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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7月4日星期四

上合峰会上演权力游戏:习近平的政治虚荣和普京的战略工具

李北平
VOA  20240704


赫尔辛基 - 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俄罗斯总统普京以及其他上海合作组织(SCO)成员国的领导人7月3-4日在哈萨克斯坦举行为期两天的首脑峰会,标志着该组织迎来再次扩展的关键时刻。除了中国和俄罗斯外,上合组织还包括印度、伊朗、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巴基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成立于2001年的上合组织已从以中亚地区安全为重点的论坛演变为一个拥有宏大目标的泛欧亚组织。中国和俄罗斯之间不断变化的动态推动了上合组织的发展,俄罗斯也从过去在该地区平衡中国影响力转而努力与中国加强合作。今年的峰会以白俄罗斯加入上合组织为亮点,使该集团有了首个完全位于欧洲的国家。

印度降格上合峰会,莫迪再次虚与委蛇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提前两天抵达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坦纳,以显示他对这次上合峰会的高度重视。尽管中国官媒不遗余力捧高,但作为上合组织重要成员国之一的印度,却只派出外交部长出席。印度媒体说,总理莫迪将会在7月8日出访莫斯科,与普京会面,并随后访问奥地利。仅两天之隔,莫迪为何不先出席上合峰会,再顺道出访俄罗斯,而是要跳过上合峰会?印度有媒体认为莫迪不愿与巴基斯坦总理同台出现。

2023年印度作为轮值主席国,首次主办上合组织峰会,但是却选择了最省钱的网络视频会议方式,将中方极度重视的地区大国舞台,办成了虚拟平台。同年9月印度首次举办G20峰会,习近平意外杯葛,少有地缺席了中国媒体一贯所谓的 "大国舞台"。此次阿斯塔纳峰会,印度将其降格为部长级别参与。莫迪本人有可能再度发送视频讲话给峰会,虚拟应对。

专家:上合组织已发展为独裁政权的支持网络

芬兰国际事务研究所 (FIIA) 的研究员埃恩·米歇尔·麦克纳马拉 (Eoin Micheál McNamara)告诉美国之音,上合组织是一个让许多西方观察家都感到困惑的组织。"它并不像北约那样是一个军事联盟,也不像欧盟那样以深度经济和政治一体化为特征。它主要是一些重要的欧亚参与者就一些合作倡议进行对话的场所,其中最显著的是俄罗斯、中国、印度和伊朗等欧亚大国,"他说。

麦克纳马拉认为,上合组织成员国长期以来一直对美国的影响和更广泛的西方民主持谨慎态度,由于对西方势力高度警惕,上合组织已基本发展成为许多欧亚独裁政权的支持网络。"一些西方评论家已经在讨论上合组织成为准备与西方组织对抗的军事集团的前景,但这种前景不太可能实现。尽管上合组织向外界展示了团结的形象,但其成员国之间存在许多分歧和猜疑,最明显的是中国和俄罗斯在中亚战略问题上的分歧。"

俄罗斯多年来一直利用上合组织削弱中国在中亚地区的影响力,并阻挠中国的很多倡议,比如筹建上合组织开发银行和自由贸易区等。但是随着俄罗斯从2014年开始不断被西方孤立,尤其是乌克兰战争爆发后西方对俄罗斯进行全面制裁,莫斯科开始逐步接受一个现实,那就是它排挤中国的筹码越来越少,而上合组织可以作为一个有价值的论坛,帮助它摆脱其成为国际社会弃儿的窘境。

麦克纳马拉评论道: "俄罗斯传统上在政治和军事上一直主导着中亚,但中国现在是更大的经济强国,并且凭借其一带一路倡议在中亚拥有重大投资利益。北京也有兴趣从中亚国家取得原材料。上合组织使中国和俄罗斯能够与中亚国家进行集体对话,从而使北京和莫斯科能够化解彼此在中亚施加影响方面的相互猜疑。因此,上合组织有助于保持中俄联盟作为更广泛的大国政治中的一支力量。"

世界维吾尔代表大会副主席伊利夏提告诉美国之音,上海合作组织成立之初的动机是针对东突厥斯坦和维吾尔人的反抗的。"苏联垮台后,中亚各国独立,维吾尔人也希望独立,他们在这些国家成立了很多组织,有武装的,也有和平非暴力的,形成了一些很大的、有影响力的组织,当时中共非常恐慌。由于十几年的对外改开,中国当时积累了一定的经济优势,而中亚国家都处于经济崩溃状态,这些国家因此而落入了中国的圈套,成立了上海合作组织,"他说。

伊利夏提指出,伴随着俄罗斯的衰退,莫斯科在中亚的影响力减弱,中国开始和俄罗斯一步步争夺中亚的主导权。为了平衡中国,俄罗斯后来把伊朗,巴基斯坦,印度都拉进上合组织。"看起来组织扩大了,但很难达成协议,共同价值也不存在了,"他说。

首个完全的欧洲国家加入上合组织,威慑西方?

俄罗斯总统助理乌沙科夫7月2日对媒体表示,白俄罗斯将在本届峰会上被正式接纳为上合组织的第十个成员国。上合组织秘书长张明也对媒体公开表示,白俄罗斯将在阿斯塔纳峰会上正式加入该组织。

白俄罗斯成为上合组织成员国,虽早已在外界意料之中,但仍具有显著的象征意义,因为它是上合组织中第一个领土完全在欧洲的国家,而且是来自欧洲腹地。俄罗斯虽然传统上被认为是欧洲国家,但其大部分领土在亚洲。

芬兰国际事务研究所 (FIIA) 研究员麦克纳马拉在接受美国之音采访时说:"白俄罗斯成为上合组织正式成员并不令人意外,自 2020 年欺诈性连任以来,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一直非常依赖俄罗斯来支撑他的政权。在此之前,卢卡申科经常试图通过平衡俄罗斯和欧盟的影响来增加自己的行动自由。现在,欧盟的合作前景已经消失,他又受到了西方的严厉制裁。他现在正向东方寻求中国和俄罗斯影响力之间的类似平衡。"

麦克纳马拉说,俄罗斯助推自己的亲密盟友白俄罗加入上合组织,将加强俄罗斯在上海合作组织内的影响力,但卢卡申科也有自己所的算盘,他将会谋求中国增加对白俄罗斯的经济投资和从中国进口技术,以减少西方制裁的影响,并加强其政权的安全,免受更多国内反对派的制衡。

白俄罗斯反对派领袖接纳卢卡申科,有损上合组织声誉

美国之音采访了流亡立陶宛的白俄罗斯反对派领袖季哈诺夫斯卡娅。针对白俄罗斯成为上合组织成员国一事,她说,北京继续与非法的卢卡申科政权合作,为其提供资源,帮助其逃避制裁,这非常令人遗憾。"卢卡申科想要中国的钱,但我认为不会有什么重大的后续行动,中国很务实,"她说。"此外,卢卡申科只是想让自己合法化,他并不代表白俄罗斯人民,在白俄罗斯人中没有公众支持。他对整个欧洲的和平与安全构成了威胁。"

季哈诺夫斯卡娅希望中国可以发挥建设性作用,向卢卡申科施压,要求其停止移民危机,停止在战争中协助俄罗斯,释放政治犯。

季哈诺夫斯卡娅认为,卢卡申科服务于俄罗斯,而不是白俄罗斯人民,他一点一点地将白俄罗斯主权交给了俄罗斯。"卢卡申科的政权就像是一张三条腿的椅子:金钱、镇压和俄罗斯。如果其中一条腿倒下,整个政权就会垮台。"

"明斯克的非法政权将上合组织视为自我合法化和牟利的工具。当卢卡申科在明斯克掌权时,加入上合组织对白俄罗斯人民没有帮助,反而有害。接受卢卡申科加入这个'俱乐部'只会损害上合组织的声誉,并表明其前后矛盾和非民主精神," 季哈诺夫斯卡娅谴责道。

世维会的伊利夏提认为,俄罗斯拉白俄罗斯进来,目的仍是稀释中国的影响力,加强自己的地位。所以,看起来上合组织扩大了,但却更虚弱了,这个事情不是给中国加分,而是给俄罗斯加分。并且,白俄罗斯只是俄罗斯的一个跟随者,相当于一个省份,它加入上合组织,对欧洲并不构成威胁,影响极其有限。

习近平和托卡耶夫各表其词

习近平双脚还没落地,其署名文章就已经出现在哈萨克斯坦主要媒体上。如同往届,习近平的官样文章依旧极力渲染中哈双边关系,再谈一带一路。称其11年前在哈萨克斯坦首次提出的一带一路为 "宏伟画卷",并"得到哈萨克斯坦社会各界积极回应。"

新华网7月1日刊载对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的书面专访,专访多次出现托卡耶夫对习近平个人的誉美之词。比如: "习近平主席是杰出的领导人和睿智的政治家"、"他的高瞻远瞩"、"大河不能没有河床,人民不能没有领袖"、"在习近平主席英明领导下"等等。

这些誉美之词是否托卡耶夫本人所言,无法证实。但在哈萨克斯坦媒体上,如阿斯塔纳时报的转载中,看不到这些誉美的字眼,只是托卡耶夫称赞两国关系和上合组织的重要性。

据独立媒体中亚时报报道,托卡耶夫最近在关于哈国担任上合组织轮值主席国的评论讲话中说: "哈萨克斯坦致力于多边合作。我们的外交政策以国家利益为出发点,主张在理性妥协的基础上解决所有有争议的问题。除了上合组织,今年我国还担任其他五个国际组织的主席国。这是前所未有的,可以说是哈萨克斯坦外交史上的一项成就。"

观察人士指出,托卡耶夫强调国家利益至上,和习近平的友谊高调似乎是各表其词。

哈萨克民间中国不会给哈萨克斯坦带来好处

今年的上海合作组织峰会虽然在哈萨克斯坦首都阿斯坦纳举行,但是不少哈萨克人对这次活动不以为然。一位居住在阿拉木图市郊的当地居民告诉美国之音,她其实是来自中国的哈萨克族人,已经移民十多年了。出于政治恐惧,她不愿被公开姓名。她说:"至于中国,我很不喜欢,因为中国到哪儿都会带来灾难,我担心的是哈萨克斯坦会不会效仿中国的驭民术。虽然这个国家 (哈萨克斯坦)也不怎么样,但不能越来越糟糕啊。"

"有些哈萨克斯坦人,一些本地居民觉得中国了不起,因为这里用的东西90%都是中国制造的。但那些从中国移民过来的人,对中国就是惧怕,因为大家都见识过了中国的铁拳。很多去中国探亲的哈萨克斯坦公民,就觉得中国不怎么样,环保很差,水源问题很严重,曾经放牧和种植作物的地方已经寸草不生。所以哈萨克斯坦人曾经拒绝政府要引来的中国工厂,最后好像政府妥协了。但我们这里有一家棉被工厂,老板是中国人,但制造的棉被等东西都打上土耳其标签," 她说。

"哈萨克斯坦人都在说,哈国被夹在了一条恶龙和一只猛虎之间,恶龙就是中国,猛虎就是俄罗斯。它们都不会给哈萨克斯坦带来好处,如果有可能,这两只野兽一定会非常乐意吞了哈萨克斯坦。所以哈萨克斯坦人力挺乌克兰,虽然政府不敢有所作为,但哈萨克斯坦人从战争一开始就积极为乌克兰捐款捐物,甚至去乌克兰做志愿者。"

星期三, 习近平和普京在参加上海合作组织峰会期间再次举行两人之间三个月内的第二次会晤,以深化中俄之间的合作。普京对习近平说,中俄关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密。美联社指出,这次上合峰会是习近平和普京在面对与西方不断恶化的紧张形势下,展示双方"战略伙伴关系"中的牢固的个人关系的又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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