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大家來到達蘭薩拉了解圖博(西藏)人—我們—在這裡生活的一切。
我生在圖博(西藏)難民家庭裡,我一出生就是難民。
我的父母,1959年跟隨達賴喇嘛逃出西藏。他們在圖博(西藏)境內,沒有受過現代教育。所以,早先流亡日子,他們在喜馬拉雅山區擔任築路工人,而我就是在路邊工人營帳裡出生。
一歲半時,父親過世。家人帶著我從北印度山區,搬到南印度定居點。母親再婚,我們一家 共有六個小孩,日子過得辛苦。我家曾經負債一萬盧比,這讓我們這些「流亡孩子」,在生活中經常意識到「貧困」的痛苦。因為家境關係,我被送入 TCV(Tibetan Children's Village)就讀,並接受國際友人長期贊助。TCV學校和一般印度學校不同,學生必須住校,只有固定時間才能回家和父母同住,所以我從小開始和父母分 隔兩地,我待在TCV,而父母只能待在南印度的流亡社區。
我知道,我必須當個勇敢的鬥士(fighter)。
因為,在我成 長過程中,一方面,我不斷意識到我家庭平困的狀況,另一方面,我從TCV的教育中學到圖博(西藏)人面對中國侵略的一切改變。從小,圖博(西藏)教育告訴 我們:「圖博(西藏)人不屬於印度。」,「我們的家在山的另一邊」,雖然,那是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觸碰過的國家,雖然他只在我腦海裡幻想,但是親身回到 家鄉,觸碰那裡土地的感受,我始終把握著。所以,一方面我知道我必須幫助我的家庭脫離貧困,另一方面,我必須幫助我的人民,因此,我在小學五年級下定決心 成為一位鬥士。對我來說,「成為鬥士」代表「永遠不放棄」,尤其「追求圖博(西藏)國家獨立」的信念,我永遠不放棄,這是我一輩子的職志。
學習是我的武器。
隨著學習、閱讀的過程,我發現雖然世界都明瞭圖博 (西藏)遭到中國的佔領的事實,但在具體行動上,卻沒有任何國家對這件不正義的事回應,這曾經讓我一度灰心。但是,轉個心念,我發現這正是我應該做的事。 我應當學習英語,既然透過官方無法改變圖博(西藏)境內的不正義,那麼我透過英語向全世界說明,那麼就能讓更多來自世界各地的人們,知道圖博(西藏)的處 境,並且透過傳達開啟追求圖博(西藏)正義的運動。
成長過程,大半時間我都在學習,我放棄許多玩樂時間,因為我清楚知道,這些努力是我對自己的準備,我希望快速長大,我想具備更多能力作為武器,發展各種技能,讓我在自由圖博(西藏)抗暴中,足以承擔我的責任。
真理和正義的破滅,促使我踏實實踐。
接下來我談談這幾年的經驗。圖博(西藏)現況除了失去獨立,原本中國允諾的自主權利也被剝奪,但是,世界各國卻始終不願出手干涉中國。這樣的處境,直到當我更熟悉國際政治之後,我才理解為何世界各國對圖博(西藏)處境始終保持冷漠。
世界各國並非不了解中國侵佔圖博(西藏)的歷史, 而是對於某些國家,特別像印度和英國而言,每每碰上國際事務,除非對他們國家有利,否則他們不會主動對其它國家幫助。即便出於「真理」和「正義」所求,這 些國家仍舊是以「利益」作為優先考量。因此,我已不再對「世界應當履行真理和正義」這樣的信念,抱持任何天真幻想,因為這些幻想只是幻象,他們不會在世界 上真實出現。
所以,當我們看見現代國家,諸如印度、英國、美 國、臺灣等等,「避諱承認」圖博(西藏)是一個獨立國家的事實,並不反應圖博(西藏)「不具有」現代國家的要素,而是反應對這些政府而言,「承認圖博(西 藏)」對他們國家的「利益」並無幫助而爾。所以,如果要用「國際承認」來判定圖博(西藏)是否是一個獨立國家,這就錯誤認知國際政治。
經過這些年的思考,我認為在現今國際政治下,圖博 (西藏)自由抗爭運動,不能只是高喊「正義」、「真理」的口號,我們必須致力於「使其他國家改變政策和態度」,才是將圖博(西藏)困境帶像解決的道路。而 從我參與圖博(西藏)抗暴運動的角色來談,我現階段的工作是要保障圖博(西藏)自由抗暴的意識,不斷地在圖博(西藏)人民心中傳承。
在場大家很可能看過我的文章,這些文章都只是我的外在工具,我用文字向國際社會表達現圖博(西藏)的現況,以及圖博(西藏)抗暴運動的進展,向外尋求支持。我們許多作家也透過這樣的方式,讓國外知道圖博(西藏)運動是透過「和平非暴力的方式」進行,這樣的作法不僅對圖博(西藏)人有利,也透過向世界各地人們宣揚「非暴力運動」的好處與成果,宣揚非暴力手段,無論當人們碰到多麼極端的處境,仍舊必須保持平和的態度。因此,我們很希望透過這些文字,讓世界知道,支持「圖博(西藏)非暴力運動」,對圖博(西藏)人本身,以及對各國人們而言,都是最有利的主張。
而對內,我們則要帶起圖博(西藏)人民,共同組織草根運動。
我從事自由圖博(西藏)抗爭運動,至今已有19年,隨著運動推展,我更理解國際政治局勢和國際政治運作模式,這些經驗讓我再學習,修正自己的態度。但,在這之前,我並不是以這樣的態度參與運動。過去,我是個「憤青」,我對圖博(西藏)處境非常憤怒。我認為我應該投入中國掌控的圖博(西藏)境內,鼓動人們並參與他們的日常抗爭。所以,大學一畢業,我找了管道進入圖博(西藏),但在我一踏上「中國領土」,我立刻被逮捕,並且遣返印度。
回到印度,由於我的「第一線計畫」失敗,所以我退而求其次,接受現在的「流亡計劃」。過去我太年輕,對於計劃太過理想,但是圖博(西藏)運動必須扎實地進行,因此我決定運用我在印度長大的優勢,從印度流亡社群開始組織草根性運動。因為我在這裡長大,我更清楚知道這我所謂在印度從事草根運動,這草根運動就是「持續推廣圖博(西藏)教育」。
讓圖博(西藏)人民清楚意識自己的身份認同,喚醒人們對圖博(西藏)自由運動的自我詮釋,培養人民獲取知識,這都是推廣圖博(西藏)教育的核心工作。圖博(西藏)草 根運動對我而言有雙重目標:一個成功的運動,並不是千方百計意圖削減敵人能力,而是要增加運動參與者的能力。所謂「提升抗爭層次」就是讓自己有更強的能力 參與其中,透過能力擴展,使得更多人能夠同步參與。除了在增加參與人數,在知識上,傳遞抗爭訊息是我第二個層次的目標,透過對國際政治、媒體的瞭解,一方 面我們可以研判行動的時機,另一方面透過媒體曝光和網路傳遞,我們也將運動的質量提升。
提升自由抗暴運動的層級,不只是針對圖博(西藏)人民,而是屬於所有受到中國壓迫的人們。
就我瞭解,中國自1911年起成為現代國家,但在1949年之後,中國開始對蒙古、東土耳其斯坦(新疆)、圖博(西藏)、東北滿洲,宣稱「這是中國歷史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這是蒙昧歷史的宣告,而中國的行動,更可說是20世紀嚴重的「殖民行動」。這幾個國家,原本都是自由國度,但是隨著中國解放軍入侵,這些人們失去自由、自主,持續受到壓迫。
但受到中國政府壓迫的人們,實際上不只有這些國家 的人們。因為,當前中國人民也受到政府的壓迫,無論是底層工人、農民,還是勇敢發聲的知識份子,他們的基本權利都在中國法律裡受到保障,但是在當前中國這 個專制主義的政權下,他們最基本的人權保障都被剝奪。這個畸形的國家,不應仍存在現代社會。
當我說「我們要提升自由抗暴運動的層級」時,我所談的對象,不只有圖博(西藏)人民,而是所有受到中國壓迫的人們,包含上述四個國度和中國的一般老百姓。無論是中國政權的創始者—毛澤東,或是現在的胡錦濤、習近平,這都是我們抗爭的對象,我們抗爭的是由中共領導的政權,而不是排斥中國人民。
自由抗暴運動成功,目前看來只有一種可能性,就是「聯合」這些自由權利受到壓迫的人們,分別在自己內部足夠強壯,透過組織成為聯盟。而我們持續在圖博(西藏)社群進行的工作,就是強化自己的能力,並且堅持和平非暴力運動,我們訓練的是有效的、和平的、非暴力的運動形式。在這過程中,我們排除一切恐怖主義或武裝暴力的抗爭方式。
所謂有效強化內在力量的方式,就是在「意識上強 化」,而意識強化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教育」,讓一般人透過工作會、工作坊,透過討論、訓練強化彼此對非暴力運動的信念和實踐能力。我們在世界不同地方,持 續不斷做這些事,確保每個人在意識上足以確立,並且讓所有人意識到「彼此的責任」。進一步,透過這些工作,讓我們更加確定自己的工作目的。
另外,就我個人之力能做的事,就是用我的筆去書寫自由抗爭運動。在新聞報紙、雜誌投稿、出書,讓這個世界知道,圖博(西藏)究竟發生什麼事情。或許,許多國家現在還未參與在自由抗爭中,但是我想在這些國家中,因為文字揭露事實真相,仍舊有些社群,逐漸凝聚中。
極簡的生活,讓我全心投入和世界息息相關的自由抗暴運動。
我透過寫書、投稿賺的薪資,足以支付我的生活支出,所以我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參與和平非暴力運動,這樣的生活形態,幫助我完成從小的夢想—擔任一個為了圖博(西藏)自由奮鬥的鬥士。
我的家當,只有一個包包、兩條牛仔褲、兩件衣服。極簡生活,讓我全心全意投注在自由抗暴運動的工作中。同時我也在這樣的過程裡,學習心靈上的成長。事實上,圖博(西藏)自由抗爭運動,不是單純發生在圖博(西藏)和中國之間的問題,它也是個人修為的問題。
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不同的社群中,但是每個人都有先天而來的正義觀點,這是人們之間共享的內涵。不僅有這些先天的正義感受,我們每個人也都有匡正不正義狀況的責任。面對圖博(西藏)抗爭的目標,是貼近真理、貼近事實,而且我們堅持和平非暴力方式,透過圖博(西藏)抗爭運動,實踐世界中的正義。這對中國人民有益,對圖博(西藏)人民有益,也對全世界人民有益。
[1] 維基百科對丹真宗智(Tenzin Tsundue)的介紹,網址如下:http://en.wikipedia.org/wiki/Tenzin_Tsund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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