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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月13日星期一

安希孟:公社,但不是国家

                                         

内容提要   国家与社会,不是同义词。国家消亡,社会存在。社会大,国家小。社会主义,一切社会化,国家却消亡。公社是社会,不是国家。公社不是春秋群雄割据武林豪杰并起。国家对社会具有寄生性。恩格斯提出,国家是一个祸害。无产阶级一旦获得统治权,必须立即除去这个祸害的最坏方面,即消灭作为国家的国家,建立没有官僚制的共和国(它也许是这个国家的好的方面吧),直到在新的自由的社会条件下成长起来的一代有能力把这“全部国家废物”抛掉。我们迫切需要新的一代。国家迟早自行消亡。它不是“被”废除的。他把自己送进历史博物馆。它自行削弱自己。它自己废除自己。它不先军扩武。工人阶级掌握政权的第一个条件是改造传统的国家军事机器。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并运用武备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奴役他们的政治工具,不能成为解放他们的政治工具。那是给自己套上枷锁。无产阶级革命的对象乃是“国家本身”。此乃社会把国家政权收回,人民群众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从前所有的革命只是使国家机器更加完备疯狂,后来的革命要摈弃这个令人窒息的梦魔。巴黎人所执行的就是这个历史使命。他们的历史创举和世界历史意义就在于此。巴黎公社不是强化国家机器专政职能,布朗基是其领袖,布朗基主义是其旗帜,这乃其被镇压的原因。但是从原则上,人民公社,上海公社,与巴黎公社,不可同日而语,风马牛也。

关键词  社会  国家  公社  共和  文革  思潮


【作者简介】安希孟,1945年生于太行山麓山西翼城县南常�南门外东圪�,金灿灿黄小米稀饭催生助长。1965年入北师大外语系,1982年南京大学哲学硕士毕业,辗转银川金陵武汉晋阳,山西大学哲学系基督教哲学教授。通讯地址,030006,山西 太原 山西大学 16-15信箱。电话 0351-7010517,手机 13293915565。伊妹儿,anximeng@sxu.edu.cn

                      The Commune, but  not  State

Simon An    

Abstract   State and  society are  not synonyms. State can be extinct, society continues to exist. La Commune de Paris  was a socialistic government  that briefly ruled Paris starting from the middle of March 1871. Though elected as the city council (in French,  the "commune" ), the Commune eventually proclaimed its own authority to govern all of France. Its controversial governance and its break with the elected government of France led to its brutal suppression by regular French forces in "The Bloody Week" ("La Semaine sanglante") beginning on May 28, 1871. Debates over the policies and outcome of the Commune had significant political repercussions both inside and outside France during the 20th Century. State  and  society are not synonyms. State can be destroyed , but society still  exists. Society is greater  than state.   In socialism, All is socialized, state disappeared . Commune is society, not state. State  is  animal parasiteras   for society . Friedrich Engels said ,state is a kind of  scourge. Proletariat must eliminate the worst elements of the state as soon as It obtains  the political power. That is ,it must destroy  the state as such .They must establish republic(this can be said to be the  best element  of the state )  without bureaucracy,  till one day the whole state garbage is casted away by the new generation  under  new free social condition . we need the new generation urgently. State  will die out  one day. It will  wither away. It is not destroyed.  It destroys itself. The working class cannot  simply grasp state machine and realize its aim.  The instruments which enslave  them cannot be the political instruments which liberate them . The target of proletarian revolution is state itself.  That is to say, society withdraws the power of state .People withdraws the power of state.   Previously,all revolutions only perfected  the state machine . Afterwards, revolutions must abandon this nightmare.The historical mission Paris Commune carried  out is this mission .Their historical creation and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are rightly in this. The principle of  Paris  commune is  perpetual. It cannot be eliminated.

Key words :  society   state     republic     cultural revolution   currents  


Author : An Ximeng , mail ,born in 1945,Yicheng County, Shanxi Province. 1965-1970 ,student,Foreign Language  Dept., Peking Normal University,  Master Degree of Philosophy. Nanjing  University, 1982. Major : Christianity. Professor of Philosophy in Religion. Shanxi University. 030006, Taiyuan , Shanxi, China.   


在什么意义上说巴黎公社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尽可以见智见仁。但1971年把巴黎公社的原则说成是异乎资产阶级专政的“无产阶级”另类专政以及所谓暴力革命,肯定与马克思恩格斯本来观念相佐。今天,以暴力夺取政权推进社会进步的理念已被放弃。无论巴黎公社也好,马克思主义也好,都是发达的资本主义商品市场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嫁接在落后的小农经济的歪脖树上就不合适。国家消亡,不可能是社会本身消亡。当然也不是政府的消亡,但肯定不是寻常原来意义上的政府。公社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就是说,公社不是传统的现行的公认的众所周知的普遍意义上的国家,也就是,公社不是国家。崇奉国家、国家主义、国家崇拜,为马克思主义所掌嘴。国家主义(statism, 国家主义;中央集权制;中央集权下的经济统制,提倡以国家气力达至经济或社会目标的意识形态。)反对自由主义。

“共产主义”一词源于古代拉丁文Communis,意为“公有”。 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共产主义社会,物质财富极大丰富,社会产品极大丰富(而不是极其匮乏五颜六色票证满柜),人们的道德觉悟极大提高,而不是大锅饭养懒汉,各取所需而不是排队发放救济。阶级差别和重大社会差别彻底消失,而不是窝里斗。城乡之间、工农之间、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之间的差别也将消失,而不是上山下乡城里人迁移乡下知识分子挑大粪(现如今农民也不担挑臭烘烘的粪桶了)。随着阶级和阶级差别的彻底消灭,作为阶级统治工具的国家将完全消亡,而不是得到强固。那时,管理公共事务的机构虽然存在,但其社会职能将失去其阶级性质。所谓国家消亡,就是指作为阶级统治工具的国家的消失和灭亡,指任何有组织有系统的暴力镇压的消失和灭亡。那时至少不存在引起争议的集中严打批量抓捕。由于阶级的消失,作为阶级压迫工具的国家也就失去其存在的理由。国际战事,披坚执锐,马革裹尸,寸土必争,寸利必得将不复存在。国家作为历史的产物,也将伴同历史老人迟早走向消亡。

巴黎工人炸毁帝国国家机器,建立社会解放的社会共和国。这个社会共和国,不是阶级的民族的沙文主义的国家。他们创立的消灭专制国家的社会解放的原则,是消灭不了的,是永存的。这个原则的实施也许并不尽如人意,巴黎公社也许并不就是人类的最佳选择,它也许永远得不到实施,但我们今日感兴趣的是原则本身,因为这个原则被人遗忘久矣。这个原则可以以其变异的形式出现——但我们必须不断重复和呼唤这个原理原则。公社留给我们的唯一遗产是其原则。形谢神不灭。形神不兼备。

巴黎公社乃无“国家”主义(工人无祖国),当然不是狭隘意义上的无政府主义。我们反对“国家主义”,国家不能 “主义”,不能拿国家做挡箭牌。希特勒的“国家”“社会主义”把国家主义和社会主义叠加,不伦不类。文化革命否定各级政府,但学校生活秩序仍井然。可见。没有政府,社会还是照常。我们不是“无社会”主义,而是“社会”而且“主义”。我们现在不是强化国家对内职能,这很可喜。我们也在削弱政府职能。

                    一 巴黎公社的原则

巴黎公社如其名称所昭示的,是公社、公共社区。其特点是公共。公社不是传统家天下、王国、帝国、王朝、天朝、私天下、一统山河、父传子袭的一姓天下得而私,不是帝王之尊,传家万世。它在当时是超前的,至今也超前。这是它被扼杀在摇篮里的主要原因。它不是帝国,不是王国,没有封疆大吏,没有宣召颁旨,不是任何意义上的现代性国家。国家与革命的全部学说不适合于它。官吏随时可以被罢免。人人有权担任公务员——但这也是它失败的原因——理论上人人皆可以为尧舜,但实际上,担任官吏,必须有足够资质资历学力经历。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国家是令人厌恶的。阶级统治是受排斥的。他们的理想是消灭阶级和阶级对立,消灭国家(任其自行消亡),消灭阶级对立、阶级对抗、阶级统治、阶级压迫、阶级矛盾。对某些犯罪分子实行压迫,可也,但由一个阶级对另外一个阶级集体实行集体专政,则断乎不可以。一个阶层的人整体失去话语权而又非常无辜,这事将不复存在。

巴黎公社是谋求人类解放的政治形式,其主要内容是政府机关的民主化。公社实行普选制、责任制、罢免制、监督制、普通工人工资制、廉价政府等一系列措施。马克思提出的人类解放就是消灭阶级、消灭国家、消灭阶级压迫和剥削。巴黎公社提供的最有借鉴意义的是“普选制”和“低薪制”。让异化了政权回归自身。让异化回归同化。公社打碎的不是某种特殊形式的权力,而是权力本身,也就是帝国。公社打碎的不是特殊的国家,而是国家本身,即,叫做帝国的那种玩意儿。公社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也就是,公社不是任何意义上的国家,因此得名曰公社、共同体、社区,类似于市民街道居委会、办事处。

巴黎公社力图践行如下原则:改造旧的国家机器,使之从阶级压迫的工具变成解放人的工具。发展民主政治,使人民群众真正成为国家和社会的主人。建立廉价政府,减轻人民负担,使公职人员更好地为人民服务。消灭专制帝国国家机器,建立社会解放的公民自治的社会共和国,就是巴黎公社的原则。国家机器这个使人不寒而栗的东西应该寿终正寝。用什么来代替被破坏的帝国的国家机器呢?马克思说:“初步破坏这个机器,代以真正的自治,这种自治在工人阶级的社会堡垒——巴黎和其它大城市中就是工人阶级政府。”自治,自己管理自己,自己教育自己,自己解放自己。因此,消灭专制帝国国家机器,建立社会解放的公民自治的社会共和国,就是巴黎公社的原则。自治,我们提起来熟悉,但也陌生。

“即使公社被搞垮了,斗争也只是延期而已。公社的原则是永存的,是消灭不了的,在工人阶级得到解放以前,这些原则将一再表现出来。”巴黎公社原则就是消灭帝国国家机器,建立社会解放的公民自治的社会共和国。马克思说:“工人应当打碎的已不是旧社会的那个比较不完整的政府权力的形式,而是具有最后、最完备形式的这一权力本身,就是帝国。公社就是帝国的直接对立物。”

巴黎公社虽然被搞垮了,但公社的原则是永存的。永存的、不朽的是精神,毁灭的是肉体。这不是形谢则神灭。现代民主法制国家践行了巴黎公社的原则原理,把它具体化,细化了。然而恰是我们自己,忘却了这些原理。巴黎公社的原则以及马克思主义理念,在现代法治民主国家得以实现。公平正义原则普遍实现。公社的原则具有普世价值、永恒价值。

为了杜绝“升官发财”,防止社会公仆变为社会主人,巴黎公社采取两项措施:把行政、司法和国民教育方面的一切职位交给由普选选出的人担任,并可以随时被撤换;对所有公职人员,不论职位高低,只付给和其它工人同样的工资。一切公职人员都实行低薪制。国家高级官吏所享有的一切特权以及支付给他们的办公费都随着这些官吏的消失而消失。 联想现如今的高薪阶层,这是最吸引眼球的。高薪养廉,实际是高薪养贪助贪促贪养痈遗患。这太无情。这就是最早的反对和平演变

巴黎公社践行如下一些原则:渐次削弱国家的暴力职能,用民兵代替常备军,用群众组织代替国家暴力机构(类似文革),用公仆代替官吏特权阶级(最近学习各国,实行官邸制度,财产申报制度,公务员制度等廉政措施。但在百姓眼里,公务员依然是官吏或领导干部,官员的别称,如此而已),通过普选制�罢免制�监督制,选举并监督公社的公仆。恩格斯提议把下面这个要求写进纲领中:“省、县和市镇通过依据普选制选出的官员实行完全的自治。取消由国家任命的一切地方的和省的政权机关。”这些原则有幸在民主法制国家得到部分实现。

“国家再好也不过是在争取阶级统治的斗争中获胜的无产阶级所继承下来的一个祸害;胜利了的无产阶级也将同公社一样,不得不立即尽量除去这个祸害的最坏方面,直到在新的自由的社会条件下成长起来的一代有能力把这全部国家废物抛掉。”公社下一代的使命是废除公社本身。国家对社会具有寄生性,故叫做祸害。马克思称,国家是社会身上的寄生赘瘤,掌握国家权力的官僚是国家寄生虫,禄蠹。官僚机构乃寄生机体。打碎旧的国家机器,就是铲除官僚制度,扫除国家寄生虫——这是指扫除无产阶级国家政权,但严格说来,无产阶级自己没有所谓国家政权,它不擅专权柄。

1871年,资产阶级政府查封六家革命报纸。巴黎公社成立第三天便宣布各党派出版自由。 马克思指出:“旧政府权力合理职能应该从妄图凌驾于社会之上的权力那里夺取过来,交给社会的负责的公仆”。 恩格斯在《法兰西内战》导言中说:“有的代表和官吏毫无例外地可以随时撤换。”马克思说:“公社并不像一切旧政府那样,自以为永远不会犯错误。公社公布了自己的言论和行动,它把自己的一切缺点都告诉民众”。这就是政治透明、政务公开。这就是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的思想的最初萌芽。这不是遮丑,不是高墙深院式的遮羞。报纸不是原来意义上的报纸遮丑护短歌功颂德粉饰太平莺歌燕舞。原来意义上的国家粉饰太平为自己歌功颂德,不容许批评。报纸不是原来意义上的报纸,政府不是原来意义上的政府,警察不是原来意义上的警察,国家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学校不是原来意义上的的学校,官员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官员,税务不是原来意义上的税务,等等。

马克思恩格斯说,“特别是公社已经证明,‘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并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工人阶级应当打碎和摧毁“现成的国家机器”,而不是简单地夺取它。夺权的概念,不复存在于公社的大脑里。“我认为法国革命的下一次尝试再不应该象以前那样把官僚军事机器从一些人的手里转到另一些人的手里,而应该把它打碎。这正是大陆上任何一次真正的人民革命的先决条件。我们英勇的巴黎同志们的尝试正是这样。”“打碎官僚军事国家机器”,是马克思对国家一般态度。

    恩格斯说:巴黎公社是“新的真正民主的国家政权。”之所以说“新”,是因为它除去了国家这个祸害的最坏方面,即消灭了官僚制度,从而消灭了国家等级制,扫除了国家寄生虫。依赖他人为生已成既往。社会公职由“一些人”的独占成为社会公共占有,公权私化成为陈迹。新的官吏是人民意志的代言人,是公仆——时下改称公务员(civil servant)。 生产者是唯一的统治者。国家权力固定在“一些人”的手里,使读书当官成为一种“热门”的职业,千军万马疯考公务员(但务私不务公),高薪养贪不养廉,这种现象不复存在。升官不是发财之路。加官进爵不再。

巴黎公社就是“人民群众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他们组成自己的力量去代替压迫他们的有组织的力量;这是人民群众获得社会解放的政治形式,这种政治形式代替了被人民群众的敌人用来压迫他们的假托的社会力量。” 但马克思指出,公社毕竟还是一种阶级统治,只要还存在着阶级统治,真正的社会解放就不会实现。社会解放的彻底的形式只能是“自由人联合体”。 要由“联合起来的社会个人的所有制”代替资本主义的私人所有制。“自由人联合体”用“自由的、联合的劳动的社会经济规律的自发作用” 代替“资本和地产的自然规律的自发作用”。“自由人联合体”是个新概念。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自由人。但这不是分散的个体经济、小农经济。

说公社的原则是永存的,意思是公社可能被搞垮,公社这种形式可能不会长存于世,公社未必永存, 但它的原则,它的精髓,它的实质,它的灵魂,它的目标,却是珍贵的。人类可以采用其他的国家形式和外貌,但我们今天却依然践行巴黎公社的原则。这也是当时一切先锋派思想家们的共同原则理念。所谓公社的原则,首先包含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就是直接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不能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是必须打碎和摧毁国家机器。否则就是换汤不换药,就是我们寻常看到的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不能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就是不能直接夺取国家机器,掌控国家机器,就是毛泽东批评的“高高在上当官做老爷”。革命应该是是温良恭俭让,绘画绣花,雅致,从容不迫,文质彬彬。不能简单地掌握国家机器,并就不是锻造新的国家机器,不是夺取国家机器掠为己有。不,无产阶级不能和历代农民起义那样,打江山坐天下,坐龙庭,夺印玺,争宝座,梁山好汉排座次,坐交椅,不应该继承作为压迫工具的国家机器,不能以暴易暴。公社的原则根本不是什么哪个阶级专政,不是运用手中的暴力没收和掠夺他人资产打压不同声音。

原来意义上的国家是统治阶级压榨搜刮工具,为极少数人囊中物,凌驾于社会之上,是统治阶级意志的集中体现,凝聚了少数人的意愿而摒弃多数人于不顾。然而公社乃全民所有的全社会性质的非官方民间组织,是社会团体社区组织(故曰社会主义),不担负和承载阶级压迫阶级剥削政治镇压的职能,而只是社会化生产生活的组织者,是“公共社区社团会社”,乃社会全民公器(全民国家是其恰当称呼),不是阶级统治工具或祖庙社稷神坛尚飨。

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就是充分允许民众批评政府的国家。批评和反对政府的见解,是对政府和国家的赞美。罗素说:“民主政治就是选一个人上去挨骂。如果一个国家,民众既不能真的去选领导人,在台上的人又不让人骂,那么这个国家肯定�有民主。”“民主政治,就是民众有骂掌权者的权利,掌权者有容忍被骂的义务。”政治学者认为,绝对权力导致绝对腐败。巴黎公社树立了限制权力的榜样。改革开放,也是淡化、弱化原来意义上的国家。简政放权,取消农业税,都是削弱和淡化原来意义上的国家。

巴黎公社的原则具体体现在国际歌词里。《国际歌》某些句段,杨起先生译文如下:“起来,地球上的受难者!起来,饥肠辘辘的苦役!”(Arise you prisoners of starvation. Arise you toilers of the earth.)国际歌唱道:“国际的理想是全人类,不要用仇恨和巨石的高墙隔挡我们,使人类壁垒分明。”( the international ideal,unites the human race. let no one build walls to divide us. walls of hatred nor walls of stone.)“合则生,独则亡。”(We'll live together or we'll die alone.)。国际歌不是国歌,它不赞美自己的国度,它推崇国际、无国界和世界。它的每段重复的过门是:“只要我们集结起来,国际工人协会的理想,明天就会扩展到全人类。”(英特纳雄纳尔就一定要实现) “传统和枷锁,永远不再束缚我们。”(Never more traditions,chains shall bind us.)“我们从此要改变旧的传统。”(We'll  change  henceforth  the  old  tradition) 国际歌唱的是“全人类联合起来”(Unites the human race. )。“弟兄们团结起来”(so come brothers and sisters,旧译“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除非人人享有自由,否则,自由就只是特权的延伸。”(freedom is merely privilege extended unless enjoyed by one and all) “放弃民族的虚荣心,我们共有一个地球”(end the vanity of nations,we've one earth on which to live)。“让生命和爱心激励我们”(let us be inspired by life and love)。“最后的斗争”,意指阶级斗争的最后阶段。自此之后,阶级社会和国家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将是人类自由历史的开始——共产主义世界环球同此凉热天下大同。


二 共和,就是共治,就是和谐

公社创造了 民主共和国, 就是实行宪政的国家政治形式。这不是原来意义的国家。其精髓在于宪政、限政、闲政。公社实行的是名副其实的宪政。“劳动人民当家做主”,抓枪杆子,夺笔杆子,握印把子,曾经的豪迈口号。但这依然有可能使主人成为特权阶层。夺得印把子,会使自己变成敌人,站到仆人的对立面,完成昔日敌人未竟事业,这是最为可悲的。防范和杜绝当家作主的社会主人,防止自己,比防范敌人,似乎还重要。社会主人,这是社会的真正大敌。因为人的敌人往往是自己,而不是别人。打倒自己心中的魔鬼,心魔,就是打倒自己,比打倒别人,还重要。皇帝死了。皇帝登基。

早在1848年二月革命时,巴黎无产阶级就提出了“社会共和国”的口号,“即要求建立一个不但取代阶级统治的君主制形式、而且取代阶级统治本身的共和国。公社正是这个共和国的毫不含糊的形式”。共和与帝制,甚至与禅让制,迥不相侔。“公社给共和国奠定了真正民主制度的基础。”这种政治形式就是巴黎公社原则的集中体现。我们可以说,巴黎公社的原则就是共和与宪政。

巴黎公社不是原来的国家,它是共和国,城市共和国,巴黎共和国。共和,就是共治,就是和谐,就是自由人的联合体。无共,则无和。这里的共和与共和政体,是各个阶级的联合,因而不是专政擅权。共和,公共和谐,是巴黎公社的基础原则。把巴黎公社说成阶级专政,当然是风马牛。共和制或称共和民主制(republic),起源于拉丁文res publica,,人民的公共事务,也就是公社的公。共和是天下为公,权力是公有物,是所有公民共同治理。共和主义强调政府的公共性、公平性、参与性与中立性, 政府 为所有人的利益服务(公益),而不能只为少数人服务。现代共和制强调所有公民的参与政策制定。

共和,意为“人民的公共事务”。“共和”作为一种国家政治制度,从公元前500多年的罗马共和国,到近代世界第一个共和国英联邦联合王国,指的是由公众参与的民主制度。共和制与民主制发展,汇聚为宪政民主制度。 此乃在民主的基础上,以宪法和法律的手段保护每一个人的平等权利,从法律制度和政治制度上安排和落实少数人的权利。 宪政民主制度限制由多数人赞同而组成的政府,确保个人的自由权利高于政府权力。在这个意义上,宪政就是“限政”。宪政民主制度成为地球上所有国家的不二选择。

共和政治隐含着政府权力是公共的,而不是私人的, 政府应当为公共利益服务,而不应当为着私人利益 。同时,各级政权机关的领导人不是继承的,不是世袭的,也不是命定的,而是由自由公正的选举产生的。因而,公平而自由的竞争选举,是判断真正实行共和政治的基本准则。

国家“自行消亡”是马克思主义关于国家消亡理论的重要思想。恩格斯说国家“自行消亡”:  

“当国家终于真正成为整个社会的代表时,它就使自己成为多余的了。当不再有需要加以镇压的社会阶级的时候,当阶级统治和根源于至今的生产无政府状态的生存斗争已被消除,而由此产生的冲突和极端行动也随着被消除了的时候,就不再有什么需要镇压了,也就不再需要国家这种实行镇压的特殊力量了。国家真正作为整个社会的代表所采取的第一个行动,即以社会的名义占有生产资料,同时也是它作为国家所采取的最后一个独立行动。那时,国家政权对社会关系的干预将先后在各个领域中成为多余的事情而自行停止下来。那时,对人的统治将由对物的管理和对生产过程的领导所代替。国家不是‘被废除’的,它是自行消亡的。”

社会与国家,天下与社稷,不是一回事。二者还可能对立。国家、社稷、庙堂、朝廷、官府、府邸,与百姓何干。国家、集体、个人的顺序应该是个人、集体、国家。社会主义者不钟情于国家。但遗憾的是,有的时候,人们把国家对于个人利益的泯灭蔑视掠夺籍没充公不留“私”角当做社会主义。国家所有被贴上全民所有的标签,被等同于社会主义。按照马克思恩格斯,无产阶级革命所建立的不是国家政权,并非安邦靖国镇压之宝定海神针河清海晏,非一阶级压迫另一阶级之工具,非传统意义上的国家,非林彪的“千百万人头落地”血流如注!公社领导是社会的公仆。公社的原则是永存的,是消灭不了的。以往对这个原则的阐释是不够的,甚而有曲解。工人的解放端赖于他人的解放,社会的解放,人类的解放。马克思承认从资本主义到共产主义有一个过渡时期,过渡者,过渡也,时间很短,但后来却过度变长,变成相当长的一个历史时期历史阶段!社会主义国家——多么自相�格。都社会主义了,还国家什么?按理,阶级斗争与国家,只是暂时存在而已。不过巴黎公社不是亚细亚东方生产方式,不是中国的原始公社或村社土地公有制——如我们依然看到的家庙祠堂祖宗坟茔,不是东方停滞僵化的活化石文明。当前农村土地政策调整的基本原则是赋予农民长久稳定的土地承包权,使农民不再有“公地”意识,农民对土地利用的短期行为将发生改变。

为何呼为巴黎公社而不叫“法国”“法兰西”“高卢”公社?因为公社是商品市场经济高度发达的产物,是城市市民共同体。按当时共产主义者们和国际工人运动的幼稚想法,工人没有祖国,他们的事业和创举美其名曰“英特那雄纳尔”(international,国际主义)。共产主义的正当称呼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运动者,movement也。共产党是国际组织的支部(Branch,肢体,不是母体)。响彻云霄气贯长虹的是“起来,全世界……人们”,“我们要做‘天下的’的主人”,“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让思想冲破牢笼”。怀乡还土的桑梓概念不再。共产主义同传统观念决裂,就包括决绝于母国观念和私有制观念(当时公有制观念亦非所谓国家公有,而乃天下为公。十月革命也是调转枪口攻打冬宫,战场哗变,前线倒戈,与敌人拥抱,变国际战争为国内战争,民族私利弃于一旦)。

公社的概念源于原始氏族社会公有制经济共同体(古代不会自称公社,这是摩尔根研究原始社会命名的社会组织。),那时还没有阶级划分、国家对垒、镇压强迫、战争机器、军队法庭。巴黎公社和上海公社是姊妹篇。然而1958共产风回归农村原始公社,甚至有人设想公妻共食共宿取消货币,这些空想乌托邦和巴黎公社大异其趣。 回归无阶级无国家无战争的三无世界, 是美好设想; 打碎国家机器,并非强化或代之以新专制机器。如果那样,换汤不换药,则是走一甲子一轮回老路。那便不是革命,而乃城头变换大王旗的走马灯。打倒皇帝做皇帝,强者为尊该让我,英雄只此敢争先! 几千年封建社会奉辞伐罪,旌麾南指,战事不断。原来意义上的国家风水轮流转,循环往复,以至无穷。

国家,state,就是阶级压迫和剥削的工具。其特点是暴力、肆虐。国家的存在证明了阶级矛盾不可调和。国家的职能是战争 。国家是一个阶级压迫另一个阶级的工具,是统治阶级利益的集中体现。监狱、法庭、武器、战争、暴力、常备军和警察、压迫、敲诈、掠夺、敲骨吸髓、脱离群众、贪污腐化的官吏,是国家的特征。国家就是少数人享有民主,为少数人服务,对大多数人横征暴敛,是为维护特定的自私利益服务的。“国家是一个阶级镇压另一个阶级的统治的机器,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对于那些为非作歹的国家,赤裸裸,毫不迟疑,毫无羞耻,今日不废,更待何时。所幸,今天,历史的终结,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旧的国家如同青铜器进入历史博物馆。残余的失败国家机器屈指可数寥寥无几。传统的国家是穷兵黩武的战争机器。现代的国家是市场经济、民主法治和地方自治三位一体。  

  工人阶级夺取权力后,阶级差别、阶级冲突和阶级斗争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将经由阶级调和进入阶级差别最终消失,阶级斗争最终熄灭。阶级斗争不是日益残酷和激烈,越来越白热化,仿佛时起时伏仿佛是长期而持续的痛苦的激烈的无休止的。设若这样,这就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阶级斗争不是越来越紧张激烈。阶级的消灭不是经由一场肉搏一个阶级把另一个阶级拉下马来打翻在地再踏上千万只脚从肉体上消灭吞食,自己独存,然后一蹴而就进入共产,而是逐步消除阶级差别与冲突,无产阶级作为一个阶级自己就消失了。无产阶级只有解放全人类才能解放无产阶级自己一一也就消灭了自己。无产阶级不是自私地越来越多地搜刮脂膏使自己富得流油从而消除阶级差异,而是率先消灭作为阶级的自己。工人阶级消灭作为阶级的自己,不是强化自己一己阶级的利益,才能解放分化为阶级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中认为,国家是一个历史范畴,它不是从来就有的,而是生产力发展导致的第三次社会大分工产生的。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阶级不可避免地要消失,正如它们从前不可避免地产生一样。随着阶级的消失,国家也不可避免地要消失。在生产者自由平等的联合体的基础上按新方式来组织生产的社会,将把全部国家机器放到它应该去的地方,即放到古物陈列馆去,同纺车和青铜斧陈列在一起。” 国家作为一个历史范畴,也将在历史发展过程中趋于消亡。我们必须创设条件促进这一天的到来,而不是继承传统势力。

《共产党宣言》说:

“当阶级差别在发展进程中已经消失而全部生产集中在联合起来的个人的手里的时候,公共权力就失去政治性质。原来意义上的政治权力,是一个阶级用以压迫另一个阶级的有组织的暴力。如果说无产阶级在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中一定要联合为阶级,如果说它通过革命使自己成为统治阶级,并以统治阶级的资格用暴力消灭旧的生产关系,那么它在消灭这种生产关系的同时,也就消灭了阶级对立和阶级本身的存在条件,从而消灭了它自己这个阶级的统治。”

马克思给出了他所设想的未来共产主义的大致轮廓。在共产主义社会,“国家”将不复存在。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中,马克思分析了国家的不合理性以及推翻国家的必要性。马克思谈到对国家的“超越”,后来他又倾向于国家被“废除”。《德意志意识形态》提出, 国家的产生和存在,是为了统治人。共产主义社会将消灭一切阶级差别和压迫,作为阶级统治工具的国家自然要被废除。 “对人的统治”将变为“对物的统治”。

“联合体”,是马克思用来指代共产主义社会中代替国家的一种社会组织形式。马克思曾两次用“联合”来称呼这个社会,在《神圣家族》中,这是“一种联合,这种联合排除了阶级划分,并且将不拥有恰当表达的那种政治权力”。“ 恰当表达的”,就是“本来意义上的”( Sense of  the  word)。《共产党宣言》有一句名言:“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每一个人,就不是只有某个阶级的人。在共产主义社会,没有阶级之分,每个人都能自由发展,自由地获取并自觉生产自己需要的,每个人都能完全地依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没有压迫和等级限制。联盟就是联合体。前有南联盟、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中华民国五族共和联盟、英联邦、美利坚合众国。联盟是各阶级各民族自愿联盟组合。

说到无政府主义,须知人类始祖原本处在三无状态,取缔政府原也是先贤们对未来的某种美好设计。人类对未来的憧憬与希冀,幻化为种种文字,于是就有了1871年白日梦与乌托邦。白日梦是发明创造的原始发条和扳机。但daydreams可一点儿也不带贬义。无政府主义也并非恶谥。然而桃花源君子国上古之世三代之英天下为公的怀旧以及八仙过海之类,与对未来的向往期盼却毫无瓜葛。无政府之“巴”“金”主义原也不失为积极进取之尝试,不可恣意贬低诋毁。当然,说公社不原来意义上的国家,就真的有些许弱化政府职能况味。当初豪杰蜂起,共产主义运动无政府主义并峙,巴黎公社真的就废除旧衙门政府,处于群龙自治状态。李文博等良民被目为无政府,事出有因。不过中央文革卵翼下的北师大井冈山自身(They themselves)又何尝不真的目无国法目无国府呢?连国家元首统领都督都打倒了,何政府之有耶?

               三  公社,受到欢迎,同时遭遇曲解

1958年 ,毛泽东曾把人民公社与巴黎公社相提并论,认为巴黎公社是世界上第一个公社,遂平的卫星公社是第二个公社。后来毛泽东又说:“北大聂元梓等七人的大字报,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巴黎公社宣言——北京公社。”1966年8月,《人民日报》《巴黎公社实行的全面的选举制》的资料介绍说:“巴黎公社实行了全面的选举制。恩格斯说:‘为了防止国家和国家机关由社会公仆变为社会主宰’,巴黎公社‘把行政、司法和国民教育方面的一切职位交给由普选选出的人担任,而且规定选举者可以随时撤换被选举者。’”我肯定不赞成回归文化革命。但我赞成巴黎公社原则。文化革命曲解了巴黎公社。
   1966年11月3日,林彪讲话说:“按照巴黎公社的原则,充分实现人民民主权利。没有这种大民主,不可能发动真正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1967年 2月5日, 《上海人民公社宣言》中说:它“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在毛泽东思想指导下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产生的崭新的地方国家机构”;其领导成员“是由革命群众按照巴黎公社原则选举产生”等等。它也像1871年巴黎公社那样宣告:“一切权力归上海人民公社”。 按照当时的思想,有人设想成立中华人民公社,但又担心国际承认,遂放弃此念。可见,事涉政体国体。

1966年11月15日的一份大字报称:“党和政府组织形式需极大的改变,17年前建立的人民民主专政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已经陈旧,极需创造出一个适合中国历史特点的、世界上从来没有的国家机器。”他们认定“代表‘中国’的东方公社的光芒已经射露东方的地平线了”。1967年“全面夺权”后,一些自称极左派的青年认为:中国也出现了一个特权阶层,这“标志着部分的生产关系变质”。“现在90%的高干已经形成了一个独特的阶级”。“一月风暴”中被推翻的阶级就是这17年来在中国形成的“官僚主义者阶级”。他们因此热烈地歌颂“一月革命风暴使政权在一个短时期内由官僚们手中转到热情澎湃的工人阶级手中”。学生们幼稚。他们被煽动起来的热忱荒诞而可爱,其初衷不可谓不善良。这就是舆论导向所导致的普遍舆论,一般舆情——包括当时的我在内。

回归马克思,青年学子竟然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李文博“公社已经不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了”,无非是鼓吹一种大民主和国家体制改革的新思潮。他是受到毛泽东说的“改善无产阶级专政机构改进社会主义制度”思想影响的。不过非常奇怪,当年自己率先造反、目无校长校党委校行政的井冈山集团,却把李文博当做无政府主义巴库宁克鲁泡特金批判了起来。有个学生叫蒲寿章,不知怎地就被叫做普鲁东。我的朋友郑艳芬(金猴)受到不公正待遇。“公社”对她落井下石。相信她不会热衷于校庆系庆班级聚会。可是你自己当初砸烂校级机关,造北京新市委的“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反,不也是无“政府”主义吗?郑君究竟有什么弥天大罪,犯了天条吗?她说国家干部也有剥削。可是1975年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批评资产阶级法权,张春桥鼓动批判按劳付酬商品市场经济打掉土围子毛泽东批评干部级别制度。这位朋友究竟有何错误呢。这思考的一代,勤奋的一代,不该承担任何责任。不过从今天来看,革命的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起义,起初的确是砸烂资产阶级公检法,砸烂旧的国家机器,就有些儿无“政府”主义,目无旧政府。“新文革”与“旧政府”的矛盾,一点儿也不是谣言。那个和国务院对立的新文革派,就与总理的内阁政府格格不入。我这里没有纠缠于历史,我无意回归动乱岁月。我只是决然要厘清马克思恩格斯的本来观念。如此而已。我不赞成在观念争持中把他人打入地牢。

马克思说,“我的新贡献就是证明了下列几点:一,阶级的存在仅仅同生产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相联系;二,阶级斗争必然要导致无产阶级专政;三,这个专政不过是(nothing butnothing more than)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和进入无阶级社会的过渡。”无产阶级专政仅仅是一个过渡,同一定历史阶段相联系,它终究会毁灭。不过是,仅仅是,过渡而已,非常短暂。然而奇怪无比的是,1971年两报一刊社论的题目公然是《无产阶级专政胜利万岁》,亿万斯年,永无止境。暴力革命、武装民众、阶级专政、监狱法庭、军队警察要万岁,要不断强化,要念念不忘,要增加和巩固,不能削弱和淡化。有人认为,专政的英语单词是独裁,用无产阶级独裁来描述社会主义,似乎不是马克思的本意。有人认为,马克思恩格斯关于无产阶级专政只是偶然用语。然而,《无产阶级专政胜利万岁》却把巴黎公社的原则说成是暴力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说成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社论夸大其词曰:“巴黎公社废除了资产阶级反动政府的军队和警察,用民兵来代替它,把枪杆子掌握在工人阶级的手里。”社论歪曲公社的原则“工人阶级不能简单地掌握现成的国家机器,并运用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不能简单地掌握国家政权,就是不能直接夺取政权取而代之胜者为王败者寇。 这把巴黎公社和传统的暴力机关区分开来。两报一刊说,无产阶级必须用革命暴力“摧毁”和“打碎”旧的国家机器,“实行无产阶级专政”。但是这里一点儿没有划清巴黎公社和旧的国家机器的界限。醉翁之意在于“革命人民掌握枪杆子的极端重要性”,刀把子、印把子、枪杆子、笔杆子,完全是谋私利耍手腕,把革命变成结党营私营私舞弊,强调武装的军队的重要性。无产阶级要用枪杆子来夺取政权,也要用枪杆子来保卫政权 ,建立家天下私天下。

王震临终常说,毛泽东倡导改革。红军时支部建在连上,成立士兵委员会,是军队的改革。供给制到薪金制是改革,两参一改三结合也是改革。毛泽东主张干部的工资不要太高,干部要参加劳动,密切联系群众,接受群众的监督,想用这些办法缩小差别,防止官僚主义和产生新的剥削阶级。1955年搞军衔,有人主张高工资,差别二十来倍。当时,我任全军薪金改革小组组长,我主张工资差别不能太大,彭老总、贺老总很赞成。毛主席非常重视巴黎公社经验。巴黎公社最主要的经验,是打碎资产阶级国家机器,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其中还有收入差别太大。我们不能搞绝对平均主义,要按劳分配。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是对的,但绝对不能搞两级分化。邓小平反复强调这个问题。两级分化了,我们社会主义制度的性质就变了,就必然会有人造反,有人闹事,12亿人口的大国就混乱不堪。我引述摘录,不是提倡大锅饭和动荡。我们不能重复失败。公社留下的只是失败的教训。其崇高理想,毛泽东的良好愿望,现在已经由较好的制度完成和实践了,千万不可熟视无睹视而不见。

毛泽东认为商品制度和工资制有利于资本主义,还是原来意义上的国家。1974年10月20日,毛泽东说:“总而言之,中国属于社会主义国家。解放前跟资本主义差不多。现在还实行八级工资制,按劳分配,货币交换,这些跟旧社会没有多少差别。所不同的是所有制变更了。”12月26日,毛泽东对周恩来说:“我国现在实行的是商品制度,工资制度也不平等,有八级工资制,等等。这只能在无产阶级专政下加以限制。”“所以,林彪一类如上台,搞资本主义制度很容易。因此,要多看点马列主义的书。”毛泽东一直认为,商品经济、按劳分配、八级工资制与资本主义有密切联系的不平等的“资产阶级法权”。他把商品经济与“变修正主义”、“滋生新的资产阶级”联系起来。

美国马克思主义中国学研究学者莫里斯・迈斯纳认为,对巴黎公社的特殊兴趣,是毛泽东思想与行动中富有神秘色彩的特征之一。他还认为,毛泽东继承了巴黎公社的经验,并论述了巴黎公社同“文革”有一定关系。巴黎公社对最初的中国共产党人产生过启蒙作用。毛泽东所推行的人民公社是对巴黎公社的模仿和赞许。不过巴黎公社和苏联集体农庄没有大锅饭铁饭碗。

巴黎公社是城市共和国——意为联合体,城邦,city-state,联合会,松散联盟,而不是乡村乌托邦农耕桃花源里耕田。几千年农民附着在土地上离土不离乡,进厂不进城。把知青和城镇居民下放到农村扎根,附着在土地上超级稳定,走回头路,消除三大差别,是波尔布特式共产主义。“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但两只手的创造力巨大,不仅仅是扶犁,还可以做软件。闲暇,阅读,娱乐,旅游,经商,埘田种花,即有罪。起初空想工农兵学商五位一体党政军民学综合,五七道路五七干校学工学农学军,千军万马修水库建大寨田,属于原始综合式而非分析式思维方式。

    在一个由农民组成的农耕文明国度里,在一片农村密布的土地上,是建设不了共产主义的。农民身上缺乏的不是自发的资本主义倾向,反倒是充斥着自发的封建主义倾向,登基做皇帝的“土围子”倾向,天然地希冀成人上人。农民喜吹自古以来就属于他们的分散不团结的倾向,对于他们,封闭僵化倒退保守是是无可非议的。他们乐于原来意义上的国家,乐于行郊社天子之礼!而中古欧洲自治城市意义上的公社则追寻独立城邦理想,要求平等博爱宪政法制普世主义。这是共和宪政与帝制君权的分野之所在。

顾准指出,直接民主的概念,其实是西方文明的产物,雅典是直接民主的原型。他认为《法兰西内战》中的公社制,是西方文明的产物,是城市的政治组织形式。历史上直接民主只存在于“城邦”中,在现代广土众民的民族国家里实行直接民主是不现实的。农民是落伍者。农业乌托邦和工业乌托邦不可比拟。桃花源和新和谐公社、和谐新村,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我绝非赞成文革时期暴风雨般地铲除腐败。有人乐意欢呼把贪官拉出去枪毙。我却更赞成消除产生腐败的土壤。救救孩子,现在当务之急是救救官员。我不赞成回归巴黎公社,也不主张湖南农运把他们拉出去游街,但我赞成巴黎公社的原则。我也钦敬那些思考的一代——尽管幼稚。我认为说巴黎公社的原则是永存的,是因为聪明的人类人类的确按照公社的原则学会把官员放在笼子里,对权力加以约束。巴黎公社的故乡法国,官员的腐败得以遏制,得益于巴黎工人的首创精神。

如今有了国家赔偿。国家不再神圣,不再令人望而生畏望而却步。它应该令人感觉和蔼。国家也会有错误。国家也应该俯首帖耳唯百姓之命是从。国家,老百姓名之曰公家、政府、当局、官府、衙门(过去就叫有司,有关部门,各司其职),也可能犯错误。国家不是万能的,全备的。公家、官家应该照顾私家,舍大家为小家,比如国家赔偿政府关停,社会却照常运转。国家属于人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是说,匹夫小民蝼蚁之民有权决定国家的兴衰,并非要小民仅仅替国家捐献微贱的身躯流一滩鲜血舍身救山火。石勇说,国家进入了一个调整与社会、民众、国际关系的新的进程中。这一进程,要求国家在国际社会中更多承担责任义务,更多地承担正义的责任,而不是处处争利。同样,匹夫兴亡,国家有责。社会正义和公平,是社会和政府的共同担戴。 国家正义是国家确立其存在的合法性的依据。

                                                              2014,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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