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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23日星期二

陶傑:無法再回頭

1990 年,時任羅馬尼亞總統伊利埃斯庫策動近萬名礦工,在街頭襲擊和平示威者。  圖片來源:Patrick Durand/Sygma via Getty Images
香港林鄭月娥特區政府悍然實行「特黑共治」,驅使黑社會用暴力在元朗向市民暴打,警方配合,袖手旁觀,被香港瑞典商會會長,批評港警為「絕對的恥辱」。終於形成「黑警雙胞胎」,鐵證難賴。
香港這個所謂國際都市僅餘的一點點形象,終於被林鄭一如所願,一手摧毁。
林鄭代表的「中國人民當家作主」後殖民民族主義論說,為欽點她的主人習近平蒙羞。
因為西方政府和傳媒,對於民間抗爭的社會科學,見識猶深。
譬如 1990 年後,共產東歐帝國在歐洲出現裂痕,人民懂得駕著廉價汽車駛出邊境,多方相繼起義。當時羅馬尼亞也出現學生平民的街頭示威,頑固的極權堡壘伊利埃斯庫,策動基層沒有教育水準的礦工,為數近萬,臨時徴為民兵,手持長木棍,對和平示威者見人就打。
這隊礦工屬於喪心病狂的幫兇。
林鄭月娥玩弄兩手,一邊假意向香港市民道歉,拒絕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不理會香港退休高官和主流民意的要求。
即使民間組織示威都有時間表,危機管理,應該以常識就可以對付。但特區政府 22 年的先天缺陷一覽無遺:普選遲遲不准起步,政府缺乏民意認受性。偏偏現在這個特首,又不是一個小型李光耀。但特區這個所謂國際城市,在美中冷戰緊要的關頭,需要像韋小寶一樣,為中國未來討吃四方飯的需求愈來愈迫切。
這一切都不再是林鄭本人的性格局限和能力問題,而是 22 年來香港這種氣候時勢,將林鄭月娥這種人捧調上來,成為必然會爆發的大炸彈。
正如英文裡的諺語,借用當年凱撒大帝出征的典故,大兵渡過了魯比干河(Crossed the Rubicon),無法再回頭。
由今天開始,即使林鄭明確肯說「撤回」,由於添加了勾結黑社會的暴力血債,這兩個字現在出口也無補於事。
甚至即使現在肯成立所謂獨立調查委員會,調查 6 月 12 日那天的衝突,又如何調查得了元朗事變之中警方束手旁觀的陰謀?到底是誰下縱容黑社會的命令?警方高層有沒有與黑幫頭目交往?這一切,一個獨立調查委員會,到今日又能調查得幾多?
二百多年前法國大革命的事態發展公式:最先因為國王下令召開三級會議,但剝奪了第三等級的投票權。第三等級代表在網球場發表人權宣言。如果這時國王路易十六宣佈接受,讓三級會議改革為平民階級都擁有投票權,就不會發生攻打巴士底獄。
攻打巴士底獄之後,如果國王妥協,肯聆聽國民意見,重新恢復對三級會議的改革,暴亂就不會形成革命。
但國王一直優柔寡斷,逃避現實。網球場宣言肯定了人權平等,暴民和知識分子與手作坊的生意人合作,迅速成立政黨。在這個時候,如果國王願意妥協,承認一個國民議會的誕生,就沒有後來局勢進一步激化。
國民議會成立,要求國王交出權力。那時如果路易妥協,革命可以到此為止,君主立憲制成立,以後就沒有恐怖時代。
但以皇后瑪麗安東尼為首的反革命勢力,心有不甘,決定與奧地利和歐洲的皇室裡應外合,反攻剛成立的革命政權。革命黨內部分裂,產生激進勢力。街頭的貧民,不再聽從革命黨內知識分子和平理性的中庸呼聲,決定審判國王,並在協和廣場豎起了斷頭台。
林鄭個人的性格,特區政府的庸碌無能,國際氣候的轉化,決定了特區政府與黑社會的勾結,激起更大的風暴。林鄭正在走上路易國王和瑪麗安東尼夫婦性格合而為一的老路,香港正如當時的法國人民,年輕人日漸激進,並願意付出生命流血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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