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榮欽：中國如何滲透外國？（附孟晚舟案的新动向）

《大熊猫的利爪 中国如何渗透、影响与威吓加拿大》封面

眾所周知，中國對於台灣的滲透已經到了無孔不入的地步，從政黨、地方社團、宮廟、台商、學校、社區到YouTube、臉書、Line，中國因素的影響力無所不在。

但是除了台灣之外，中國如何滲透世界？與台灣模式有所不同嗎？

儘管中國的外交主力放在一線國家如美國、日本與歐盟，但是中國對於所謂的「中等強國」的滲透同樣不遺餘力，其中最著名者要算是澳洲與加拿大兩國。

市面上因此有了 Clive Hamilton的《無聲的入侵：中國因素在澳洲》，詳細揭露中國如何影響澳洲的政界、文化圈、房地產、農牧業、大學、工會，甚至連小學都不放過，進而形塑澳洲的中國政策。

現在我們有了第二本關於中國如何滲透與影響加拿大的書籍，是由文達峰（Jonathan Manthorpe）所著的《大熊貓的利爪：中國如何滲透、影響與威嚇加拿大 》（Claws of the Panda: Beijing's Campaign of Influence and Intimidation in Canada），我過去曾經在臉書介紹過本書。

本書從上世紀加拿大與中國的關係談起，從淘金鐵路工人到傳教士，從學生基督教運動（Student Christican Movement; SCM）到後來被稱為Mish Kids的成員，成為加拿大駐中國大使，並進入國際事務領域，影響了加拿大的外交政策，更在國際組織成為形塑二戰後西方的中國政策主要力量之一。

然後談到中國如何對加拿大的商界、媒體、文化界，學界與政界全面滲透，進而影響加拿大的政治發展與中國的政策，例如：

・大學越來越依賴全額學費的中國學生，但是有不少學生在選舉中被武器化（weaponization）。

・透過各種代理人影響選舉。商界的代理人包括本地大企業、地區商會、貿易協會、商業委員會等，學術界則包括教授與智庫學者，另外還有退休政府官員以及有大量華人的社區領袖。

・幾乎所有的中文媒體都已經遭到收買，經常在關鍵時刻批評台灣與香港。

・除了WeChat，Facebook和Twitter等傳統社交媒體之外，研究也發現中國共產黨越來越依賴內容農場，假新聞被大量且有系統性的製造與轉發。

・中國駐加拿大大使館和領事館成為發布協調行動的機構，包括下令組織「民間」抗議活動，或是對多倫多大學學生會的藏族學生會Chemi Lhamo 發動攻擊。

・利用孔子學院干預學術自由，避免提及新疆，西藏、香港與台灣，讚揚中國成就。

・對政府、政黨與相關網站發動網路攻擊。

長久以來與中國的交往確定了一件事情，中國不會因為嵌入世界的經濟結構而變得更加重視民主與人權，從人治到法治，反而是中國利用財富滲透進國際組織與各國政界，西方不但改變不了中國，反而被中國改變。

《大熊貓的利爪 》和《無聲的入侵》是值得所有外交人員細讀的兩本好書，也是了解中國滲透外國模式的必備參考。

——作者脸书

附作者脸书对孟晚舟案引发中国抓捕加拿大人质事件的文字：

今天孟晚舟案所引發的中國人質外交事件，有了最新的發展。在加拿大前外交官Michael Kovrig被中國拘捕560天後，一直保持沈默的妻子Vina Nadjibulla，在加國總理Trudeau罕見表態對中國失望後，出面接受媒體訪問。

她顯然有備而來，表示事實上加國司法部長有權力干預孟晚舟事件，因為1999年加拿大修正引渡法，給予司法部長干預引渡案件的權力。雖然行使這項權力極為罕見，但是她請求加國政府能夠慎重考慮，以便她的丈夫能夠早日歸來。

她說她不願對中國強硬，因為衝突並非一種策略，這件事情主要並非關乎中國，而是加拿大與加拿大人民。

丈夫被拘留的560天內，她們只接到一通16分鐘的電話，能夠與丈夫溝通。Kovrig在這560天中，都被關在狹小的單人房中，目光所及不過三公尺，從來未曾離開牢房，沒有見過一棵樹或呼吸到新鮮空氣。沒有律師與家人和他見過面，身心都受到極大的壓力。

同時因為加國政府最近將要決定是否要禁止華為參與5G，所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趙立堅最近再三被問到人質外交、孟晚舟與華為事件。趙立堅的論點如下：

・雙重標準：加拿大與美國在司法獨立上完全是雙重標準。中國司法部門依法獨立辦案，也依法保障上述加拿大公民合法權利。加拿大領導人應該切實尊重法治精神，尊重中國司法主權，停止發表不負責任的言論。

・性質不同：與加國兩位人民的司法案件性質不同，孟晚舟事件是一起嚴重政治事件，美方的目的是為了打壓中國高技術企業和華為，而加拿大則扮演了美方幫兇的角色。加國應該立即釋放孟晚舟。

・人質外交：中國不懂人質外交的定義，問題帶有惡意。

・允許華為5G：希望加拿大能為中國企業在當地運營提供公平、公正和非歧視的環境。

・探視問題：中方一直根據有關法律法規對在押人員進行管理，不能探視是因為疫情。

中國質疑加拿大雙重標準，但因為中國無法承認自己綁架外國人質，必須否定孟晚舟案與人質外交有關，這樣一來，反而顯得Kovrig妻子的訴求不正確。

同樣的，中國同時必須否定起訴人質與加拿大近期將決定華為5G有關。這種難以言喻的論述近乎流氓，使得中國在言論市場上幾乎難以找到理性支持者。

儘管Kovrig的妻子呼籲加國政府干預引渡程序，是為了加拿大人，但是從加國前駐中大使到專家學者，很少人同意，因為放了孟晚舟或甚至是通過華為5G，將使得加拿大人日後在各國都成為被綁架的人質標的，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加拿大政府會與綁匪妥協。

問題在於加國總理再三要求，除了國務卿的聲明與川普的談話之外，美國政府幾乎沒有提供任何援助，有部分人因此支持Kovrig妻子的立場，認為加拿大沒必要公親變事主，不如乾脆得罪川普。

但是似乎多數人不同意這種立場，認為加拿大不該因此放棄價值。前駐中大使則建議，加拿大應該分散與中國的貿易，小心與中國脫鉤。

多數加拿大網民則覺得中國在霸凌加拿大，儘管媒體表示總理總算對中國的發言比較強硬，但是網民仍然覺得總理過於親中與懦弱。

比較有趣的是在野的保守黨的反應，未來某些可能會影響台灣的重大事件將在此發生，容後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