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的民族与语言逻辑

槛外人 / Matters 20220414

俄罗斯总统普京下令入侵乌克兰的理由之一是，在乌克兰境内"去纳粹化"并停止该国对国内讲俄语的人进行 "种族灭绝"。第一条，乌克兰总统泽伦斯基本人就是犹太人，他的家族饱受当年犹太人大屠杀摧残，这样一个人会对纳粹产生坚强的信念，普京的想象力可谓无边无际。此外，像大多数在乌克兰的犹太人一样，泽伦斯基本人是以俄语为母语的，所以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进行"种族灭绝"？逻辑正常的人都举觉得匪夷所思

但普京逻辑的缺陷还没完，在他对所有讲俄语的人的宣传中，使用了一个假设，即语言和种族是同一回事。这是很多玩政治的人惯用，也好用的手段，语言和其他工具一样，使用者和使用目的会让它从一种沟通手段变成民族或民粹主义的旗帜。

而乌克兰与全球不少国家一样，他们一直保留着关于语言和民族的统计数据。人口普查显示，15%的乌克兰族人以俄语为母语。也就意味着该国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俄语使用者是非俄罗斯族人。

但就一些社科研究机构的调研数据看，乌克兰的人口普查还是低估了该国说俄语的人数，就实际使用情况而言，在俄乌双方形成敌对态势之前，这两个语言在乌克兰的使用群体几乎相当。当然，乌克兰人里有相当多的人是俄乌双语的，这与俄罗斯当年强行将俄语作为乌克兰的官方语言有关。俄乌两种语言的混合使用在乌克兰极为常见。约有600万乌克兰族裔的人从小在家里使用用俄语，这是一个无法逆转的事实。

虽然种族和语言归属经常重合，但它们之间并没有天然不可分的联系，与所谓的民族认同更没有关系。但由于简单粗暴的身份认同中，语言是种非常容易使用的识别工具，而被统治者、政客，尤其是他们身后的思想指导者们采用。于是，在乌克兰讲俄语一度会被认定为俄罗斯族人，但他们是不是就亲俄，或者基因里真的会和莫斯科的俄罗斯的更接近，谁也无法说清。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俄罗斯的入侵略使得不少人开始抛弃自己说得十分流利的俄语，而改说乌克兰语，那么可以反问，这能说明他们的民族身份就此改变了吗？更不用说基因和血缘了。

被炸得的马里乌波尔和自以为是的普京，图片来自网络

最近几周的战斗主要发生在乌克兰东部，这是乌克兰境内一个讲俄语的人口比例极高的地方，这一地区的民众在俄军的连天炮火下遭受了多少痛苦，仅从马里乌波尔一城的被围的各路报道里就能看出。普京这一番急于将马里乌波尔夷为平地的狂轰滥炸里，有数千名平民丧生，其中不少正是他所描述的俄罗斯族。那么他这样做是为了使讲俄语的人免遭种族灭绝吗？这逻辑无论怎么说都说不通，因为马里乌波尔至少有90%的人都讲俄语。即使再进行一下区分，马里乌波尔的俄罗斯族和乌克兰族这个最大族群数量上大致相等，但他们几乎都说俄语。如此说来，对乌克兰的俄罗斯人进行种族灭绝的人不正是普京本人吗？

把语言和民族人为捆绑在一起对于政治的操弄者来说确实好用，但也确实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