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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月23日星期一

顏寶剛:新管治模式令香港難再與世界接軌

顏寶剛   RFA 20230123

踏入兔年,先祝各位讀者新一年兔氣揚眉!萬事如意!

香港正在跟隨中國步伐,加快重啟復常之路,財政司長陳茂波趁出席瑞士達沃斯論壇,三年來終於有機會向西方國家表明香港正在步入復常的階段,並肯定香港聯通內地和世界的獨特橋樑角色,憑國家支持可聯通世界。

但同一時間,香港政治及法治環境正在急速惡化,特別是人大釋法後,港澳辦主任夏寶龍表明《國安法》有凌駕地位,當本地法律與《國安法》不一致,特區應「主動修改」。法治環境面對巨大不明朗,大律師公會不得不呼籲特區政府「務必謹慎和克制」,加上國安委權力被進一步確立,這個超級聯繫人在新的管治模式下,未來能否仍與世界接軌,實在令人不予厚望。

世界經濟論壇一年一度的冬季狂歡節在瑞士山區度假勝地開幕,標誌著中斷三年的達沃斯論壇終於回歸。創紀錄數量的商界領袖前往蘇黎世,吊詭的是,不論政商界,大銀行最高層,甚至IMF或WTO代表,均看好中國的「復常之路」,同一時間卻又擔心全球經濟特別是美國會陷入經濟衰退。

面對外界共識一致看好中國前景,財政司司長陳茂波三年來首次有機會向西方國家商界代表「說好香港故事」(過去一段時間香港官員只能外訪中東、東南亞等地),積極介紹香港復常的最新情況和新發展階段的龐大機遇,說「要為香港建立更大的朋友圈」,並表明香港會繼續憑國家的支持,發揮金融、貿易、航運中心角色,並聯通世界。

陳茂波特別提到,隨着與內地及國際全面恢復便捷連繫,香港此時正站在全新的起點,形容「香港已經返嚟啦」,發展機遇處處,特區政府正積極吸引企業和人才來港,推動產業升級和發展。

不過香港要與國際重新接軌,絕非只是官員說的單靠實體開關或旅遊進出那麼簡單,更重要是經歷過去三年「新香港」形勢大變,到底是「由亂及治、由治及興」,還是已經喪失了昔日的法治及金融中心獨特優勢?

由2020年7月《國安法》生效、到去年底人大再釋法,國際社會對香港法治環境的了解已經有了根本性變化,近日港澳辦主任夏寶龍甚至公開提及人大常委就《港區國安法》的釋法,表明具凌駕性和優先適用權,當與香港本地法律有不一致時,特區應主動修改,又指特區任何行政、立法、司法機關和任何組織、個人「均不得干涉」國安委的工作。

夏寶龍的說法表明,法院處理「所謂」國家安全案件將全面受制於行政機關,令香港過去實行的普通法體制,在新形勢下法治已經不能夠保障每個公民應有的個人權利,包括我們過去享有的無罪假定以及保釋權利,甚至是陪審員制度。一旦本地法律再因應《國安法》而被修改,整個法治制度勢必被破壞得體無完膚,特別是國安委有權對是否涉及國家安全問題作出最後判斷和決定。

這個權力超越任何機構甚至法院的國安委,原主任鄭雁雄更破格獲提升至中聯辦主任,打破有別於以往由中共中央委員或候補委員擔任的潛規則。鄭雁雄同時掌管中聯辦、國安委和中央駐港國安公署,反映國安機構在港權力已超越特區政府甚至特首本人,這種權力壟斷模式,幾乎與國內共產黨的領導如出一轍,由「黨領導」一切發展路線及大小事務均已經成真,相信日後港府的任何決策,均需經鄭雁雄拍板才能執行。

面對中央在香港權力進一步擴大,加上人大常委會首次就《港區國安法》釋法,大律師公會主席杜淦堃亦不得不開腔,表明特首及國安委在國安法下權力,對公平審訊等司法制度的基石有深遠影響,促請和期望兩者行使權力時「務必謹慎和克制」,但這種呼籲顯然是無力及勢必被忽視。

在可見將來,中央對香港管治只會愈收愈緊,李家超已表明最快今年內,保安局會草擬《基本法》第23條立法,當中會就間諜活動及新媒體新科技等科技手法,填補可能引伸的漏洞,其中更特別針對「假新聞」,認為會危害到國家安全。加上政府將加強管制網上言論、限制民間組織藉眾籌募資等,自由勢將被壓制,民間社會只會進一步解體。

可以肯定的是,在23條及假新聞法等立法後,本港已經扼殺得幾無吋呎的新聞自由言論自由,只會進一步面對「寒蟬效應」,新聞機構內部的自我審查只會進一步惡化。過去一星期《立場新聞》前總編輯鍾沛權,在庭上作供時表達出一個具風骨的新聞機構是如何運作,實在令人肅然起敬,而他講解的新聞運作原則,其實就是過去幾十年香港主流新聞機構一貫的運作規則。

誠如另一位資深傳媒人劉進圖所指,如今這些傳統新聞運作原則和常識,突然成為了審判的對象,令《立場》案變相成為對香港言論及新聞自由的政治審訊。無論審訊最終結果如何,香港新聞自由只會面對更多壓迫,有關的排名只會愈來愈低,沒有資訊自由的城市實在不配稱為國際金融中心,更難以同西方文明世界,再重新接軌。

現實是西方國家已經了解香港管治體制的變化,美國國會早就通過並頒布《香港人權與民主法案》後,已經不再承認香港具有自治權。近日美國不顧世貿組織裁決,繼續將出口到該國的香港貨品從原本的「香港製造」改為標示「中國製造」。

此外,美國國立亞洲藝術博物館亦知會香港駐華盛頓經濟貿易辦事處,終止雙方合作關係,背後反映是美國政界,已經認定鑑於北京全面接管香港,香港經貿辦只是充當「大外宣」,要求終結香港經貿辦在美國的職能與享有的一系列特權。

作為前宗主國,英國外交部公布的《香港半年報告》,亦指出在國安法下的寒蟬效應,滲透社會各個層面,侵蝕自由的情況,已達到限制普通港人生活的各個層面,也使香港的自治進一步被剝削,大家批獨立新聞媒體被迫關閉。

西方國家已經明顯了解到香港的法治被蠶食扭曲,因而紛紛作出表態,但可笑的是特區政府一方面猛烈批評這些國家插手干預香港事務,卻一方面幻想這些「西方勢力」可以重新接納香港「復常」,這種自欺欺人的態度,恐怕香港要在後疫情年代重新與國際社會接軌,最終難予以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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