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推荐”和“民主测评”都谈不上民主制度

作者：李志宁

其实，“民主推荐”和“民主测评”都谈不上党内民主制度。何谓“党内民主”？

　　我认为，只有全党选举党的首领了，才能算是真正“民主化”了。不然的话，依然是“极少数人”在“全党”背后，在7000万党员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决 定了谁来当这个职务、谁去当那个职务，也相当于“策划于密室”，但是却又完全没有“点火于基层”（其实，后面这点，还有点道理）。那么，我党还有什么“民 主”二字可言？

　　据报道，此次17大党中央的“委员”和中央纪检委的“委员”，其名单，早在一年半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千千万万的普通的中共党员们，谁能知道他们都“准备”了些什么？

　　据报道，为了调查这些“委员”们是否有“民意”，中共领导机构向人大、政协委员和“群众”曾经发出了3万3千5百张调查表。好家伙，这一下子，“媒体”们大肆溢美道：“这在中共历史上当属首次”。好像其意义，大的不得了了。

　　原来，建国以来，即使进入和平时期，也从未调查过中央委员们的“民意”，从来也不知道老百姓对他们意见如何？而且，特别改革后，中央委员们高高在上， 普通党员们根本就不知道委员们都是何许人也。现在，要调查“民意”了，可是从报刊获知，17大中央委员加候补委员，共计371名。那也就是说，3万多份调 查表，人均仅仅有90.3张。如果再加上没有当上委员的人选（差额那部分），那么显然，平均数还要更小。

　　看看吧，“准备”一个中委，只须几十份调查表，就够了。

　　而中国，有13亿人口！有7000万名中共党员！

　　据报道，在台湾，民主化后的国民党，要参加党领导人的竞选，起码需要3万党员的签名推荐，才有资格去竞选。今天的国民党只有约90万党员，而我们中共，则有7000多万党员。若照此比例，一个参加竞选中共中央委员的人，应当有233万余党员推荐，才有资格竞选呢。

　　这可能吗？当然不可能。

　　我们，被吹嘘为“在中共历史上当属首次”的调查表，竟然人均才几十张！这还有什么好吹的呢？

　　再说，3.35万张调查表，若分到中国人民头上，几个人能得1张呢？

　　大致算算，约4万人能分到1张调查表。（但若是只在党员中调查“民意”，那么，约每2100个党员，就可以得到1张了）

　　我估计，这4万人1张的表，能够得到的，还多是官员和党员资本家们。所以，尽管学者们总说，中国是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但在实际上，毫无疑问，中国是一个“有权人与有钱人当家作主”的国家。

　　我有时也会想，为什么过去、例如在50年代，就不用这个“调查表办法”呢？那时的干部有没有“民意”支持呢？这在当时似乎不太重要。为什么？这是因 为，建国初年的领导干部基本上都是经过了“长期战争考验”的一群人。我想，即使是中共那个糟糕的“组织部”，其主要成员也大都经过了战争年代。那个时候， 即使没有经过什么做表面功夫的“民主推荐”、“民主测评”一类花样，那些自私自利的贪官污吏，要想大面积占领中国的政治舞台，也还是极不容易的。

　　战火的硝烟已经渐渐远去。

　　战争硝烟越远去，干部层的退化就会越严重。

　　我为什么反反复复地说到“战争年代”和“和平年代”？就是因为这两种时期实在有天大的差别！在严峻的、流血的战争年代，若不是真正将个人利益、包括把自己的生死全都置之度外，若不是真正表现出个人的能力，而是靠给领导拍马屁、奉承歌颂、请客送礼，那是上不去的。

　　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但是，和平时期，情况大变，一个人完全可以只靠拍马屁股、投领导之所好，而扶摇直上。而且70年代之后，大部分干部都是这样上去；80年代之后，绝大多数干部则肯定是这样上去；90年代以后，可以说，基本上全部的干部，都逃不脱这种“升官”之路径了！

　　建国后，在和平年代，官员们升官发财的路径，很难是别的。

　　战争年代，可以从干部的表现看出其素质。而到了和平年代，这种对人们进行“鉴别”的条件就不存在了。人们不知道，这些“新干部”头脑里到底在想什么？ 当然，他们会说漂亮话、让领导高兴。但是这种功夫，太容易练就了。而今天的事实也说明：中国各级官员，什么好话都会说，炉火纯青；同时，什么坏事都能做， 寡廉鲜耻，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了。

　　还有，我认为选拔干部，素质是最重要的，而年龄则是不重要的。而中国恰恰相反，特别强调干部“年轻化”，这现象起初实在令人难解。年轻化，是个很奇怪 的标准。年轻，除了容易被领袖驾驭外，还有什么优点？对，要的不就是这个么！年轻，显然并不是防止干部“变坏”的天然屏障，甚至更容易变坏些。

　　而决定官员们是否变坏的因素，主要是政治制度。

　　所以和平时期，如果没有民主制度，官员只能越变越坏，不可能有别的结果。时至今日，咱中国的好干部，例如孔繁森，已经成了非常罕见的“稀有动物”了，好干部大概比大熊猫还要少。

　　但真遗憾，没有民主制度，中国只能有这么一个结果，不可能有别的。

　　正由于当代中国顽强地抵抗政治民主制度，所以，中国目前的贪官问题，其面积之大，贪者数量之多，史上罕见，世上罕见，也成了“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了。


　　表面看来，现在提出所谓“民主推荐”，好像好得不得了，起码，民主已经开了头了。但人民怎么能推荐呢？难道不管是谁喊它两声，就算“人民”推荐了吗？ 目前的中国，人民既没有言论自由、又不准上街情愿；谁也不可能征集民众签名；民众自行的集会结社，根本不许可；在天安门广场，我们当年小学同学就是想集体 照一张相，也要受到便衣警察盘问（大概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开会）……。这种情况下，要经过怎样的“程序”，才能表现出一位党的领导干部是人民“推荐”的呢？ 实在太不容易了。也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若没有一个民主的“程序”，又哪里会有民主本身呢？

　　所以，现在这也民主，那也民主，其实什么民主也没有。而“民主推荐”还有“民主测评”，其实，和真正的民主制度，也根本不沾边。

　　没有竞选，没有全党选举，也没有分区选举，怎么能算有了“党内民主”？

　　最重要的是，没有真正的“自由选举”。

　　而没有“竞选”的选举，等于没有选举。

　　例如“差额选举”，仍然表明，投票的人们，选择很有限。投票人没有否定全部已定“候选人”、而自己推选其他候选人的权利。反正，必须在“组织部”已经预先选择好的几个人里挑选。而这些人，投票者们几乎全都不认识。

　　这叫什么民主？

　　只有合法的派别，只有公开的反对派，只有竞选，才能有真的“党内民主”。

　　所以我感到，中国的骗子实在很多，政治的骗子也很不少。千万不要人家一说“党内民主”，我们就信以为真。

　　中国人搞这么多花样，说穿了，就是为了在实质上否定民主，而尽力延缓专制制度寿命。这符合极少数当权者的利益（不是人民的利益），所以，它就发生了。尽管很有些人，把当权者说成是人民的“代表”，甚至是“三个代表”。但在实际上，显然，当权者和人民的利益是不一致的。

　　其实，中国的握取了权柄的人们，应当知道：现在的中国，所以在世界上总是被世界多数国家的人民视为异己，甚至被视为“怪物”，就是因为，中国没有真正 的“人民选举”！还是“少数人”幕后决定一切！世界的人民害怕我们这种政治。我们中国，在目前世界上，没有大选，没有游行请愿，没有独立工会，没有“三权 分立”，已经是“稀有品种”了，已经日益“古董化”。问题是，我们不像大熊猫那样值钱，因为我们这种落后政治制度，在世界上没有“市场需求”，是卖不出去 的。试问现在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的人民，希望“引进”中国的政治制度？中国的国际政治形象很差劲，很丑陋，就是再鼓吹中华民族“民族自豪感”也没有用的！ 人民没有正当的政治权利，难道咱们中国人民就喜欢这种“中国特色”吗？我想，除了官员们和很少一些傻乎乎的民众外，谁会为此高兴呢？

　　一个小小的台湾，为什么现在赢得世界很多人同情？并不是因为他们那里曾经有个嗜血的、独裁的蒋介石，而是因为台湾已经实现了民主化。在民主这一点上， 他们争得了历史的主动，融入了世界主流，而中国大陆却还没有民主的影子。居然有人写了篇不伦不类的《民主是个好东西》，也引起了喝彩声。

　　其实，中国若干高官们也好，党的领袖也好，人大和政协的高级人物们也好，如果真的进行民选，由于目前的特殊历史条件，未必都选不上（当然，可能很多人 选不上）。但是由于根本没有过“自由选举”这么个“人民检验”的关口，所以，世界上的人们难免认定，中国高级干部们，全都是经过“密谋”、甚至是“阴谋” 才上来的，因此，全世界很多人从内心里，还是看不起我们，也看不起我们的高级干部。

　　这没有道理吗？有道理的。

　　另一方面，确实，也出现了历史的机会。

　　我认为，由于目前中国许多高级人物的地位特殊，一旦主动实现“民选”，就很可能被人民选上。他们就可能成了“中国民主之父”。但是，如果民主化延宕日 久，迟迟不能实现，而国家的贫富分化又无从遏止，社会风气越变越糟，而贫穷人民是多数，他们越来越烦躁，就不会将“心中的选票”投向这些人。而到了真正能 投票的那个时候，即使选阿猫阿狗，人民也不愿选举今天的这些驰名人物。那么，目前这些政治名人的原本有利的地位，就会在时间的流驶中丢掉，他们的作为，也 就会反而演成人民的怨恚。这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所以，我很想向中国高级人物们说句“心里话”：

　　民主化，是不宜再拖下去的了。

　　但是，目前的中国人民，可以说对民主化一点信心都没有。

　　为什么？凡事总会有原因。是人民不愿意实现民主化吗？人民不想自由说话？愿意被压制？愿意做奴隶？

　　说不通吧？

　　民主化的障碍，决不在人民！

　　许多学者把责任推给人民。似乎人民没有足够的文化，因此，民主选举的条件就不成熟。这种说法的欺骗性彰明较着。过去我们中共的一些分散的根据地里，就 举行过选举，因而当时被称为“民主政府爱人民”；成为统一的国家后，反而不行了。现在，世界上不少文盲很多的国家都能够进行“民选”，为什么中国就不行？ 说中国人民现今已经愚昧到不能进行“民选”了，这是对人民的侮辱。显然，中国民主化的阻力来自贪官污吏，来自上层，来自极少数人，而不是人民。 （2007.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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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议报》第331期 http://www.chinaeweekly.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