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里外看：张艺谋受辱（陈明）

北京官方《中国日报》China Daily上的漫画

在过去的一百年里，为专制独裁政权唱赞歌的最著名导演，一个要数纳粹德国的女电影导演莱尼・里芬斯塔尔（1902-2003），另一个就要数共产党中国的男电影导演张艺谋（1951- ）了。 拍摄大型纪录片《意志的胜利》为纳粹政权歌功颂德的里芬斯塔尔被认为纳粹政权的宠物。拍摄电影《英雄》、导演2008年北京奥运会、为中共政权歌功颂德的张艺谋则被认为是中共政权的宠物。 于是，世人就特别好奇专制独裁的宠物到底会有多少个人尊严可言。从眼下的各种证据来看，就个人尊严而言，或就专制独裁政权所给予的侮辱而言，里芬斯塔尔的运气显然要比张艺谋要好。至少，作为专制独裁政权的吹鼓手，里芬斯塔尔没有受到她所服侍的独裁政权公开的侮辱。 *张艺谋与不解之谜* 张艺谋多年来任劳任怨，忠心耿耿，忍受着来自中国国内外的嘲讽、嘲笑、嘲骂，为中共政权唱赞歌。如今，他受到中共政权的肆意侮辱，被处以近乎天文数字的罚款，因为他跟他相好的女人生了三个孩子。 生育的权利本属于基本人权。然而，张艺谋和妻子却因在中国行使自己的基本人权而被如此重罚。这种为独裁政权服务自取其辱的惊人故事，要是让小说家写出来恐怕都是难以让人相信。 然而，中国显然是一个不同的国家，张艺谋显然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导演。这一次，中共政权成为导演，张艺谋成为演员，向全世界演出了一出不能不让人感到惊心动魄、极富有教育意义的戏剧。 2月7日，张艺谋被迫缴纳巨额罚款的消息传来，世界媒体纷纷报道。显然，在世界媒体看来，张艺谋被重罚的戏剧比他拍摄的最好的电影教育意义还大。 日本时事社从北京发出报道说： “江苏无锡市计划生育当局表示，2月7日，世界著名的中国电影导演张艺谋夫妇缴纳了违反控制人口的‘一对夫妻一个孩子政策’的罚款748万7854元（相当于1亿2600万日元）。张艺谋去年12月承认跟现在的妻子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并表示向国民‘真诚地道歉’。有关当局随后进行了调查，在今年1月给他送达裁决书，要求在30日内缴纳罚款。” 时事社的这一报道显然给中国和日本的读者留下至少两个悬念： 1）精确到个位数的罚款是根据什么法律法规计算出来的？ 2）有多少中国人要求或喜欢张艺谋的道歉？或换句话说，张艺谋跟自己相好的女人生孩子，究竟损害了哪个中国人的利益需要他做出真诚的道歉？他如此道歉，究竟是在侮辱自己，还是变着法子向全世界展示或控诉中共政权的残暴？ 张艺谋夫妇的罚款到底是怎么计算出来的，这显然是许多中国人心中的悬念，也是许多报道中国新闻的日本记者心中的悬念。 于是乎，日本主要报纸《朝日新闻》记者金顺姬2月7日从上海发出报道，试图替人们解开这个悬念： “张艺谋夫妻育有两男一女三个孩子，罚金额是以收入为基础计算出来的。” 这种解释早些时候在中国出笼，被中国国内的批评者认为是政府无法无天、滥用权力的最佳例证。 批评者提出如此批评的理由是，假如说张艺谋夫妻多生了孩子是属于违法行为，那么，在任何一个上轨道的法治国家，违法行为的罚款应当是固定的，而不是政府可以根据当事人的收入随意提升或降低的。 中国当局对批评者提出的上述批评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张艺谋与荒诞* 张艺谋这样的为专制独裁政权唱赞歌的导演被他所歌颂的政权如此侮辱，如此罚款，显然是一种超级荒诞。 张艺谋缴纳巨额罚款之后，法新社2月7日发出的表面是平铺直叙的报道，读起来颇有荒诞派戏剧的味道： “几个月谣言纷飞之后，《大红灯笼高高挂》、《十面埋伏》的导演在去年12月承认跟现在的妻子育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他公开表示道歉，承认违反了一对夫妻一个孩子的政策。 “跟前妻有一个女儿的张艺谋后来自我辩护说，他是为了尊重传统才多要孩子，因为孩子可以保障家族兴旺。 “对张艺谋实施的巨额罚款是按照其收入计算的。有9个调查小组花了6个多月的时间对张艺谋夫妻进行了调查。” 读法新社的这则报道写得文从字顺，还有一连串清晰的数字。但精神正常、神经正常的西方读者恐怕是难免要觉得头晕。 一个说法语的人假如读了这段报道，也能用汉语表达自己的感慨，大概他/她最有可能发出的感慨就是：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人家自己生了3个孩子，你凭什么派9拨人来调查人家6个多月，再罚个700多万？太荒诞，太奇怪了。 当然，中国人不会觉得怪，因为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生孩子要交罚款* 在反人工流产、亲近生命（Pro-life）运动势力强大的美国，张艺谋因为跟自己的女人生了三个孩子而遭受重罚显然是一种格外刺激的消息。 鉴于张艺谋是著名电影导演，张艺谋夫妻因为生自己的孩子而遭受重罚的消息在好莱坞更是一个刺激的话题。 《好莱坞记者报》2月7日发表记者克利福德・库南的报道，其大标题就足够刺激： “张艺谋违反中国一对夫妻一个孩子的政策，为每个超生的孩子交罚款61，5000美元” 在这大标题之下是副标题： “中国的计划生育当局报告说，这位电影导演和妻子已经为生了三个孩子而向社会缴纳了欠债” 毫无疑问，《好莱坞记者报》的这一报道写法，也是荒诞派戏剧的写法---人家自己生的孩子自己养，不用社会来养，哪来莫名其妙的对社会欠债？ *中国网民议论纷纷* 中共政府通过暴力强行推行的计划生育政策给中国社会带来严重的创伤，并给中国未来的发展埋下定时炸弹。 中国国内外不受在中共当局控制的专家一致认为，中国的人口定时炸弹即将爆发，中国即将进入未富先老、老无所养的灾难境地。 但眼下中国的人口定时炸弹还没有爆发。因此，在议论张艺谋因所谓超生被罚款的时候，中国网民议论的多是别的事情。 张艺谋被罚款所引起的众说纷纭的网民议论，大致可以分为三派。一派是同情张艺谋，谴责中共当局。这一派的言论可以以下面这则微博为代表： “自古以来结婚生子天经地义。夫妻有生育的权利和义务,曾几何时生育行为成了违法行为？可以理解有关生育政策国策并配合晚婚优育少育，但曾几何时生育政策延伸出生育类法律或规定？张导夫妻如果拥有748万经济实力，但其生育的子女需要社会抚养吗？何来社会抚养费？多少夫妻因计划外生育而处罚或倾家荡产？” 一派则是不同情张艺谋，认为张艺谋跟专制独裁的中共当局沆瀣一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派的言论可以以下面这则微博为代表： “5月份张艺谋新片就上映了，赶上端午假期。适用国产电影档期保护政策，政策马上保护他独大，垄断赚回更多的钱！你们以为他傻呢？老百姓最傻！” 再一派则是借张艺谋的话题借题发挥，说别的事情。这种借题发挥派的言论可以以下面这则微博为代表： “这些年各地收了多少抚养费？都抚养了谁？生孩子缴费用，成了一门生意了...社会主义优越性？” 张艺谋被罚款，中国国内外议论纷纷。张艺谋成为众目睽睽的对象。 接下来，张艺谋会有什么表现或表演？他为专制独裁政权唱赞歌是否会唱得更响亮？还是更低调？还是停止唱？与此同时，中共政权将如何对待张艺谋？ 20世纪为独裁专制政权唱赞歌的另一位世界著名导演里芬斯塔尔活了100多岁。据她说，纳粹政权独裁者阿道夫・希特勒一直对她还算客气。 中共政权显然对张艺谋不客气。 独裁政权对其歌颂者客气好，还是不客气好？这可真是个让人凌乱的问题。

——《纵览中国》，胡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