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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4月8日星期日

吴鸿昌:西方列强为什么没有侵略日本?


在亚洲,日本是距离欧洲最远的国家,却最早感应了近代文明的魔力,"脱亚入欧",迈开大步告别半文明半野蛮的旧时代,马不停蹄追赶时代潮流,成为亚洲第一个发达国家。

近年,生活似乎回到了19世纪,什么"西方列强"呀,"落后就要挨打"呀,这些陈腐得发霉烂透,长满了绿毛黑毛的话题,忽然间再一次轰轰烈烈。慈禧太后呀,光绪皇帝呀,李鸿章呀……一股脑儿在电视机的荧屏上重登社会舞台。
现在的问题在于:
为什么人家是列强?
有没有避免被侵略的办法?
我们为什么落后?
有没有变落后为先进的办法?
不去探讨落后的原因,更不去寻找人家成为列强的缘由,一味无休止重复"落后就要挨打"的陈词滥调,只能在国民中培植最原始的仇恨。仇恨的反复培植,只能使国民越来越愚昧,最后,变成邪恶。不会有别的结果。
加勒比海的岛国,都是落后国家,而且都是小国,有的人口只有几万,就在美国这个世界第一强国的鼻子底下,他们并没有挨打,而且没有听说过他们忧虑落后就要挨打。
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人类文明向前跨进了一大步,以夺取领土为目的的侵略战争,基本上停止了。
作为世界第一强国的美国,几十年来,参与过几十次战争,但是并没有夺取任何国家的土地。倒是朝鲜的金日成,伊拉克的萨达姆,发动过大规模的以夺取土地为目的的战争。此外,还有越南,俄罗斯。
无休止重复落后就要挨打的说辞,就是思想意识还停留在公元1945年以前,或是另有目的。
既然知道落后就要挨打,为什么不努力进步,走到别人的前面去?
一个现成的题目摆在我们面前:西方列强为什么没有侵略日本?日本国土比中国小几十倍,而且岛屿分割,没有战略纵深,人口则自古以来不到中国的十分之一。
这个话题,在中国,几乎看不到有人研究。
公元1853年,美国军人佩里率领四艘蒸汽船,也就是当时的军舰,到达日本,要求开展贸易。日本人吓了一跳。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如此庞然大物。这个事情,可以算侵略。日本没有邀请,美国人私自闯入日本港口,当然是侵略。不过,当时的国际关系准则还在形成之中,这样的事情不算侵略,也可以。佩里的要求是6个月以后给他答复。他走了,没有占据日本的土地。
日本社会当时有"尊王攘夷"排外的一派,相当于中国"扶清灭洋"的义和团,但是他们没有形成大规模的力量。面对美国的通商要求,也就是威胁,日本上层分成两派,争论不休。主张开放的一派认为:第一,各国通商,是世界潮流,日本不应该置身事外,也无法置身事外。第二,日本落后,和列强通商吃亏是肯定的,但日本可以在通商中学习,赶上先进。这两条理由很简单,推理的层次也不复杂,小学生水平。令人惊讶的是,反对开放的一派竟然听从了这个小学生水平的主张。日本跨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还有别的历史故事。
公元1622年,荷兰人进攻中国的台湾。那时候,还是朱元璋同志的大明朝。荷兰人完全占领台湾的时候,崇祯皇帝已经上吊了。
17世纪,正是荷兰人最风光的时代,号称"海上马车夫",做生意走遍全世界。
日本启蒙大师福泽渝吉,最早学的外语是荷兰语,西方的一套在当时的日本叫兰学。他是19世纪的人。可见,就在荷兰人风光全世界的时候,日本人就和荷兰有接触了。后来,福泽渝吉通过荷兰语学习英语。再后来,福泽渝吉随日本使团访问欧洲。
公元1868年,大清王朝派使团出访,和福泽渝吉出访的时间只差短短几年,但大清朝廷竟然没有人精通外语,也没有人熟悉外交礼仪,只好请一位美国人当团长。此前,公元1861年,大清朝廷已经建立了"总理衙门",相当于后来的外交部。
1861年距离1622年,已经239年,就是说,239年前中国就知道世界上有荷兰这个国家,可是239年后,中国还没有外语人才。这时候,距离鸦片战争,也有20多年了。
"你们试跑到日本书店里去看,日本所作关于中国的书籍有多少?哲学、文学、艺术、政治、经济、社会、地理、历史各种方面,分门别类的,有几千种。……中国这个题目,日本人也不晓得放在解剖台上,解剖了几千百次,装在试管里化验了几千百次。我们中国人却只是一味的排斥反对,再不肯做研究工夫……"。这是孙中山的老朋友戴季陶在100年前说的话。
一定有人说了,日本人研究中国,是为了侵略。是的,完全可以这样说。
据史料记载,公元1855的时候,单单东京一个地方,教授外语的学校已经有19所,主要学习英语和法语,学生有2000人。这些学生学习的目的是否是侵略英国,或法国?
福泽渝吉参与其中的日本使团访问欧洲,英国派军舰迎接,一直把他们送到欧洲。在英国访问的时候,福泽渝吉还记载了一件趣事:"在伦敦时,某个报社的人士以其报社的名义向议会建言,并将其建言草稿寄至日本使节处。其文大意为,驻日英国公使阿尔科克对日本傲慢无礼,日本门户始开,英国公使却胡作非为,视日本人宛如以武力征服的国民。"英国的媒体指控本国外交官员对日本无理,故事很滑稽吧?在中国几乎看不到这样的记载。
中国一位著名战略研究家宣称,19世纪是西方列强瓜分世界的时代,是人类最野蛮的时代。
西方列强为什么没有侵略小日本?
西方列强为什么专门侵略大中国?
当大中国遭遇列强环伺,面临被瓜分危险的时候,小日本为什么静悄悄地和西方列强平起平坐了,还打败了西方列强之一的俄罗斯?
历史告诉我们,这个世界上,除了仇恨,还有别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往往是免费的,那就是文明。
在亚洲,日本是距离欧洲最远的国家,却最早感应了近代文明的魔力,"脱亚入欧",迈开大步告别半文明半野蛮的旧时代,马不停蹄追赶时代潮流,成为亚洲第一个发达国家。
反观亚洲的其他地方,印度次大陆,阿拉伯世界,东南亚,都鼾声一片,沉睡不醒,除了仇恨,几乎没有什么别的。有的政客弄点民族主义,忽悠国民,还互相之间自娱自乐。
土耳其距离欧洲最近。凯末尔洞察宗教专制的危险,为土耳其设定了一条钢铁防线,即由军方保障土耳其社会的世俗性。凯末尔的方法算不上英明,但在那个地方,已经是无比英明了。事情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现在,这道防线正在受到埃尔多安的挑战。
拒绝免费的精神层面的好东西,热衷昂贵的技术层面的东西,凡落后的国家都是如此。
到此为止吧,如习仲勋老先生说:"人民会用脚投票",结论不在文章里,而是在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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