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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14日星期日

二大爷|总有一个孙子适合你:中国特色的家长群

在中国当家长,有一件事是无可躲避的——那就是充满社会主义特色的家长群。不夸张的说,当下从幼儿园到大学,总有一个接一个的家长群等着你。
生活中的很多关系群,受不了的时候最多悄无声息退——家长群是一个你不能不入,又绝不能退的所在。在孩子所谓的学业面前,中国家长绝对都能拿忍辱负重、苟且偷生的奖项。哪怕你看着诸如"袁老师没有错,你们点个赞"这种明显欠揍的操蛋话的时候,大多数人犹豫的不是骂不骂,而是赞不赞。
这个群就像是村头播放上级精神的大喇叭,它绝大多数时候是一个单向的"奉天承运、学校诏曰"信息播报渠道,如果有选项,那么也就是"赞、很赞、超级赞、老子就要赞"几个选项。连个哭泣的表情可能都没得选。也不需要你有什么正能量之外的回应。
是的,不仅仅是等着你蘸血点赞。也等着你每天接收孩子的作业、做各种千奇百怪的课外手工、为教师节礼物操碎一地心,甚至节假日去学校打扫卫生。
由于是"家长委员会"成员的缘故,在儿女成长的过程中,这样的罪我吃了两茬,这样的苦过了两遍。虽然我并不介意时不时要去做个板报、拖个地,或者去跑腿当摄影师,再或者在比我年轻很多,学历资历好像也难以比较的老师面前聆听教诲。但很多时候我真的很疑惑,老师通过家长群留下的那些谆谆教导是面对孩子的呢,还是敲打家长的。甚至我会感觉,老师直接把课堂的责任通过家长群扔给了家长——我送儿女去上学,他们每天领回一堆作业,我每天领回无数个要签名的页面,和要回传家长群进行比拼的图片、视频。
当然这些牢骚作为百分之百的负能量,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家长群中的。它事实上就像我们工作群、职场群一样,永远映射着强者把握话语权的现实法则。你白天在公司群为老板的"今天要努力哦"点赞,晚上在家长群为老师的"作业不标准的同学"致歉,总有一个孙子适合你装。而群里永远不乏肉麻吹捧的几张二货面孔。
在中国现实的生存环境中历练的家长们,其实大部分也是同一个充满正能量的教育体制下出来的赝品。所以即便孩子在步自己的后尘,从内心上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苟且的人生告诉他们,特别的孩子不重要,苟且的孩子才重要。三打白骨精有没有映射人性的复杂,自然有标准答案来定义。思考这种东西这么重要,交给学校背后的老大哥最放心。有思想后孩子面临的危险,显然远比跳楼还要大。所以每次家长会,从来没听说哪个家长敢对诸如袁老师的正能量教育方式有何牢骚——正如他们对这个社会也很少有牢骚一样。
如果从正常人的视角来说,某些中国家长群几乎可以说是家长和老师里应外合的告密群——老师们把孩子在学校的一切通告家长,家长再据此修理自己的孩子。这个成熟的体系一代又一代的传承,直到那些"救救孩子"的呼声永埋黄土——毕竟鲁迅也死了很多年了。
在一个充满各种思想流水线和自由绞肉机的世界里面,其实是不需要好作文的。各种标准答案,无数需要点赞的袁老师。老师需要教授这样的答案,家长需要接受这样的答案。即便有无数像缪可馨这样的孩子以死相拼,也不会划上句号。
202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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