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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0月19日星期二

陶傑:八國聯軍殲滅「義和團」二十年後的續集

【黃金冒險號】

是土匪還是英雄?世上許多事見仁見智。正如遠東某城市一名特首跌倒,許多人竟然歡呼。若你覺得她是傑出領袖,不忿歡呼者涼薄,可以向她送上花籃和心意咭。

1923年5月6日凌晨,沿津浦鐵路北上的第二次特別快車,在山東嶧縣(今棗莊市薛城區)境內的臨城,在抱犢崮被土匪孫美瑤部隊持槍攔劫,一名英國旅客當場被殺害,一名中國旅客和一名車警受傷,包括歐洲各國駐中國使團,英、美、法、德、意、葡等國外交人員與外國記者共39人全被劫持。

一行外國乘客被擄去臨城東北60里的抱犢崮山區,土匪持槍看管,露天滯留了幾日幾夜。消息傳出,轟動全國,觸動各國駐華使團。這就是聳動國際新聞的「臨城劫車案」。由於這是民國以來牽動面最廣、影響最大的事件,所以也稱「民國第一案」。

山東盛產土匪,加上當時加入孫美瑤團伙多為第一次世界大戰去法國參加修築戰壕工事歸國的華工,槍林彈雨餘生,更為膽正命平,匯集附近飢民七八千人,建立部隊。

孫美瑤起事,有兩大動機,一是生活貧困,除了向中國北洋政府與「西方列強」勒索巨額贖金,賺一筆快錢,二為兄長報仇。

原來孫美瑤有一個哥哥叫孫美珠——-兩兄弟的名字都嬌柔女性化,千萬勿誤會,兩個都是土匪——孫美珠曾建立「山東建國自治軍」,被北洋政府殲滅,孫美珠的人頭割下來,拍成照片,張貼在津浦鐵路沿線車站。官兵立大功,每人獲賞一千大洋。

弟弟孫美瑤痛哭三日三夜,三年後決定劫火車。

此案牽動了北洋政府,引起了國際交涉。各國駐北京公使嚴正抗議,上海美僑電請美國總統哈定迅速營救被擄西僑,北京美國駐軍要求採取直接行動,美國國防部長臺維士公然向國務卿許士建議出兵中國。各國發出「十六國通牒」,提出對被擄洋人追索賠償和保護鐵路運輸等,並鑑於北洋政府管理治不善,要求參與共管中國鐵路,保障交通運輸安全,聲稱此案將演變成「庚子義和團事件同樣的後果」。

北洋政府大驚,總統黎元洪派要員去棗莊坐陣指揮,先以所謂「和平手段」、「權變辦法」、「屈尊降貴」與土匪對等談判。官方解救外國人士心切,土匪要求條件全部答覆,致使匪方得寸進尺,贖金一再加碼,談判破裂,土匪撕票,當場處决中國人質先後四名。

僵持十多日之間,繼而官方又採用「以剿為撫」的方針,調兵遣將,再次圍剿抱犢崮,以飛機在上空盤旋威嚇土匪,終使土匪主動要求重開談判,於是達成了協議,釋放全部「肉票」,接受招安,被改編成「山東新編旅」。

但是山東省政府督軍田中玉覺得養虎遺患,策劃了一場酒席,誘孫美瑤前來,一坐下即向眼睛撒以石灰,火速割下人頭,收編了的原匪軍派錢遣散。

孫美瑤的綁架擄洋人質案,於後世有深遠影響。魯迅和以宣揚母愛著稱的作家冰心均讚揚孫美瑤為「梁山好漢、英雄豪傑」。 中共總書記瞿秋白稱讚孫美瑤行動「是對野蠻列強的堅決打擊」,毛澤東稱孫美瑤的「農民軍」是「革命團體」,其表現是「與封建統治階級和帝國主義的鬥爭」。

中國電影「讓子彈飛」,周潤發、姜文等土匪英雄人物情節之中,也有孫美瑤兄弟的痕跡。


——作者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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