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雁：人生这出悲剧，不是谁都能演完

 沉雁视界 白堤雁 2023-06-22 Posted on 上海

文|沉雁

6月19日，广东番禺，三个青年男子（38岁，36岁，29岁）相约在一间短租屋（只租了四天）烧炭自尽，据井方通报"排除他杀"，现场也没留下任何遗书，离开时一切从简。

继天门山相约和天鹅林场相约之后，这是第三起相约？不，这仅仅是我们知道的三起，那些根本没让我们知道的相约呢？是不是迷已经不重要了，仅凭两个半月内（4月4日天门山，4月24日天鹅林场，6月19日番禺短租屋）发生这样三起，已经够说明问题了。好像也不需要做什么延展和深究，三起相约的事实本身比所有深度分析都更深刻更犀利更直击天地人心。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下面这张网易头条截图能寓示着一切。

海德格尔说："生命充满劳碌，但依然要诗意地栖居，因为生活远比诗精彩。无论艰难还是平淡，富贵还是落魄，都不应失去希望，要努力把这首诗写完。"
还诗意栖居？！海德格尔说得倒是轻松，他只是命好，一辈子生活在德国而已，哔哔什么都诗情画意。他来我脚下这块土地生活试试？2023年6月7日，一位重症病房的外科医生分享了一个悲伤的故事。一位29岁的外卖小哥躺在ICU，他的脑干出血24ml，亟需手术，但手术费用对于这个小家庭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最后妻子不得不忍痛放弃了治疗。一个家就这样没了，一个29岁的青年还没来得及相约就这样没了。

这就很悲惨了吗？不，如果看完下面这张图片，海德格尔别说还写诗，他连写遗书的心都没有了，他也只能与谁来一次说死就死的相约。

如果说29岁的外卖小哥年纪轻轻就小命不保是人间悲剧，那么，7岁小女孩歪歪斜斜写给爸爸《我们回家吧，我不想治了》就是人间惨剧。

我发现德国这个国家就是出怪物哲学家，尼采也是与海德格尔一个屌样，海德格尔主张"要把生命这首诗努力写完"，而尼采呢？他说"即使人生是一出悲剧，我们也要快乐地将它演完"。还快乐地演完！尼采比海德格尔说得更肉麻。

同一块土地同一块天，除了上面的悲剧和惨剧，也有令神鬼都艳羡不已的人间快活剧。网传，有一位老人在上海瑞金医院ICU一住就是四年。四年，是个什么概念？据知情网友预估四年ICU差不多四千万上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果尼采来我们这采风几天试试，我看他能否将这对比所形成的伤害性悲剧继续演完？我说啊，尼采与海德格尔一样，两个相约去烧炭的心都有了。

这块土地不可能出尼采，也不可能出海德格尔，但这块土地出鲁迅。严格说鲁迅算不得作家，他的作品都是随笔或日记，都是记生活流水账，不需要任何创作升华，随便拉一篇拉一段出来就名扬天下。譬如"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隔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在弄孩子，楼上有两人狂笑，还有打牌声。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他死去的母亲。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他们吵闹。"

鲁迅的日子过得悲苦，不像海德格尔诗意地栖居，更不像尼采把悲剧演完，49岁就气死球了。那已经是100多年前，如果鲁迅活在今天，估计39岁，不，29岁可能就气死球了。他真的会气死。

100年前的鲁迅时代，有讨薪挨暴打吗？有村官被灭门吗？有颅内忘了装支架吗？有不交钱就立即拔管吗？有指鼠为鸭吗？有指莹为梅吗？有骂老美亡我之心不死吗？有去美国要走线吗？所以，鲁迅是多么幸运，他在100多年前还牢骚满腹，还能洋洋洒洒将祥林嫂和阿Q大叔写成日记版权费赚得盆满钵满，已经可以了。他要是晚生100年，够判多少年？他心里应该有点数。

以上悲剧就是悲剧了吗？其实，能够写得出来的悲剧，都算不得悲剧。真正的悲剧是无法言表、难以描述、欲哭无泪、明知是坑但人人又不得不往里跳的连续剧。我们来看一个网络微小说，请耐心读完。

请问读友们，如果你是那个老人，你该怎么为自己的女儿选女婿？在人性和社性不可兼得、良知和优秀不可同存、好人和能人不可共身的深坑里，你怎么选最后都是令女儿欲哭无泪。选儿媳也是一样。这种悲剧就不再是类似指鼠为鸭的小众悲剧，而是人人都不可回避且必须往里跳的悲剧。至于谁谁会被装进冰柜，谁谁会被冲进化粪池，谁谁会被掐死在洗手间，谁谁会是牵手门的主角，……，谁都别说自己点儿背，也别说自己生辰八字不好，有一种逃不掉的悲剧在你妈肚子里还是受精卵时就已经注定。这种悲剧，无论是中途切换频道，还是半途重构剧本，只要舞台在横店，谁家都是一本难念的经，谁家都是一部难演的剧。想演完？屈原在汨罗江下面今天也会发出一声苦笑。

这个微信小说告诉我们，当爱与恨不再有界限，是与非已经沦为笑谈，黑与白早化作五彩斑斓，生命不再有诗意，活着就是一出悲剧，无论是中途谢幕，还是坚持演完，都只有一个"惨"字了得。

倪匡说，"社会的进步，全靠下一代不听上一代的话"。仔细想一想，还是今天做四大皆空的绝代佳人最有智慧，也许，他们和她们，才是埋葬这出悲剧的掘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