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1日星期二

綦彦臣:浅说中国股市政治化问题

就中美经济战略对话之后的情景看,美国试图以拯救中国汇率机制办手段的经济战略不会有预期收 效,而中国官方虽然对民食言而再涨油价也没给股市的能源板块带来好处。更有甚者,网易股票频道所做的调查表明:80%的股民认为不会出现“奥运行情”,也 即奥运会期间股市不可能强劲反弹。

质而论之,国家发改委食言而涨油价的选择是出于两种考虑:一是回应美国试图拯救中国汇率的善意【关于这一专题,笔者将在《动向》七月号“经世济民”专栏发 表分析文章】,二是通过权重股的上企来拯救行将崩溃的股市。然而,在全球通货膨胀的经济气候下,中国在汇率、物价、股市三点上找不到平衡点(其实这个平衡 点根本不存在),如是,股市不理政府救市行为进而走向崩盘就有了可能。

众所周知,从行为经济学的角度看,投资与投机行为均属信心范畴,甚至说投资(机)信心更多情况下不是依据技术性分析的,而是“共造氛围”下的盲从行为。即 便不是盲从,也是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盲目地用自己掌握的少量信息去覆盖事实存在的更多的信息。对于证监会即将放行南车股份“首次公开募股” (InitialPublicOffering,媒体常用缩略语IPO表述),股民们骂声一片,典型地说明了这一点。不妨将网易股票频道6月27日转引自 千龙网的《管理层维稳言论尚未落地,大盘股IPO再度上路》的有关跟帖选刊三条:

(一)网易浙江台州网友:“还叫不叫人活啊,就知道圈线,才涨了一点就来圈钱!”

(二)网易黑龙江哈尔滨网友:“中国股市,以后改名叫‘提款机’得了。天灾不要紧,最可怕的是人祸呀!(綦注:尚有9个感叹号,未录)”。

(三)网易浙江绍兴网友:“此次尚腹零出来讲一通废话只不过为了证明其没有像外界传闻的被‘双规’而已,你以为他真希望股市稳定啊!”(綦注:尚腹零即证监会主席“尚福林”之谐音)。

同日,网易股票频道精选[股吧]贴文《今日必跌200点,逃命呀!管理层良心何在?》之后,大量跟帐情绪激动也很“反动”,如以下三条:

(一)24楼:中国官僚猪狗不如……

(二)27楼:共匪共匪,这是白叫的吗?

(三)34楼:共产党快完了,都是他们自己造的列啊!(綦注:列,应为“孽”字)

理性而论,在股市低迷状态下有新股入市是一种不错的迹象,即:(一)被低迷股市套住的股民有新品种可供选择,可重新组合持股配比;(二)给更多的IPO放 行,使市场出现新力量,从而使股市有希望刷新;(三)重塑权重板块,为低价收购、高价反弹创造机会。凡此等等。但是,股市本来就是一个情绪淹没理性的场 所,再加上中国市场经济很大比重是权贵私有化成份,信息不对称程度相当严重,股市长期低迷必将使问题政治化。所以,从对尚福林被“双规”的猜测到认为“中 国官僚猪狗不如”,从将股市低迷界定为人祸到认为“共产党快完了”,都是股市政治化的迹象。

股市政治化对政府一方的压力实际上远大于它对民间的压力:在前者,市场低迷可能引发管制危机,乃至真地“完了”,所以要违背尊重市场的初衷而救市;在后 者,经济收益是一切的一切,当股票大赚时,“完了”的咒骂就会转化成“还行”的赞许。在这样的简单对比之外,还有相当复杂的因素在里而,对于政府一方:

(一)采取什么样的救市措施,才能不至伤害非股民的利益?用财政收入救市是绝对不可取的,仅就石油股来说,取消油补而让油价高企才是合乎经济伦理的选择。不如是,至少是让没有私家车的群体来补贴有私家车群体,那叫杀贫济富。

(二)采取什么样措施,才使信息更公开、程度更透明?除了散户股民的“证券扫黑风暴”之要求外,还要将IPO等的上市过程全面公开,使“王益现象”尽可能地少发生乃至不发生。

(三)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才使尚福林们免受人身辱骂,并不使这种辱骂成为影响股市走向的因素?简单地说,更进一步的言论开放加上官员财产公开制度才是问题的出路。

关于最后一项,非常遗憾,中共中央公布的《2008-2012反腐败工作五年规划》虽然声称“惩治和预防腐败关系生死存亡”,但是该规划并没为官员财产公布制度放行。

放下政府一方,再来说民间的:

(一)采取什么样的自我保护机制,才不至于沦为被圈、被套着?除必要的常识外,还要善于理性地给股市施压,比如采取网上签名方式抵制某项不利于股民经济利益的决策。

(二)采取什么样的表达方式,更能影响政府政策?要放弃一切等靠政府救市的简单思维,通过公众表达方式要求股市信息更加透明——不仅要求尚福林们的财产状况公开,而且还得要求成立股民(散户)权益协会的许可。

(三)采取什么样的预见方案,在生活方式由股市崩盘后重建生活方?简单地说,应当追求一个比“完了”的宣泄更有效的制度体系,来为个人提供“广义安全”的政治环境。

从中国民主化进程的角度看,股市崩盘未必是坏事情,因为众多散户的惨重损失,会迫使不成熟的市民社会转型:其一,中间社会作为制度工具,不惟在工具理性上 有作用,更重要的是价值理性的起步;其二,工薪阶层心理从臣民状态转向公民状态,认识到民主不仅是精英的诉求,而且是保护工薪阶层的必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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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议报第361期 http://www.chinaeweekl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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