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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4月30日星期三

刘自立:王千源事件带给我们的启示

——议新时期"人民文革" 论

王千源是一个象征,是一个希望,是一个理据!

她的出现,说明很多问题。其中一个重要结论是,在中国
,文革还在搞,拳民和红卫兵后继有人。这当然是中国的悲哀。这是一个负面的信息;但是,负负为正,王千源和很多中国青年,虽然未历文革,却与中共主导和策划的海内外挺共游行,划清界限,发出独立自由的声音。说明了这个正面信息的存在。于是,如何看待"中国人民"——这个集合名称,成为重新思索极权主义和自由主义的必然。

人民究竟是什么东西?历来说法不一。我们在2006年纪念文革四
十周年的时候,有所论及。那时,我们的主要依据,来源于哈耶克,阿隆和阿伦特等人的批判理论。他们多涉及纳粹时代"人民"定义的内涵。这个内涵的一般性解释,就是关于所谓"平庸之恶"这个阿伦特主义的提法——我们说,这并不是平庸和杰出的问题,而乃是人民的形成之历史发生论及延续论的问题;也就是说,如果政权开动极权主义宣传机器,剥夺人民独立思考的信息来源,培育一种驯化性格和暴力意志于人民,使得每个人的意志,每个党的意志(其实只是一个党),都转换成所谓"总意志"论——也就是党的意志和独裁者的意志——那么,短则数年,长则几十年,人民内涵就会变成这样一种单一内涵:服从和排异——而这就使得人民转变成为独裁统治的附属物——这样的人民本质,就是排斥自由主义的"个人主义",化个人、个性和独立性为集团和阶级抑或民族的政体主义和整体主义。这样的人民存在,虽然在纳粹时代,斯大林时代和毛时代表达的政治概念略有不同,但是,其表达方式和表达特征则同。这就是马克思作为一个民间批判家时所言,人民的思想,就是统治阶级的思想之所谓。无论是希特勒时代大众欢呼德意志优胜论,斯大林时代清洗叛国者,还是毛时代打击阶级敌人,都是以人民为其理据,而宣传而鼓噪——而这个理据和人民的本意根本无关——中共现在的反西方论,正是这样性质的"人民运动"。

人民运动,是不是受到时代演进的影响而有所收敛呢
?一如法国68年运动的被扬弃;毛主义游击队的式微;卡斯特罗和格瓦拉主义成为黑色幽默,等等;回答还是应该比较谨慎。

从历史上看,极权主义人民运动,即便在发生的时候
,也会有不同的势力和声音存在。这样的存在,甚至在德国"国会纵火案"事件中,就已经出现。共产党人季米特洛夫和台尔曼,就是揭穿这个阴谋的反对之声。

斯大林的清洗,也并不能阻止反对派的存在抑或发声
。这是众所周知的。这些反对派的代表,出自这样一些伟大姓名,阿赫玛托娃,索尔什尼琴,萨哈罗夫等。

在文革中,我们的烈士遇罗克和林昭,也是人民运动的伟大反叛者。

那么,如何定义人民之所谓极权主义运动的载体和反载体这样一种重
要分野呢?换而言之,人民,在极权主义政权里,究竟是政府之附庸还是反对之力量呢?这些发问非常重要。

如果对此的答案是否定的,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类似阿伦特等人的
结论——反之,我们可以看到另外一种答案,一种希望。抑或,这两者之间,同样是一种较力过程。谁胜谁负的问题,其实就是人民倒向何方的问题;而人民导向的轨迹,又和人民在多大程度上享有资讯和得出确判直接有关。一个最为简单的判断,来自西方的"分裂"的"人民"意志的存在。这个意志分裂,从古而然,从来没有消失过,却也从来不曾导致一面倒的专制主义(如,拿破仑时代的法典因素等)。原因十分简单。所谓和谐者,是众声喧哗之果,单一音符,不可能形成音乐上的和弦——而和谐之意,就是接近音乐上的和弦之意——交响乐之创造和欣赏习惯本身,正好暗示西方政治学中,反对势力之副部主题的形成与不可或缺。单一旋律的政治颂歌,除去个别少数曲目,基本上是一个奇数(如《拉雷罗舞曲》)。这里的民主常识就是,多数意志,要保护少数意志。古代希腊之绝对多数民主论,杀死了苏格拉底;亚理士多德放逐那些精英人物于希腊;到托克维尔,讲究保护少数,是为民主之一大进步——王千源是不是少数,还是属于西方主流,还有争执;但是,即便她真是一个人的奇数主义,毫无疑问,也是属于保护之列。但是,中共媒体毫无此见地。他们使用文革多数暴力和暴力秽语,要诛灭昨天之遇罗克和林昭,要诛灭今天之王。我们说,他们的多数,究竟是些什么货色呢?以民为本——难道王同学已经扫荡于民之外,成为"阶级敌人"乎?按照民主理念,就是王同学百错之有,也不应该对其进行纳粹式的威胁和恫吓。所幸,王在美国,有FBI之调查和联邦法律之保护——如果她在中国,又会出现何种情形呢——她是不是要被五马分尸,碎尸万段呢?

这种愚蠢和野蛮,使得中共媒体和中共中人,倒退到野蛮时代和野蛮
人之列,难道不是吗?他们的这种表演,居然还能赢得中国人民之一部分的拥护,难道不是国人之大悲哀吗?

至于那些并未从中共显贵那里捞取任何好处之国人,也要为虎作伥
,嗷嗷叫嚣,难道不是奴才心结借尸还魂之一种吗?

而文革阴魂不散,暴力和暴力语言不锄,就此见得!

也是中共改革,改来改去,一无所是,亦就此见得!

于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定位中国政权下反对派的格局之问题
。中共政权下,人民究竟是走向西方式分野了,还是仍然未到其时。我们说,从中共策划的反对法国,反对西方之海内外示威一事断定,中国人民还是属于抑或基本上属于毛式人民,纳粹人民和拳民、红卫兵这些概念。时机一到,不单你家门口有红卫兵,整个城市街道和广场上出现的,还是红卫兵——这样一种红卫兵不死运动,有悖于六四式群体示威的人民运动本身,而且正在大大倒退于六四式的"人民运动"——而六四运动本身,正好是中国党之分野和人民分野的一个脆弱却是正面的政治运动。继承这个运动(含四五运动等)的要件,一个是党的分裂;一个是人民尊崇了党内反对派势力的形成——虽然,这个党内反对势力,尚根本称不上是形成了真正的政治反对势力,如西方政治传统中,一惯存在的政治反对势力。举出一个例子,日本人在明治维新时期,把其政治家大隈重信和板垣退助称之为日本之"两大敌国",也是一例;而中国之邓,之胡赵,和大隈,板垣尚不可同日而语。他们距离真正之"敌国"(正常的政治反对派),还差一万里。所以,政治分野的幼稚和民主制衡的不力,造成人民敌国之基本无存。这个事实直接导致"官方人民运动"的继续发生。

这种官方人民运动的特征,其实就是反人民。其表征
,在文革和纳粹时期,已经一览无遗。其一,就是人民意志的阉割——导致人民运动"阉像"毕露;如,文革里,人民各个派别的招致即来,挥之即去,即是——既可以忽然反党如蒯大富,也可以忽然打倒和关押之——而且,这个人民运动,是在有效管治的政治笼子进行的;是可以释放,也可以收束的,并无失控之嫌。前此,人民之反日运动,就是如此。

其二,人民不知道他们的主张和宣言,是不是经过各种派系的讨论
,甚至与反对派争执而终达成妥协。不知道妥协之道者,为其特点——他们不知道是否可以和王千源这样一个孩子商量从事,共商国事,容纳歧见,而是只要看见其反党之处,就暴跳如雷,几几乎要诛灭其九族或十族。那种被官方怂恿的愤怒,是极其廉价和平庸的;是为"平庸之恶"!?

其三,文革重演和复辟,在中国每日发生,就是因为这种思维和行事
作风并未根除。人民最大的乐趣,往往不是努力于独立之思考,自由之精神,之孤独,之沉思,而恰恰相反,他们喜欢群体裹挟,群己无界,群体灭己;这就是狼群本性,狼群风格。这个君子不党之反,党同伐异之正,也成为人民运动的一个特点。这个特点,在反西方游行中,表现突出,肆无忌惮,完全如回文革之鼓噪,之杀戮,之野蛮。

四,王千源事件的另一个表现是,在西方人民分野成为拥中,反华
(其实是反共)和中间势力的时候,中共海内外势力,并不注重国人人民之分野——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分野,是一种民主常态和自由法度使然——他们说,不服从中共,就要天诛地灭——而他们甚至不知道其父辈已经被中共诛灭多少次

他们也同样不知道,那些中共统治者之遗老遗少,在欧美国家已经形
成中共显贵血统论的"小中国"势力(从旧金山到加拿大),以捍卫其攫取的类似王室利益之巨大财富——他们举着红旗,开着豪华轿车兜售的"爱国主义","爱国贼"主义,实际上是在维护王室红卫兵的国家+世袭=其利益、之权力和权益

五,于是,在东西方众声喧哗的、关乎于此的事件发生以后
,西方政界始终出现几种政治立场和政治观点对立的局面——我们称之为"奥运悖论何其多!——而中共群众,又回到一色主义,单调主义和诛灭王千源主义,且借助西方的利益集团之呵护,大行其道,红旗蔽日。这样,中国人民和中共人民运动的模式风格和格调,一言蔽之,就是王同学所讲,他们又回到文革,甚至回到"人民文革"。

这个观点又是多么尖锐,多么准确,多么深刻啊!

我们这一年龄段的人们,常常以80,70后之小青年不懂文革为憾
;我本人就有和儿女辈说了一箩筐话,也说不服他们之感。却不想,有王同学这样一语中的者,出现在他们这些青年中。是为国人之幸,历史之幸也!

于是,我们重新看看她说了些什么,说了些如何定位"人民文革
"的话,是有意义的,是耐人寻味的。

王千源说,"你看他们都写了大字报,写口号标语,又泼粪
。这简直就是文革。最可怕的是,这次是人民文革。

"我觉得中国现在就是需要让大家听到不同的政见、不同的声音
。我希望一个国家有更强大的人民,而不是一个强大的政府逼迫人民连话都不敢说。现在有点像秦朝。秦朝当时为什么灭亡?就是因为暴政。现在我担心的是,这个暴政既有可能出于政府,也有可能出于人民,这太可怕了。

"现在这种很强的民族主义情绪,是多少年的积怨始终都没有解决的
结果,所有问题积发在一起,现在就成了一锅粥。感觉好像走到了文革那个时期,但实际上又不是,他们是把自己的愤怒和积怨,单位的,或者家里的,没有发泄机会,现在在众人的掩护下,把自己的愤怒就一起都发泄出来。"(见王千源接受外国媒体采访

反对中共,好像是一种偏颇。很多学者不这样看问题
。我们也同意这样的观感。但是,支持中共,难道可以不合反对中共为一体两面吗?也就是说,我们和他们,世界上的人们,好像应该赞成这样一种观点——你可以支持中共,但是,我也可以置疑和不支持之,甚至反对之——你可以反对CNN,BBC,——我为什么不可以反对中宣部和新华社呢?——你可以游行与纽约和巴黎,我为什么不可以游行于北京和上海反对之呢?你们可以看CCTV于美国,我们为什么就不可以看CNN
AND BBC呢?这些岂有此理之论,愤青们是无法回答的
。他们更有强调者,说你们不是"博客"了吗?我们怎样博客——那些博客不是早被封锁了吗?

于是,一方面,是(居住于)美国红卫兵,大张旗鼓于西方国家游行
示威,鼓噪嗷嗷,另一方面,是盲人和瞎子之人民,之愤青,之奴隶,在中国游行反对自由和民主之西方。这事情,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呢?

最后,我们来谈谈类似文革之左右两派式的言论风格和言论内容
,以判今天之"人民文革"。

这个议题的基本层面是,在文革中,反对和支持所谓官方的革命和保
守派,系出一人之手,这个人,就是毛。毛利用两派,乃是他本人造就的两派,达成互斗和内战,俟出现旧秩序瓦解,他就打倒刘少奇,组成新政府——一切复旧,返回原点——甚至,毛的新秩序,比起他的老秩序(如八大,结束阶级斗争等论调),还要反动。于是,文革左右两派之分野,毫无西方政治分野的那种制衡意义。

现在,左派批判西方资本,如抵制法国家乐福,是不是就是文革式的
批判?我们说,大致如此;但是,其中,左派批判西方资本的一些要素,和自由派(真正的自由派)批判西方资本的南桔北栀效应论,似有共性——须要指出的是,他们以为,这个批判,是以回到毛主义即为结局,则完全是是南辕北辙,大错特错。至于"假右派",不纠资本利益驱动的无原则论,同样也是误植误导。

我们的意思是,左右共处的前提,就是共同回到对于西方普世价值的
期许和回到类似百年前罗莎.卢森堡等人批判的,资本外部增长论——就是他们一改以往的战争主义和扩张主义,施行对于中国等地的资本无序化进程。就是我们屡次重申的,他们利用共党提供的非人道市场,作业其中,与共产党官吏结合,一起剥夺劳工权宜,施行他们的资本(无独立工会)剥削,能源劫掠和环境破坏等。他们的自由贸易和经济互惠,本质就是枉顾中国人权——施行低人权和无人权经济主义。面对这样的西方资本和资本人,左派批判西方价值论,确有这样的正面性质。但是,这个正面性质,却不是,也不能以回到毛和闭关锁国为其道——一如,听任邓式改革的开放无原则主义一样,他只能造成对于中国人权和环境的巨大破坏。

在搞清楚这个前提以后,左派批判方能和右派诉求产生某种统合。

这个统合的可能,在另外一个层面上,就是完全排除类似王千源同学
所讲的"人民文革"——也就是说,要对过往和时下一切含有文革意味的暴力和愚民论进行甄别和批判——含,对今天的"人民文革",左派拥毛运动,进行批判。

这也就是我们支持和赞扬王千源的全部理据之所在了。

我们为王千源从"中国人民"中脱颖而出,感到由衷的欣慰
;并在此祝福她一切如愿,学业功成!

原载《人与人权》/作者来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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