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農夫山泉事件反映了中國的治理本質與經濟困境

王丹
對話中國智庫所長  | 智庫建言 | 2024-04-15｜

2月25日，娃哈哈集團創始人，中國知名企業家宗慶後去世，享年79歲。令人沒想到的是，對宗慶後的悼念逐漸演變成了一場娃哈哈與農夫山泉這兩大飲料巨頭的輿論紛爭，農夫山泉創始人鐘睒睒成為了眾多網民討伐的對象。起初，有網民發文稱鐘睒睒當年創業失敗，是宗慶後收留了他，但鐘卻利用娃哈哈的公司資源賺了第一桶金，之後還創辦了農夫山泉跟娃哈哈競爭，簡直是忘恩負義。農夫山泉隨後發文澄清，但始終無法平息輿論，導致其銷量和股價短時間暴跌。之後，輿論風暴愈演愈烈，上升到民族主義批判，指控農夫山泉產品涉嫌媚日，鐘睒睒兒子是美國籍等等，抵制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這一切圍繞農夫山泉的輿論風波究竟如何產生？事件背後又反映了什麼？我認為主要有三點。

第一，眾所周知，在中國一切輿論導向受中共控制，任何大規模的輿情事件都不是無端產生的，背後都有宣傳部門的引導及操控。所以此次農夫山泉深陷輿論風暴，也絕不可能是網民的自發行為。因為中國並非法治社會，所以衝突與鬥爭都以輿論批判和政治運動的形式展開。至於當局此次為何針對農夫山泉，由於中共的黑箱體制，具體原因我們不得而知。但根據我們對中共一貫統治方式的瞭解，合理猜測這場對農夫山泉的輿論攻擊或許與鐘睒睒連續幾年位列中國首富有關。

在中國，當上首富可不是什麼好事。中共一向對自己不能完全掌控的民間力量充滿猜忌，並且始終擔心民營企業家在積累了大量財富之後，會將手中的金錢轉化為權力，威脅自己的統治，所以忍不住要對那些愛出風頭的富豪進行打壓。遠的有黃光裕鋃鐺入獄，近的有馬雲被迫出走日本，此次打壓農夫山泉，或許是當局對鐘睒睒連續三年位列中國首富發出的某種信號。但習近平政權一旦開了打擊民營企業的頭，下面就會一發不可收拾，本就疲弱不振的中國經濟更是雪上加霜。就算日後想改弦更張，討好民企，恐怕也為時已晚，無法完全控制事態發展，獨裁者往往就是這樣，被自己一拍腦袋的決定害死。

第二，農夫山泉事件除了說明中共不信任民營企業以外，還反映了當局依然慣於煽動民粹主義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煽動民意從來是雙刃劍，一不小心就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目前來看，中共還沒有準備好像俄羅斯和伊朗那樣徹底與西方撕破臉，近期還需要和國際社會維持一定程度的友好關係，去年11月習近平訪美會見拜登就是例證，出訪期間國內也確實調低了反美宣傳的音量，當局似乎有信心可以完全操控民眾的情緒。殊不知人的認知有一定慣性，負面宣傳到一定程度越過臨界點，刻板印像一旦形成就再也無法扭轉。當中國需要靈活外交的時候，這種對美、日及西方社會的義和團式民意將成為巨大阻礙，最終很可能綁架當局走上與國際社會對抗的危險道路。所以中共揮舞民粹主義這把雙刃劍，早晚會砍到自己。

最後，2023年外國對華直接投資跌至30年來的最低點，中國經濟現在迫切需要外資流入，但假如農夫山泉這樣的事情層出不窮，只能嚇走外資。這再一次證明，外界不能只從經濟角度看待中國的經濟問題，在中國沒有純粹的經濟問題，所有經濟問題的根本都是政治治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