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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12日星期二

小民之心:决定向拜登移交权力 川普是否抛弃了正义

1月7日,川普总统声明,"新一届政府将在1月20日就任。我现在的工作重点是确保权力平稳、有序且无缝的过渡。此时此刻需要愈合,以及国民之间和解。"这意味着,美国的这场惊心动魄的大选纷争,已经尘埃落定了。美国之音中文网在"特朗普在罢免声浪中承认权力过渡"这篇报道中写道,特朗普星期四表示,他会放弃毫无希望的继续执政的努力,并承诺有条不紊地将权力移交给民主党总统当选人拜登。事已至此,川普总统的这个表态完全在情理之中,但是,却令不少川普的支持者感到震惊和不满。几天时间过去了,依然有人质疑川普的决定,甚至,还在幻想着戒严和大逮捕。也有一些人在严肃的思考,川普是否抛弃了正义?显然,这些川普的支持者,已经被激动的情绪所控制,无法平心静气的看待川普的声明了。川普明确的说,此时此刻需要的是愈合,以及国民之间和解。川普的话告诉我们,竞选中的双方并没有根本性的冲突和对立,大选结束了,到了治愈伤口与和解的时候了。


这一回,海内外的华人对美国大选关心和投入的程度之深,可谓空前绝后。这其中,和人们对川普的期待有直接的关系。这些年来,亿万中国百姓深受中共的压迫和盘剥,盼着中共能够被早日打垮。而川普恰恰对中共的强硬政策超过了历届美国政府,让中共当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这让很多中国人在绝望中看到了希望,人们当然期待川普能够继续成为美国的总统,并在未来能够给中共当局致命一击。这恐怕是绝大多数支持川普连任的中国人的心理基础。在一定程度上,人们把对中共的恨,转变成了对川普的爱。中国人对中共有多少仇恨,就对川普有多少期待。这是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势能。所谓因势利导,就可以事半功倍。这无疑是这次支持川普连任能够形成巨大声势的关键原因。这次支持川普,完全可以比作是乘反共之势,顺风放火,所以,火势非常震撼。只是,没有想到,这场大火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烧向该死的中共,却烧向了美国的司法制度和议会制度,烧向了美国的民主制度。这不能不令人扼腕叹息,痛心疾首。


川普是一个个性非常突出的人,他的优点非常突出,他的缺点也非常突出。人们不可能因为他存在缺点就完全否认他的优点,同样,也不可能因为他的巨大的优点就否认他的缺点的存在。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在很多人狂热的支持川普的同时,也有很多人对川普极端不屑和不满。这一点就是在中文世界中,也有着非常鲜明的表现,彼此甚至都无法交流。这次的选举实际上是在川普的支持者和反对者之间进行的一场较量,拜登本人的作用,其实微不足道。


在大选过程中,放大自己的优点,同时,放大对方的缺点,这几乎是选举的常态,而一些支持者可能更加夸张。所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一些狂热的支持者可能在喜爱自己的候选人的同时,恨不得对方早点死掉。事实上,这次大选中,一些川普的支持者对拜登极为厌恶,甚至是不共戴天,以至于有人把这场选战,定义成正邪大战。就在11月4日,也就是投票日的第二天,网上有一篇文章宣称,"拜登当选,美国将会万劫不复,世界将会万劫不复,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因为此次美国选举,处在大时代下的一个特殊的时期,此次美国大选,不仅仅是一场人类社会的政治选举,而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一场正邪之间的终极对决。川普是正的代表,拜登是邪的代表。"显然,在有些人的心目中,这早已不是一场世俗的选战,而是一场正义与邪恶之争。这样的看法,无疑让很多人坚定了对川普的支持。毕竟,追求正义,是人类内在的一种高尚的品质。只是,川普是正的代表,拜登是邪的代表,这种说法,却和现实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矛盾,绝大多数的美国人,其中包括拜登的支持者也都会追求正义。难道那么多的美国人会喜欢邪恶吗?


在11月13日左右,网上还有一篇颇有影响的文章,其中提到,美国大选并未结束,川普总统正在与左派势力和中共红魔进行激战。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2020美国大选不是两党之争,不是川普和拜登之争,而是传统价值与社会主义之争,"是正邪大战,是神魔之争"。这篇文章还提到,极左派及其背后的共产红魔正试图利用谎言和欺诈,"窃取"美国大选,剥夺人民的权利和自由,左右神为人类选定的美国总统。虽然,众多的民众不一定接受川普是神选之人这样的说法,但是,可能会有不少的人在不知不觉当中,相信了川普代表正义,而拜登代表了邪恶。


而一些令人震惊的传言,似乎就证明了民主党和拜登的邪恶。想必大家不会忘记,就在大选投票结束之后,民主党舞弊的各种说法不绝于耳。其中就包括一些荒诞不经的传言,例如美国陆军突袭了选举计票器公司SCYTL在德国法兰克福的办事处,没收了其服务器,而这些服务器保有美国大选投票违规的证据,美国中央情报局位于德国的秘密设施藏匿大选舞弊证据,遭到了美军特种部队的攻击,美国的中情局长被逮捕,押往关塔那摩监狱,被迫供出操控选举内幕以换取免被判死刑等等。不少的川普的支持者,对这些传言都毫无保留的相信了。


2020年12月14日,是选举人团投票的日子。选举人团投票是确立总统大选最关键的一个法律步骤。值得注意的是,在此前后,网上不时有文章提到"宪法赋予总统特别权力",不断营造川普即将动用军队实施戒严的气氛。就在去年12月12日,最高法院驳回了川普团队的诉讼后,有文章提到,大选中出现的问题,这已不是一个选举政治的问题,而是赤裸裸的大规模犯罪行为。这篇文章宣称,川普总统被视为天选之人,拥有军队、警察系统、特种部队和政府等众多资源,从本次大选实际投票情况看,他已经获美国大多数民众的支持,有绝对优势资源拨乱反正。而且民主党少数极端分子和造假媒体及网络社媒,未获社会大众道德认同,不堪一击。而且,这篇文章还明确提到,2018年9月12日,川普总统签署了一道行政执行令,称为"在外国干预美国大选时实施某些制裁的行政命令",如果确认拜登、奥巴马等极左大佬,包括已经背叛川普政府的联邦调查局(FBI)、中情局(CIA)中的相关人等,至少间接地帮助外国势力破坏美国大选公正性,川普总统这道行政令,已将他们囊括在制裁对象中。


当天,还有多篇类似论调的文章,其中有文章写道,此次驳回是好事。好就好在川派可以按制度往下走,走到像林肯那样戒严、封报、抓议员和大法官的地步,走到礼失求诸野、民兵组织起来干掉舞弊州长和州务卿的地步。这篇文章特别提到,神选之人岂能赢得轻松,不使出超凡的勇气和智慧,神凭啥选你?几天后,渲染川普实施戒严的鼓噪达到高潮,遍布各种网络杂志、社交媒体。有文章特别强调,为赢得战争,林肯总统曾行使总统特权,不顾媒体反对和法庭的不作为,暂停《宪法》规定的"人身保护令"。林肯政府逮捕了超过14,000名政治犯,关闭三百多家报纸,监禁一些报社的记者和编辑。如果正常诉讼和州议会等无法让大选舞弊得到公正解决,那么,川普总统需要行使美国《宪法》赋予的特别权力,果断采取有效行动,制止选举欺诈,瓦解政变,为人民伸张正义。有文章信誓旦旦的说,川普的雷霆措施很可能立即出手,比如,宣布国家紧急状态,实施有限戒严,抓捕叛国者等。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川普完全有可能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做出震惊世界的雷霆之举来。这类鼓噪川普即将实施戒严,动用军队进行大逮捕之类的说法,一时间甚嚣尘上。所谓三人成虎,这类消息连篇累牍的涌现,在很大程度上,向人们灌输了一种川普会动用军队,川普应该动用军队,川普必须动用军队的观念。


很有可能,有人是看到川普强硬的个性,特别是无所顾忌、敢作敢当的风格,因而推断川普必定会采取极端措施,动用军队或者强力部门进行镇压。其实,川普总统说话做事有时虽然率直,但是,他还是有明确的底线,不可能动用军队,而且,川普总统和军方毫无渊源,对军方的影响非常有限。另外,美国的宪法和传统也决定了军方不会介入大选。无论外界如何夸大情况,渲染危机,但是,军方一直对时局保持着清醒的判断。期待川普用军事手段解决选举危机,这其实是既不了解美国,更不了解川普。


出人意外的是,在2020年的12月20日,川普突然在推特上写下"戒严令=假新闻",也是在这同一天,美国陆军部长和陆军总长发表正式声明,表示军队不会在大选中扮演任何角色。这实际上已经告诉外界,川普总统本人不会下达戒严令,美国军方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命令。面对这样明确的信号,那些认定川普会动用军队的人,却做出了这样的解释:无论古今中外,无论任何一个政治家,在敌对状态下都没有义务说真话。敌手理解力如何,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川普通过"假新闻"表达"戒严令=假新闻"的信息,目标听众当然是民主党拜登的信徒们。也只有对付他们,"戒严令=假新闻"就不是一句承诺,甚至可以说它是美式幽默,是在篾视对方。可以说,有些人一直在用宫廷政治、韬晦之计来解释美国公开、透明的民主政治。把言而无信、尔虞我诈当作是老道精明,把言而有信尊重法律看作是愚蠢幼稚。用这样的方式来分析理解美国的政治,必然是南辕北辙。


尤其是,有人不断的神化川普,把川普塑造成天纵英明、料事如神的超人,结果,却给自己埋下了陷阱。川普迟迟没有按照他们的想象采取行动,为此,他们只能不断的做出各种解释,宣称那是川普在有意的给对方设下圈套,一切剧情都是按照川普设定的剧本在发展。其中有文章提到,川普对此洞若观火。但是,川普一直在讲道理,一直在讲法律。为什么?他要赢得到美国宪法一开头就提到的"我们人民"的支持,他要把真相告诉"我们人民",他要把是非、善恶、正邪呈现在"我们人民"面前,他要把隐藏很深的大大小小"鳄鱼"都暴露出来,他要凝聚"我们人民"的道德、良知、正义与人心。对此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川普准备对大选舞弊的幕后黑手予以雷霆重击。川普对国防部大换血,可能就是准备动用军队在这场正邪大战中发挥关键作用。相信川普会以弥天大勇、以雷霆万钧之势,对"暗黑势力"重拳出击。


然而,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川普并没有如愿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更没有实施戒严。眼看就要进入新的一年,美国国会即将召开会议,正式确认美国新一届总统人选。在一些人看来,川普已经陷入绝境。就在圣诞节的这一天,网上有一篇流传甚广的文章,提到,"把自己陷入绝境",这是川普必须要走的一步棋。这其实不是在替川普做出解释,而是在替他们的预判一再失误做出解释。这篇文章认为,川普从来没有考虑这次选举自己会输掉,他是下定了决心:利用这次选举,暴露美国存在的问题,让牛鬼蛇神都跳出来,然后彻底收拾掉。川普不断表演出弱势,这是他的行为艺术,他用自己表演出的被欺负积累人民的怒气,为他收网在做动员。川普已经快到他剧本设定的绝境了,也就是说,他快要到"亮刀"的时候了。


刚刚过去的1月7日,美国国会联席会议正式确认拜登为美国的下一届总统,这场持续了两个多月的大选纠纷正式结束。当然,确认拜登胜选,并不是我们所希望的结果,也不是川普总统期望的结果。但是,川普总统尊重国会的决定,并表示准备平稳无缝移交权力。虽然,强悍的个性让川普总统不会承认这样的大选结果。对于一个在民主制度下出生,在民主制度下成长的川普总统来说,这是他必然的选择,也是他唯一的选择。川普总统清楚的知道,这是选举,尽管他认为是一次有严重瑕疵的选举。川普选择去治愈伤口,选择去和解,这才是一个负责任的爱国者的作为。至此,那些人的一切预测近乎全部落空。没有紧急状态,没有戒严令,更没有大逮捕。或许是出于思维的惯性,或者想自圆其说,有人依然还在幻想着大转折,或者是不可救药的鼓吹暴动。


这两个多月的选举纷争,完全是一场空前的舆论战。而在这场舆论战中,正邪之战、戒严军管之类的说法,在海外中文世界近乎成为主流,一些不同的声音完全被淹没,甚至遭到排斥和诋毁。

特别是,西方主流媒体的偏颇,导致众多的川普的支持者不再相信主流媒体,在这种情况下,给了非主流媒体特别的发挥空间。强大的传统媒体和大量的自媒体,围绕着共同的主题,文白结合,相得益彰,高低搭配,交相呼应,自媒体达不到的高度,由正式媒体来做,正式媒体不方便说的话,由自媒体来说。通过传统媒体和社交媒体分头并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形成了一个相当有力的舆论制造体系。一时间,它不仅左右了人们信息的获得,而且,影响了人们的判断;而正邪之战的定义,似乎又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我们知道,在某些特殊时刻,正义情怀往往能够让人们热血沸腾,以至于奋不顾身。众多的普通受众,在这样的氛围中长期浸淫,难免痴迷其中,无法自拔。类似的疯狂就曾在中国发生过,距离我们今天并不遥远。一些媒体的作用,不能不令人深思。


事实上,无论是共和党还是民主党,他们在对待普世价值上完全是一致的,他们之间并不存在根本性的对立。相反,他们在对抗中共的专制暴政上,有着高度的共识。国会高票甚至全票通过香港人权法案、台湾相关法案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他们之间的不同,是策略的不同。他们在美国的社会上都拥有众多的支持者,美国两党分别代表着一半左右的美国人。无视这样一个基本的事实,把民主党等同于中共,而认定此次选举是自由与共产主义、善良与邪恶之间的巅峰之战,这样的结论是无法令人信服的。无疑,民主制度绝非完美,它的优势在于它开放,它允许改进,而且也需要不断改进。但是,对大选中任何一方的妖魔化,客观上都是对美国民主制度的否定,也是对美国这个国家的否定。美国民主制度是建立在美国普通人的常识之上,选举制度是建立在对普通民众的信任之上,要相信美国民众的智慧和理性。相信美国的民主制度,同时,也要相信美国民众的常识。


关于选举舞弊问题,这需要专业人士做出判断。无论如何,对于大选中的舞弊问题,不能由选举中的任何一方来确定,而只能由各级法院来做出最后的判定。我们不能自己做运动员,自己又做裁判。而各地法院对川普团队提起的数十起诉讼,几乎全部做出了不利的裁决。未来,可能还需要对这次大选进行全面的审查。无法令人相信,美国的法官都放弃了原则,背弃了良知,故意和川普总统作对。


这次选举确实不同以往,对于选举存在舞弊的怀疑,无可厚非,但是,把这种怀疑上升到全局,全面质疑美国的选举系统、司法系统,质疑整个民主党,这种舆论实际上侵蚀了美国的民主制度。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因为大选中存在舞弊问题,就认定民主党进行系统的舞弊,这等于说民主党是一个犯罪集团。这无异于否定亿万美国人的智力和判断力。我们应该承认,共和党的支持者追求正义,民主党的支持者也同样在追求正义,共和党的支持者不能容忍一个进行系统舞弊的犯罪集团,民主党的支持者也同样不可能容忍。将美国两党之间的政策之争以及这次大选中的问题,定义成正义和邪恶之争,等于用宗教情感来代替政治判断,代替法律判断,必定会给美国社会造成巨大伤害,同时,也让我们陷于逻辑上的困境。


可怕的是,经过这两个多月的不断渲染,至今有很多的人依然认为,这场大选是正邪之战。因而认为,川普平稳移交权力的决定,等于是向邪恶妥协。其实,川普只是按照大选的规则行事,根本就谈不上什么对邪恶的妥协,所谓正邪之战本身完全是对美国现实社会的扭曲。有人认为川普的结局很不幸,其实,真正不幸的是我们,缺乏对民主制度的信仰,骨子里还是相信强权政治。


有人抱怨川普愚蠢,优柔寡断,在关键时刻没有实施紧急状态,没有下达戒严令,没有出动军队抓捕叛国者;好像只要敢于动用军队,一切就万事大吉了。这里再次重申,这些人实际上还是在用中国政治斗争的逻辑考虑美国的事情,相信只要掌握了军权,就能掌握政权。相信政治斗争的最后,取决于军方的立场。事实上,美国的国情和中国完全不同,美国从立国到现在,两百多年间,军队从来没有介入过国内政治,没有过一个军事强人出任总统,更是没有发生过一次军事政变。这里是民主制度下的美国,不是独裁统治下的中国。期待川普使用军队解决这场大选危机,完全是时空倒错。


中共的垮台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但是,在中共垮台之后,能否顺利的建立民主制度,显然并不简单。对于无数向往民主制度的中国人来说,未来还面临着巨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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