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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7月4日星期二

蘇暁康:美國憲政根基動搖

(作者臉書)

【按:今天是美國獨立日,但是這個最年輕、最富有、最強大的國家,好像已經搖搖欲墜——不像半個多世紀以前的「珍珠港偷襲」,這次來自東方的兩個怪物:廉價勞力和數字幽靈,前者分裂了他們的價值觀,後者顛覆了他們的選舉,令美國內部深刻分裂,美國(包括整個西方)只有一個通靈寶玉:選舉,搞壞了她,什麼自由、市場、法制,統統是銀樣蠟槍頭,像我這樣的新移民,也剛剛有了選票,卻忍痛看它快要成一張廢紙了。】

『在全球几个月来的高度关注下,经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竞选活动,美国总统大选终于在二〇二〇年十一月三号登场了。无论结局如何,2020年的美国总统大选都应该会在美国历史上被记上一重筆。《河殇》撰稿人,流亡美国的作家苏晓康先生在分析美国大选时指出,他从大选中看到的是美国左右阵营的「文化战争」,宗教的影子也越来越突出;从国际政治上看,他认为特朗普在四年前当选以及美国的国际战略局势布局是三十年以来的全球化所带来的蝴蝶效应。
『实际上,从多个层面来看,这场选举都非常特别。无论是民众投票创下新高,还是白热化的竞争,再加上新冠疫情肆虐让美国成为感染和死亡人数都居全球最之首的国家的背景,特朗普都未能幸免,他在染疫隔离入院治疗一周后迅速返回热烈参加竞选造势活动的支持者中。而反观他的对手,拜登团队的竞选策略似乎是以静制动,主要原因世人皆知,虽然今年两位竞争白宫主人的主要候选人是拜登和特朗普,但是如果可以将美国选民分成两个阵营的话,很显然并非民主党和共和党这两个美国传统大党,而更是热烈支持特朗普和极度厌恶特朗普的两大派别,很多人投给拜登就是因为反对特朗普,而并非支持拜登的竞选纲领。所以,有分析将这场选举戏称为「对特朗普的全民公投」。
『「政治素人」特朗普的四年执政被反对人士指责为严重地破坏了美国的民主制度,同时也撕裂了美国,激化了种族冲突。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或许特朗普的四年执政和2020年选举是一个历史拐点。』
自從二〇二〇年春天病毒蔓延以來,坊間一直流傳著「十月驚奇」的說法,誰知到了深秋,這個「驚奇」原來是美國大選,拜登代表民主黨挑戰現任總統特朗普。十一月三日,法广主持人艾米采访我,『苏晓康看美国大选:美国社会分裂原因非常深刻』,前面引的文字,是法广这次节目的导言,這次访問我谈了對特朗普和拜登兩個人的看法,以及美國社會被左右撕裂的深刻背景:
法广:特朗普以政治素人的身份,四年前「出乎预料」地登上了美国政权的最高峰,但他四年执政以来都是一个极具争议性的人物。您如何看特朗普这个人物的出现,以及在美国的政局和政坛上所带来的影响?
苏晓康:四年前,特朗普和希拉里-克林顿竞选的时候,结果出来就让媒体和民调公司全都跌破眼镜,因为结果与预测完全相反。这里有一个大家都没有分析到的因素:美国中西部的中产阶级。正是这些人将特朗普送进了白宫。现在的基本看法就是这样,因为那些人所在的选区和所在的州都是关键性的摇摆州。而这个现象的背后,有一个更大的背景,那就是就是30年来的所谓「全球化」。
我们过去讲「全球化」指的就是中国和印度这两个东方国家进入了世界,进入了西方的眼里。但实际上,我认为其中最主要的是中国。中国三十年的崛起的原因基本上就是让美国的资本进入了中国,让美国大量购买中国产品。而后果,就是把美国中西部的工业和市场全部抢走了。这样就出现了大量的失业人口,中产阶级的失业潮因此而来。
究其原因,造成这个结果的基本就是这些年以来在白宫里面的掌权人,包括柯林顿、小布什和奥巴马——两个民主党一个共和党的总统,但是美国的两个大党都要和中国做生意! 在六四屠杀以后,邓小平说采取「韬光养晦」策略,要江泽民和美国做生意,邓小平初衷是为了挽救中共的执政合法性的,这一点美国人根本就不懂。柯林顿也非常得意,他和江泽民签署了两个很重要的决议:让中国获得最惠国待遇,也进入了世界贸易组织,进而促进了中国的崛起。那是谁干的呢?就是克林顿。
但是他没有想到,中共这个集权政府是通过列宁式的集权方式来输出廉价劳动力。这也是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的现象:从18世纪的西方工业革命到后来的两次世界大战,以及之后的美国崛起都没有发生过类似局面。只有到了2000年以后,中国共产党才实现了其老大哥苏联的政权在和西方国家,尤其是和美国的竞争过程中的野心——苏联就是因为计划经济落后输给了美国,但是中共政权不仅没有垮掉,还拿来了西方的市场经济。但是他使用的是廉价劳动力:在非常低的工资、没有福利也没有人权的保障的情况下,让由大量农民工组成的中国工人劳动,产品都是卖到美国和西方国家。
这样一种「全球化」恶果极其严重,其中之一就是在西方造成了中产阶级的赤贫化。美国主要的传统产业的地区,中西部的中产阶级生活严格讲并不是很富裕的。但是基本上来讲,一个丈夫出去工作可以养活一家人,靠的是什么呢?现在我们可以说,靠的就是剥削中国的廉价劳动力,而这并不是美国的资本主义制度所保障的,而是由共产党的极权制度所保证的,因为他不给中国的农民工涨工资。但是现在情况改变了。中国劳动力的成本已经上升,中国也就没有多少市场了,现在欧美的市场都跑到了东南亚。但是,这是三十年来中国靠廉价劳动力,在一个极权的制度下对西方的一种剥夺。
这种剥夺的局面要形成需要两种因素。一个是中国的极权制度,另一个需要西方的华尔街、白宫和政府愿意和中国作交易才能实现,包括我刚才讲的美国那几个总统。所以到了2016年的那场大选时,美国中西部的老百姓就把特朗普这样一个地产商和亿万富翁送进了白宫。
那么特朗普在竞选当中能够赢得这些选票的主要原因就是,他承诺要帮美国人从中共手中要回美国在30年中失去的利益,这就是后来我们看到的贸易战。贸易战也让习近平焦头烂额,也让中国的经济受很大的影响。但是特朗普并没有想推翻或者结束中共这个政权,他的目的就是要帮美国要回这三十年之内失去的东西。
法广:特朗普在四年前以这种特殊的方式进入了白宫,但或许也打开了让西方世界看到问题所在的窗口。在四年之内可能没有完全解决他希望解决的问题。那么,您认为今年的总统选举产生出来的美国总统会有什么样的作为吗?
苏晓康: 拜登完全就不是特朗普的路线。拜登就是要延续克林顿、小布什和奥巴马的路线,他本身就是奥巴马的副总统。而民主党的方针,就是要延续克林顿当年和江泽民谈判好的两边做生意政策,利用廉价劳动力的方式和美国做生意来维持美国中产阶级的生活水平。我想如果拜登上台,他还是会继续走这样的路,因为中国这30年来资本主义基本成型。目前廉价的劳动力已经转移到了东南亚国家,但老板都还是中国的。美国如果要维持和中国原来那样的全球化关系,还是可以继续维持下去的。
但是如果特朗普上台就完全不一样了,特朗普就是要把已经搬到中国去的产业通通拿回美国来,但是他的这个想法并不现实,也不符合市场规律。全球化当然有问题,但是全球化按照价格的规律来走,也符合市场规律。现在真的很难讲如何来解决全球化带来的问题。没有人知道怎么办……。
这两个总统的选举如果要维持美国的市场和经济的话,当然就要决定是否还要继续维持30年来的全球化发展方式。我想拜登就是要继续延续这样的方式,但特朗普并不会同意。
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也就是在特朗普和拜登这两个总统候选人的竞争背后有一场,我称之为美国的「文化战争」,也是左右两翼的斗争。特朗普代表右翼,右翼是中西部的中产阶级,也是美国的基督教徒和基督教势力的政治代表,他们反对的是左翼中,包括民主党和奥巴马这样的政治家以及好莱坞现在的价值观念所代表的新价值观,包括同性恋婚姻,变性合法等等。
我认为这个现象在美国走得特别激进。从人权运动和民权法案以來,大家就尊重所有人的选择,不论什么价值观念都有其存在的权利,但是这种非常超前的价值观如果要让全社会接受,自然就会产生反抗的力量,这些东西都造成了美国现在的左右争执。
我认为左倾很超前,但没有社会基础,主要涉及到美国东西两岸的大城市,包括洛杉矶纽约的年轻人,他们受过高等教育,也非常热衷于新的价值观。但是美国中西部却是非常广泛的普通农民,他们都是基督徒,在观念上就比不上东西两岸先进和超前。这也是美国在政治上出现不同的总统和政治领袖的原因,这里面当然也有很多地理上的因素。30年以来,中国的全球化主要影响了美国这些普通的老百姓的生计,他们甚至在政治上找不到能够代表他们的领袖。
而价值观念上的文化战争冲突也有非常复杂的地方。因为911在美国造成了严重的震动,也唤醒了已经在这么多年来正在沉睡的基督教基本教义派的意识,现在中西部的基督教徒既反对伊斯兰的极端倾向也反对左派的超前的价值观念,他们两边都反对,所以美国的分裂实际上是非常深刻的。
(以上為採訪部分)
美国意识形态左右大战,左倾福利、平均、平权而激进(如变性人等),右翼则是中西部信教民众,守持基督教伦理底线,却内藏「白人至上」价值,但是双方对冲,却受来自东方的某种因素介入,咸信中共的渗透,我则觉得更简单,乃是中国廉价劳力,在一個壞制度的統御之下,所向無敵,其實就是我說的「鬼推磨」。
美國這次大選,恰被一場瘟疫襲擊,因郵寄投票、計票軟件、人為改票等弄出大烏龍,挑戰者拜登被媒體宣佈當選,現任總統特朗普指「大規模系統作弊」,告上法院,而謠言四起,群情激憤,觸及美國憲政根基,萬分嚴重。前俄亥俄州州务卿肯•布莱克威尔(Ken Blackwell)撰文稱「美国历史上最大的选举抢劫」,涉及大型科技寡头公司、激进左派和政府官员,他们利用中共病毒(武汉病毒、新冠病毒)大流行来削弱、改变和消除几十年来为维护正当选举制定的法律。
2021年元月6日,特朗普号召了一场「人民运动」,抵制國會認證拜登當選,据说上百万美国人响应号召,从全国各地驱车奔赴华府,網絡上鋪天蓋地、車流滾滾的視頻,皮卡尤其多,顯示大量藍領,声势浩大,然後是華府街頭、方尖碑廣場、憲法公園萬頭攢動,人山人海,堪稱民主壮景。
十二年前,2009年1月20日,欧巴马登上历史舞台,我在《鬼推磨》中稱他乃「中興之主」:
『华盛顿方尖碑广场上云集了两三百万美国人,前来观看他的就职典礼,他们何能甘心美国的衰落呢?这个国家还那么年青,她的国力还那么强盛,而环视周遭又哪里出现了替代者?这个黑白混血儿确乎是气度不凡,演讲情词并茂,剩下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哪個才算民主?兩場集會皆萬眾沸騰,卻歷史已經翻轉,貧富、黑白、左右再次對立撕裂;而話語顛倒,當年的Yes而今成No,又有新詞彙誕生:沼澤,還有對應詞「局外人」。
弔詭的是,欧巴马雖能在美國造出他的奇理斯玛(Charisma)神话,充分动员了至少两种文化/种族心理,一是非洲裔美国人的认同满足感,一是白人的救赎满足感;当然还可以包括第三种,即所有有色人种的成功感,Yes, We can乃是最具涵盖性的一个口号,然而,它不免是一個幼稚的左派泡沫,全民福利、控抢、全球暖化,却媾合华尔街;医保普及,却令受保者和国家双方都不堪负荷;大搞「社会主义」之際,卻聽任華爾街集體瞎搞。欧巴马撤军阿伊、放纵中国在南海扩张,令中共坐大,美國再次遭遇強敵,則是一個重大戰略失誤。有一則秘聞稱,副總統拜登的兒子亨特,在白宫说服欧巴马允许中国在南海珊瑚礁筑岛,顯示民主党与中共沆瀣一气,而克林顿夫妇引北京入最惠进世贸,乃是中国崛起的金钥匙,到底把美国搞穷搞糟了。這股勢力,最進被美國民眾冠以「沼澤」(swamp)之稱,还有一个别称「深层政府」(Deep State Swamp)。他们要找一个人来「抽干」沼泽,无疑他不能在「沼泽」里,必须是一个「局外人」,或稱「政治素人」。
於是接下来便有「2016年美国大选成两个恶棍的争夺」,特朗普只是一个张狂的商人,希拉蕊才是阴险的政客,与好莱坞华尔街沆瀣一气,代表美国正宗资本主义,大选第二场辩论特朗普笨嘴拙舌,希拉蕊则颇显老辣辩才,媒体也倾向她,民调却说特朗普占上风,细想之下,原来希拉蕊雄辩「政治正确」那一套,已是年轻选民和「红脖子」们(the red necks)不要听的(相反他们更欣赏特朗普的粗鄙),而希拉蕊引述蜜雪尔的话居然成败笔,这才看到美国隐蔽的「种族立场」,欧巴马魅力尽失被大众抛弃,希拉蕊和她的竞选团队未能把脉这个这个隐晦的民意(情绪),可能输掉这场选举。西方制度强于人,人性缺陷被制度过滤净化,乃是此制度特色中比分权功能更大的优点。
難道「制度淨化人性缺陷」,也是一個神話嗎?美國迎來一位「憨大」總統,偏偏性格毛病極多,特朗普確乎承諾他的「葛底斯堡演说」,主攻华盛顿建制派和全球化(华盛顿、北京、华尔街),造反资本主义,引来华尔街、大媒體和好莱坞的聯手圍剿、口诛笔伐,弄到只有一個推特可用,搞了四年「推特治國」。美國經濟在他治下可圈可點,但是他應對瘟疫,一敗塗地,就在於他的性格。特朗普夫婦十月二日中招,雖迅速復原,卻已於競選投下陰影,因為他的防疫政策失敗在先,而他本人拒絕相信專家意見而視病毒於不顧,恰在證實左翼精英對他的詬病,大選情勢下,國民何敢將全國安危置於其手掌?這位地產商坐進白宮後弱項一再敗露,但是我更擔憂他敗給民主黨,令美國再給四年綏靖北京,恐難翻身矣!
沼澤似欲畢其功於一役,終結特朗普這廝,竟傾巢出動,他先被民主黨舞弊奪走選票(拜登曲線),接下來民主黨大佬麥康奈爾出面拋棄他,再接連被三權分立的最高法院、國防部等拒絕,最後連他的副總統彭斯也背叛了他,於是他只剩下一條路:號召人民,他也只能用推特號召,說2020年大选是「我们国家历史上最大的骗局」,号召支持者不要放弃,「1月6日华盛顿见,大家不要错过了这个信息」。
他绝对想不到后来出现的失控,「和平抗議」總會被「少數暴徒」演成一場暴亂,而遭到全世界譴責,好像三十年前的「八九學運」又在華府重演,遠在北京偷笑的,已非鄧小平了。

——摘自《瘟世間》

 
 
自由女神像铭文:
那些疲惫穷苦渴望呼吸自由的人们,在彼岸被遗弃受压迫可怜的人们,那些没有归宿的人们。把你们交给我,我站在自由的门口,高举着自由的灯火,照亮你回家的路。
1776年7月4日《独立宣言)发表,美利坚合众国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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