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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14日星期六

范疇:2020第三次定義美國

11月8日
一戰沒能定義美國,但二戰定義了美國。二戰之後,韓戰沒有定義美國,越戰沒有定義美國,911和接下的中東戰爭沒有定義美國,蘇聯倒台沒有定義美國,只是加強了二戰所定義的美國。但是,2020的大選將定義美國。這是美國獨立建國以來第三次定義自己:第一次是南北內戰,第二次是二戰,第三次是2020大選。
綜觀台灣的社交媒體,多數人的情緒起伏都是以週為單位的,偶爾可以看到以月為單位表達意見的,很多甚至以日為單位。這不是一件好事,台灣本身勢力單薄,若社會情緒的起伏如股市,台灣永遠只能是一個隨波逐流的國家,既無引擎亦無錨。 這現象在此次美國2020大選中表露無遺。由於現實處境之險惡,我並沒有期待台灣社會能夠用中長期的歷史視角來看當下美國大選的混亂,但是以至少三個月的長度來看事件,我想是最低最低的生存技巧了。
2020大選將第三次定義美國,這件事我想需要5-10年的時間才會清楚,那是一篇單獨文章的主題,在這裡,我只想專注於未來三個月。美國大選的十月驚奇已經過去,但11月驚奇、12月驚奇、一月驚奇還在前面等著我們。2021一月20日是美國總統的就任日期,我們就把那一天當成分水嶺來看未來三個月的驚奇。用三個月來看,台灣社會至少不會每週每日一驚一咋,大家也不必忙著今日之我否定昨日之我,以明日之實譏刺昨日之他。
在11月3日投票日前一天,我發表的文章《川普、拜登、習近平、台灣》中說:「這次美國總統大選的結果,不會在投票日11月3日的次日出台。事實上,最終結果能夠在12月15日出台,就算是夠快的了。甚至不能排除一直到總統就職日都還爭議不休,造成美國二戰以來、甚至內戰以來最大的憲政危機」,理由都在該文內,此處不贅述。
之所以會提升至憲政危機,並不是基於民主黨和共和黨之間的權力鬥爭,雖然在表面形式上一切都以兩黨權力鬥爭的面貌進行。到了2021的一月份,也就是兩個月左右,我們會看到當前「豎切」的兩黨分裂鬥爭,轉型為橫跨兩黨的「橫切」鬥爭,這也是說,鬥爭會由政黨轉向「國家路線」或「國家定位」的攤牌。
美國的「各州獨立、聯邦覆蓋」的憲法精神固然駁雜,但終歸來講,貫穿一切的精神是「人民團體(社區)自主,憲法替人民管好政府不濫權」。美國憲法並未管到世界,所有的所謂「外交政策」、「國際關係」,理論上與憲法的關係只有一個線索-保障人民自主的天賦權利,也就是俗稱的「民主自由法治」。對外的不管是孤立主義也好,干預主義也好,傳道主義也好,霸權主義也好,都是憲法之外的理念鬥爭範疇;憲法是允許隨你鬥的,只要不超越民主自由法治的機制範疇。
換句話說,美國憲法並未對「我是誰」這個問題做出限制,只是提供了一個「我決定做誰」的機制框架。二戰結束時的美國「要做誰」可說是部份被時時勢決定的,但2020就是一個美國自己百分百決定「我決定做誰」的時刻,若選錯了方向,未來一百年就只能賴自己。
2020年之所以是「再度定義美國」時刻,包含了內政、外政兩部份。內政矛盾包括:州權/聯邦權界限的憲政危機,種族黑白黃褐的攤牌時刻,精英主義/平民主義的對決時刻,金融主義/實業主義的利益選擇決戰。外政則主要表現在兩方面:1)究竟是多邊主義還是單邊主義比較符合美國的成本效益;2)極權體制與共和體制在地球上是否已經到了決戰時刻。
這兩組問題,很難用「民主黨」、「共和黨」來做嚴格劃分,甚至不能用「左、右」簡單切割,更不能用「拜登/川普」兩個個人來區隔。要區分,只能看兩方的核心集團在利益結構上糾纏之程度,以及主要人物涉入之利益深淺。
川普陣營,正在窮盡一切法律手段、甚至不排除他在選前就已經佈置了釣魚餌鉤,以試圖翻盤。12月14日的選舉人團投票的「反水」可能,1月6日的新國會確認等等環節,也都有可能出現驚奇。就算總統大位轉移,從現在到交接日還有七十幾天,川普還是有許多大事可做,此外在此次大選的撕裂下,即位後的拜登也註定是「跛鴨」總統,他的體力能經得起多少折騰,副總統及幕僚團及國會,是否有電視劇「紙牌屋」中之心思,都還是未定之天。
坦白說,誰入主白宮關我什麼事?我關心的只是,美國在重新定義自己後,地球上不受憲法管轄的極權體制和受憲法管轄的共和體制誰會勝出?因為,這與在台灣的你我有關。
(本文紙版,原刊於 2020-11-08 蘋果日報)
——转自作者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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