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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18日星期六

郎遥远:龙椅、虎椅统统砸碎,留下法治平板凳


NO1 从W稳到善政
法治社会,把大大小小坏蛋关进牢里;W稳社会,难免是大大小小坏蛋把社会变成监牢。眼前看,一个个整得服服帖帖;长远看,一颗颗民怨种子埋下了。
为什么中国社会不稳?一是农耕文明向工商文明转型,社会矛盾冲突面广及深;二是世界一体化与国家围墙主义的激荡;三是国家意志与公民诉求的不合拍;四是公权力纵欲与公民脆弱私权利的冲突;五是权大于法,自以为是肆意妄为;六是公民社会没有培育成熟。
中国改革开放取得了辉煌成就,但付出了生态环境代价、资源浪费代价、子孙发展空间代价、公民人权代价。如果一如既往粗暴“W稳”,那么,民主停滞化、法治工具化、经济泥沼化、民生焦虑化、外交硝烟化,恐将成“新五化”。最近,让群众除了交税就是交配的歪主意,诸如此类,已超出了现代文明的想象力。
天下无论有多少种主义,都不能改变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只有不断满足人民群众美好生活追求、捍卫纳税人权益的制度,才能长治久安。人民群众美好生活的获得感,至少包含五个维度:物质层面的富裕感增长感;社会层面的保障感、公平感;人格层面的尊严感、安全感;文化层面的认同创新感;精神层面的自由感、归宿感。

NO2 从权谋到规则
举旗比站队重要,站队比屁股重要,屁股比嘴巴重要,嘴巴比良心重要。说真话的,往往没好下场;拍马屁的,都趾高气扬。这是人治社会的弊端。
万里生前曾说:在我看来,老百姓的看法,民主党派人士的看法,专家学者的看法,政治上不得志的人的看法,应该好好听听,封杀不得。”习仲勋生前与万里交谈,提到60年了,有一大欣慰,两大遗憾。欣慰的是,亲手推动的华南地区的改革开放成为国家发展的先行者;一个遗憾是,没有能为党的历史上一个重大冤案平反,另一个遗憾是没有推动党对不同意见的容忍政策。”
没有反思,何有真理?没有强力监督,何以走出藏污纳垢的人治黑屋?
案件还在侦办中,未经法院判决,舆论审判、电视认罪已出炉。官方舆论审判,常常代理了法治规则。对落马官员和打击对象,以各种脸谱化、白痴化、竞猜式的揭批报道,成为轻车熟路的手法。
李昌钰博士回应中国青年问:“为什么你都讲些老案例?”答:“我每天都经办大案要案,但我不能说。在法院判决之前,他们只是犯罪嫌疑人,我不能公开张扬,哗众取宠;媒体也不能搞舆论审判。这是起码的法治精神。”

NO3 从智慧到真理
法律是对天赋人权的保护、尊重和捍卫,而不仅仅是稳定社会的一种理性工具。法律成为一种信仰,即对人权的信仰。
中国人讲智慧,不喜追根问底,满足中庸,大而化之,逻辑思维不发达。西方人真理刨根问底,对于真知必须坚持,不肯向任何外力(政府,教会,学术权威,舆论,时尚)屈服。中国有许多先烈,但不易出现像苏格拉底这样为一个人生真理牺牲的哲学烈士,或像布鲁诺这样为一个宇宙真理牺牲的科学烈士。因为缺乏对法理和真理的执着追求,所以法律的独立性也难以捍卫。
西方在千年神学禁锢后,终于在启蒙运动中回归世俗社会,将寻找到的意义和价值自由和人权作为新的“神”。中国过度实用性、功利性的文化品质,缺乏“神”性这一课,缺乏“死”这一课,导致最终无法产生任何固定、坚定的信仰对于西方人的追求自由,总怀两种态度:一种是淡漠的很,不懂得要这个作什么,一种是惊的很,以为这岂不天下大乱
更深处的文化和精神性的问题,是法治建设的最大障碍当法治土壤不健康时,即便有完美的制度,但在执行层面缺乏对法律独立精神的认可,对法律的执着追求,对法治的信仰,那么法律也将只是人的工具,始终置于人之下如此法律便具有随意性,不能成为社会的基石,不具有至高无上的价值。

NO4 从人情到人文
法治步履蹒跚除了封建遗毒,还在国民素质沉淀着浓重的农耕社会劣根性,人情大于规则。中国有十亿农民,城里人上溯到三四代,基本是农民。乡村中国的社会基石是血缘文化,遇事找关系,纠纷重调解,双方打官司往往成世仇。
农村实行基层选举三十多年,从统计数字上很好看,其实后面隐藏着大量的组织操控问题。每次农村选举,村分几派,彼此敌视,充满仇恨,淳朴和善的民风荡然无存。上访的多了,打架的也多了贿选屡禁不止书记镇长如不清廉,能选什么好村官?破坏领导意图、擅自拉票竞选的村官当不久。
当前社会许多矛盾冲突,本质是农耕文明与工商文明的冲突,是臣民文化与公民文化的冲突。中国民主选举的示范区,似乎应首选农村,农村血缘文化和官本位依然根深蒂固,“新瓶装旧酒”。而最先对外开放、拥有大量移民的沿海开放城市。经过四十年改革开放,沿海发达城市具备民主社会必须的人文精神、规则意识、工商文明与公民素养没有三亲六戚的关系羁绊,没有盘根错节的宗族禁锢,具备一人一票选市长的条件
城市化的本质,是中产阶级的崛起与工商文明的巩固。现代化的本质,是公民社会的培育与法治社会的建立。亨廷顿说:“一个以民主和法治为基础的平等、自由和协商的社会制度,始终是法治的根基。”

NO5 从互害到共生
改革开放以来,与经济飞速发展、物质生活丰裕不相称的,是价值迷失、道德沦丧和信仰真空。社会弥漫一种弃船心理和苟且心态。每几乎都能看到各种让人心痛、恐惧而愤怒的新闻。
头等舱的乘客已经收拾好他们的金银行李,到对面的船上去了。二等舱的乘客感觉有触礁感也精心谋划安全着陆
从权力到资本到社会精英阶层都有强烈的移民倾向,而各路贪腐官员、权贵资本和流氓资本占移民主流。被掠夺者因为不堪被掠夺而逃;掠夺者也因为担心被清算而逃。
三等舱的乘客仍然在吃,喝,玩,谈论健康或者艳遇。四等舱的乘客仍在计算月租金。底舱的一群还在骄傲地喊着:厉害了我的船
事实上,中产阶级和底舱群众都不得不在就业与职场竞争、物价与薪水、住房与赋税、子女抚养与教育、医疗与养老等巨大压力下生存,充满焦虑、茫然、孤独和戾气。一部分人在经济纵欲主义伴舞下,逐渐形成了既缺少理性的民主自由追求又缺少公共精神、规则意识、公民伦理和公民责任的扭曲人格不顾一切、丧失道德底线的投机逐利行为,愈演愈烈。资本市场(股市、P2P融资平台)成了世界上最黑、最疯狂、最政治脸谱化的宰割场
大家心照不宣流行“丛林秩序”潜规则谋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热衷弯道超车。每个人都是受益者,却又都是受害者。大家都在暗自庆幸又惴惴不安地编织着自身的陷阱和罗网,相互构建着破坏自己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悄悄地在蚕食着社会信任、公民品格、道德伦理和法律信仰,法治秩序也就难以形成。
真正的文明,是所有人尊重法治、种植幸福、多元共生的结果。

NO6 从政治宣示到生活方式
中国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法治那么尊崇,成为高分贝、高频率的政治宣示,这是巨大的进步。十八大后,反腐硕果累累法治建设富有成效。毋庸讳言,反腐策略更多呈现出某种“政治宣示”色彩,并在“党风建设”、“人心向背”、“长期执政”、“政治本色”的立场上予以阐释,更多致力于“反腐之术”层面。如果不能深刻认识到“无论何种制度,只要权力不受控制就可能产生腐败”的“内生性”根源,不能从“反腐之术”转向“民主法治之道”,勇敢打破种种雷区和禁区,向“深水区”壮士断腕、凤凰涅槃,如果还是走反腐运动老路、而公民社会根基脆弱的话,那么,“把权力关进笼子”就难免成为纸上的“政治宣示”
中国有悠久的人治传统,有破坏法治的恶性和冲动,有传统和现实的各种艰难险阻。法治梦作为中国梦的坚强保障和动力,是执政党改革雄心和执政良心的艰巨考验,是真正崛起和强大的起点和终点,是每个公民必须去做的真梦、大梦。
法治并非只是法律条文,是国家和社会价值观,是人们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是每天的安全感,是昂首挺胸的姿态,是呼吸的清新空气。
一张身份证走遍中国,游遍世界,无城乡之别,无地域之隔,无贵贱之分,无阶层歧视,不受任何权力的刁难和阻挠。
人人享受法律赋予各种权利,而且知道那权利不会被突然剥夺,被无端剥夺,因为权利是天赋的。权利被侵犯的时候,可以上法院讨回公道,哪怕只是在街头摆水果摊、烤羊肉串、擦皮鞋甚至捡破烂,在风雨中艰难讨生活的人。
每个人都可以独立思考,充满自由的风和灿烂的阳光,没有阴霾和暴风骤雨。官本位幽灵滚蛋。人们回归常识,回归良知,尊崇规则,远离愚昧和疯狂。教育和科技放开束缚的手脚。不必为了保护孩子,而训练从小习惯撒谎。学会排队,学会珍惜每个公共设施,学会红灯停绿灯行。龙椅、虎椅、座山雕椅统统砸碎,留下平起平坐的法治板凳。

——哈佛梦蝶
langyao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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