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会客室：登陆钓鱼岛背后的政治讯息

2012-08-16

周三是 ‘日本侵华战败投降’ 67周年纪念日，无巧不成话，周日出发的香港保钓行动突破日本海上保安厅的拦截，成功登岸。虽然，日本警方迅即将他们及船上所有人共14人拘捕，但是，事件首次引起中国官方媒体不断报道，同时间，更令不少香港政论分析质疑，香港特区政府容许保钓行动成员出海的举措背后是获得中央政府的默许。今天找来中文大学国际关系研究中心主任沈旭晖跟各位听众分析。

“回顾香港保钓船在上两次出发的事例及香港政府的回应，并指船只不能出发的原因，事实上在今次的出航，相关的问题同样存在，故此，在此情况下，船只仍旧可以出航背后只能有两个可能性，第一个是保钓人士有新的计策可应付香港水警、海事署或其他执法者；另外，就是有意放行。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是那一个可能性，但是，查看日本政府的回应，日本十分坚信中国若果愿意，中国是有能力可阻挠这些民间保钓的组织出发，所以，任何成功出发，在日本的研判中都会认为是中国有意进行。我个人认为，过去数次未能出发原因明显是，上一届香港政府用技术的层面，做出一些政治的判断。这些动作今次不再存在是有一定的政治讯息。”

在曾荫权出任特首的时候，保钓行动分别于2008及2010年间欲联同台湾及福建的保钓人士闯入钓鱼岛，但是，香港海事署两次均以船只不符合鱼船为由，阻止出海，但是，今次船上除了4名船员及两名记者外﹐8名保钓人士中包括来自大陆及澳门﹐在接近公海时，虽一度被香港水警阻截，但最终却予以放行。沈旭辉指，虽然，没有真凭实据证明香港特区背后是收到政治指示，但是，从周边的政治架局环境下推算，船只上两次出海未能成功，跟当时中国的外交形势或多或少有关，但是，由于今次的争议已存在一段时间，中方也有回应，故此，已不再存在这群保钓人士主动制造不可预测性的事。故此，他相信保钓人士的成行跟中国的外交，有主动与被动的分别。

相反，香港推行的“一国两制”原来在这国与国之间出现纷争时，香港是可以有很大的发挥空间。

“香港《基本法》赋予香港涉及外交的事务上，有其灰色地带。若保钓人士出海会否触及到外交呢？这些人有出入境自由，若要阻挠便需要用技术的层面，这正是《基本法》赋予香港在外交事务上当中有空间回旋。若有任何行为是有违国家的外交利益，政府或民间都可以有很多方式配合，但是，就很困难明正言顺的说已触及外交层面﹐因为当中有空间存在，所以，过去用很多技术层面处理。事实上，我们还有很多案例，香港有很多机构有什么说什么不说都是常在这模糊地带里游走。我相信现在政府的回应及中国外交的大局势有互动，至于，内里有多加强的指令及默契，这唯有当事人才知晓。

问：如何理解北京及台湾的保钓人士被阻出航参与？

“日方的研判无论是北京政府、台北政府及保钓人士的互动都有证据证明，任何人士能够出发都代表了政府的意愿，所以，他们若直接由北京或台湾直接出发，这会更容易明显展示政府在背后。香港则再度存在于灰色地带，她可坚持民间的说法，而‘一国两制’又赋予了它空间，所以，外交上给予人多了一种演译及想像的弹性，究竟这是否代表北京的意愿呢？这些保钓的人士在香港又属于反对派的泛民背景，故若日本政府要演译为背后是北京政府，这难度便会增多，所以，这是香港人这种特殊身份的所在。

问：民间组织会否被利用了成为一个政治工具？

“每一个民间团体有其自身组织的宗旨，有些会爱国，有些只是要收复钓鱼台，有些会支持北京政府依法施政等，总之各式各样都有。所以，若有组织的目标是单一的，它是乐于被利用或使用；若有组织真正的目的是爱国，它也不会介意。问题在于有些团体有两个目标但同时间又分裂，一方面十分支持民族大义如保钓，但另一方面对中央政府或中国的政权持较批判性的态度，这些团体才会较容易被利用。”

台湾的“中华保钓协会”一直计划与香港的“启丰二号”」集合，同赴钓鱼岛，然后“分进合击”，但计划一波三折，台湾方面最后还是未能成行。“中华保钓协会”理事殷必雄相信，两名船东先后临时拒绝出海，是受到台湾当局的压力。钓鱼岛谁属已争拗多年，一直没有停止，但是，自日本新一届政府上任后，日本与周边邻国的关系，包括钓鱼岛的争辩有逾演逾烈的迹像，沈旭辉又怎样理解中日两国之间的关系呢？

“日本的中央政府不似要挑起中日争拗，取得主导权的其实是日本的右翼分子及地方政府的领袖。中央政府其实想将主导权由东京都知士抢回，我们看不见日本十分想搞大此争拗。我们目睹中方前期的回应较克制，因为中方的研判似认为日本政府及日本右翼人士分开处理，这也是北京政府一贯的研判。现在的问题是若这些右翼人士成功骑劫日本政府，强要日本政府跟随其议题走下去，这便有可能令双方的民族主义上升，这都是现时国际间的评论员最担心的地方。”

事实上，日本政府就钓鱼岛的争拗上曾寻求美国政府支持，那沈旭辉怎样理解美国在争拗中的角色？

“美国政府以前有很多的姿态，但是，最近的日子里都会认为钓鱼台是在‘安保条约’的范围之内。但是，倘若出现冲突时，美国政府是否会给予援手呢？这点难作定论。日本有不少评论认为不能依靠美国因为一旦发生冲突时，美国是不会援手，这声音正开始强化，警告日本的激进派不要轻举妄动。但是，美国的外交立场是清晰的，但是，涉及到军事层面时，则不能预测届时具体的行动如何。”

“要研判美国的利益，最有利的就是不要真有军事冲突，这会令局势有一定性的紧张，会妨碍国家的利益。但是，若到达一个不能收拾的地步时，这也不会是美国欲目睹的事。问题是是无论对台湾、日本、菲律宾或越南都不愿去到一种对峙的紧张，但是，若真的出现很大的不能可测性的时候，这也不符合美国自身的利益。”

日本近年间为到国家周边的岛屿，已先后跟俄罗斯及韩国的关系变得紧张，对于２国领导登岛一事，更作出严肃抗议。这是否恰如坊间所言，现届的日本政府属于鹰派，同时间，亦因为国内的纷紏频繁因而政府为巩固自己的地位故藉是次钓鱼岛事件做一个强硬的姿势？

“我不认为现时日本的中央政府欲挑起矛盾，但是，当主导权不是自己掌握时，或一些地方官员比较批判北京而争取人民的支持，这时候，日本中央政府无可避免被会被迫往那方向走。但是，政府或民主党本身难于研判出它是想刻意令国际关系恶化。今次靖国神社虽有个别的内阁成员去参拜，但是，相对当年小泉纯一郎以首相的身份去，这已是相差很远，所以，我想现在主要是日本的中央政府有没有能力可以克制国内比较极端的民族主义者继续搞事，若没有这能力，双方才可能有进一步的民族主义升温。”

周三是中日战争爆发后，日本宣布投降战败的纪念日，日本政府的内阁成员前赴靖国神社，但同时间，日皇明仁及首相野田佳彦在千鸟渊墓园出席纪念活动，政府更首次罕有地要求全国人民，在当地时间中午12时向战争死者默哀，沈旭辉又怎样解读这些行为？

“无论是自民党或是民主党执政，都会有个别的阁员有其理念认为，要以个人身份到靖国神社参拜。首相去又会遭中方抗议，外交方面早已消化了这些举措，今次的做法也不是什么特例，不过，较为特别的是希望国民悼念，这其实可以回应早前所言整体民族主义的倾向。近年间，日本开始右倾，但是，这并不是日本中央政府完全主导出来的。不过，当在这样的历史时刻，会较容易受到内部右翼的压力，这压力似乎近年间逾来逾强，所以，在这情况下是可以作出这样的研判。”

民族主义的升温其实不独在日本发生，中国境内也不时会被此主义笼罩著，就以是次钓鱼岛为例，已先后有多个团体及人士到街上抗议，更有不少人在互联网上批评中国政府没有出兵，所以，若彼此的民族主义不断升温时，会出现怎样的结果？

“中日双方都有民族情绪，彼此都在升温当中，边境的争议逾来逾多，及互联网的舆论逾来逾强时，中国政府都会面对同样的挑战，就是能否控制国内的民族主义的情绪。倘若双方都不能够控制，边境冲突在未来有可能出现，但是，现在估量大规模的战争是不会出现的。按现今的年代而言，很难演变成一场大战。解决边境争议有很多的方式。”

沈旭辉表示，中日双方过去都是将争议搁置，以共同通发为前题发展，但是，现在民族主义强大，彼此都要正视，可惜，要解决或将民族主义降温，他认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回望国际间现时不少国家因经济出现问题，本土的民族主义正不断上升，情况同样应用在中国身上，中国亦不可能每年保持百分之8的经济增长，所以，短期内民族主义的上升是无可避免，能够做的是让比较理性的声音成为民族主义的衡制点，他认为，中国政府需要做的事。不过，当下中国政府必须先做的事，莫过于让被日本政府拘捕的14名人士能够获得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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