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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9月18日星期日

麻生晴一郎:「村」的形成和變質

每個「村」都有獨特的風格。圖為曾經在北京北郊出現的搖滾村。
1990年代以後,我愛去在北京各地形成的「村」。例如,「畫家村」(位於清華大學附近的圓明園畫家村、大山子畫家村、宋莊畫家村等。另有國畫村等)、「佛教村」(位於香山公園東北角。有幾百個喜歡佛教的畫家、詩人、市民活動家等住在農民的小院子)、「浙江村」(位於小紅門附近。幾萬個溫州人經營小工廠,那一帶形成了服裝的製造和批發中心)、「搖滾村」(位於北郊醫院附近。年輕的龐克搖滾音樂家們住在農民的小院子)等。在1990年代後期,北京有好多這樣的「村」。

大多數的「村」在郊區等邊緣的地區,以利用荒廢的房屋為住宿。那裏交通不方便。家裏有很多老鼠、漏雨。經常停電、停水。那一帶有不少小偷,也有冒充警察以檢查身份證來拿零花錢。居住環境很惡劣,唯一的魅力在於「房費便宜」。

但是我很喜歡呆在「村」裏。他們住在那邊,因為他們大都剛來北京,雖然沒有錢,沒有門路,但很希望在北京實現他們所抱有的理想生活。「村」裏充滿了他們那樣的「夢」和活力。當然也有一些「村」沒有那樣的魅力。例如「河南村」位於海淀窪里一帶,大多數的居民從事廢品回收業,不但生活很辛苦,而且沒有甚麼將來的目標,但是比他們老鄉的情況還好。每個「村」都有獨特的風格。通過北京的「村」,我能瞭解到中國改革開放下多層的社會變化。

目前北京還有「村」。但是我們在「村」裏很難找到像我講那樣的「夢」和活力。例如,畫家村已經成為觀光地。加之,目前很窮的無名畫家很難一躍成為有名人(在1990年代經常發生的)。所以在畫家村裏,有名人會有很多機會,無名人很少有機會。

目前北京最有名的「村」是「城裏村」,就是農民工的密集地區。「城裏村」不像「浙江村」那樣帶有地域性和特徵,也很少有「夢」或活力。在那邊,屬於在貧富差距社會下「貧」的農民只能維持最低限度的生活。在1990年代,「村」裏存在着「未來」的氣氛。而目前「村」裏只存在着「現實」。

城市裏的「村」屬於非主流的「邊緣」。由於他們沒有中產階層所帶有的地位、生活水平、福利等,密集在低檔的地區。可以說隨着高度經濟增長結束,「周緣」的意思也變化了。即1990年代的「周緣」意味着中國政府和中國社會管不了的「未來的可能性」。而目前的「周緣」意味着政府和社會管不了的「問題」。

但是我個人也認為目前「村」裏能找到「未來的可能性」。「問題」會讓我們成長。例如「城裏村」裏也有一些人,雖然他們自己生活水平也很低,但利用業餘時間,從事照顧村裏的孩子等義工活動。有可能很少人把這樣生活視為「成功」,但我覺得這樣人生意義很大。
——东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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