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捧红的钟南山和抹黑的发论文者

发表于 2020 年 02 月 03 日 由 舟巷

近来，在姓党的官方媒体和各种自媒体、社交平台上，除有关当前武汉病毒和抗疫的消息外，充斥着呼吸病学专家钟南山关于抗病毒、防疫情的大量访谈和讲话。与此同时，还铺天盖地地宣传和流传着有关钟南山的故事，既有学术和研究方面的内容，也有生活方面，例如健身的题材。不仅如此，连他的妻子、儿女的传奇也一起频繁地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不但有大量的文字、照片等资料，还出现了各种不同版本的视频和影像制作，例如，《新华网》的《武汉，负重前行—“封城”七日日记》、《新华侨网》的《逆行者》、《新浪新闻》的《钟南山的妻子是女篮5号》、《腾讯新闻》的《钟南山院士全家爱运动，女儿是游泳世界冠军，夫人曾是女篮国手》等。钟院士一时成了当前最耀眼、也最引人注目和津津乐道的明星和网红，几乎淹没在如排山倒海之势的赞美声中。人们感激涕零地称颂“如果没有钟南山院士的大声疾呼，我们亲爱的祖国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成了当前抗病防疫的救世主，上帝，又一个红太阳，其阵势甚至压过了近日为躲疫不知踪影的那个假博士的风头。

不可否认，钟南山是值得尊敬的长者和学者，也是大陆浮躁、急功近利的学术界里不多的低调、沉稳的人物之一。自2002-2003年的SARS打响名气后，多年来辛勤耕耘，屡有建树，口碑甚好。尤其在这次武汉新型冠状病毒的防疫工作中，更是独树一帜，似乎对武汉的疫情一锤定音，开始扭转前期由于官员们渎职、玩忽职守，忽略、瞒报，疫情几乎失控的严峻形势。

就在1月19日，武汉疾病防控中心主任李刚仍在宣称“新病毒传染力不强，不排除有限人传人可能，但持续人传人风险较低”的时刻，当天到达武汉的钟南山在考察了武汉的疫情后，20日即提出“1.确认有人传人现象；2，病毒较大可能来自野味；3，戴口罩预防很重要；4，宣布出现了14名医护人员被感染；5病毒感染正在爬坡阶段，转染性不如SARS强”。于是就有了武汉23日“封城”的无奈决定，多日来稳定在低位数的确诊数，也才开始急剧攀爬。此前在泰国、越南、韩国、香港、台湾等周边国家和地区，甚至于在万里之外的美国也开始有确诊病例时，武汉周边的城市及全国其他省份，却奇葩地竟不见一例确诊病例，网上直呼武汉病毒是“不传国人的爱国病毒”。此时，湖北其他各地和各省的确诊病例也开始扶摇直上。

其实，从国内学者和有关医学科研部门1月25日发表在《柳叶刀》（Lancet）和1月30日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期刊》（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的学术论文表明，12月中旬已确知“发生了人传染人”，其RO，即每例患者平均将感染传给另外人的数值是2.2。事态的发展已无可辩驳地证明，是有人忽视、瞒报了自12月初就已开始蔓延，到1月初已十分严重，到1月20日已开始失控的疫情。

对于如此重大的疫情，科研工作者也许会惧于12月31日8名一线医生因敢直言披露疫情严重，而被警方指控为“散布谣言”的案例，不敢擅自公布于众，而是以“曲线救国”的方式发表于国外杂志，但无疑是其发表的研究成果已通报了有关部门。从武汉市长周先旺的抱怨“作为地方政府，我获得信息、授权之后才能披露”、“国务院召开常务会议……要求属地负责，在这之后，我们的工作就主动多了。”来看，武汉也已将疫情上报，在没有得到上面授权之前，是不敢有任何实质性动作的，即便是疫情已严重到失控也只能干瞪眼。

中国官场凡事必要层层上报，一级级批示，每级官员都只会画圈再请上峰批示。一层层地画着圈，一级级地请示着，再重要的事经此折腾，最后也都耽搁黄了。尤其是2012年一尊帝登大宝后，嗜权如命，所有大权尽数揽于手中，所有要害部门都由“习家军”把持，一切要“定于一尊”，更不许“妄议”。于是各级官员们，正好以此为借口，乐得懒政、怠政，在其位而不谋其职，谁也不想当出头鸟。就在武汉告急、疫情失控、有关部门和湖北、武汉的官员们眼巴巴地等待圣旨以解燃眉之急的关键时刻，一尊帝却与昂山素季缠绵于异国他乡，在风景如画的云南滇池“乐不思楚”，妥妥地把疫情拖到最后一刻。也许是学识有限，他根本就不懂疫情的利害，也许是忙于权斗，无暇顾及而没有放在心里。此时大势已去，失去了对疫情防控的最佳时间，望病毒兴叹，无可奈何。

面对如潮涌来的病毒疫情和确诊患者，如何挽回面子继续伟光正，如何洗脱忽略隐瞒疫情的罪责，找到台阶，给国人一个交代，成了棘手的难题。于是钟南山就成了最方便、最好用的道具，借着罩在抗SARS功臣光环中的钟院士的武汉之行，由其口公布了部分隐瞒多时的实情。名义上是钟氏的莅临武汉，这才有了武汉封城和其他一系列的抗病防疫的举措，实际上是一尊帝姗姗来迟的圣旨到了。

众所周知，中国是一个官本位的极权社会，文人、学者在官员的眼里只是附在他们这张皮上的毛，不过是打工仔而已，有谁会把他们的意见奉为神明，钟南山自然也不会例外。这次他不过是扯着习老虎的皮当大旗，做了一回传声筒，当了一次代皇帝宣旨的公公而已。另外，1月23日钟对媒体明确表示“我确认武汉和广东省的病患数量没有隐瞒，整个过程非常公开透明。”他说的是真话吗？是不违心的心里话吗？如果仅凭当时那区区数百例确诊，没有隐瞒“病患数量”，当局会忍痛将数千万人的大武汉地区和湖北封城吗？鬼才相信呢！湖北副省长杨云彦要准备的10万张病床又是要给何人用？武汉官员已“调配了一批殡仪车”是做何用？

钟南山的武汉之行为当局的被动解了套，也为武汉和全国的正式抗疫拉开了序幕，其功不可没。遗憾的是他没有披露被隐瞒的全部事实，而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吞吞吐吐。不肯承认迟报、漏报和瞒报，不承认会有超级传播者，不承认武汉病床不敷衍用，也不肯认可英国学者关于武汉疫情传播的疾病模型。也许他无法畅所欲言是有其不可言表的苦衷，是由其“御用”的“宣旨”身份所决定的。他只可宣读，绝对不敢额外多讲一句。

钟院士的“一周或者10天左右达到高峰，不会大规模地增加了”、“我不太同意这是一个全国多点大爆发”、“我不觉得返程春运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些判断靠谱吗？是基于专业水平所做的科学推断，还是政治需要，维稳需要？留给时间和事实来验证吧！其实，他的这些话，连官媒都在担心会穿帮，替他捏着一把汗。官方自媒体“牛弹琴”在1月29日的文章中也承认，钟南山的话，“这可能是当下最乐观的意见了”。

随着疫情的进一步恶化，不仅武汉封城，整个湖北，甚至全国都实际上处于封省、封国状态。从北京、上海等大都市，到甘肃、青海、甚至西藏的边远小城镇，所有的民众被迫龟缩在家中，全国一片萧条，到处都是空城，犹如世界末日。中国突然间就回到了老毛笔下“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的悲惨岁月。对于这突然降临的天灾人祸，全国上下，民情激愤，追责问罪之声不绝于耳。谁之过？谁之罪？无人担责，无人谢罪，连一声道歉都没有！

就在这紧要关头，媒体上突然忽喇喇地出现了一大片对那些在国外学术期刊上发布武汉病毒学术研究的专家学者们的声讨，把武汉病毒失控、疫情被隐瞒的罪责归咎于他们，甚是蹊跷。科技部竟然还专门发文煽风点火，以莫须有的罪名把矛头指向他们，“各项目承担单位及科研人员要坚持国家利益至上，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把研究成果应用到战胜疫情上，在疫情防控任务完成之前不应将精力放在论文发表上。”，大批被洗脑的愚民们，也将“汉奸”、“叛国贼”的帽子扣在他们头上，发出“国家养你们有何用”的责难。何其无耻，何其荒谬！

为此，中国疾控中心指出，“论文是根据截至1月23日上报的425例确诊病例所做的回顾性分析，所有病例中论文撰写前已向社会公布。论文中提及的15名医务人员感染病例也分别由钟南山和武汉卫健委在20日至21日向社会公布；论文提出的去年12月份即发生了人传人的观点，‘是基于425例病例流行病学调查资料做出的回顾性推论’，因而并不存在科学家早就知道疫情而隐瞒真相的问题。”

事实已经很清楚，技术专家无权决定信息公开，他们只是科研人员，他们的任务就是研究和揭示病毒的来源、结构、特性、危害、传播规律和提出可能的防止途径和方法。至于如何部署防疫，采取何等措施则是当局和政府官员们的职责。这些学者们发表的论文，足以证明他们在极短的时间里，高质量、出色地完成了他们肩负的任务，是中国学术界不多和不曾有过的骄傲。而且，这些有关病毒和疫情的极有价值的宝贵信息，在发表论文的同时，早已呈送官方有关部门，夫复何求？何罪之有？

他们不是官员，也不是医生，他们没有能力、没有义务，也没有权力去决定、领导防疫和治病，疫情隐瞒和失控的板子打不到他们身上。造成这次疫情失控的重大过失，最关键的原因是官方为了政治，为了维稳，为了死保他们的政权和特权利益，而置民众的健康和生命安危不顾，隐瞒疫情，不及时向社会公开危机，是国家权力碾压事实真相的结果。他们居心叵测地把矛头引向科研人员，将他们当成替罪羊，就是在转移舆论和公众追罪问责的视线和目标，为官方和高层脱罪。

无论是反常地刻意捧红钟南山，还是恶意地抹黑发表论文的科研工作者，其见不得人的目的都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掩盖因着权力的傲慢、无知和冷漠造成无法估量后果的罪恶。设此局者意图让民众在高调和高频率捧钟院士和刻意抹黑论文发表者中，忘了他们这些导致疫情失控、陷民众于恐惧之中的罪魁祸首。当然，对钟院士的热捧，则是皇恩浩荡，是对他忍辱负重、为君分忧、忠君报国的褒奖，应该是受之无愧。

墨写的谎言掩盖不了血写的事实，就像那8个因勇于披露真相而被当局控为“制造谣言”的医生一样，虽然他们至今都没有得到一句道歉，没有一个部门大大方方地出来认个错，但这无损于他们丝毫，事实早已做出了无可辩白的判决，也再一次向世人公示了当局的卑鄙、龌龊。

疫情还在蔓延，整个中国笼罩在病毒的肆虐下，尤其是那些被封在家里名曰“自行隔离”、实际上得不到任何医疗照顾和诊治，就是“自生自灭”的千百万武汉下层民众，他们的处境令人担忧，前景不容乐观。封城的目的是为了“封病毒”，而不是“封口”、“封网”。因着封口已酿成大祸，但愿素有“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屡屡前科的中共当局，能迷途知返，改恶从善，把全部精力放在对付病毒和疫情上。早日扑灭病毒，还民众一个朗朗乾坤，还世界一个风平浪静，而不是挖苦心思地用各种卑劣手段对付敢于直言和披露真相的民众。

2020年2月1日

作者投稿

——华夏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