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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12日星期六

余杰:“我們經歷的悲劇超越了人類負荷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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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經歷的悲劇超越了人類負荷的極限"

如果說美國是流亡者之國(以色列也是)、香港是流亡者之城,台灣就是流亡者之島。

近年來的考古發現證明,早在數千年之前,台灣島上即有作為南島民族一脈的原住民居住。近代以來,逐漸有大量來自福建等地的中國移民,為了擺脫暴虐的秦制帝國,為了謀求更好的物質生活,不畏黑水溝的艱險,渡海來台定居。

一九四九年,中共擊敗國民黨,國民黨陣營的黨政軍教人員及不願接受共產黨統治的人們,紛紛逃離紅色中國。這是近代中國最大的一次流亡潮,其中,僅逃亡到台灣的各色人等就有兩百萬之多,遠遠超過逃亡到香港、南洋和其他國家的難民——國民政府遷台,標舉中華文明的正宗和中華民國的法統,對棲棲遑遑的難民頗具吸引力。

來台的難民,有衣不蔽體、目不識丁的被拉壯丁的士兵,他們是身不由己的被動流亡者;也有若干第一流的文人學者,他們是主動"避秦"者,為台灣文學和文化帶來"孤臣"與"孤兒"之特質。

"我認為我們經歷的悲劇超越了人類負荷的極限,是悲慘中的悲慘。"詩人瘂弦用詩歌來戰勝了流亡的孤獨與悲哀——"我們再也懶於知道,我們是誰。工作,散步,向壞人致敬,微笑和不朽。"他生於河南南陽,十七歲時,解放軍進城,他在那一天跟著學校南遷流亡。父親告訴他「你先走,我們家賣田賣地之後去找你」,母親送別時把油餅放進他背包,他嫌麻煩還發脾氣,訣別時連頭都沒有回,沒想到竟是永別。母親擅刺繡,此後漫漫一生,瘂弦只要看到刺繡就買下收藏,「也許是我媽做的 」。多年後聽說母親在思念他的絕望中離世,父親也於一九五八年餓死在青海的勞改農場。

後來,瘂弦和好友李月亭於故鄉重逢。李月亭說:「一場戰爭把你我打到了兩個世界,你看你多風光,我挑了一輩子磚頭。」瘂弦卻回他:「如果讓我換,用一輩子的浮名換我和我媽媽過一輩子,我肯定換。」這個回答多少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他若不走,不可能享陪媽媽過一輩子,下場必定跟父親一樣——他在國民黨軍隊中當過宣傳幹部,在共產黨治下,多半是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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