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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8日星期三

木然:議論政治到底高不高尚?

今天的中國,人人都議論政治,因為互聯網,因為微博,人人都是「政治專家」。

現在有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說議論政治是稀有而高尚的品質,另一種觀點說議論政治談不上高尚。這兩種觀點,都有一定的道理。人天生就是一種政治動物,這種政治動物與豬有著本質的不同,因為豬只關心吃。人不能過豬的生活,人就要過人的生活。過人的生活,就要過政治的生活。過政治的生活,就得有良心自由、思想自由和政治自由。政治自由如果過不上,或者過不好,良心自由和思想自由也就無從談起。

議論政治,從理論上來說,就是一種政治權利。每一個人的權利都是平等的,議論政治就談不上高尚,但也談不到低下,至少從權利形式上說是如此。從權利的內容上來說,卻有高低之分,有人議論政治一針見血,有人議論政治一百針都沒有扎到肉,更談不到見血。與此同時,這權利有人用,有人不用。有人用得多,有人用得少。用與不用,別人都不能侵犯和侵佔。

今天的中國,人人都議論政治,因為互聯網,因為微博、微信、各種論壇。人人似乎都是政治起專家,為國家發展把脈,為國家指引方向。過去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是少數知識分子的特權。現在情況變了,知識分子的特權沒有了,知道分子取代了知識分子。一件事,一個理論問題,似乎每一個人都爛熟於心,說得明白,道得明白。以為現今中國的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中國的大事,是中國所有人的大事。政治向所有人敞開了大門,誰都能進去,誰都能出來。

統治精英們從來不這麼想。他們以為,大眾從來都是被利用的,大眾的思維和思想,都要符合統治精英的需要。不符合統治精英的,那就是垃圾,就是別有用心。對於別有用心人的觀點,就必須進行治理,或者直接就把其觀點收拾乾淨,讓其閉嘴。用官方的話語來說,就是維護意識形態安全。統治精英總會不斷地樹立敵人,總是覺得敵對勢力亡我之心不死。

在這種情況下,議論政治就可能面臨著政治風險。在風險的狀態下,誰議論政治,誰就高尚,誰不議論政治,誰就是臣民、賤民、政治侏儒、腦殘、犬儒。卻不知,人人都議論不能的事實,卻打破了一廂情願式的推論。那種自視清高的人,敢於發政治議論的人,總是覺得只有反對才是高尚的,不反對的思想觀點,擁護的觀點就是不高尚的。這其實又是另一種敵對性思維,這種敵對性思維表面上和政治統治精英不一樣,本質上卻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是用一種敵對性思維取代了另一種敵對性思維。

無論是政治統治精英,還是非政治統治精英,都受過文革的侵染,即使文革後的新生代人,也深受現行體制宰制。這種現行體制,是文革極權和現代集權的產物。體制決定人,不但決定人的思想,而且還決定思想背後的思維。這種思維的短缺處就在於,不知自由的平等性,不知道自由的寬容性。

其實,這樣的問題,胡適早就注意過,胡先生的觀點是,寬容比自由更重要。如果說西方是宗教競爭導致寬容,然後自由又導致寬容的話,那麼中國的歷史和現實也要求寬容,因為中國的宗教在體現的控制下,沒有成為國人的基本生活方式和思維方式,沒有真正成為大氣候。

如果說平等,那就沒有高尚可言。如果說高尚,那也是平等的高尚,或者高尚的平等。但這不容易做到。高尚與否,不取決於智商,不取決於財富,不取決於能力,而是取決於公共權力。公共權力劃定了議論政治的內容和範圍,在公共權力允許的內容和範圍內,就是高尚的,否則就是低下的。

反公共權力的人也規定了高尚的基本內容,劃定了基本的範圍。凡是反公共權力的,就是高尚的,凡是支持公共權力的,就是低下的。高尚與低下,都由反公共權力的人說了算。按著政治學的語言來說,公共權力與公民權利有一個邊界,雙方都在邊界之內,反公共權力就沒有意義,為了反對而反對,以為反對就高尚,就把問題絕對化了。

都說妥協是民主政治的靈魂,議論政治也需要妥協,因為任何人都不能壟斷真理,獨佔真理的霸權。何況政治又不是真理佔據的場所。政治之路是通向妥協之路,這條路大家都得共同走,憑什麼大家都要走的路被某一群人所獨佔呢。

——东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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