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雁：板门店宣言最吸引我的是落款

板门店宣言最吸引我的是落款

文|沉雁

三八线上文金会已经过去一周，今天我才认真看了一遍板门店宣言。我一条一条读下去，小有激动中更多是带着疑笑，但读到宣言落款时，我惊呆了。左边落款是：大韩民国总统文在寅，总计9个字。右边落款是：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国务委员会委员长金正恩，总计22个字。两国元首名都是3个字，差别主要在国名上。

我久久凝视着宣言落款的国名，我在想，如果这世界依然是封闭的，仅凭字面看，只有四个字国名的韩国应该还是封建社会，大唐，大宋，大明，大清，大韩，不就一个意思么？相反，国名11个字之长的朝鲜理当是自由的乐园，国名里包含了民主、人民、共和等最现代的普世词汇，能写进去的都写进去了，这都不自由谁还自由？但残酷的事实却让人想起了北大法学院某教授的一篇文章，《那美丽的国号就是一种讽刺》。

我饶有兴致地查了一下朝鲜曾经的老朋友，伊拉克，利比亚，叙利亚，罗马尼亚，苏联，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这些老朋友的国名曾经都是好长好长啊，都是民主啊人民啊共和啊一字不少的。我再一查对朝鲜不太友善的国家，美国叫合众国，英国叫联合王国，最糟糕的是日本，就三个字"日本国"，这哪里还有人民当家作主的样子？国名如此不民主的国家，但它们的国民却能自由免签至少190多个国家。相反，那些从国名看起来为民做主的国家，国民能免签的都是屈指可数且必须冒险的国家。国名很民主的国家，国民都不自由好去，相反，国名很不民主的国家，国民却有说走就走的自由。

中国有两个成语，名副其实，名至实归。这两个成语都是强调"实"最重要，所以，老祖宗才发明两个恶狠狠的成语做警示，空有其名，徒有虚名。然而，在居心叵测者内心，再多的警示都是徒劳的，宁愿败絮其中也要金玉其外，宁愿烂如糟糠也要沽名钓誉，即便卖的是臭狗肉也要挂一只鲜香的羊头。这也从侧面说明，一个再坏的人或再烂的国家，也知道名和誉的至关重要。一个连肉汤都喝不上的国家，明明是一个家天下，但却堂而皇之挂着民主、人民、共和的大招牌，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个国家的统治者也知道什么是可以示人的好东西。就像妓女最怕说婊子，所以才特别时时处处都出口闭口说道德。

从板门店宣言落款我们似乎更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道德不是用来说的，而是入细入微的躬身践行。有道德的人不用说，因为他的不经意行为就会自然流露他的操行，没道德的人必须说，如果恶人不先告状，自己就是世人眼中的道德阶下囚。恶人的杀手锏就是道德轰炸，凡是恶人泛滥的地方，道德说教也是沧海横流。譬如，自己吃着特供却指责奸商为何造地沟油，自己尸位素餐却指责穷人好吃懒做，自己横征暴敛却要求百姓要懂得感恩，自己几代人奢靡无度挥毫民膏却为世世代代都没养老金的百姓制定孝顺法。越是无道越是言德，越是臭不要脸越是要整形为金心银面。

在欧美日韩任何一个国家，你在街上和墙上看不见核心价值观标语，甚至，不但国名很朴素，即便在它们的宪法里几乎都看不见民主共和等字词。譬如美国宪法，六千余字里全是对统治者严防死守的条条框框，几乎见不到任何有关政治道德的只言半语。一个看不见"道德"的国家，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最想去呢？难不成就因为它缺德？有一点是肯定的，在美欧日韩，没人在路上堵住你回答核心价值观或问你幸福吗，这也许就是最有力的道德答案。

无论是人的道德还是政府道德，只有一丝不苟践行在具体行动中才是道德，否则都叫道德婊。如果一边高喊依法治国一边又是黑压压的访民进京，谁喊谁缺德；如果一边高喊以德治国一边又加速封号删帖，谁喊谁就是婊子；如果一边高喊复兴文化一边又把"道路以木"划归敏感词，谁喊谁就是骗子；如果一边高喊扩大开放一边又高筑网络防火墙，谁喊谁就是欺世大盗。满嘴里仁义道德，满肚子男盗女娼，但凡活过一次中国人，不得不服老祖宗洞穿后世的精辟总结。

看一个人或一个国是否缺德，只看一点就行了，看他或它是否经受得起道德抹黑。特朗普是否道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红艳星可以在节目里毫无顾忌抹黑他，他连发推都懒得发；我知道美国人民天天推着总统的塑像踢屁屁羞辱他，没听说谁被跨境了；我还知道民主党议员天天死扣他的通俄门，但也没听说谁就被山巅了。如果在朝鲜、在叙利亚、在！！！、有谁敢说最高司令官半个不字试试？这就是真道德和真缺德的区别。

其实，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否缺德。有人说我是谁的马甲，我懒得回答；有人说我男扮女装，我懒得回答；有人说我名字取得吸引人，我懒得回答；有人说我靠头像性营销，我连笑都懒得笑。唯一幸运的是，迄今为止还没人说我抄袭剽窃，这就够了，码字工守住了这条底线，即便把文字后面的我描绘成青面獠牙的母夜叉，我都心如止水，反正我又不见谁，也就吓不倒谁。在这里，也向我的读者微友安民告示一句，千万别说到杭州来见我，我虽算不上什么公众人物，但希望见我的微友天天有，那我一年三百六十天就有得见了，见谁不见谁都很不好。我手写我心，读文即读人，静静守候就是心的交流。

道德招牌谁都会挂，但真要践行在举手投足之中，不是因为困难，而是需要勇敢，不是对他人的勇敢，而是对自己的勇敢。如果一个人勇于摆脱功名繁华的私利虚荣，他就不会存在偷鸡摸狗的猥琐狭隘，从而他也就不需要任何掩耳盗铃的道德招牌。无须招牌就无须掩盖，没有掩盖就没有伤害。如果去过欧美的市政大厅，你要是不认真看，你一定会错过牌子，一般都是四四方方如同棋盘大小的牌子，因为不需要立牌坊，所以也就没有巍峨的大门，更没有武警站岗。它们的政府牌子不但小，而且上面更没有民主啊共和啊尤其没有人民二字。相反，"人民"二字招牌越响亮的地方，反而是人民最恐惧的地方，这也是道德婊国家的一道靓丽风景。

此时此刻，美国高级贸易代表团正在北京谈判，我的亲，你知道他们来谈什么吗？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听到的都是美国投诚来了。其实，他们就是来谈判如何解放人民。并且白宫国务卿已经放话：要么协议解决，要么关税解决。你当然更不懂什么意思了，所谓协议解决，就是包括开放网络和金融、知识产权保护和劳工权益保障等基本人权在内的一揽子协议，否则，就用惩罚性关税伺候你缺德的廉价劳动力商品。这就是美国，不声不响地为人民做着人民根本不知道的活雷锋。与此同时，中国的大中小学都在开展轰轰烈烈不忘历史的读书观影活动，要每一个学生牢记美帝亡我之心不死的国耻国恨。我可怜的人民啊，好像前世做了什么缺德的亏心事啊。

如果这世上没有一个从不夸夸其谈道德的美国，朝鲜那块11字之长的共和国招牌不知还要挂多久？原先我一直不明白张维迎教授所说"最大的腐败是语言腐败"，现在终于懂了，很多褒义词都被搞成了人见人怕的贬义词。本来"为人民服务"是普世通用的现代政治词汇，但现在却到了一听见就想骂娘的地步。这能怪谁？只能怪牌子挂得太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