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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1日星期四

寸育林:一个中共地下党员的倾诉——《反右运动 55周年留言集》


我生于1928年11月,现年84岁,云南省保山市人,1947年参加革命,经历颇丰,到1955年已是腾冲县人民政府办公室主任了。1957年粮食征购,县委提出人均留粮稻谷380市斤,我计算过折合大米250市斤,每月人均为20斤,在缺肉少油的五十年代,显然只能半饱,所以我建议留谷450斤。这种关心群众的建议,成为少征多留的富农思想, 所以1957年反右中,我成了没有鸣放(改正书语)的"内定右派"。我据理辩护,升为顽固的极右,送往劳教。3年摘帽成为劳释份子,被留劳改厂监督劳动。可怜我这个遵纪守法关心民生的好干部,毫无过错却在劳改厂苦熬了20年。但我得到改正后,还是一心想回报养育我的人民。按政策"哪里来回哪里",应回腾冲人委或粮食局,但保山县组织部来人对我说:"你有文化善管理,动力厂(劳改工厂)不放你,组织上决定将你留厂多做贡献。"我无条件服从,勤恳工作,开展对外施工,为边疆的7个县建成9座自来水厂,至今正常运转,让边民饮上了清泉水。
回顾一生,我听党的话,遵纪守法,关心人民,造成一生不幸:
(一)服从党的决定,放弃了回大学复学,从而失去了高级职称和较高待遇;(二)严守枪械管理条例不外借枪,如实汇报人代会实情,关心农民生活,不征过头粮,却惹恼县委领导,从而"内定右派"在监狱苦熬20年;(三)屈从地委书记杨善州主观臆断,致使我和几个人不能办离休;(四)我服从组织决定留厂抓生产,没回行政单位的后果:同是行政18级(副处级),我还是地下党员和经济师,退休费只有行政部门的三分之一(1344元);(五)我遵守不给家属子女谋私利的规定,老伴水电专科毕业却受诛连在街道企业当工人。我有职权后也不替她调工作,结果改制后没有生活来源,生病无钱治。子女受影响不能深造,考上企业当工人,又逢下岗。4个子女待业,我原可托同事走关系给他们安排工作,但我却因严守党纪得到可悲的下场;(六)住房问题,厂里不让退休人员参加集资住福利房,无处安身,只得回城西老家搭石棉瓦房避风雨,不料城西被开发商看中,筹建森林别墅,串通政府下令搬迁(约百户)。我认为这是损害人民利益,破坏和谐与安定,遂上书中央。那时上级忙于转型改制,把国有资产转化为私产,让无数工人分流下岗,圈地供开发商建房暴富,让一部分掌权人先富起来,锦衣玉食,购车购房,无暇过问弱势群体的疾苦,九重深院,申诉如泥牛入海,无人问津。
我有幸活到胡温盛世,以人为本,和谐世界,飞船探月,太空行走,我国有这样好的领导,深深感动全世界。
至于我已成游离党员,请批准我退党吧,84岁的18级地下党员经济师,达不到老干部标准,不能与之同乐,连门诊费也没有,但我也甘心做个山野草民。亲爱的党,你有了无数先富起来的好儿女,也请关怀建国时一贯忠贞于党,冒着生命危险,九死一生,勤恳工作却受不白之冤的万千弃儿。我的苦衷原想诉诸网络或内外媒体,思前想后,还是先向母亲——党倾诉为宜。                             
                                                                2012年6月15日
主编:谢小玲
转帖:黄一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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