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大学教授David Runciman对中西方体制的比较和分析

今天的《华尔街日报》发表了一则中国模式对民主冲击的分析。该文是剑桥大学教授David Runciman，对自己即将于6月份出版的《民主将如何结束》(How Democracy Ends)一书的总结。

文章回顾了西方民主制度的上一个黄金时期，上世纪九十年代。当时，美国用国防军备大战拖垮了苏联，赢了冷战。德国柏林墙倒塌，东西德合并。著名学者福山表达了对民主的伟大的信心。全球对自由社会的崇拜和赞誉一时无二。

在福山的《历史的终结和最后的人》一书中，liberal democracy被当成最能带来两个方面成果的体制：物质富足，和个体存在感和尊严(dignity)。当时福山预言，欧美的自由民主，是一切人类文明前行的最后终点。

然而三十年过去，以中国为首的改版的集权主义改变了世界格局。不同于以往意识形态挂帅的共产主义那一套，新生代的集权主义最注重的是实用(pragmatic)。并且用强调国家尊严和文化荣誉感的方式，平衡淡化个体权利获取上相对西方制度的不足。

文中肯定了从八十年代开始，中国的制度在物质供给上超过一些民主国家的成绩。尤其是与中国体量接近的亚洲邻国，印度进行对比。中国人的平均寿命比印度人高约十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高出四倍。中国的贫困率现在远低于10％，而且仍然处于快速下降中。相比之下，印度的贫困率持续在20％左右。 

文章反应出，西方在对提高民众物质富足方面，开始日渐意识到中国务实的集权体制有一定的优势。尽管与其他发达经济体一样，中国的贫富差距在日益加剧，但是中国的中产阶级数量正在持续大幅度扩张。相反，在西方，中产阶级的工资和生活水平近几十年来一直受到挤压，他们中的一些觉得自己被社会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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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在制定长程计划的时候，中国模式可以更高效：体现在大规模的基础建设，工业化进程，制造业发展，从零开始建设新的城市和开发区等方面。哪怕在环境保护上，中国模式也能取得独特的成绩——只有中国，在2016年，一年之内实现了把太阳能应用扩展一倍的成果。

因为不受个体权利的约束，阻力被惊人地降低，很多事情在中国可以在"一夜之间"实现。这种实用高效的主要弊端来自于，能奇迹般地成功，也能高效地误入歧途。而当赖以生存的经济发展遇到平台停滞的时候，则面临无法精准预计的危机。

Runciman教授认为，川普的崛起，是中国模式在美国土壤上的一次变体代言。川普的"让美国更伟大"和承诺给自己的支持者提高生活水平，无不是实用主义和国家荣誉感的一次中为洋用。

与此同时，他觉得川普在削弱传统西方民主对个人尊严的保护：川普自身的行为，他对待周围人的行为，以及对宽容和尊重的民主价值观的轻蔑态度，无不是这一特征的体现。不过Runciman的看法是，到目前，川普的实用主义推行并不够成功，承诺远多于实现。并且，从目前西方社会的反应来看，没有任何强大的迹象显示，人民愿意一定程度放弃个人的自由和尊严去交换实用集权主义的物质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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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ciman认为，实用集权主义可以在民主社会泛起小浪花，却不可能触动民主的根基成为一种强势的思潮生根发芽。甚至都不会像马克思主义那一套一样，能在西方出现一批大力的鼓吹手。只有在非洲、亚洲和欧美一些经济发展明显落后的州和局部地区，实用集权主义模式才可能因为它高效率地推动经济提高的特点，获得些推广的土壤。

Runciman最后谈到民主制度的危机。伴随着社交媒体的流行和发展，身份政治在西方得到强化，这是民主制度的最新挑战。不同群体之间的利益调和，变得远比从前困难。随着公民在政治参与中发现个人尊严的减少，政治人物管理能力的降低，长久以来一直支持民主的吸引力将开始消散。尊重个体加带来结果，是一种强大的组合。当他们分崩离析时，民主就丧失其独特的优势。

最后Runciman认为，目前世界进入了两套体制各有自身优势和危机的状态，但两边都无法赢得对方阵营的大幅度认可。

剑桥大学政治和国际研究系主任，David Runciman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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