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衣眼：“零牺牲”才好——加批《官话和人话》之三

官话：

各级党委和政府……要坚决打赢疫情防控的人民战争、总体战、阻击战。……各地区前往湖北和武汉支援的广大医务工作者、人民解放军指战员以及各方面人员发扬越是艰险越向前的大无畏革命精神，闻令而动，坚忍不拔，不怕牺牲，攻坚克难。

——引自习近平在北京远程治疗中心召开会议的讲话

2020年2月10日

人话：

前一阵几乎每天近百人死亡，及至昨天，已降到29人。唉，希望能尽快看到零死亡。这样，所有焦急不安的家属才能安心。只要人能活下来，其他都好说。慢慢治疗，时间长点也能接受。刚刚看了《南方都市报》的一个视频，拍的是医生抢救病人的过程和他的想法，此外还有病人自己的感慨。很感动。一个被抢救过来的病人说，我靠我的毅力，也靠医生给我的信念。另一个病人说，经历了这样一个过程，活着，会珍惜每一天的生活。是的，活下来就好。

——引自《作家方方的武汉日记》

2020年2月27日

旁批：

这次全民动员的疫情防控，说它是一次“人民战争”“总体战”“阻击战”都够得上，而且其规模、影响和对国家民族的意义，还胜过古今中外一切战争。只是……

只是那个“不怕牺牲”的内容和要求与“古今中外一切战争”有所不同，所以“人话”里面一再表示“活着就好”！原因在哪里？原因就在这场战争本质上就是一场挽救生命免除牺牲的行动：不让病毒夺走任何一条生命！在其它的战争中，不怕牺牲的的目的是为了杀敌而最后取得胜利，自己牺牲了更打击了敌人。但是我们的防疫控毒斗争，目的就是拯救每一条生命，而只要被夺走一条生命就少了一个与敌人斗争的力量即输了一着。所谓一定要打赢这样的战争的口号，其实不过只是口号而已。我们只能把我们的失败尽量缩小，一直到“人话”所说的“零死亡”“零牺牲”，让那株病毒从此不能再危害人类。即使达到这样的效果，那些由于我们应付不及或者尚无认知而病逝的人们，总是人类的损失，更不用说那些由于抢救病人而染疾牺牲的医护专家了——他们的牺牲是整个人类的巨大的损失：社会要用多么大的力量才能培养这样一个守护人类生命的智者啊！这还没说每一个生命都关系着一串如山似海的亲情友情呢！

上引同一则人话里还说：“今天看到一个段子：在听到有人说‘我们不惜一切代价’这句话时，不要以为你是那个‘我们’，你只是那个‘代价’”。那个或那些“我们”，自然是“不怕牺牲”的赞成者了，而且可以肯定，他自己一定不会“不怕牺牲”的。让他去武汉逛一趟试试？

2020年3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