院创始院长才一年零三个月，终于被捶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我东拉西扯讲了五起事故，是事故，不是故事。我主要想说什么呢？很久很久以前，我保存了一张吴敬琏先生的图片，先生忧心忡忡吐露的一段心声，令我特别有感。“中产阶级很幼稚，对自己的根本利在哪里不清楚，以为有了……就行了。实际上，社会不完善的话，个人前途是没有保证的。”
中产阶级，这个不好定义，应该属于那种天生资质优越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人。除了以上五起事故中的人是中产，当然还包括把钱存在村镇银行血本无归的人、被P2P、理财产品、信托等暴雷的人、被法拍的人，……，还是只能用省略号。如果把“中产”进一步扩大化，也应该把那些登顶泰山之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显贵涵盖进来，他们至少经历过长期的中产阶段攀爬。眼睁睁起高楼、宴宾客、楼塌了、一锅端，等等。“个人前途是没有保证的”。“他们不清楚自己的根本利益在哪里”。利益，根本利益，孰轻孰重？吴敬琏先生讲得十分隐晦，但先生后面做了坦率的注释。“有了房子、车子、老婆孩子……”，这叫利益，这个都懂。“如果社会不完善的话”。这个，小产、中产、大产统统都是事不关己，这恰好就是吴先生所讲的中产不清楚的“根本利益”。吴先生也只能温润隐晦，早在2300年前，柏拉图就把今天中产的“根本利益”讲得彻寒刺骨：“如果好人不关心公共事务，就必然被恶人rule”。又叫柏拉图陷阱。柏拉图所言的“好人”，就是能人、优秀的人，也就是吴敬琏先生所言今天之中产。关心公共事务，就是关心社会的不完善。社会的不完善，那里才是风险，它时时威胁着每个人的前途和根本利益（包括身家性命）。关心，并不意味着改变，更不是鼓励谁去做谭嗣同或秋瑾。而是，时时关心，把社会的不完善放在心上，把别人的不幸当作自己的路演，把他人的遭遇看作是自己时时面临的危险。这样，就可以居安思危，形成自己未雨绸缪的预判和预案。真的遇到事儿了也不至于崩溃，不至于开着迈巴赫去发泄私愤冲撞路人，不至于开着红旗轿车从大桥飘然而下，不至于被人上门一恐吓就万念俱灰香消玉殒，不至于被网暴就像天塌了一样精神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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