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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2月31日星期六

蘇暁康:走出這「瘟世間」,世界还是原来那一个吗?

【按:昨天北京劉心武發帖:「突然間就哀鴻遍野,天下縞素,人世間一夜開啟地獄模式,國難轉化為民喪……」;又根据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数据,在过去1000天里,全球新冠确诊病例已经达到6.15亿例,2022年就在鎖閉、死亡、疫苗、口罩中渡過,世界遭到重創,尚未醒轉過來,武漢病毒難道已經在中國變異成更加劇毒的新株,而習近平在封國三個月之後,又大開國門,如上次一般放毒全球,難道真是「黃禍之後來了瘟禍」?】

習政權就是全球的爛尾樓
——《『瘟世間』代序●黃禍之後來了瘟禍》

【20220730 按:預言中共垮掉,是一個三十年的老故事(可參見我的《三十年人文大殺》https://www.hrichina.org/.../su-xiao-kang-san-shi-nian...),而一場瘟疫襲來,究竟顛覆了什麼,人類至今懵懂,既找不到源頭,也無從問罪,以致今天美國的議長訪問台灣,還要忌憚中共的導彈。北京的崛起,是綁架「歲月靜好」的十幾億,威脅「好制度」不再的另外幾個億,這場遊戲已經超出人類智慧,政治上無解。一年前我寫完一本書就問:走出這「瘟世間」,世界还是原来那一个吗?如今還沒走出來,卻看到東方出現一片爛尾樓,也爛到歐洲和美國來了……。】



愛達昆(Itaquai)河蜿蜒蛇形深入邈遠的叢林處女地,是未被掠奪過的,不像亞馬遜盆地上的許多便易接近之處,其黃金、石油、橡膠、木材、奴隸及其靈魂,撩撥起五百年的征服、瘟疫和摧毀,巴西上百萬的印第安人口銳減至三十五萬,叢林深處就藏著一些幽閉部落(uncontacted tribes)。當時的土著死於暴力衝突者並不多,大多數死於流行病,甚至是很普通的感冒,他們對此沒有生物機能上的免疫力。北美「新大陸」環境相對隔絕,不似歐亞非三大洲之間頻繁的貿易、交通以及連帶的細菌病毒交換,西班牙殖民者(對舊大陸已經具有免疫力)把劇烈的新病毒傳播到新大陸,沒人知道一四九二年哥倫布抵達今海地、多明尼加一帶時,那裡的人口有多少,保守的估計也超過十萬人,但到一五二○年,那裡只剩下一千個印第安人,和單一的一個世代,在這個島上輝煌了上千年的文明及其肉體和靈魂,統統被摧毀。这堪称五百年前的一场"细菌战"。
接下来人类有过两次热战,
热战之前是冷兵器时代,
热战几乎引爆核战,
于是冷静下来就成了冷战,
蓬佩奥在尼克松图书馆的讲话被称之为"新冷战宣言",
难道要来一场冷战2.0?
不。下一次来的是
——温战。
太平洋上,一隻鳥癱瘓一個航母打擊群。
中國心臟地帶的九省通衢,長江中游最大的江漢三鎮,六年前還是一座僅次於上海的一千萬人口的世界特大城市,瞬間成了瘟疫中的一座孤城,被死亡和哭泣淹沒,它從"盛唐心態"到孤城鬼魅,這也是只有中國才有的一種速度。
武汉封城前逃离的中國人,不到一个月已经散布到中国以外的382个城市。
這支病毒不出三個月就傳到我們落腳的馬里蘭蒙哥馬利郡。
美國因感染武肺病毒的生命折損、經濟損失總數應相當於美國4年的國內生產毛額(GDP),約20兆美元(約584兆台幣);武肺病毒可能會感染1億美國人,並導致100至200萬美國人死亡,以及6兆美元的經濟損失。
進步主義已在美國蔓延半個世紀,乘瘟疫陡然高漲,美國共產主義運動升級2.0版,"階級鬥爭"被"種族歧視"替換,東西兩岸大都市與中西部對立,美國分裂。
有一句老話:風從東方來;
有一句新話:毒從東方來。
克林頓有句老話:笨蛋,是經濟!
習近平有句新話:笨蛋,是病毒!
当今演化生物学大家戴蒙教授(Jared Diamond)的巨著《枪炮、病菌与钢铁──人类各社会的命运》(Guns, Germs and Steel),描绘1532年底秘鲁高原上的"千古一见"——率领八万大军的印加帝国皇帝,居然被西班牙入侵者皮萨罗所生擒,这个无赖手下只有一百多个乌合之众,人力悬殊是五百倍以上。然后他问了一个问题:
"为何印加皇帝不能捕获西班牙国王?"
近因答案,包括枪炮、武器和马匹的军事科技、来自欧亚大陆的传染病、欧洲海军技术、中央集权的政治体制和文字等等,远因则是所谓"自行发展粮食生产业"(food production arose independently)的领先群伦、所向披靡。
他也解答毛利人一个问题,就是为何是欧洲人征服美洲、澳州、非洲,甚至亚洲,而不是欧洲人被他们征服?
而今日,欧美人也许需要反问:为什么病毒是从落后的中国之心脏武汉出发征服先进的西方乃至全球,而不是相反?
人類進入到一個混沌不明的瘟世間。
二百年前"西力東漸",東亞桑植"亡國滅種"。
印第安人因隔絕而無免疫力,被西班牙征服者帶來的細菌滅族,這就是中國如椽大筆梁啟超所恐懼的"亡國滅種",這是一個虛言嗎?晚清士大夫誤讀西典而迷信"天演"觀與弱肉強食,也是過度緊張?恐怕當年嚴復他們並不確知西班牙殖民者征服美洲的細節呢,新大陸土著因免疫力不足而亡於瘟疫,乃是現代生物學揭示的真相,而最早的抗生素要到一九○一年才出現,免疫控制的整套理論構架遲至一九七四年才完備。
然而,从思想史的角度去看,在激进思潮澎湃的中国近代,又没有第二个人对后世的剧烈影响能与这个"笔锋常带感情"的"饮冰室主人"相匹俦,"一纸风行,海内观听为之一耸",黄遵宪甚至说他"一言兴邦,一言丧邦"。只须稍爬疏一下,"亡国灭种"的危机意识在中国刻骨铭心、百年不泯,其催发戊戌变法求"全变""速变"、导引"五四"启蒙救亡于先,遵奉马列、躬迎专政、聊发共产及"文化革命"狂想于后,激进思潮如水银泻地,覆不可收,寻此滥觞,追溯上去,惊骇一世,鼓动群伦者,非粱任公莫属,而后来在历史舞台上风流过的人物,有谁不曾被他那令人"摄魂忘疲"、"血沸神销"的文字触过"电",包括毛泽东在内。難道這個邏輯是,中國現代災難的源頭,是五百年前的一場瘟疫,即新大陸的"細菌戰"之未預期效應,竟在大洋另一端的東亞桑植,誘發了近現代激化思潮,進而导致苏俄暴力革命元素乘虚而入,将神州浸入血泊?
激进化的后果不是"亡國滅種",而是"亡党亡国",可是中共以"韜光養晦"之計,"全球化"之框架,廉價勞力之優勢,利用西方牟利本性榨取它,自己則成功穿越合法性、市場化、互聯網三道關隘,實現了"數位化列寧主義"的崛起,西方大夢如鼾;而西方失去"領先",又在歐洲受福利主義拖累而過早衰落,美國則技術被偷、貿易被騙、領袖被唬,讓中共當小孩一樣耍了好幾任總統,終於悔青了肠子。
然而世界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西方甚囂塵上一種"黃禍論",德皇威廉二世相信,日本將武裝中國入侵歐洲。不過細查當時歷史,緊追在西方工業強國後面的,是東方的三個國家──中國、俄國和日本,三個站在同一條起跑線的現代化後來者之間,有一場優勝劣敗的殘酷競爭,其結果則徹底的出人意料。先者,日本擊敗沙帝而稱霸亞洲,入侵中國;沙俄敗後則爆發革命釀成共產專制,跟擊敗納粹德國的美利堅爭霸成冷戰;這廂,中國經饑荒文革屠殺發財而崛起,即要替代日本的亞洲霸權,跟美國搶老大,也要取代苏联领军共产体制。
經濟學、政治學、思想史,一切從十八世紀誕生的典範,都被瘟世間顛覆。
中國三十年高速發展一种資源耗竭型模式,山河破碎,道德淪喪,太子黨卻"绝不做亡国之君",要在廢墟上"重整山河",因為他们手中这个政权,是全世界最有钱的政府,控制了巨大的财富,即两个一百万亿(100万亿国有资产和100万亿现金),国家主义主导的"中国模式"已经成功,下一步要开疆拓土、资本输出、万方来朝,然後是"五步控制世界":第一步统治全球的制造业;第二步一带一路,控制"世界岛"和沿途主要港口;第三步5G网络;第四金融技术;第五步用人民币取代美元。中国到2035年成为世界第一经济体。
可是這次很奇怪,西方無人 讓讓嚷嚷"黃禍"了,直到瘟疫突然爆發,全球中毒,千夫所指東方。
沒有免疫力,一個凄涼的隱喻:無論是生物機能上的,還是文化制度上的。
新大陸隔絕,印第安人不敵從舊大陸帶來的細菌,感冒就可以滅族;二百年後變成"中國咳嗽,全球感冒"。
這個「新中國」曾廢除私有制度和市場半個世紀之久,很像當年環境相對隔絕的美洲「新大陸」,馬克思把金錢視為「罪惡」的觀念,恰好造就了對商品制度的「細菌」沒有防禦機制的一個社會,河南等地一旦將血液當作商品來買賣,對艾滋病毒沒有免疫力的系統,首先不是人體而是制度,而所謂「科學」若不是隨同整個西方系統來引進,則「賽先生」是引不進來的,形同虛設——這才是「五四」精神的大笑話。
"五月花號"從歐洲駛向新大陸。全球權力大轉移,第一次是西方崛起,這是美國崛起,然後領了風騷一百年,傲視兩次大戰,俯瞰歐陸,憐憫亞非拉,尤其溫柔中國。二战期间,马歇尔到中国斡旋,希望国共达成和平协议;韩战期间,杜鲁门政府希望阻止毛泽东派兵跨国鸭绿江;越战期间,约翰逊政府相信中国会节制在南越的参与,这一切统统落空了。這基因又遗传給克林顿,他的落空,至少也有三条:市场经济并没有开发中国的公民社会,反而被中共引向发展国家资本主义,做强做大国营企业,要做世界老大;第二,美国分享技术给中国,也被他们拿去升级对社会的全面控制,而且还盗窃更先进的技术,反噬西方;第三,美国也没有震慑中国放弃世界军事野心,更没能阻止他们在太平洋地区的步步进逼,甚至谋求取代美国的地位。这一切,都要耗费近三十年岁月,才令华盛顿相信,却悔之晚矣。美国新教基督徒,相信天命,却左倾天真,从未获得对那个"欧洲幽灵"的免疫力,其仁慈善良,跟新大陆的印第安人,可有一比,会不会因此而令丰饶的北美,再遭遇一次外力入侵,而致文明替换,上一次高级换掉低级,这一次或许是低级来换高级,也说不定呢?
要知道中國返回"上甘岭精神"去了,人家要"清场"美国。原來德國威廉二世的"生存空間"說在北京找到了繼承者,中共打著"民族復興"的旗號,要為中國有限資源、人口膨脹、土地極限、環境污染等等找出路,用非常手段"清空"美国,不能用常規武器或核武器,唯有使用非破坏性的大规模杀人武器才能把美国完好地保留下来。這可能是關於"瘟世間"最準確的定義了。
今春一隻黑天鵝從東方飛來。我竟感冒或跟病毒擦肩而過,以後戴口罩帽子手套才敢出門,每週僅一次採購食品,七月進入我的『疫情歲月』,當時就想,這種日子也不是過不了,晚年難道就鎖在馬里蘭不成?如果人類就此進入另一個時代、那未經歷過的『瘟疫世紀』,則它的降臨竟然是無聲無息的、恐怖的、遲緩的、一刀一刮的、像凌遲一樣。我大概也會漸漸被切斷跟外界的聯繫,不再發表文字,讓自己慢慢消失……隧道盡頭,唯一的希望是疫苗,悶在家裡煩躁不安,十月份開始寫起一本書來,就為調節心情。年底聞訊疫苗已成,政府宣佈老人優先注射。待我打上疫苗,走出這"瘟世間",世界还是原来那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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