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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4日星期三

【陶傑評論】鄂蘭很累:為批判杜林普,美國輿論忽視的思想家真意

【陶傑臉書:所謂自由派(Liberals),電影「新聞守護者」講的那一代,以英國為首,美國跟隨,歐洲趨之,由三十年代迷惑於蘇聯史太林的公有化,就開始墮落。
自由主義思想,始於伏爾泰盧梭之啟蒙。法國的啟蒙,又得力於文藝復興。文藝復興由達文西到宗教改革的馬丁路德,唯一的主題,就是打破教條。中世紀的天主教,造成信仰的教條,壓制了人的想像力和創造力。文藝復興就是解放。
自由主義之所以由自由開始,在於反教條。相對於自由,還有保守主義。保守主義並不固守教條,只是針對自由解放之氾濫,對道德倫理底線的肯定。保守主義偏右,但不是極右;自由主義偏左,卻不是極左。
十九世紀的歐洲,這樣的左右平衡,互為制約。達爾文主義衍生的優生學,與自然科學相融;另一方面又有解放黑奴的人權平等呼聲。兩者都沒有形成機械的教條,而且兩個大陣營之間,都講道理,因為古希臘的蘇格拉底提倡的理性,成為辯論的定海神針。
一切相安無事,十九世紀的歐洲和英國,是人類文明最燦爛的百年。
但進入二十世紀,雙方都出現異變。右翼衍生成希特拉的納粹和種族主義,左翼初偏執為無政府主義和共產主義,繼由列寧以暴力執行,雙方逐漸都陷入仇恨的人性黑洞。一九四五年,西方合邱吉爾和羅斯福之力,也就是左右兩派的理性力量,一舉消滅了極右的納粹,但由於史太林也是勝利的股東,極左的病毒,無以剷除,在西方的知識界如傳媒學者之間,廣泛留了下來。
今日的拜登,尚是七十年代美國的自由派。副總統賀錦麗,操縱拜登,方是代表「政治正確」教條主義的暗黑極左勢力。拜登父子如典型的自由派,貪錢,易受勾結,早已現形;而賀錦麗背後更有梅根、反法西斯聯盟、Black Lives Matter等上船參與的意識形態仇恨雜牌軍。牠們視美國的基督教、南方保守勢力、茶黨等如仇寇,四年來不斷喧嘩衝擊川普的執政,發展到暴動。
川普只是商人,最初以為做總統,只須扯平美中貿易順差,但很快就看出來:美國國內的政治病毒,尤猛於由「遠東」(Far East)傳入的武肺病毒。但一整代美國人,教育和影視都操縱於自由派極左勢力之手,毒癮深重,用正常的選舉來矯正,或已太遲。若川普敗選,功敗垂成,若決心恢復美國的初心和靈魂,唯另一場內戰。】

鄂蘭很累:為批判杜林普,美國輿論忽視的思想家真意

2020年11月2日 BY  
1972 年的顎蘭。 圖片來源:Tyrone Dukes/New York Times Co./Getty Images
 美國大選氣氛熾熱,輿論對爭取連任的杜林普也窮追不捨。耶魯大學歷史學與法學教授 Samuel Moyn 卻撰文警惕,過去數年間,主流評論最愛引用思想家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攻擊杜林普,卻按自由主義的陳腔濫調穿鑿附會,罔顧納粹德國與當下美國難以比擬,錯過鄂蘭真正啟迪人心的見解。

1945 年,鄂蘭在 Organised Guilt and Universal Responsibility 一文警告,納粹德國的可怖之處,在於構築了一個難辨對錯的世界,英雄與反派難有清楚區分。不論是異見分子還是普通德國人,全數都會被捲入龐大的行政恐怖漩渦之中,沒有任何人能夠公開反抗法西斯而生還下來,意味著倖存者與納粹主義總或多或少有關聯,那怕他們從未直接參與任何行動。

沒有經歷納粹主義的外人,總是期待懲處納粹黨人。縱然這些人很多都罪有應得,鄂蘭也從不反對審訊戰犯,但她卻提醒背後其實牽連更廣泛的共謀關係,除非同謀能夠承認自身的罪責,為所作所為感到羞恥而非引以為榮,否則難以防止罪惡再次滋長。

猶太裔背景的鄂蘭又提出,猶太教為人類留下的深刻教誨,在於「普遍責任」(Universal Responsibility)的概念,以致鄂蘭不認為有任何人可以簡單撇清罪責。當戰後大家復仇心切,加快清算納粹戰犯的同時,鄂蘭主張要深刻反省更廣泛的責任問題。相較之下,她更欣賞「那些面對人類無可逃避的罪咎、而真切感受到恐懼的人」。

鄂蘭的思想正是上述時代背景下結成,以 1933 至 45 年間納粹德國深刻的經驗為鑑,與 2016 年杜林普當選至今的美國情況,其實沒有多少相通之處,但近年輿論卻樂此不疲,以鄂蘭的理論為據,試圖批判杜林普治下的美國。結果,鄂蘭成為最多人引用、也最受濫用的理論家,其 1951 年分析納粹主義崛起的著作「極權主義的起源」(The Origins of Totalitarianism)近年也成為暢銷書。

可是,Moyn 不認為「極權主義的起源」是鄂蘭思想的精髓,也不是最具原創性的作品,奈何評論人傾向抽取書中片斷,來譴責杜林普對真相滿不在乎的態度,或者用以警告法西斯或極權主義即將降臨美國。在這些評論的片面演繹下,鄂蘭只是平庸的自由主義者,譴責國家暴力、警告領袖說謊的危險,但這樣的陳腔濫調任誰都懂得說,其實犯不著挪用鄂蘭的權威。

鄂蘭淪為拒絕反省責任的辦法

Moyn 譏諷很多這樣的評論,對鄂蘭的思想不求甚解,卻又知道鄂蘭素來被奉為「反省法西斯主義的哲學家」,在文章中加以引述,除了增強說法的權威,也隱晦地為杜林普貼上法西斯標籤,結果往往對杜林普在美國崛起的社會文化因素不加反思。

鄂蘭近年還不時被標榜為「後真相時代」的理論家,但 Moyn 指正,這種解讀忽略了鄂蘭對政治的獨特見解 —— 她依據古希臘城邦經驗對政治作出嚴格定義,強調政治是公民共同生活、尊重彼此自由下協商的過程,屬於「顯現領域」(realm of appearance),她把政治行動看待成類似舞台表演的美學,與真相反倒沒有對應關係。

再者,鄂蘭其實深信,我們向來身處「後真相時代」。Moyn 便指出,縱然鄂蘭同意法西斯主義的謊言與別不同,但過去歷史本身同樣是充滿謊言,並非我們所以為的清白,因此她批判美國國防部掩蓋越戰真相時,同樣拒絕按簡單道德論斷評價事件。

1945 年 5 月 8 日德國終戰時刻,被德國人稱呼為「零時」(Stunde Null),意思是德國邁向新時代、揚棄納粹主義的時刻,但鄂蘭對此說法不以為然,在她眼中,這同樣是逃避普遍責任的說辭。

不無諷刺的是,美國主流輿論近年偏偏濫用了鄂蘭的權威,將美國問題簡單地推卸到杜林普或支持者身上,而忽略鄂蘭再三強調的「普遍責任」意識,也沒有更深刻地反省美國的社會文化現狀,只是一味期望「零時」來臨,想要把杜林普時代拋諸腦後。

——CUP新聞囘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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