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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27日星期四

颂圣的惯性:后文革时代对中共首领的歌颂(吴祚来)

外媒图片:"小毛泽东"习近平



文革的幽灵,仍然披着红色外衣,在中国显灵,发出魔力,影响着国家精神。甚至试图走向世界,挑战普世价值。
后文革时代的颂圣惯性
毛时代对毛泽东的歌颂,是一场疯狂的造神运动,每天广播里的《东方红》、每一封信上的最高指示,以及海量的毛像、毛语录、毛雕塑几乎无所不在。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造神运动,几十年之后仍然没有根除其精神病因,毛像仍然悬挂上天安门城楼,毛遗体仍然摆放在天安门广场,毛思想仍然被当政者视为"战无不胜"(写在中南海南门墙上)。中共的党化国家,无人能够改变与撼动。文革后遗症在民间的遗存,就是数以万计百万计的毛迷,仍然前往韶山或毛纪念堂朝拜。一场在人民大会堂的红歌被遏止,而在自由世界,仍然有人公然要纪念毛逝世四十周年,如果不是正义的人们抗议,也会得逞。
文革的幽灵,仍然披着红色外衣,在中国显灵,发出魔力,影响着国家精神。甚至试图走向世界,挑战普世价值。
毛逝世之后不久,对共领导人的歌颂惯性,仍然强大,艺术界仍然沿用歌颂毛泽东的套路,歌颂华国锋,从宣传画,到口号标语,再到颂歌,无不照搬颂毛的方式。我们看看当年的宣传画标题就非常清楚:听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指挥、(吴敏)、华主席和我们心连心(克里木)、高举毛主席的伟大旗帜 紧跟英明领袖华主席胜利前进(杨受安)。而对新领导人的歌颂也开始盛行,最著名的有:《 献给华主席的歌儿唱不完》 刘洪作词,王师林作曲;还有歌颂华国锋版本的《交城山》:
交城的山来交城的水/交城的山水实呀实在美/交城的大山里住过咱游击队/游击队里有一个华政委/华政委最听毛主席的话/毛主席引路他紧跟随/华主席为咱除"四害/锦绣那个前程放光辉
文革之时人们对毛的颂歌不敢议论,但华国锋显然已是弱势,在普通百姓或文艺工作者那里,只要当上最高领导,就是领袖,就应该无限歌颂,但在中共内部有资历的圈子里,并不把华国锋放在眼中,当时就有人质疑:"你那个华政委,是个什么政委啊?是个县大队的政委嘛,一共只有十八个兵。"
果不其然,陈云等人与复出不久的邓小平联手,"劝"华国锋让贤,元老们对华国锋的指责,就包括他搞新的个人崇拜,所以,国家出版局·1981年9月9日·(81)出版字第608号通知就是《关于清理歌颂华国锋同志的图书的通知》,对通往歌颂华国锋个人的图书不允许销售,造成损失由出版社负担。
暧昧的表达:邓之后不点名歌颂

禁止歌颂华国锋之后的十多年的时间里,中共主流媒体基本没有指名道姓的歌颂党国领导人的歌曲见诸媒体。胡耀邦逝世之时,文艺人对其歌颂,却只能以不点名的方式使其出现在主流媒体,这首《好大一棵树》(邹友开词):头顶一个天,脚踏一方土,风雨中你昂起头,冰雪压不服。而1997年才有公开歌颂邓小平的歌曲《春天的故事》,对他主导的改革开放时代,以及1992年春天南巡积极推动进一步的市场化改革进行歌颂,但这种歌颂仍然是不点名的。
歌颂江泽民,还是不点名方式:这首知名的歌曲是《走进新时代》。歌颂江泽民的歌词仍然是暧昧的,甚至有一种个人情感式的情歌式暧昧"我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少豪迈"云云,如果歌唱者在小空间里对着江本人歌唱,其情其境,会是怎样?江之所以在位之时传出那么多的香艳绯闻,不是偶然的。这首歌传唱之时,在1997年9月文化部一次为中共十五大举办的文艺名流座谈会上(我当时列席了会议),遭到著名戏剧家吴祖光先生猛烈批评,他说:这样的歌对着领导人唱,(江泽民)在台下能坐得住吗?这首歌其中三句歌曲点明了毛、邓、江三个时代:
我们唱着东方红 当家做主站起来
我们讲着春天的故事 改革开放富起来
继往开来的领路人 带领我们走进那新时代
艺术情感是暧昧的,但政治叙事却是非常明晰,毛时代唱东方红,人民当家作主,邓时代唱春天的故事,富了起来,江时代应该民主起来吧,"但这个真的没有",只有一个大词叫新时代,人民进入新时代了。有趣的是,唱情感表白时,歌词用的是"我",我想对你表白,而政治叙事之时,却用了"我们","我们"走进了新时代。这是怎样的一个新时代呢?政治模糊术,如同当年说毛建立一个新中国一样,其毛氏新中国实远不如一个旧中国祥和升平。
《江山》一曲被视为胡时代的颂歌,但有趣的是,这首颂歌并没有歌颂胡,甚至没有一句暧昧的歌颂与胡有关,只是强调共产党打江山坐江山的目的是为了百姓,甚至认为老百姓是山是海、是共产党人生命的源泉。
这首歌曲的作者是晓光,当时文化圈子里就流传一个笑话:邓、江时代都有颂歌,谁要是为胡时代写一首颂歌得到首肯,就可以当副部长,没想到一语成真,晓光真的成为文化部的副部长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趋之若骛地为中共最高领导人写颂歌,因为指不定天上会因此飘下一大片馅儿饼来。
颂习直逼颂毛

习当政之后,颂歌开始井喷式出现:《我们的习大大》、《全民偶像习大大》、《要嫁就嫁习大大这样的人》、《中国出了个习大大》和最著名的《习大大爱着彭麻麻》、《包子铺》、《要做就做习大大这样的人》、《习主席寄语》。有媒体分析其中原因是,习中央对腐败的严厉打击,迎合了民众心理,歌颂强势的领导人并寄托梦想,是老百姓的普通心态。中国出了个习大大/多大的老虎也敢打/多大的老虎也敢打,天不怕嘿地不怕/做梦都想见到他!/中国还有个彭麻麻/最美的鲜花送给她――
民众对中共最高领导人的习惯性歌颂,这种歌颂如果不遭遇高层的特意处置,就可能形成蔓延之势。习本人对毛的某种情感,以及在许多场合引用毛的诗句,对文革前后三十年互不否定,均是造成人们用文革方式歌颂习近平个人的风向标。
宣传系统非常不好处理这种来自民间社会的歌颂,如果封杀,可能是对领导人不尊,如果不封杀,另一个声音就会发出:习在制造个人崇拜,没有任何制止的举措。据传,应该是来自最高当局的决定,不允许在主流媒体上出现习大大这样的民间称谓。
习的讲话被当成国家学术课题研究,习的形象被制成瓷盘在中央党校与天安门纪念品商店公开出售(还有大幅照片),有关当局并没有令行禁止,如果放在华国锋当政之时,可能都是个人崇拜的罪状,为什么现在却可以大行其道?
没有元老们出面了,华国锋当政之时,元老们还可以老当益壮,在文革之时积蓄了生命能量,正好文革结束之时得以爆发,几个元老联手,华主席就下台了,现在朝野四望,天下无敌手,各地大员在比拼效忠习核心之时,民间与地方政府当然也在办各种歌颂习近平的"赛歌会"。

(作者为大陆旅美学者)

——原载《动向》杂志2016年十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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