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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月31日星期二

小民之心:胡鑫宇案件真相難覓


胡鑫宇案件真相難覓 當局到底想隱藏什麼 2023.01.31 No.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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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8日,失蹤了106天的胡鑫宇被發現。1月29日,江西省、市、縣公安機關聯合工作專班發出通報,鉛山縣公安局接到群眾電話報警稱,在河口鎮金雞山區域樹林中發現一具縊吊遺體。1月29日,經過DNA檢驗,確定死者系胡某宇。作為「江西省、市、縣公安機關聯合工作專班」的正式報告,無疑具有相當的權威性。只是,這個報告出來後,引發了外界的強烈質疑。

胡鑫宇是一名15歲的高一學生,在去年的10月14日的下午突然在校園裡失蹤。這是一所封閉管理的私立中學,在教室和宿舍以及出入口,都裝有監控設備。只是,監控視頻里並沒有發現胡鑫宇離開學校的記錄。一個1.73的男生竟然在校園裡神秘的消失了,這實在令人難以置信。胡鑫宇失蹤後,家屬在當地和網路上發布尋人啟事,經媒體報道後胡鑫宇失蹤事件被廣泛關注,各種傳言也不脛而走。

11月23日,胡鑫宇失聯的第40天,當地宣傳部發布通報,目前,省、市、縣公安機關已成立聯合工作專班,正在全力調查,調查結果將及時向社會公布。今年1月1日,胡鑫宇失聯80天,中國新聞網、新京報等媒體發出消息,當地警方和家屬會面,就胡鑫宇失聯一事的調查情況進行溝通。幾天後,上饒市公安局發布《關於胡某宇失蹤事件調查進展情況的通報》和《致網民朋友的一封信》。宣稱,未發現胡鑫宇在校內被害、自殺、發生意外的痕迹證據,綜合現有信息指向胡鑫宇系自行離校,目前正在全力查找中。這兩次通報,當局都在告訴外界,雖然沒有結果,但是,他們還在全力調查、全力查找。在一百多天的時間裡,在輿論的不斷圍觀與追問之下,當地政府與警方確實也沒有放棄過搜尋,但一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整個事件變得異常撲朔迷離。

胡鑫宇案轟動全網,已經不再是一起普通案件。就在這一百多天的時間裡,不斷有各種傳言出現,刺激著人們的神經。對此,當地警方在《關於胡某宇失蹤事件調查進展情況的通報》中表示,網傳信息「二樓白布裹屍」、「後山發現帶血衣被」、「後山發現實驗室」、「化糞池發現碎骨」、「被光頭老師殺害」、「被化學老師用藥水化掉」、「被人帶進醫院割去器官後拋屍河內」等均系謠言。這些傳言,每一條都指向了兇殺和犯罪,每一條都令人毛骨悚然。警方可以宣布這些都是謠言,但是,卻不能阻止這些謠言在社會上的廣泛傳播。因為,社會上有太多的罪惡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有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在不斷地出現。特別是許許多多青年男女突然失去了下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在一個遍布監控設備的國度里,卻找不到那些孩子的蹤影。面對那些心急如焚的父母,當局完全是無動於衷。這其中無疑涉及犯罪,更涉及公權力的不作為。胡鑫宇的突然失蹤,似乎印證了那些不幸的消息,加劇了人們的焦慮和擔心。而這種焦慮和擔心經過一百多天的發酵,讓胡鑫宇事件的社會關注程度達到了空前的高度,並在輿論推動下,讓胡鑫宇案成為一起重大的公共事件。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當警方宣布在學校附近的樹林中找到胡鑫宇的遺體後,迅速引起了輿論的強烈質疑。尤其是,人們對照地圖發現,警方宣布的金雞山樹林距離胡鑫宇失蹤的學校,只有一百多米,那個地方曾是多方重點搜尋的區域。此前,警方也曾羅列4輪調查的數據:搜查校內90畝地12座建築884房間,以及地下管道、化糞池、垃圾場,還搜索校南側樹林589畝,等等。結果,這麼近的距離,這麼多人全力翻找,多次搜尋竟然都沒有任何發現,不能不讓人們對當局的作為表示質疑。就連胡錫進都斥責當地警方,胡鑫宇縊吊在距學校不足百米的樹林里,當地警方找到得太慢了。胡錫進寫道,如果說胡鑫宇就是在離學校不足百米的地方縊吊身亡的,那麼意味著之前的搜尋工作存在巨大漏洞。警方之前聲稱「搜索了學校南側樹林山崗約589畝」,就包括胡鑫宇最終被發現縊吊的位置,離學校這麼近,不足百米啊,當時竟然找不到,導致形成全網的巨大輿情和對當地政府公信力的損害,這在工作層面是不可接受的。如果說縊吊現場不是第一案發地點,胡鑫宇的遺體是被有人移過去的,那就是刑事重案了。之前當地警方表示沒有他殺的跡象,因此未予以刑事立案,也就說不通了。胡錫進最後說到,無論如何,胡鑫宇案的進展全過程充滿了不應有的神秘和混沌,當地警方對案情的處理不夠有力,找到胡鑫宇遺體的時間拖得太久,這非常讓人遺憾。

更令人吃驚的是,第二天,胡鑫宇母親告訴紅星新聞記者,29日早晨,她接到家人的電話,得知胡鑫宇的遺體在一個儲糧倉庫區域被發現,用鞋帶「上吊」著。這個消息一出來,再次引發輿論的浪潮。一會兒是樹林,一會兒是糧倉,到底在什麼地方?當局似乎在隱瞞什麼,此事激起了人們極大的不滿和強烈質疑。有人懷疑,是不是因為網友的質疑,樹林才改成糧倉了。如此,給警方的無能和不作為找到了解脫的理由。中國新聞周刊報道說,據知情人士透露,胡鑫宇被發現於該糧倉內圍牆邊上,糧倉管理員尋找所養的雞時發現胡鑫宇遺體,縊吊繩索為鞋帶。中國新聞周刊報道特別提到,對於胡鑫宇發現地是否為糧倉內,鉛山縣110指揮中心表示,具體請看官方公告,細節不便透露。同一天,頂端新聞致電中央儲備糧橫峰直屬庫有限公司鉛山分公司,電話顯示為空號。鉛山縣委宣傳部回應,一切以官方通報為準。鉛山縣110指揮中心推脫,鉛山縣委宣傳部也推脫,都要人們去看官方公告,他們的這種表現,恰恰讓外界懷疑,可能存在著另外一個事實。如果只有一個事實,他們為什麼不可以回答媒體的詢問呢?

對於通報上遺體發現地沒有提及糧庫,當地警方宣稱,之所以寫金雞山樹林,不寫糧倉,是因為這是特殊單位,不能寫。只是,當地警方的這個解釋並不能完全打消人們的懷疑。畢竟,即使不能直接提及糧庫,警方也可以用其他措辭表達具體地點。無論如何,警方的這個通報製造了極大的混亂。直到目前,警方尚未披露發現胡鑫宇遺體的具體位置、遺體狀態、死亡時間等信息。因此,外界還不具備深入探討這個案件的基本條件。

胡鑫宇的父親在接受新京報採訪時表示,此前搜救人員曾在學校校長與糧庫站長的協調下進入過糧庫搜尋,但並未到達胡鑫宇遺體的發現點。在接受財新採訪時,胡鑫宇的母親稱家人曾去過此區域,但由於進去該糧庫大院需申請、審批,只進去尋找過一次,民間救援隊及警察也進去尋找過。另據上游新聞報道,知情人士介紹稱糧倉是特殊單位,位於金雞山區域樹林內,進出需要嚴格手續。此前,江西省、市、縣組織的搜救隊也曾進入糧倉搜尋,但沒有發現胡鑫宇遺體。胡鑫宇死亡的真實情況究竟如何,還有許多的疑點值得關注。

此外,在胡鑫宇的親屬接連接受媒體採訪後的第二天上午,記者前往胡鑫宇家探訪,結果發現大門緊閉,空無一人。後來,當局披露胡鑫宇的屍體被發現的第二天,胡鑫宇的母親在警方安排下入住酒店等候消息。不難想見,胡鑫宇親屬入住的酒店,沒有當地警方的同意,任何人恐怕都無法進入。這也就是說,胡鑫宇的親屬實際上已經被隔離了。顯然,當地警方不希望他們繼續向外界披露消息。還有一件事情,也不能不讓人感到懷疑。河南《大河報》記者前往發現胡鑫宇遺體的金雞山區域去查看,在返回住宿賓館不久,4名警察便上門進行「例行檢查」。記者隨即向一名警察詢問為何上山路口有警察值守,一名警察回應稱,保護現場。在登記記者身份信息及來鉛山的目的後,警察要求檢查記者的手機,並要求記者打開手機讓他翻看。結果,遭到了記者的拒絕。當地警方為何對記者的行蹤如此敏感,竟然還要檢查記者的手機,難道還有什麼秘密擔心被記者發現嗎?

可以說,正是當局對新聞的封鎖,對信息的封鎖,對真相的封鎖,才導致謠言四起,不公開、不透明正是謠言最好的溫床。從本質上講,當局對新聞的封鎖,對信息的封鎖,對真相的封鎖,反映出當局對民眾極端的敵視,極端的恐懼。反過來說,一旦發生這樣奇怪的事件,民眾便立刻把它與罪惡聯繫在一起,立刻把它與權力聯繫在一起,而這一切則源於民眾對現實的擔心,源於對當局的不信任,這種不信任恰恰是由於當局以往的惡劣表現所至。正是在這種情況下,不管當局說什麼,人們都不會輕易相信。當局已經掉進了塔西佗陷阱,已經失去了公信力,無論如何發言或是處事,社會給予的都是負面評價。

值得一提的是,在發現胡鑫宇遺體的現場,發現了一支錄音筆,警方宣稱已送專業機構鑒定。家屬早前發布的尋人啟事中就曾經提及這支錄音筆,稱胡鑫宇失蹤時未帶身份證和錢、通訊工具,唯獨帶了一支錄音筆。這支錄音筆是去年國慶假期胡鑫宇哥哥幫忙購買,胡鑫宇當時的說法是用來錄老師上課的內容和自己的感言。除了錄音筆,胡鑫宇還讓哥哥給他買mp3和眼罩。他說宿舍里光線強,睡得不是很好,需要一個黑色眼罩,mp3是為了聽音樂。胡鑫宇哥哥隨即在網上訂購了這些東西。10月9日,胡鑫宇最後一次跟家人通話,他只是跟媽媽說哥哥買的快遞收到了,此外,並沒聊幾句話。錄音筆的內容備受關注,無疑是解開諸多謎團的關鍵。只是,民眾是否能夠知道錄音筆的內容可能還是一個問題。

此前,當局在通報中曾經表示,胡鑫宇來到這所學校後,多科測試成績在班級排名中下,他曾向老師、同學表示學習吃力、壓力大,注意力難以集中,存在睡眠問題、休息不好,想回家。這些情況可能確實存在,但是,這些情況似乎並不足以讓他走上絕路。尤其是,仔細選擇一個極為隱秘的地方結束自己的生命,這並不像一個15歲孩子的行為。

今天,胡鑫宇家屬代理律師表示,還沒有收到關於屍檢報告和錄音筆鑒定結論的通知。此外,律師建議家屬先不火化遺體,正準備申請刑事立案。至於能否刑事立案,還要等調查結果出來。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胡鑫宇被謀殺的可能依然存在,這一直是外界最擔心的地方。因為,真是如此,會讓所有家長感到擔心,讓所有的哥哥姐姐感到擔心。回顧2022年,胡鑫宇事件無疑是最引人關注、也最具爭議的熱點事件之一,它再次見證了中國悲慘而荒誕的現實。真相存在,但是,人們卻無法知道。胡鑫宇事件可以了結,但是,人們的懷疑和擔心卻無法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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