枋溪漪：中共被「習慣性質疑」淹沒

──速判谷開來案難收救贖之效

　　在谷案開審前，北京坊間推測：薄谷開來即便沒拿到新加坡國籍，也很可能已經取得了香港的永久居留資格。襯托這個推測的實證，一是媒體公開指出全國人大代表、政協委員有外國國籍身份頗多，儘管沒具體點名到個人；二是全國殘聯某位高官雖辯稱無外國國籍，但其註銷化名外國長期居留權作業正由國家特殊部門代為之。

　　殘聯高官堅稱「被外籍」，似有百口莫辯之冤；谷案政治因素眾人皆知，交待薄違紀違法贖免一死，令人有些喟歎。然而，之於中共統治，所有個案皆不足道，最核心的問題是公信力已經蕩然無存。即便殘聯高官「被外籍」屬實，也可以看出民眾對公權力體系不信任的實情；即便薄妻出於母性保護兒子而殺人是個藉口，也可以看出民眾對紅色貴族由羡慕而鄙視的心理變化。

　　小販夏俊峰殺城管量刑畸重

　　胡溫習李在排除重重阻力之後，終結了極左勢力領袖薄熙來的政治生命，並將薄妻殺人案迅速納入司法程序，此中固然有黨內高層權爭的因素，但總的考量還是為了延續中共的政治生命。豈料畫虎不成反類犬，公眾將谷開來蓄謀殺人與瀋陽小販夏俊峰（○九年五月刺死城管）激憤殺人相比較，普遍認為谷案判死緩偏輕而夏案判死刑畸重。「兩項判決結果相對比再一次激化了官民關係、黨群關係，也使紅色貴族成為這個社會最令人不齒的小眾。」北京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法學研究人士如此判斷。

　　就算沒有谷案判決作對比，人們也知道法律已經成為特權奴僕。在夏案中，城管天然比靠擺小攤謀生的夏俊峰有政治優勢，擁有高於草民的政治特權。懼於網絡輿論的壓力，遼寧高院在去年五月終審夏案後，拖了一年還沒下達死刑執行令。更為諷刺的是，恰在瀋陽發生了上千店鋪集體關門抗議橫徵暴斂的事件──事近一月，尚無復業的跡象。

　　倒退十年前，百姓對特權尚有敬畏之心，而今日敬畏之心已變成了道德質疑。在另一端，道德質疑雖然提高了民眾的公民意識即「去臣民化」，但是特權階層照樣肆無忌憚地自行其事，並以搶掠底層福利、藐視底層權利為能事。比方說，河南項城有相當部分經濟適用房被政府機關人員低價搶購；公職人員用自家未成年成員名字頂替，最小的登記者只有六歲！與此同時，完全合格的申請者卻迫預交十萬元定金，而致許多合格家庭望房卻步。

　　胡錦濤兵貴神速伴隨焦慮感

　　可靠消息來源稱：胡溫習李對谷案的判決結果深表滿意，谷開來舉報了薄熙來本人的大量違法違紀行為。可以確定的舉報內容有三點：其一，薄熙來與王立軍在遼寧時，借打擊非法集資撈黑錢十餘億；其二，在重慶市江北區「聯合國採購基地」項目立項時，重慶市常委過半捲入，貪腐金額達百億（後因內部糾紛太大，薄主動叫停，而薄叫停此項目的藉口是「溫總理不同意」）；其三，重慶市南岸區委書記夏澤良深度參與王薄二人在重慶的違紀違法活動，並對中央隱瞞重大實情。

　　以上三項已經得到證實的有兩項：夏澤良已被雙規，官方公佈了其終止重慶市人大代表資格的消息；中紀委在對薄進行調查時，已涉及薄在商務部長任上為遼寧蟻力神集團發直銷牌照問題。蟻力神集團是薄任省長時遼寧的最大非法集資案主，當時未遭調查卻稍後獲直銷牌照一直是遼寧官場的重大謎團。至於「聯合國採購基地」項目叫停是否與英國商人海伍德之死有關，及薄瓜瓜與海伍德的商業糾紛是否與此項目有關，尚無可靠消息爆料。

　　谷案從庭審到判決下達僅用了二十多天的時間，著實令法學專業人士震驚；而在宣判及被告放棄上訴之後，同時，王薄同夥夏澤良即被拿下，讓人感到胡錦濤有兵貴神速之手段，亦說明面臨十八大胡的焦慮感日益強烈。

　　悍匪周克華被寄予諸多民意

　　谷案沒給中共帶來任何一點的救贖希望，且弄巧成拙之勢已定。無怪乎中共體制某重量級的筆桿子私下感歎：「官控輿論的自以為是、政法機制的有意殘缺、監督功能的似是而非，讓官民溝通比登天還難！百姓不認我們了。你說的是真的也是假的，假的更是假的。」此段話的後一句所表述的民心現象，被學者們稱為「習慣性質疑」。

　　公眾不僅僅是藐視公權力系統，更主要是要表達「與汝偕亡」的痛恨情緒。比如重慶警方擊斃悍匪周克華後，許多網友「指責」他不該殺平民搶錢，應當去殺貪官搶錢，那樣他不僅會在殺人過程中得到百姓掩護，還會成為楊佳式的民間英雄。至於說周克華是否被真的擊斃了，事實已經無所謂，此種懷疑恰好是歷史仇恨的複現──明末造反領袖李自成一直被認為未死，更名為「奉天法玉和尚」而尋找再起（轉為反清）的機會。亦如上述所引，中共所說任何事情均已不被百姓信任，「真的也是假的，假的更是假的」。

　　歷史流變竟如此諷刺！中共以造謠、撒謊維持政治生命，遠的如大饑荒時期《人民日報》等重要黨媒刊登「萬斤田」假消息，近的到鄧亞萍說「《人民日報》從未發過假新聞」。如今報應已現，輿論管控一敗塗地。不惟如此，真正的輿論陣地已經完全歸民間自由力量所有。

　　股民迴避政治而受害於政治

　　網絡發達使原來對敏感政治敬而遠之的民眾不覺間自己破戒，薄事件引發的種種議論流傳於民間。不過，以政府機關、事業單位職員為主體的散戶股民還是對政治不感興趣，而寄希望於股市在十八大後反彈，如滬市Ａ股衝至三千六百點，云云。但是，薄事件已經是影響股市的一個重要因素，在宏觀方面，大量機構投資者對中共當局的決策透明度再現懷疑，轉而希望少投乃至撤走。有些股票的大股東積極套現，亦是對中共缺乏信心的表現。

　　無論是昔日薄在重慶的黑打還是胡溫習李今日對薄的懲治，均說明中共內部完全沒有規則可循。薄的打黑變成黑打之後，中共最民粹一面的形象轟然倒地，讓期望社會重新公平的人士暈倒。薄事件後，滬市Ａ股已無法回穩兩千二百點，股評名家則痛批當局信息披露太灰、監管取向太亂。殊不知，股市正是中國高層政治的一個縮影。股市不會有「十八大利好」，中國政治在十八大後會更灰更亂！

――《争鸣》杂志2012年8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