页面

2021年4月20日星期二

小民之心:温家宝的为官之道 与母亲的言传身教


前些天,温家宝在《澳门导报》上发表了一个系列文章,怀念他的母亲。有消息说,温家宝的母亲在去年的12月去世,在今年的清明节前夕,温家宝撰写这篇回忆母亲的文章,表达对母亲的思念和感恩母亲的教诲。只是,作为中共的前总理,这样一篇怀念母亲的文章,却只能在澳门的一家报纸上发表,真不知温家宝内心该是多么的苦涩。温家宝在文章一开篇简单的介绍了他母亲的家世,说他的母亲出生在苦难的时间和苦难的地方,然后,在文章中用了很大的篇幅告诉人们,他的母亲此后又生活在苦难的时间和苦难的地方,一家人不仅生活贫困,而且,长期面临政治压迫,完全是苟全性命于盛世。温家宝的父母并不属于中共认定的无产阶级,似乎,也并不是中共认定的反动家庭。实际上,温家宝的出身,在中国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都属于家世清白,也只有在中共的统治之下,才变成了出身问题。从温家宝对母亲的回忆中,我们能够从中感受到、他们的生活极端的沉重和压抑。其实,那几乎是他们那一代人共同的命运,除了红色权贵家庭,绝大多数的中国百姓都只能这样活着。相对于很多中共统治下的众多贱民来说,温家宝的父母又是比较幸运的。他们虽然遭受了不少的磨难,毕竟平安的渡过了接连不断的政治运动,在极端艰苦的情况下,把儿子抚养成人,并且,还能够读了大学。温家宝能够读大学,这当然和他的家庭影响不无关系。温家宝出生在一个教育世家,他的爷爷用毕生的精力创办学校,他的父亲和母亲也从事教育工作。这种家庭的熏陶,无疑对温家宝的学业有极大的益处。而且,这样的家庭熏陶也可能让温家宝多了一点渴望青史留名的历史感。


温家宝在文章中用不多的笔墨,简要的提到了他的父亲,在沧桑世事中,安分守己,只希望活得太平,但终于也没有逃脱政治的漩涡。从中共立国后不久,他便遭到政治迫害,在文革期间更是经常遭受野蛮的"审讯"和打骂,重要的是,他父亲的不幸遭遇影响到了他们一家人的生存状态。在这样的情况下,温家宝说他的母亲从未高攀过一个当官的,面对政治压迫基本上是听之任之,随遇而安。后来,他们一家人还被强行疏散到农村,待了近10年才得以落实政策,回到原来的家,那个只有几平米的小屋,在这里一住又是15年。从温家宝的回忆中,我们知道他的父母的遭遇是非常不幸的,不仅如此,实际上,在温家宝的这篇文章中,我们完全看不到那个时代有任何值得怀念的地方,看不到一天阳光灿烂的日子。他们能够得到的友爱和帮助,都是来自最底层的那些百姓,而他们遭受的苦难,没有一个不是来自中共。


温家宝的母亲所接受的教育和影响,都是来自中国的传统文化和传统社会的为人处世之道。温家宝谈到他的母亲好强、自立、向上,极富同情心,还特别提到她的一生简朴,活得清白,这一切无不是中国传统社会所推崇的美德。应该说,温家宝的价值观的形成,当然是他的母亲教育的结果。温家宝的母亲的言传身教,无疑让温家宝知道了是非善恶。温家宝提到,我的母亲教我做人,使我深切懂得人不仅要有作为,首先要学会做人。当然,温家宝没有告诉人们,他的母亲是如何教训他,作为一个灰色家庭的子女,如何能在这个社会避开灾祸,如何得到周围人们的接受,尤其是如何得到上司的认可。温家宝在文章中提到,对我这样出身的人来说,"做官"本是偶然之事。我奉命唯谨,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受事之始,即常作归计。在他从总理高位退休之后,温家宝依然无法忘怀他的出身问题,由此可知,灰色的家庭背景肯定让早年的温家宝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无疑来自那个无所不在的共产党。一方面是他母亲的言传身教,另一方面是中共的影响,温家宝就是这种奇特环境下长大的,这种环境塑造了他的性格和思想。


看得出来,温家宝这篇回忆母亲的文章,在很大程度上是回应外界对他和他家庭的质疑,他是在借回忆母亲替自己辩白。温家宝提到,他上初中的时候,妈妈给他做了双新布鞋。他高兴地穿上新鞋上学,不巧下学时正赶上大雨。为了不把新鞋弄脏,温家宝光着两脚走路,手里抱着那双新布鞋回家。听到温家宝的这个故事,或许我们就应该理解,为什么温家宝要把他的一双穿了10多年的旧旅游鞋当众修理两次。关于温家宝这双旅游鞋的故事,当时的报道这样写道:这是一双普通的鞋,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旅游鞋,它把平凡与伟大连结,它把崇高与百姓连结。这大概是温家宝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是,社会的反应却并非如此。或许,这件事情一直让温家宝如鲠在喉。


温家宝在这篇文章中,还提到了他的母亲对他严格管教的故事:我在街上捡了一分钱放在衣兜里,被妈妈发现了。她边打边问钱是哪儿来的,竟把一个扫帚打散了。从那时,我就懂得一个道理,不是自己的钱一分不能要。这个道理我记在心里几十年,一次都没违反过。显然,温家宝这是在告诉人们,他做官这几十年,直到贵为总理,没有贪过一分钱。当然,他的母亲更不会拿一分钱。温家宝的这些话,明显是针对纽约时报2012年关于其家族财富的那篇报道。作为世界上最具影响力的新闻机构、新闻界的标杆,美国纽约时报以极为翔实的资料披露了温家宝家族的财产状况,温家宝的家人共有二十七亿美金的资产,其中,温家宝母亲的名下,也有高达上亿的资产。当然,纽约时报并没有说,这些财产是非法所得。


在温家宝即将卸任的前夕,著名学者罗小朋写过一篇影响很大的文章,"党天下的总理难题",其中,用了不小的篇幅分析和评价温家宝。罗小朋在这篇文章中提到,温的家人之贪,为许多人所知。罗小朋认为,温家宝明白,不阻止家人去贪,只要把握得当,反而可能增加自己的安全,因为这样会减少对其他权贵的威胁。其实,中共的高官拥有巨额的家庭财富,并不令人感到奇怪。如果不是这样,反而令人感到奇怪。共产党让温家宝的父母受苦的时候,温家宝不能不受苦;共产党让温家宝的家庭发财的时候,温家宝不能不发财。温家宝改变不了这个现实,温家宝的母亲也改变不了。可以肯定,纽约时报的这篇报道,想必给了温家宝很大压力。


2012年11月,温家宝在卸任政治局常委后,曾经在泰国华人商会总部发表讲话,表示他还有几个月就退休了,但"总觉得似乎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做完,还有很多事情还没有办好";此外,特别引用诗人屈原的名句"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来表达心声,怀抱清白之志为正直而死,本来就是圣贤所嘉许的。在离任前的最后一次记者会上,温家宝说,"因能力所限,再加上体制等各方面的原因,我的工作还有许多不足。为此,我感到歉疚"。同时,温家宝再次表示,"我秉承'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信念,为国家服务整整45年,我为国家、人民倾注了我全部的热情、心血和精力,没有谋过私利。我敢于面对人民、面对历史。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这应该是温家宝对外界的各种质疑正式做出的回应,几乎就是在对天发誓。和那些哪怕我死后洪水滔天的恶棍相比,温家宝无论如何还在意百姓的观感,他总希望能够留给外界一个清白的名声。


温家宝在担任总理期间,在各种重大的自然灾害和人为灾难面前,比如南方雪灾,汶川地震,总是身先士卒,亲临险境,而且他经常表达对弱势群体的关注,这让他在社会上具有很高的民望,人们也在温家宝身上寄予了很高的期待。尤其非同寻常的是,温家宝多次公开谈及中国的人权、民主、政改,以及呼吁政治体制改革,遵从普世价值和民主。只是,在温家宝任期,中国的贫富悬殊日渐严重,百姓的生活日渐艰难,中国的社会矛盾日渐尖锐,中国的政治日渐黑暗,外界对温家宝的责难也越来越多,让他成为中共历史上最具争议性的总理,甚至,不少人认为温家宝只是在作秀。一时间,毁誉两极。这次,温家宝在怀念母亲的时候,一再提及他的母亲怜贫惜弱,善良、富有同情心。这其实是在告诉外界,他受到母亲的影响,对底层百姓的同情是发自内心的,不是在作秀。温家宝特别说到,人们之间许多事是可以相互模仿的,甚至是苦心孤诣做作的。但是,唯有真诚、朴实和善良的情感和心灵是做不了假的。只要看他的眼睛,看他的同情心,看他在危难中的勇气,看他在关系国家前途命运关键时刻的担当精神,就可以窥见他的真实。温家宝显然非常在意外界对他的评价,非常在意外界对他在道义上的评价。他这里提到的看他的眼睛,看他的同情心,看他在危难中的勇气,完全都是在说他自己。温家宝在这篇长文的最后说到,我同情穷人、同情弱者,反对欺侮和压迫。我心目中的中国应该是一个充满公平正义的国家,那里永远有对人心、人道和人的本质的尊重,永远有青春、自由、奋斗的气质。我为此呐喊过、奋斗过。温家宝的这番话,确实说出了今天中国的真相。在这个地方,百姓还在遭受欺辱和压迫,在这个地方没有公平正义。温家宝说他同情穷人、同情弱者,这或许是事实。他说,他心目中的中国应该是一个充满公平正义的国家,并为此呐喊过、奋斗过。温家宝确实呐喊过,只是,在他担任总理的那些年,中国的现实没有发生有益的改变,而是在一直恶化。温家宝有补天的情怀,却没有济世的胆气。


罗小朋在党天下的总理难题这篇文章中说过,温家宝之所以被选为总理,一种明显的可能性是中共高层寡头、不希望有一个政治上强势的总理、威胁他们的利益均衡。温家宝没有太大的政治背景,满足了这个条件。在任职期间,温家宝曾经说过"风雨不倒,至死方休"这样的话,其实已经透露出他在中共高层的处境非常艰难。温家宝在这篇文章中,一再告诉外界,他出身于社会底层,没有任何靠山,最终他能够成为中共的总理,历经四朝而能全身而退,实现了风雨不倒的誓言,着实道行不浅,这肯定和他的成长的环境有极大的关系,和他那个经历大风大浪还能自保的家庭影响有极大的关系。就像温家宝在这篇文章中所说的,对我这样出身的人来说,'做官'本是偶然之事。我奉命唯谨,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受事之始,即常做归计。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应该是当时温家宝的真实状态。问题就在于,这种心态,也决定了温家宝不可能有大的作为,更不可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著名学者罗小朋在"党天下的总理难题"这篇文章中,对温家宝和胡锦涛的心理状态做过分析,他认为,胡温都是中共党天下扭曲的政治和社会生活孕育的畸形儿。"这种奴才和内臣的处世之道,极大地保护了胡温,也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信息和知识质量,限制了他们的思维和眼界。"罗小朋这个观察和分析相当的深刻,温家宝的话,也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他的这个分析。


温家宝的个人表现在中共高官中并不多见,特别是担任中共总理的后期,他的表现更是不同寻常,经常有意识的展现他理想主义的那一面,突出他的个性。温家宝受母亲的影响确实很大,在这个倒错的时代,温家宝依然保持了良知,至少,他知道是是非非,他不去颠倒黑白。温家宝越是说他母亲的好,我们越是能够感受到这个制度的恶,这个时代的恶。温家宝的母亲希望儿子做好人,温家宝自己或许也渴望做好人,然而,这个制度却不许他做好人,中共却不允许他做好人。身为中共的大员,他不可能做他理想中的温家宝,只能做现实中的温家宝。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