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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25日星期六

齐戈:艰难的选择

【新世纪特稿2007年8月24日】中共能勇敢地迈出政治改革的一步吗?这是人们对十七大最关心的问题。对十七大的传闻种种——无论是人事安排还是党内派系,不外是想透过表象看实质:政治改革的可能性存在吗?
人们把近三十年的改革,称作跛脚的改革。其原因在于这种以经济为中心的改革,离开了政治改革的配套,经济改革的成果也很难维持。政治改革到了89年后事实上处于停滞的状态,由此而引发的各种社会矛盾越发凸现出来,人们不得不把目光重新转向政治改革,并希望政治改革能缓和冲突,并给新秩序的建立带来一线生机。
所谓政治改革,就是要改变一党专制的政治现状,把中共把持和垄断的政治权利还给社会、还给人民,从专制政治走向宪政民主。对于政治改革,无论党内还党外,不管他内心如何打算,公开反对的并不多见。至于如何改,那是另外一回事。从基层直选到党内民主,点缀也好,作秀也罢,民主的样子还是要装起的。
问题是,中国的民主——即政治改革能够这样就解决了吗?回答是否定的。因为这里涉及到中共的社会主义的所有制问题,即公有制为主的经济制度。这就意味着,只要坚持集中控制的经济模式,就不可能是一个有限的政府,而只能是一个强权的政府。在这样一个强势的政权面前,公民的民主权利还值几何?既然公民的民主权利在强权政治面前是如此的无力、如此的苍白;政治改革除了作秀,难道还会有更真实的结果吗?
蒋经国能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勇敢地解除戒严,开党禁、报禁,实现了孙中山先生还政于民的政治承诺。这里虽然有台湾的人口相对较少、地区范围较小,可控制性和可操作性较强这些基本条件——但这并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他没有社会主义公有制这样的包袱,民间的经济力量没有被一卷而空,并具有相当的基础。
对于中国的民主政治,是近代一百多年志士仁人为之浴血奋斗的目标,但至今并未修出一个正果来。尤其在现在,民主问题所涉及的背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复杂,因此,民主的道路比以往任何时候更艰辛。远的历史就不必多说,就从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看改革的进程,在理论务虚会邓小平的四个坚持事实上就把政治改革的路堵死了,使他错过了一个完成中国百年政治大变局的良机。所谓四个坚持,就是“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而这四个坚持中,与民主发生冲突最严重的不是别的,而是社会主义本身。
从历史演进的角度看,坚持某个利益集团的专制独裁,坚持某个定于一尊的思想或主义,对我们一个有着两千多年皇权专制的国家来说,并不是一件陌生的事。但历史告诉我们,这些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的专制王朝,少则几十年,多则二三百年,没有哪个会逃出寿终正寝的结局。所以那些打着人民幌子的此专政、彼专政,不管你如何坚持,这结果最终是不以谁的意志为转移,到时候该垮台就得垮台。你说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还是城头变换大王旗,总之变是必然的,坚持只是暂时的。就拿满清王朝来说,慈禧不是就坚持“大清皇帝统治大清帝国,万世一系,永永尊戴。”结果不出几年,辛亥革命几声枪响,顷刻间土崩瓦解;既不能“万世一系”,更没有“永永尊戴”。至于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对于中国人来说,这套把戏更不在话下。孔子从汉武帝时代就定于一尊,坚持了两千年,最后也有扛不住的时候。所以那个马列毛坚持不坚持,中国人都不会把他们放在心上。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不要说坚持两千年,能坚持两百年也算是他命大,何况现在也没有什么人去与这个坚持较真。
在长达一个世纪的时期里,社会主义以理想主义的面孔鼓吹着重建社会的神话;以一个地上的天国为幌子,写下了上亿人悲惨死亡的血腥记录。对于社会主义真相的揭露和理论批判,波普尔和哈耶克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社会主义有着确切的含义和明确的纲领,社会主义的共同目标就是“生产资料、分配和交换”的国有化,从而使一切经济活动能够服从以所谓的社会公正为目标的国家计划。各种不同的社会主义流派方法各异,但他们对这个地上的天国的设想却同出一辙,即生产资料的公有制和计划经济。
如果社会主义者的观点是正确的,那就意味着我们创造的财富只能根据某些道德原则进行收入分配,而且只有授权一个中央政权来支配现有资源的用途,而这正好成为消灭生产资料个人所有的前提。然而社会主义者们在有关于这些资源的知识如何产生、以及如何如何才能利用的问题上,犯下了事实方面的错误。以哈耶克为首的经济学家研究证明,通过遵守决定着竞争性市场秩序的、自发产生的道德传统(与大多数社会主义者所服膺的理性主义教条或规范不相符的传统),我们所生产并蓄积起来的知识与财富,要大于那些自称严格遵循“理性”办事的人所鼓吹的中央指令式经济所能得到的或利用的数量。而事实上,社会主义经济缺乏明确的产权,以及计划官僚对人类知识的无知,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对经济计算。因此,社会主义不可能达到或贯彻它的目标和计划;进而言之,它们甚至在逻辑上也是不能成立的。(详见哈耶克:《致命的自负》)这种逻辑上的不成立经济制度,却需要一个强势、庞大的政府去折腾,它不但不会给社会带来公平,反而在政治上成为极权专制的土壤,成为独立自由和民主宪政的死敌!希特勒的国家社会主义和斯大林的社会主义就是两个重要的证据。
即使在改革开放近三十年的今天,中国的经济制度还是叫作社会主义,虽然做了有限的调整,增加了国有之外的其他经济成分,但一个公有制为主的前提,就不可能改变强势、极权政府的基本事实,更没有放弃一党专制的可能。这对于政治改革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障碍,使政治改革只能停留在口头上。对中共的十七大来说,政治改革无疑将面临这个艰难的选择:是坚持那个公有制为主的社会主义,还是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这里没有第三条道路可走。而这种选择,对中国今后的政治走向来说,不外是选择奴役还是自由。在国家所有的幌子下,一个个的利益集团把持着社会的资源,两极分化日益严重,八亿农民陷入赤贫。由于集中控制的经济制度,离开了暴力与控制,社会动乱难以避免。那么国家控制的资源将进一步向国家机器倾斜,最终一定出现一个特务横行、暴力冲突的警察国家的怪胎,甚至不排除军事独裁的可能。
中共会放弃集中控制的经济模式,走向自由贸易的市场经济吗?如果他们勇敢地放弃社会主义,选择资本主义,那么中国政治改革地帷幕才真正拉开了。这不是什么意识形态的不同,而是正义与邪恶的抗争,一个来自于理性的选择。既然主流的经济学家已经证明了社会主义必然导致极权主义,是一条通往奴役之路,我们选择了它,就是选择了奴役。我们不会因为在社会主义前面冠以中国特色,再高喊着制度创新,就会忘记了社会主义的经济制度就是要集中控制的本质,是剥夺民间自由、形成寡头政治的基础。
要说创新,社会主义算是最大的制度创新,结果如何?新与好没有必然的联系,制度的形成也不是教科书说的那么简单。须知,从威尼斯海上交易到资产阶级革命,资本主义制度是经过了几百年才形成的,绝非是几个所谓精英关起门就可以创造的。对于已经正常运行的经济和政治制度,我们唯一的选择只能是学习、学习、再学习,这里没有终南捷径,更没有投机取巧。那种所谓的制度创新的虚妄之说,完全是处于对历史和现实的无知。
正如波普尔所说:“我们批评的乃是提倡重建整个社会,即进行全面彻底的改革的那种乌托邦工程。由于我们的经验有限,其实际结果是难以估计的。它自称要要合理地制定整个社会的计划,可是我们并不具备为完成这个雄心勃勃的要求所必须的实际知识。”不具备乌托邦的社会主义的实际知识,加上一个“中国特色”,我们就有了制度创新的实际知识了吗?欺人之谈。
中国的政治改革能否柳暗花明,就要看十七大能够舍弃那种错误的认识和观念。理直气壮地放弃社会主义,理直气壮地选择资本主义。马寅初在上世纪40年代发表了《论官僚资本》的演讲,就谴责所谓“国营”的名义作掩护来发展官僚资本,扼杀民族工业的恶行。他明确指出:我们必须避免走向官僚资本的路上去。倘使我们走向了真正的资本主义的路上去,那还有一点希望。倘使我们走向官僚资本主义的路上,那么我们就一点希望也没有!因此,我们不但要打倒官僚资本,更要打倒经济专政!官僚资本主义尚且如此,社会主义这种霸道的经济专政,还有什么理由存在下去?
何况,这个所谓的社会主义,不正在以“国营”的名义作掩护,明里暗里早已成了官僚资本主义吗?那么多的贪官污吏,动辄千万、上亿的贪污,社会主义的幌子还有必要打下去吗?这张保护伞还有必要撑下去吗?这是国家的大局,而不是一党的私利。正如马寅初所言,“我们要以‘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的精神,来铲除‘大盗之行也,地下为私’的现状。”或许我们正处在历史的十字路口,何去何从?我们必须作出有效的选择,不管这选择是何等的艰难,我们依然要选择。是奴役还是自由?既是我们选择的依据,也是我们选择的目的。(8/24/2007 1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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