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翔：以东方文化解读大海――诗与哲思中的孤绝与独行

黄翔 （huang xiang）

                                                                   我真想撕走这一片夕阳

                                                                   我真想卷走这一片汪洋

                                                                  

      一“卷”一“撕”， 这是我新近应人特邀乘游轮远航中，大海抛掷 “ 汪洋与夕照 ” 入我怀中的第一波隐形的波浪，或者置身和直面海景中大自然带给我的第一个冲击！这是后话。这海是我曾经“海泳”其中的同一个美洲的加勒比海，也包括部分加勒比海与大西洋交接的浩淼水域。我是个永远的中国人，承传的是先人“ 天马行空、独往独来 ” 的心性，也从来拒绝在 “意识形态” 的小浴池中挤拥淋浴、争相戏水，而选择沉浮 “ 精神的天海 ” 、与生俱来天生具有东方人文艺术象形思维中 “ 宇宙人体 ” 浩瀚精神意识。

        正因为如此，天地既是我的精神的浴池、也是我与同类栖居其中的屋宇。辽阔的汪洋无异于云空顶棚下的大屋宇中我脚下一片“ 波动于静穆 ”的地毯。而晨曦与夕照是我天海屋宇中 “ 超时空 ” 的天然设计与装饰。时而如闪亮在精神深层的遥远的星斑；时而如寂寞中拥入和潜移于我怀中的午亱孤灯。两者从中辐射出的却是苍茫尘嚣中今生的独行于孤绝！！！
         正因为如此，从心灵清净的巅峰俯瞰谷底的浊流，既无极欲、也无野心，今生最厌恶的两个词语就是：一是“兽欲”、二是“暴虐”。精神骨血里喜欢的是东方地域中华文明受孕于洪荒浑沌的澄澈的“兼容与中和”，尽管青春年代悬浮与漂泊如微粒的我，曾一次又一次被为此逼“疯”、逼“兽”、逼入黑狱而禁不住血肉贲张地仰天发出“野兽”的嘷叫！张牙舞爪的背景上却始终是一头潜伏于 “ 遗世独立 ” 的 “ 冥兽 ” ！！纵使如此，贯穿今生始末却从来珍视、维护和绝不舎弃的却是 “与世无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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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多层时空的不同层面，我曾经穿越想象与知解的局限，注目时空中的 “ 海 ” 的物象的微形，刹那从水粒中颖悟与解读出 “ 滴水中白浪滔天 ” 。不同的时空中呈现出内质与图形截然不同的镜象。那早年《留在星球上的札记》中留下的心迹早已消逝。此刻在我面前目力所及的却是一片水天相连的海的浩瀚。沉浮起落于天海中的是同一个日球；晨昏中的曙光与夕光却共同来自同一的光源。
        海水呈浅蓝、鲜绿与墨蓝诸色，耳边听秋潇雨兰说：“ 海水是无色的 ” 。此言刹那间足以让我震耳欲聋！是的，海水不同的颜色也许正源自不同光照的明暗、强弱，也取决于人置身其中的不同方位与视角？无色的物象在人的目力中呈现斑烂的色彩，正是东方智慧的 “ 空无 ” 中的 “ 无中生有 ” 。对于东方文明中的中国人 “ 空无 ” 並非 “ 真空 ” ；对于我而言，它是人文艺术表现中诗化哲学意义的 “ 丰盛的空无 ” 。诚如隐形于浩瀚黑暗中的另类色彩，人的有限的目力无从抵达的视觉极限之外的 “ 斑烂的黑暗 ” 。这也正是我的百幅 “ 诗书画 ” 卷 《岩浆与火焰的天体和大地》其中一幅以综合形式表达的 “ 立体写作 ” 与 “ 综合艺术 ” 的画题。
        西半球地域的同类以科学技术的 “ 实证 ” 与 “ 实验 ” 追求生存的 “ 实用 ” 与 “ 实惠 ” ；生活于东半球地域与风水中的人以人文艺术探索和解读血肉人体内外的 “ 奥义 ” 与 “ 空无 ” 。功利的追逐带来人类当下生存环境的改善和现代文明衍变的历史进程；在终极的意义上却给我们星球和整个人类 “ 天然布局 ” 的生态环境带来相对变局和天然扭曲，至使人类最终必作出 “ 移民 ” 和迁徙外星球存活的有意或无奈的选择。而精神生命的丰饶与开拓在人文艺术领域凸显与复归的正是东方 “ 天地人 ” 融为一体的本色或原生态，从中开拓的是生命 “ 人体宇宙 ” 思维与智慧的广阔的精神空间。在这个意义上，纯粹 “ 物化 ” 与 “ 欲化 ” 的 “ 实用主义 ” 的急功近利的追逐，无异于置 “ 人为的荒漠 ” 于 “ 自然的风水 ” 。枯竭与干旱中急于 “ 开井取水 ” ，而最终其 “ 井 ” 必 “ 枯 ” ，导致人类生态环境中 “ 滴水全无 ” 的荒芜泛滥。不仅如此，自然生态环境因人为的过度 “ 开发 ” 而破坏，在一些地域已不再有 “ 在水一方 ” 的安宁与诗意的栖居，水土、食物包括人的血肉本身都日趋癌化，终有一日，人类将自绝于一个人为癌化的星球。“ 癌 ” 病毒传播的生存环境，其中唯有人为“ 癌化 ” 的肤浅与无聊的观念与意识形态存活，在不同国家与民族相比较而存在与互为兼容的人类总体文化中，你自身精神文化创造的前提何在？！艺术探索的心灵颖悟与自由空间何在？！当代中国人文艺术中，断裂、失落与遗弃的正是五千年文明菁华中的 “ 诗与哲学 ” 、“ 闲情与隐逸 ” 的自然色彩与韵味，引进的是外来的扭曲和异化心性的 “ 阶级 ” 、 “ 斗争 ”、“ 暴虐 ” 、“ 实用 ”、“ 物欲 ” 和各种眼花缭乱、稍纵即逝的时尚与观念形态。仅此而己。源于自身智慧的东方独特精神文化何在？！中华民族文明中精神的深邃、心灵的净化与超越于庸俗浊世的本色被漠视、弃置、凐灭和扼杀。东西两半球的东方地域人文艺术的终极色彩与特征消逝与失踪。那类身踞高位却自视为一个国家和民族的命脉的专职 “ 维稳者 ” 天生 “ 无文化 ” ！视一国一族精神生命的健全为有碍自身的特权、“ 空泛 ” 、“ 无效 ” 和 “ 非我所用 ” ！其结果就是以 “ 愚智灌输 ” 扭曲心性，终酿成自身文化菁华渺无踪迹的人文悲剧？！精神生命的探索、创造与表现非 “ 愚智推销者 ” 心目与观念形态中的“ 空洞 ”与 “ 无用 ” 。若说 “ 空 ” ，却是东方传之久远的智慧的 “ 空无 ” 。若说 “ 洞 ” ，却是一个伟大民族的心灵世界永远有待发现和探险的 “ 冬暖夏凉 ” 的世外 “ 熔洞 ” 。跳出的是世俗畸形 “ 欲求 ” 与扭曲 “ 实用 ” 的沼泽，凸显的是人类精神地域与人迥然相异的智慧的奇景或孤峰，为热衷 “  异口同声  ”、“ 隨声附和 ” 与  “ 皮肉骚动 ” 的表象而无视深层 “ 心灵颤慄 ” 的纯粹功利追求者所陌生与不解。
        人类精神文明正处总体性转型，人文艺术正朝向 “ 心觉与性灵 ” 的天然外化而非 “ 灌输与说教 ” 的 时尚泡沫。在当前中国应为天意承传、弘扬与拓展东方文化菁华，其内在精神是朝向“诗化人生”与“重返自然”复归；其主体形式是有别于“ 线性思维 ” 的东方 “ 象形思维 ” 表现。在社会转型过程中，精神文化从来  “ 移步 “ 于 “ 导向 ” 的脚印、更不 ” 安身 ” 于 “ 命令 ”  的指印！ 或 “ 滞留与自恋 ” 于单纯的 “ 引进与移植 ” ，从而失去而不是丰富自身文明独具的特征！！！
         一切都是自然： “ 稻麦由种子自我怀胎 ” 、“ 果实生长于天然受孕 ” 、“ 鳴禽唱和中互解心音 ” 、“ 河水暴涨于精满自溢 ” 。自然相通于人：人与自然的“精液”都同为“水”、都同为天地中的液态晶体。水是生命的精液、也是大地的精液，地球上万物由 “ 水 ” 而孕育、而存活与绵延！！！
       人类对大自然的过度“开发”，无异于不戴“避孕套”以科技 “ 鳮奸或强奸 ” 大自然 。其终极结果就是 “ 肌肉萎缩” 、 “骨质松弛 ” 的大地不宜人居！自然生态畸形变异的环境中，唯有幸存其中的 “ 微生物 ” 是地球上的唯一的永久的 “ 居民 ” ！！！
       从物质到精神、从科学到文化，人类从多重意义上都应珍视“ 立足自然 ” 中 “ 复归天然 ” 的存在 ！！！

       人类文化创造中的 “物我两忘 ” ，正是精神生命中的 “ 天人和合 ” ！！！
    
        当代的东西方，应倾斜于和谐而非对峙。面对21世纪全新的格局， 立足 “ 现实时空 ” 却不失 “ 超前精神 ”  ！凝聚东西两半球的共识、选择全人类的必然走向 ！！！ 从打开 “ 未知空间 ” 和拓展 “ 星际视域 ” 中，汇集彼此的同一能量、推动全球文明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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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往年一样，从纽约曼哈顿港出发，此行远航的终奌却不是巴哈马，而是波多黎各 (Puerto Rico)及其周围诸岛。所住房间是游轮的高层、附有单独而开敞的阳台，同行的除相邀于我的热衷书画艺术却素未谋面者外，身前身后、如影随形的唯有一个 “ 永远的秋潇雨兰 ” 。
        上船通往餐厅的中途有申请信用卡摊位方便旅人。前方与左右两旁三架电梯上上下下升降、电梯内通体透明，人在其中奇妙如玻璃工艺制品。若驻脚大厅两旁过道凭栏往下朝船内底层望去，上下之间距离的高度会令任何人都不觉惊讶与晕眩！还未走近全然免费的大餐厅，美国式的文化如无形的潮水淋头盖脑呼啦啦泼下，那是几近吼叫的骤起的摇滚音乐，不管年青、年老沿途都见人闻声起舞。途中前方是船顶附有可泡汤的 “ 温泉 ” 和游泳池，未走近却听见池中、岸边一片稀里哗啦。临近却见少有安卧池边躺椅者，水中和泳池四周全是成片晃动、摇滚的肉球。此方人离“静”极远，也许永远也不解 “  深心的寂静 ” 为世间何物？更无从抵达 “ 无中生有 ”、“ 静中有动 ” 的诗化哲学思维的奥妙！不同的文明立足于不同的思维！不同的人文艺术天然自存于不同的精神地域！彼此区分于 “ 思维与表现 ” 各异！而绝非 “ 精神生命力 ”  的优劣与高下！！！
        就餐靠近船舷边一大排玻璃窗，俯视窗外见密密麻麻的大片轿车，似正候南来北往的乘客，也似列阵接受检阅？原来游轮还未离开曼哈顿寸步，巨大的船影还停在原处纹丝不动，船上的碧眼金发、无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却早已按奈不住地躁动不安！仅此一个极为普通的生活场境，灼亮的却是隐形其中的东西两半球不同的文化、心性与趣味。而在精神视域的深处和远处呢？两半球在互为远眺中却存在有待缩短却无从拉近的心理距离。我这里所言是不同文明背景上人文艺术中的人生情趣与心理指向。西半球、尤其是美国重 “ 精神霹雳 ” 与 “ 生活摇滚 ” ，这也极易引发中国年青的新生代青春的骚动。东半球、特别是有五千年人文历史菁华的中国，却是人为断裂和几近弃置的 “ 东方闲情 ” 与 “ 隐逸人生 ” ，其中与西半球相异的却是鲜明凸显于独具自身象形思维 “ 色彩与特征 ” 的 “ 诗书画 ” 。人类不同文化相比较而存在、相兼容而拓展，我以为。
        在当代意义上，浮躁与物欲中纵横的中国文化，普遍消失 “ 复归自然 ” 的心性，沒有美国式的梭罗、英国式的吉辛和野草莓中的“瑞典的伯格曼”。他们在地球上的栖居，如中国历史上 “ 诗意的陶潜与王维 ” ，却绝非 “ 墨韵的张旭与怀素 ” 。人称 东方艺术之尖端的 “ 中国书法 ” 为国粹，早为联合国列入人类 “ 非物质文化遗产 ” 。从我们星球上独一无二的 “ 中国特色 ”视角 ，我视  “ 张颠素狂 ” 这两位书法大师为世界性的东方 “ 狂草诗人 ” ！！！
        阳光满照，不意发现餐盘中的面包，果酱之外也盛有剝好壳的葵花籽、特中国、也特南美。秋潇雨兰的盘中是个“联合国”，美国式的牛排、意大利的通心粉、日本的寿司通吃。其饮食是国际味口，其文化味口也兼容、其根本的原色、原味基本维持本土特色。秋潇雨兰的冷饮或饮料常为咖啡、柠檬汁、冰琪琳。而我，年青时嗜酒，腰系酒瓶外出访友或乱蹿，时下却选择白开水取而代之，而终生不弃 “ 辣 ” 的土味与 “ 茶 ” 的韵味。纵泊居异国他乡，从 “ 饮食文化 ” 到 “ 精神文化 ” ，以兼容为前提，在全球文明的背景上却从来热爱与眷恋 “ 精神文化 ” 的原乡本土。
        发现游轮似早已启动，头顶阳光不觉转暗，有一种瞬间人生 “ 晨夕稍纵即逝 ” 的感觉。隔座发现一孤零老妇，满脸皱纹的碧眼金发，蠕动缺牙的嘴巴。吃不动了，再好吃也无奈、干瞪眼，如举阳不起者面对美色。中国进食、尽量不浪费：“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儿满桌弃物，足以让流落乞食者果腹。而进入老年，中国人讲究养生之道，罕有孤身外出远游，往往常由子女、孙辈相伴。
        美国人一生本身就常旅游，其品位平等的平常生活，唯有中国式的贪淫之辈才可越洋领略，而其特权中的日常生活、今日却远比碧眼金发者更为奢华，让美国人瞪圆眼睛。对于他们中的中青年富翁，面对任何一个美女说 “ 跟我走，我带你去纽约 ” 很隨便。中国底层者永无进入西半球人 “ 日常 ” 生活自由程度和质量层次之日。这种情况中国式的平民少质疑、他人也漠于从人的权利本身投以关注。仅管中国在当前反贪中宣称 “ 老虎、苍蝇一起打 ” ，一时却无从缩短凸显于东西两半球公民中的 “ 人生质量 ” 的差别。
        波多黎各 (Puerto Rico)是美国在加勒比海地区的一个自治领地，首府为圣胡安（San Juan），也是此行第一个登陆奌。在西班牙语里，波多黎各 (Puerto Rico)的意思是 “ 富裕之港 ” ，纵使那儿地处偏僻、荒远与苍凉。它是大安的列斯群岛（Greater Antilles）四个大岛中最小的一个，位于多米尼加共和國（西班牙语：República Dominicana；英語: Dominican Republic）东面。
        航行中，柱状塔形的纽约楼群逐一消失，两边却依然是如礁石嶙峋陡立的超平稳的楼房持续绵延。纽约有多大？纵使你往返其中多次也难以确定它的边界？！它无疑是世界第一大都会。坐在卧室外双人阳台上，护栏外是浩瀚的天海，沒有任何人骚扰，也沒有任何物挡住你的眼光包括精神视线。头顶上的青空永不消失，脚底下的汪洋永无静止。天海的背景上唯有孤鸥或群鸥交叉出现，以振动的双翅在天幕或海面上书写 “ 存在 ” 与自由。小小的阳台上虽然两个人相伴而坐，却各自有一种海阔天空的 “ 一个人的天宇 ” 的感觉。先头室内沁凉的感觉消失，日光热力渗透心身，水面每一瞬间都在延伸开去，身上却徒添一种任由大自然任意涂抹的 “ 太阳的颜色 ” ，顿觉生命的每一个日子倍加珍贵，这是在习惯于奴性承受外在压力的人类群体中从未有过而颤动不已的心理微澜！！！想起先前全船集中的海难预演，人人穿上救生衣，却彼此互为茫然对视，众生仿佛在彼此默然询问：生死无常的今生不知游向何处？！生命岁月的终极是否重返归途？！水波微澜是否预示着突发的风浪？！日照无从穿越的深海是否不期中有火山熔岩喷发？！游轮正航行的海域是否是又一个未经发现的百慕达？！你置身其中的游轮是否是又一艘悲剧的铁达尼号？！
        清风滋润心肺，水光摩沙肌肤，水生动物群居的水域，五色斑烂中流转着古往今来的同一时空。此时此刻的我是否彼时彼刻的我？无论 “ 此时 ” 或 “ 彼时 ” 人究竟置身何处？人生是希腊神话中 “ 滚石头 ” 的西西弗斯？永远把石头滚上山去、石头又永远从山上滚落下来，往复循环于永无终日和静止？！
              东方人尘累中寻找心灵的隐逸与闲情；
        西方人不倦于肉身摇滚与霹雳的喧嚣。
       
        天海中的游轮，俨然是个移动与独立的空间，当下的船长就是无人置疑的 “ 空间的主宰 ” 。肩负的是乘客人生之旅的安危，珍视的却非一己之欲与非份之想。全体乘客海域中此行是 “驶向终奌中复归于起奌 ”？还是 “时空本无起始终极之别 ”？人生之旅的本色就是无从掩盖、遮蔽的  “起动于虚妄、抵达于空无 ”？！船内船外的世界莫不如此？驾馭世界的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主宰不同人生海域与航线的 “ 船长 ” ，无论身居何种高位、拥有何种特权，终将同底层、弱势的一介平民一样离地球而去、抵达此生 “ 阳光白昼 ” 的终极。“ 生死非自由、往返无抉择 ” 。众生同乘一只船、置身于时空中的同一片汪洋，人群中谁能在特殊的意义上拥有 “ 生 ” 的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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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女神出现， 隔壁有个希腊人在阳台上凭栏远眺，无意中回头同我四目相对，却天然友好地热情招呼。无中国人记忆中 “ 斗争 ” 的肢体语言，也无满脸 “ 暴烈 ” 的敌意表情。刹那间，感觉东方《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如交织的火光一闪、经文密密麻麻遍布天空和大海。这些文字是云朶、也是海浪、是我自己、也是与我萍水相逢的同类。我从万象纷呈中天然读懂万物，从中读出另类语言、另类文字、另类哲思：“ 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众生之外的深层解读中，为 “ 无存在相 ” 、 “ 无物质相 ” 、“ 无生灭相 ”  ，万相生死存亡之中畅饮虚无？！哪来的 “ 阶级 ” 对立相争？！哪来的 “ 暴力 ” 对峙相搏？！人中凡自视为 “ 神 ” 、为 “ 帝 ” 、为 “ 主 ” 、为 “ 王 ” 高踞众生头顶並自诩持天下 “ 唯一 ” 真谛者必人中怪胎或天生邪魔！希腊人望着中国人、东方人望着西方人，不同种族、语言、文化的东西两半球似在互为询问：人生是什么？人死是什么？ “人” 本身是什么？面对的是千古无解的奥秘，倾听的唯有  “ 永恒的沉寂 ” 。这世界万象惊艳，其本义却是 “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里的 “ 色 ” 即存在；这里的 “ 空 ” 即空无。然而，对于崇尚东方精神智慧大自由者如我，东方精神视域中的 “ 空无 ” 不是庸常者眼中的真空，而是东方诗化哲学意义的 “ 丰盛的空无 ” ！！！每一个活在当下时空天海中者，理应天经地义、无可非议地 “ 心无罣碍 ” ，纵使置身和直面邪恶，“ 无罣碍故无有恐怖 ” 。
        东方古代的哲学智慧，非执著于 “ 偏激 ” 与 “ 实用 ” 的当下种种功利思维者所指的尘俗中的 “ 空幻 ” ？相反，它正是为时人肉眼所不见、心灵所不解的 “ 隐形的物质形态 ” ！换言之，它就是人类惯性思维之外的  “ 精神的物质 ” 或 “ 物质的精神 ” ！！！是人的内在生命的精神基因的 “ 物质 ” 转换或外化！！！全人类误读东方智慧已逾数千年而至今未警觉！！！古代智者早揭示表象定格中的“物质与精神”在“万物纷呈” 中内质趋一！！！
         “ 观念切割 ” 的 “ 表象感知 ” 基于世代人类的感官的天然设限！！！
         “ 内质趋一 ” 的 “ 天人一体  ” 是东方“人体宇宙”意识的 “ 超前思维 ” 与精神穿越！！！
        如与生俱来的生命之“性”，有人为“纵欲”与“道德”的表象之别，却无 天然“ 性欲 ” 与“性情”的内质区分！！！在大自然的背景上，在血肉之欲的深层，“道”是生命内在“哲学基因”的物质外化；在人类群体生活中，在人与人相互关糸中，“德”是 “社会平衡 ”与 “行为操守”的必然与天然！！！
         东方地域的伟大人文智慧一旦断裂与人为摧毁，整个社会道德必日趋崩溃与沉沦！！！人类群体生活中必私欲膨胀、贪淫泛滥！！！
        当下是个 “ 道德沦丧 ” 和必须 “ 重建道德 ” 的严竣时代！！！而作为道德的前提和基础的东方精神文明早在人为砸烂中荡然无存！！！
        这星球，早晚水会枯于人、土会失于人、人会绝于人。自由女神转眼消失，华盛顿大桥出现，游轮驶出港口，天地一片汪洋。沉浮于时空天海中，四顾空茫中相煎与自绝于同类的却正是人性早已畸形异化与扭曲的活在当下的 “ 人 ” ？！
        夜里，超巨型的游轮底下，感觉海水不时抖动，人类的安危以大自然的动态作铺垫，在互不伤害或毁损的前提下，两者互为和谐共存。纵使天空的云丝、水面的微澜、树木的枝杈、巉岩的裂痕、大自然中虎豹、斑马的斑纹和野鹿的畸角构成大自然画面的天然图案的艳丽与奇美，沒有类似人类社会中人为的驾驭、控制与打压形成同类生存环境的悬殊，然而，自然的电闪雷鸣、山崩地裂、恶浪翻涌、猛兽嘶嚎、火山、洪水、地震、泥石流仍是非人为的天然存在。人类社会的弱肉强食、两极分化、贫富悬殊、特权阶层与弱势群体互为对立，是人性本身畸形、异化与扭曲的外化，也是人对自然的负面生态的恶劣复制和人为翻版。古往今来人类目睹善恶天然自存却追求复归大自然的本真与纯粹、“ 超乎善恶之外 ” ！沒有阶级、暴虐、强权和人为灌输和传播的种种心灵病毒和精神癌症，是社会群体中的 “ 人 ” 的永恒渴盼！而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全部的历史进程却朝向相反的负面？！时至今日，在地球上的不同地域不仅无丝毫正面的变化与进程，反而呈现出日趋倒退的势态！！！
        坐在马桶上，也感觉海的动荡。大海有其多重性呈现，它如随时可供人冲浪却难免突然弄翻的舢板，同时也可让人意外葬身鱼腹。它也无异于一只漩涡状的大马桶本身，任何一个瞬间，都极可能风和日丽中突然变脸，让人无时不如同自身的排泄物一样突然坠入“海”的大马桶中。来世不可能重返红尘，今生永无浮出水面之日？！
        今日，人不仅心胸要有海的容量，更要有在 “ 宇宙生命 ” 的意义上对 “ 海 ” 的精神超越！！！大自然中的海总有它的正负能量和它的地理极限，精神的海洋却不可尺度与丈量。在东方人文艺术的智慧之域，宇宙人体精神意识具有超越时空的浩淼！！！此刻，我不由想到我的精神史诗《世界  你的裸体和你的隐体》中的《鲸梦》：我的身体 / 向你们张开 / 非存在的 / 水穴 / 张开我的深处啼鳴的黑暗 /（这是精神之鲸、象形之鲸、空无之鲸）。从来沒有一双拂动我的足 / 从来沒有一个吮吸我的指 / （这里从未留下人类的直觉、思维、感知、理念的脚迹或指印）。翅膀搅浑我的澄澈 / 蹄足缀饮我的宁静 / （这 “ 鲸 ” 跻身于万象之中，却同万物咫尺天涯。它游动于清净无人之境，人类却永远无从抵达）。我是千流之外的流 / 你们永远看不见的白鲸的源头 / 我频频向你们临近而你们永无临近我之日 / 我张开鲸体的空穴 / 里面滴水全无 / （这里的 “ 无 ” 不是我们惯性思维中 “ 有无 ” 的无，而是 “ 无中生有 ” 的东方 “ 丰盛的空无 ” 。）
        数千房间里的男女面对空的四壁，无人中赤条条一身翻滚如浪，床上如此、床下也如此，如置身无人之境。高层房间的双人阳台上，更是裸体的男人与 “ 三奌式 ” 女人与海坦然对视。不知羞澀为何物？更无须以此为耻。正印证东方的  “  赤条条而来、赤条条而去 ” 。面对这个世界，人必须 “ 放下 ” 。哪怕你拥有一切，其实质却是 “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 。小老百姓如此，高官、权贵如此。人群中有谁携带毫宅、珠宝、财富、美女、权势乃至 “ 万寿无疆 ” 离开尘世？！如今却仍有万千俗物、傻屄自视为现代 “ 皇族 ” 之一员，甘在指缝中偷窥大海、裤裆里仰望天空？！是天生痴愚还是民族智慧与精神沦落的悲剧？！
        航行途中，甲板上常有人时聚时散，象一群企鹅，而船如冰块飘浮于世。晚上有船长酒会，要求人人西装革履出席。这么酷热的气候，脖颈上戴领带无异于套根吊颈绳？！如果喝奌鸡尾酒饮料什么的聊聊天，不管它是 “ 性感沙滩 ”（Sex on the Beach）、还是 “ 海啸的波浪 ” （Hurricane Wave）、是 “ 留在嘴唇上的吻 ” （Kiss on the Lips）、还是 “ 长岛冰茶 ” （Long Island Iced Tea）、“ 蓝月亮 ” （Bluemoon），在画、音乐、舞蹈配套的氛围中，却正合海域之 “ 蓝 ” 的意趣。不意为躲避酷热的阳光，返回清凉的卧室疲软入睡， 船长的鸡尾酒会在睡梦中垂落帷幕，船上画廊的开幕式却为按时赴约的贵宾。展出的画幅，仍然清一色的美国式的具象和抽象，目击中的线条不免斧凿痕迹，枯澀而索然寡味！不解从中要表达什么或什么也不表达？！若从精神内涵视角审视，整体有浮躁感，却奇缺精神含金量。美国太少布洛克，也无从产生东西融汇的画坛的赵无极。主持人话语滔滔，听众席上啊嗬连天。台上每展示一幅画都不乏人举手竞标，最后总有谁把画取走、离开展厅。展厅少观众坐位，几近被画架占住。主持人继续扑溅话语的水花，观众被淋得蒙头盖脸。激起一阵又一阵唿哨声、欢呼声、鼓掌声，却无从消解画意的沉闷与单调。在东西方思维、表现、精神辐射力各别中，我感受到东方长久震撼的沉默。也感受到东方中国在人文艺术领域仍然不失公开和隐蔽的 “ 主流精神 ” 主控、远远缺少的是多元呈现的包容与兼容。色彩未跳出黄土高原的泥色，内容未挣脱近似秧歌、腰鼓式的民俗层次羁绊。若从传统人文的视野审视，在基于古人、死人、名人的尸体崇拜和无聊炒作中，在棒搥敲击出的天价的闪光中，不免总是张大千式的枯枝或齐白石式的游虾！置身时空变化中的今人，从何感受到内在精神生命空间的开阔和全新人文胸襟的愽大？！持全球人文艺术比较学视野者，对此要不扮演冷眼旁观的过客，要不坦然于无动于衷！！！
         散场走出展厅，一路卡拉OK、老虎机、形形色色的赢输赌博场面五光十色。无形中又蹿入珠宝店，女性衣饰、提包、名牌化装产品应接不暇。每一个摊位的营业者都有演说天赋，人人面对各自的一群顾客，不管它是观众或听众，都是名符其实的煽动家。结果，秋潇雨兰买了两顶男女各别的一黄一白的草帽，不知是玛雅还是墨西哥风味？反正有一股淡雅的中世纪遗风！各自扣上头顶、立于船边长廊。露天电影、篮球场、游泳池、高空水上滑梯、迷你高尔夫球、不同风味的酒吧、美女按摩统统置于脑后。心中怀想的是远处的阳光、沙滩、棕榈树和海水。同秋潇雨兰凭栏对话中比较东、西、南加勒比海，西加勒比海的墨西哥风情和有玛雅文化的历史韵味，是两个东方男女心中诗意的共同渴慕。船离海面很高，脸上却感觉有水雾，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醉意，为尚未体验的玛雅、墨西哥那片异域的土地、文化与风情？不经意回头，见一头发蓬乱的女子在躺椅上扑伏而卧，偶尔走过的不同肤色的男人眼中，竟都不无生命情欲之火光一闪。

                                                                                       4

        此行预订的坐热汽球的项目卖完了，单独潜入深海却尚待你的勇气。往年巴哈马是乘潜艇集体下沉，今次老子偏玩单枪匹马。天海是本辽阔的奇书、大书、充满奥秘的天书。无论宇航或潜海都是一次解秘的天机。怕吗？不怕！敢嗎？敢！这里需要的不是 “ 逻辑、推理、演绎、归纳 ” 的思维界定与规范，需要的是 “ 行动先于思考 ” ！把它视为一次探险，一次对大海和空无的深度 “ 阅读 ” 。它对我来说，还具有尝试与猜想意义的 “ 行为艺术 ” 与 “ 影视创作 ” 的实验的意义，为此专门买了防水相机，试图把一切都摄录下来留下影象。就象写诗，在符码文字的平面书写之外，还可以有视觉意义的狂草书法 “ 线条书写 ” 、听觉意义的朗诵式的 “ 声音书写 ”、肢体语言的 “ 行为主义书写 ” 和绘画视角的 “ 色彩书写 ” 。诗因此成为 “ 综合文体 ” 和 “ 立体艺术 ” ，而不拘泥于现代、后现代之类 “ 主义 ” 、“ 流派 ” 的时尚追逐和思维定格与 “ 自我设限 ” 。
        近年长期伏地进行大规模的书画艺术创作，不意引发腰脊椎微突、影响双腿神经；颈椎影响脖子和双臂，却未有警觉而无动于衷。行前行李沉重、一路提着赶车、登船、航行途中突然感觉腰痛。人平躺床上腰不能移动，双腿和双臂肌肉僵硬、几成植物人。面对这种情况，急坏了秋潇雨兰，但我坚持自理、拒绝手术、不求游轮西医。我的自行理疗的方法是，冲泡温泉、活动筋骨，以热水冲揉背脊取代人手按摩。有别于西医治疗、这正是东方式的有益身心、延年益寿的养生之道，其中渗透自我抢救、疗愈的东方式的意念。不可思议然而却是以东方 “ 养生文化 ” 解读 “ 人体大海 ” 的玄妙的真实。无疑，冲揉也是一种热敷，对痛处起缓解作用。怎么冲？我爬上游轮顶层的泳池，在一旁的圆形 “ 温泉 ” 下水，时而在水中冲浪、伸展四肢，时而以水中四周喷涌热水的洞口，对准腰椎骨微凸处冲击，让喷涌而出的热水成为我天然的按摩师。如此往复多次，果然腰痛竟由此消失，手足的肌肉也逐步恢复弹性。
        下不下海？下！潜不潜水？潜！此次的深海景观与以往截然不同，马上见大群紫色的鱼从上直冲而下，它们勇往直前的 “ 壮士一去不回头 ” 的阵势，仿佛一次性冲刺，既是它们一生的开始、也是它们一生的结束。在同一瞬间，我置身于这群水生生物的包围圈中，一刹那不由闭上眼睛，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待睁开眼睛，鱼群突然消失不见，仿佛它们从来就沒有出现过。深海中一无所有，从空无复归空无。此时，撞击我的瞳孔的却是一条五色斑烂的鱼。鱼类的生灵境界中也有 “ 离群索居者 ” 吗？它不禁让我联想起 “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 的隐逸人生。但这场境只一会儿，紧接其后的是水中的一片夕照，汪洋中的夕阳美极了！一次又一次都不由引发我的心的微颤、画意与诗的冲动。深水夕照中，突然大片红鱼蜂涌而至，每一尾鱼都红得如夕阳崩裂的碎片。这使我想起我曾经目睹的另一场景，水面上盘旋的鸥群编织的画面，星星奌奌地搧动双翅的海鸥密布如迸溅的水花。
        不管是青空下的汪洋，还是大海中的夕阳，其中永远不会有人群中的 “ 阶级 ” 、 “ 暴力 ” 与 “ 歧视 ” ，自然的本色永远不会有 “ 扭曲 ” 与 “ 异化 ” ，如果有，大自然就生锈了！山水就被污染了！
        我穿越鱼群和夕阳浮出水面，却遗憾相机失灵，未如愿录下水底的生灵世界。待上得岸来，不敌寒意、冷得直哆嗦，脱光更衣，发现浑身瘦骨嶙峋，整整一个夏天汗水淋漓中伏地书画，不意脂肪不觉隨时日消失。原来 “ 巖浆与火焰的天体和大地 ” 的百幅诗书画卷，竟经由生命的血肉转化而来？！
        岸边一长溜白色的碎浪，同样的水、同样的光照，怎么墨蓝的海水会翻卷成白色呢？抬头仰望天空的红日，同一个日球，人怎么又以 “ 白日 ” 的符码指称呢？人目力中的颜色真实吗？什么是色？色是什么？幻视？幻觉？包括人生？不同视角或互为对立的政客们 “ 各自宣称的箴言 ” 呢？是自欺于己还是欺世于人？！
        返回游轮，又是噼啪作响的吼叫、喧哗和击掌的声音，我从中似看见人体精液的溅泼、闻到食物和饮料的混合气味。人生就是两大特征：食欲与性欲。对个别或小群人外加权欲！我想起远在天边的寂静的山林。书斋中我摘录书写的孔子《论语》在眼中闪跳：“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而对我来说，乐与寿兼顾、仁与知无分。山水一体、动静交融。东西两半球都拥入怀中。而在人生姿态上，最喜 “ 大隐隐于市 ” 、诗书画中的 “ 东方闲情 ” 与 “ 隐逸人生 ” 。今生至此，我到今日也未弄清楚，一颗平常心者，为何一生在市井眼目中被指称为 “世俗政治 ”的 “异议 ”  、而非 “精神生命 ”的  “ 异艺 ” ？！思想超前？行为异端？！性情人生？！活得太天真？！
        晚间去参观一场演出，而赴会场的过程中竟失踪于寻觅。这么多的舞厅、歌厅、娱乐厅，整个游轮上上下下、四面八方全是美国式的吼叫，歇斯底里、声调尖锐、节奏铿鏘。仿佛一旦音乐声消失，一生也随之远逝。         如果说，美国人在皮肉骚动中度过短暂的一生，中国人在心灵梦幻中迷失于浩瀚的时空。西方对世界是逻辑线条的解读与延伸，东方对人生是象形与诗意的表述。前者更趋于实用，后者是诗与哲学的精神渴求与呼唤。东方呈现的是精神的奥秘，西方解读的是血肉的人生，前者结缘于人文艺术，后者偏重于功利科技。
         而今商业化、物质化、极欲化的转型中的中国，其当下社会生活的主体特征就是：物欲、性欲、权欲、利欲，却沒有 “ 超越于欲望之上 ” 的 “ 尖端精神文化 ” ！也无孕育和产生自由精神文化的社会生态环境和对世俗浊流的超脱与对心身清流的崇尚。从历史的视角看，一个浑浊不清的远离文明进化和拓新的阶段！
        在船内的漩涡中转来转去，上下左右寻觅，终于找到这个声乐大合奏的舞台，播音的声音尖锐、高亢、刺耳，让人永无宁日。美国人来到人世就是闹一阵、搅一阵，而往往还 “ 糸上领带、西装毕挺 ” 地不忘绅士礼仪 ，从青年、老人、小孩均在这种场合很有教养地寻乐。

                                                                                   5

        眼花缭乱、震耳欲聋、五光十色、奇装异服、布景怪异、吼破喉咙、扭来摆去。这就是美国式的生活、美国式的文化、美国式的艺术。青春者热衷、日暮者也不疏离。我所言的 “ 以东方精神解读大海 ” ，非仰视、也非俯视，其本色中呈现的是 “ 精神海域中的东西方 ” ，是东西两半球不同人文艺术之间的彼此兼容与比较。这 “ 海 ” 不仅指大自然中天空下的波涛汹涌的大海，也指人文艺术的精神生命的大海。舞台上的歌声、舞蹈、灯光、布景，有一种艺术的混合色彩，而美国文化却正是一种兼容的文化。其兼容往往是美洲的不同地域的文化，前此其中极少有东方文化的蛛丝马迹。也很难从中分辨西班牙、墨西哥和古巴的不同韵味，总体上却是相异于东方地域的美洲，除了 “ 美洲 ” 还是美洲。演出中有脱口秀、独唱、与欧洲迥然相异的肚皮舞和白、黑、棕色皮肤的美女的群舞，其中却绝无黄皮肤的舞者。舞蹈者或头顶菠萝头饰、身着乱草舞裙，服饰和舞姿中飘闪着热带水土中的异域风情。男女跳动于皮肉擵擦。女体倒竪、全场尖叫。歌舞和布景给人一种浑然一体的奇妙的感觉，撞击你的眼球的，不仅是血肉骚乱的人体及其晃动中延伸的人影，还有与血肉交融的美洲式的巨大而灼热的日球、贲张于膨胀的向日葵、野性孤豹荒原式面孔、骚动人欲的热带的棕榈树或赤热光照中的椰树林？中国人的汪洋在心灵深处，美国人的狂涛翻滚于血肉。
        东西方文化意识和精神走向迥然异质和天然自存。美国式的人文艺术迸发本真意义的 “ 骚动 ” 式对生死的 “ 颠覆 ” ！！！有一种浅白与棕黑混合色调的 “ 光柱 ” 的炎热！！！从中晃动着  “ 丛林 ” 也交叉着 “ 亚马逊、密西西比乃至哈德逊河流 ” 的波光！！！兼具自觉的、先天的、自然的、裸露的青春蓬勃的 “ 声音书写 ” ，你不由感觉 “ 噪音 ” 中 “ 血色 ” 音符在互为跳动中猛烈碰撞。在这个意义上，躁动表征的美国文化是 “ 永远的青春  ”  或 “ 青春还沒有开始 ” 。本真的中国文化源自五千年的历史菁华的渊源，是天地人融一的精神 “ 人体宇宙 ” 意识的智慧 “ 静默的喧嚣 ” 。其 “ 声音之外 ” 的 “ 音 符 ”、 “ 文字之外 ” 的 “ 符码 ” 藏匿于其特异的 “ 综合文体 ” 与 “ 立体艺术 ” 的表现，其隐形时空自存于 “ 诗书画 ” 中、延伸于 “ 诗书画 ” 外。对古人的哲思与诗画而言 “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 、 “ 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 。对今人的人文艺术承传与拓展而言，诗歌中 “ 形式僭越形式 ” 、“ 语言化解语言 ” ，书画中 “ 简单就是丰富、色彩就是线条 ” 。
        自由精神与精神文化视域中，“ 阶級 ”、“ 斗争 ”、“ 暴力 ”、“ 革命 ” ，在东方中华民族人文传统菁华中，在炎黄子孙的深层精神承传中，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永远是东方人 “ 精神生命 ” 中陌生的 “ 符码 ” 或 “ 音符 ” ，为作为同种同文的群体中的 “ 个我 ” 者终生拒绝！在东西两半球的 “ 同一星球 ” 中，不同地域的山川、风水、日光、气温的天然风情中分娩出不同的民族心性、精神气韵、人文特色。

          全人类共同生存于同一星球，
       文化本具有天然水光与日色！

        就人文艺术的本义而言，超越于世俗权力意义的多元政治和宗教信仰中的各别理念，不同国家和民族理应在不互为对立与排斥中互补、共赢！纵使宗教与政治也是广义的文化！！
        这一切都生发在海上。展示在游轮的空间。此文中这 “ 海 ” 是青天白日下的蓝色水域，也是色彩纷呈的精神海域。青空下，海上的曙光来得早、海上的夕照去得迟。游轮上冥思，恍惚间你会感觉人此刻並非飘浮在水上，而是置身于另一艘 “ 超巨型 ” 的游轮，那就是我们整个人类生存其上的星球，在时空中起伏沉浮却永不沉沒。
        本以为孤身一己玄思于清寂，不意发觉身边立着另一个人。似倾听我的心音？似知解我的孤绝！那是手持两杯饮料的秋潇雨兰，一杯兰马丁递我、一杯血马丁自留，手臂高举中互为碰杯！管它什么马丁？一醉方休、一饮而尽！哪怕生命在瞬间时空中渺无踪迹、荡然无存！！！
        平日忙得晕头转向的秋潇雨兰，此时才忽然想起忘了告诉我什么：时隔多年美国德蕾莎女士来信，已译完我的诗化哲学《沉思的雷暴》；拉斯维加斯大学闻一多诗集译者英译本即将出版。书中我应约书写的闻一多诗句，为狂草书艺线条表达，令我意外的是英译者表示特喜欢。
        次日，去看另一场脱口秀专场表演，一个活人与两个模拟人对话，场内美国人笑声不断，这种情况下中国人一般往往笑不起来。两个模拟人及其口型、发声都很真实，但似乎没有谁看破表演者同两个模拟人的声音都源自同一个人。占场内绝大多数的美国人普遍为搞笑引发尖叫、狂笑！不同地域、民族、文化要彼此抵达、弄懂、解读很难！相对而言，在东西方文化比较中，中国人一般较易理解和接受西方 “ 时尚 ” 、“ 新潮 ” 、“ 现代派 ” 思维、表现及其生活方式；而美国人却一般很难抵达东方精神智慧的深层、在人文艺术和生活方式双重意义上融入，在精神上、尤其是美学观念、倾向、趣味上达到高度一致。这或许因为东西两半球的人一重 “ 义 ”、一重 “ 利 ” 。生活在美国多年，深感作为同类，相比较于东方先圣传诸于世的 “ 有容乃大、无欲则刚 ” ，在科技发达的民主而非 “ 主民 ” 的碧眼金发社会中，活在当下视 “ 性 ”、“ 欲 ”、“ 功 ”、“ 利 ” 为无可非议地天经地义，乃至渗入转型中的当代中国大陆日常生活中。
        表演过程中，最后表演者把模拟人的头从其躯体上剝离、面向观众高高举起，而表演者却在模拟人头脖子下的木棒中按动、不断从中发声对话，先前的假象由此揭开。整个表演过程让人感觉无聊而搞笑，中国人却不免兴味寡然。终了有女观众上台同模拟人对答却穷于应付，模拟人似与之 “ 对话 ”，其实声调变化无常、又说又唱、形态逼真的对活，却源自模拟人同一个人。而模拟人变幻的声调，却源自同一表演者。多位观众一一先后上台，观众却无从知解他们是否发出真声或仅是预设安排的 “ 沉默的演员 ” ？也许仅为一根木棒控制模拟人的嘴巴张合、口型变化乃至表情与眼神。整场哈哈大笑收场的表演，其实只是一个表演者的独角秀。从精神文化的角度审視，此类美国式的 “ 脱口秀 ” 类似于中国的 “ 皮影 ” 或 “ 木偶 ” 戏，与其说是 “ 艺术 ” 、不如说具 “ 科技 ” 色彩。
        散场转身出来，迎头又是网吧或酒吧。一场音乐演唱中，无聊混迹 “ 海域 ” 的乘客在这里群集打发时日。一个人自弹自唱。一群人木无表情。

                                                                                    6

        此刻的大海，不是诗化哲学中的“滴水”，而是人类瞳孔中的一片汪洋，能容纳辽阔的天空、浑圆的红日、水中的巨鲸和千奇百怪的水生动物、植物与不知名的类动植物生灵、峋嶙的岛屿与水底的礁石。美国人小时候似少有与父母双亲厮混，常见与单身父亲与妈咪开始旅游。中国人童年最眷恋于故里，美国小孩的眼睛从小就熟悉大海，长大绝不允许谁规范和定格精神的空间。中国传统文人学士心中天宽地阔。一代又一代人生对于中国知识人，社会从无相应宽阔的精神空间，智慧唯有在指缝和脚丫中苟且，接受 “ 现实 ” 的制约与局限，或者出于 “ 无奈 ” 、或者出于“ 务实 ” ，直到头顶积雪和眼眶飘雾。国际巨轮上日趋多见低调与隐形的贪腐与爆发户，革命的“ 贫下中农 ” 还是物质和精神双重意义的永远的贫下中农。往昔时代的 “ 反革命 ” 、“ 黑五类 ” 、“ 国民党残渣余孽 ” 及其家属子女永生与 “ 厄运 ” 签约，永世与横跨地理和精神的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地中海与加勒比海绝缘？！今生降生红尘来也默默、去也默默？！还有多少底层者身陷囹圄？！生命的天空和大海在有形与无形的 “ 铁窗 ” 之外？！为什么同为同类，西半球人的双目生来可与天海 “ 蓝与蓝 ” 对視，东半球的人 “ 血肉与精神 ” 终其一生不变 “人文” 与  “ 美学 ” 赤色精神的单一而不是多色互衬？！
        今日中国合法出国旅游者越来越多；中国国内也开始面对世界开放旅游。中国城市风情和山魂水韵不再为碧眼金发所陌生，西半球却仍然隔离与绝迹于东方人文艺术的精神深层！！！
        万千波纹与涟漪的线条与日色交叉。前次曾看到一头巨鲸的鱼尾，此行希望目击海面突然浮升一座鲸山。发现与船平行的两只海龟在水中追逐，一只大海虾在前面导向。这绝非云空或船只的倒影，因为感觉中呈现虾鬚和龟肢的动态。海如一幅画布铺开，我视此情此景为天然完稿于水中的万千海画之一。在人类挥舞画笔的双手之外，时空中有一隐形者藏匿、无时不在天海中泼彩、泼墨？！
        正是日出时分，立于房外阳台上做“人体宇宙功”，远处出现棕榈树、风车和水花中航速似箭的小艇；近处是水边的岛屿、群山和楼房，此行首站波多黎各 (Puerto Rico)首都圣胡安（San Juan）从中浮现。人体与天水相连，四肢柔和的肢体动作，仿佛在语言和文字之外试图触摸什么？陌生的地标？景色？音响？圣胡安（San Juan）旧城的风情？同故里一样狭隘的街道？相隔万里的圣胡安（San Juan）小巷中、发现数十年前 “ 中国童年 ” 时代的 “ 同一鹅卵石 ” ？还有那儿已逝年月总督宫殿的遗迹？西班牙风情而非英吉利色彩的古堡？有一种解读新世界最大城市之一圣胡安（San Juan）的迫不及待！鲜明感觉不是楼群密布的纽约大都会式的 “ 告别 ” ？而是天光水色中异域风水中的圣胡安（San Juan）的 “ 抵达 ” ！
       由当地驾驶开车引领，从老的圣胡安（San Juan）到新的圣胡安（San Juan）。城市象个小花园，老城多韵味，街头见美女乘凉或手持视频独处。新城一片敞亮、以旅馆、餐馆、赌场著称。冷巷有让人心仪的寂静与安宁，同一空间中却同时显露孤僻与阴暗。独行的外来客，让人难免直觉隐蔽的风险和预谋。在这世界上、在人群中，人渴望善行、也难免劣迹。下车漫步和浏览商店，有的早已关门、灯光黯淡；供人参观的由游轮指定、亮着灯火。稍晚有伦巴舞会，主要为圣胡安（San Juan）著名舞蹈家卡洛斯（Juan Carlos）的弗拉明戈舞（Flamenco）表演。卡洛斯不仅是弗拉明戈舞蹈家，也是编舞家及导师，曾就读巴塞罗那（Institut de Teatre）学府、于2007年毕业。我喜欢西班牙塔拉戈纳和巴塞罗那两个 “ 西班牙色彩 ” 极浓的 城市。曾有过塔拉戈纳《世纪的群山》 “ 诗书画 ” 展，也着迷过巴塞罗纳 “ 大建筑师高第及其建筑艺术 ” 。
        弗拉明戈舞的形成带综合性，深受安达鲁西亚地区的摩尔人和犹太人的影响，也吸收了大量罗姆人（吉普赛人）的艺术元素。如果说中国是 “ 诗的大国 ” ，“ 诗书 ” 最凸显东方人文艺术传统，是中华民族人文精神的峰巅与标志；那么经西班牙政府推动旅游业，弗拉明戈舞升华为西班牙舞蹈乃至西班牙文化的代表。是西班牙正宗的艺术形式，传统和地域的吉普赛色彩浓郁。
        在圣胡安街头，沿街排列罗斯福、肯尼迪、欧巴马等历屆美国总统的一长溜金棕色塑象，我与秋潇雨兰在此留下合影。之后摘下头上的草帽为罗斯福扣上，立于另两位总统间拍拍他们各自的头颅。在美国总统与公民平等、不足为怪；在 “ 万寿无疆 ” 的精神缝隙中，此举无异于亵瀆神圣和犯罪？！街上见华人，是位举止特悠闲、飘然、纯华夏血统的女士。既不是官员、也不是游客，却为早已习惯西班牙生活风情的华人原住民。肚皮在美洲的日照下坦然裸露，乳房在市民与游客視野中颤动。相信这样的空间中，言论、出版、网络中绝无 “ 异端 ” 並为之受到人为制约与追究。一处东方建筑中鲜明凸出 “ 文华 ” 两个巨大的汉字，自由而独特，让人浮想联翩、特感亲切也特孤独！我不由弯下挺直的腰背、作脱帽鞠恭状！！！

                                                                                   7

        圣胡安街头、商店、公共场合遍布塑象，除总统系列外，海盗、野性十足的女人特刺激。总感觉西斑牙色彩的风情、痕迹、遗址无处不在，不知怎样却是一种 “ 星条旗 ”之外遗世独立、具本土深度的历史感。这种地方，让人有一种洪荒与诗意的梦：男人拥有一个女人就足以满足；女人盘踞一个男人就足以陶然。双双並肩、携手天海的曙色与夕照或寂静的街头。自己享有自己天海背景的人生。无人名正言顺的无端骚扰，好象不骚扰就不足以显示其“正气凛然”、在世间人群中特权与皇威的峥嵘！这不由让我想起青年时代记忆中的一句话 “ 我们这次抓你来，不需要你犯罪，而是根据我们的需要。” 那是最早的 “ 维稳者 ” 的思维与语言！世界本是每个人的世界或两个人合二为一的世界，却绝非一小撮私欲泛滥至极者，为维护特权任意 “ 施暴与犯罪 ” 的世界！！！生活于 “ 奴化空间 ” 的平民对此至今麻木？！
        在这儿，既感觉不到人性肮脏的气息，也感觉不到同类中 “ 人渣 ” 多余的存在。此类人为众生的整体所不容、必失踪于文明的视野！其形象、声誉、历史评价必为负面价值，文明转型中，终将滑落于千夫的指尖！！！
        这儿是美国的领地，属 “ 合众国 ” 却拥有自身的独立与自由，置身红尘却独立世外。这里人与美国人同种却又不一样、风情也特异。习惯于自已管理自己，生命的日光中天然驱逐窃入和晃动其中的阴影。秋潇雨兰拍下许多照片，也未忘为我潜水特置专用相机备用、最后却因偶然故障事与愿为。
        专车环游。人身、车身外无处不见大海。水面多礁石。一旁沿缓坡攀沿而上，是逐級矗立的罗马式堡垒，大家情不自禁地 “ 哇 ” 的一声大叫起来。古堡地处荒僻，却无碍于旅游者人头涌涌。天空。天空。天空。天空下的古堡！陡立或倾斜的墙垣，似天然的岩壁、有黯然岁月的斑剝。简单。陡立。倾斜。却不失深邃的美。穿越隧道如穿越时间的黑暗。我与秋潇雨兰在一处石拱门前请人为我们留下合照。只身攀爬上堡垒如凌空悬崖的的尖端，极危险！！！身后是岩石的陡壁直立却非海水的柔和与弹性，不慎滑落必粉身碎骨！！！秋潇雨兰吓得惊叫起来、求我快下来，我坚持留下承传先人血裔与文脉者 “ 独立天空 ” 下的身影！！！
        我们是最后的下山客，也可能是罕有的掉车者。现在眼下是云天下大片房屋呈色彩惊艳的棕红。也有墨绿、橙黄或别的色彩间杂，但在汪洋衬托下大片覆盖夕阳中的棕红的屋顶，给人一种怡人性情的莫名的遐想，分不清是人居中的夕照、还是夕光中的屋顶？与夕阳同一色泽的一片又一片屋顶似在汪洋的海景中绵延开去。真想栖居在棕红的屋顶下，真想长驻这棕红的夕阳中，真想把这海岛四周的 “ 汪洋的地毯 ” 卷走，它是铺开在天地大屋中的地毯，也是我诗化 “ 人生梦巢 ”中的地毯！真想把这融入大自然色彩、线条、构图画面中的 “ 夕阳的窗簾 ” 撕去，它是天海大庭院中垂挂和飘拂在不同地域不同房间的窗簾，也是我栖居其中的 “ 诗书画 ”居室 中的 “ 秋潇雨兰窗簾 ” ！！！或者连同它周围仿佛东方草书象形笔触的风迹、岩纹、映照在山色云光中不同禽影一起捎去！或者自己也想在这大片的风水中泼墨涂鸦，融精神文化的东西两半球为一体。这山、这水、这天海连同这地球一角的房屋让人充满人生的眷恋！！！
                                               哎，瞬间人生、刹那即灭！地球无处非故里！！世界无处非原乡！！！
        靠近波翻浪涌的汪洋的大片 “ 墙壁与屋顶 ” 多色调中呈棕色 “ 夕阳红 ” 的人居，其中也见横卧两山倒下的树干、依山傍水 “ 移动于停泊 ” 的木排，不知为什么这儿却沒有同意大利威尼斯水域给我的某种不安稳的感觉，它绝非终有一日必沉沦水下，似具有 “ 永世长存 ” 的超时空稳定！让人心灵微颤地直想哭、热泪长流地大哭一场！！！此文中无处不是双眼润湿或泪水涟涟地记下的文字！是似非中文、也非外文的记载？或仅为时空幻化中的星体符号？日后年深月久，也许连我自己也难以确信和从中辨识什么？！

                                                                                      8

        登上船的顶端，如置身漩涡。劲风中人站立不住，眼镜、耳机也给你吹落、渺无踪影。温泉中泡汤、无人的泳池中独自仰浮、潜泳，欲去坐高空水上滑梯，因未穿泳裤、偏以睡裤众目睽暌中公然一试，在不顾秋潇雨兰的女性礼仪阻扼下，最终从 “ 天顶 ” 乘水流之筏滑入 ” 地心 ” ！
        心境幽闲、步调缓慢。此时面对的是此行第二登陆站圣托马斯岛（St. Thomas，USVI）。先必无可逃避地面对一次攀登，那就是登临托玛斯北边的最高峰！是徘徊山脚下望而却步地看别人乘车远去，还是勇往直前地随游客登上山巅远眺大西洋和近处的海湾，将平面上的海岸风光、岛屿、礁石和傍山湖泊、远距离的英国著名处女岛和女皇沙滩一览无余。最后沿空中缆索穿越和俯瞰波光水色的加勒比海重返游轮。尽管体能未完全康复，我执著对后者作出必然的选择。
        如果沒有登上托玛斯北边最高峰，也许必为此行中的遗憾？也许终生记忆中死不瞑目！
        此峰对我非通常山岳巅峰的高度，而是心理的高度、精神生命升华的高度。远眺脚下海景的同时，也穿越人生海域中政客、奸商、巫师的世俗角逐圈，曝光翻滚浊浪的一小撮人中丑类，鞭笞任何为一己私欲与特权的垂钓者！以精神的清流映照尘俗的浊水！还貌似“ 正气凛然 ” 的人中丑类以可憎可恨的本来面目！！！
        直面邪恶与野心並与之对峙的同时，永不失精神独立者生命的骨血与气韵！
        在不同文化的兼容与交融中，以人类总体文明为背景，对东方历史文化菁华满怀精神渴求与热望，以现代公民社会群体之一员，自觉跻身弘扬与拓展中华民族人文格局和未来走向的探索者行列！私欲膨胀的特权者永生抵达不了 “ 诗与哲学的高度 ” ，却视人类心灵疆域与空间为敌。哪里有热衷权谋与心术的政客，哪里就沒有文化。哪里沒有文化，哪里就必然分娩弱智、脑残的儍屄与怪胎。愚民以别人的头脑、眼光与思想规范和尺度自己人生海域的空间和生命岁月的珍贵价值，乃至由此衍生为与贪淫权贵互为默契，敌视以精神文化维护社会良知者並与之对立与抗衡！其心性与精神丑陋自身却木然无知！！！
        人类现代文明的高度，绝不以任何“意识形态化”的狭义与偏颇为尺度，在精神领域它源自不同的文化：东西两半球的儒、释、道文化、基督教文化、伊斯兰与穆斯林文化。不同文化延续与拓展至今呈现出全球性的 “ 综合的丰富 ” 。这种文化精神意识是当下 “ 云端思维 ” 与 “ 星际时代 ” 现代宇航视域的起奌，是古埃及、玛雅文明和东方诸子百家精神生命神秘的闪光。
        在东方地域，当代星际文明就是 “ 宇宙人体 ” 精神意识的瀰漫与延伸。东方人体宇宙意识在人文艺术领域，如垂挂于天海之际的 “ 诗书画 ” 精神经幡，其色彩、线条、文字的综合构成中 “ 多层时空交叉 ” ；从中无从解知和深层穿越的万象 “ 高速流动于静止 ” 。
        巴士在登山途中不时停留，观尝不同景奌或商店，同是地球的原乡，此处仅服饰却分明见出异域风情，选购与比较者多为女游客。各类工艺与装饰品琳琅满目，极投合外来者的心理情趣。在圣托玛斯岛，司机也兼导游。边开车边不停地宣讲，游客却关注与怀想于噪音之外的山水沉默的原色。车子上山时沿途都往左边开，来自纽约的乘客奇怪问为什么？司机笑嘻嘻说是因为这里的猴子。车子上山时若开车靠右，总要碰上它们拦路，你停车把它们赶往左边，你上车后它们总是跳回右边。所以上山时人只好改道往左开，以免碰伤野生猴类並触法！因为这里不仅保护人权，也制定有保护野生动物的法律。有人开玩笑说，圣托玛斯山的猴子绝不能生长在中国 “ 文革 ” 年代，因为它天生脑瓜“右倾”，必为持 “ 阶级歧视 ” 或 “ 血统论 ” 的左派打击对象！有外国乘客笑着质疑：“ 世界这么大，为什么不能左、中、右同时兼容呢？从各取所长、互为比校中终见优劣呢？！”
        从司机言说中，惊疑更心仪这里的人从小在大自然中 “ 听蛙声 ” 长大。据说这片地域中，公青蛙与母青蛙鳴声不一样，各自拥有不同的声调和节奏。相对于以 “ 高级动物 ” 自居的人类社会，大自然中公母青蛙可 “ 异调兼容 ” 中 “ 和谐共处 ” ，为什么自视为 “ 万物之灵 ” 的 “ 人 ” 却反而偏偏有违天然呢？！瞧，山上百花可齐放；听，林中百禽可争鳴。公母青蛙鳴声各别却出于本能。也许，从生物学的角度看，母的是呼唤、公的是吼叫。或公的是歌唱、母的是挑逗？这是无从解密的生物学奥秘，让我想起遥远故里童年的 “ 东方的蛙鳴 ” 。不同地理空间的鳴蛙，却共处同一时空。而东方哲学的原色却非自囿于人为局限，从中折射出的是大自然的天然！！！
        相对于当下中国女性中的 “ 白富美”， 本土却是野味十足的黑妹，嘴唇上不擦口红，却见热带阳光的灼热闪烁。男人光头上不扣礼帽，头顶油光水滑、一毛不存中发红，仿佛有棕红的阳光从中溅射！这里的过剩的阳光也在他们浑身 “ 肌肉巉岩 ” 中鼓胀、喷泄。山顶多鹦鵡、红花大而奇。人丛中见鹦鵡单独立于人肩、野驴挂红毯、戴墨镜置身路边。它们在过往游客中姿态孤绝，却不拒绝与人友善並留下合影。而成群羁押大树杈上铁笼中的鹦鵡、天生 “ 羽毛迷人的艳丽 ” 却无从人为囚禁？！如此新奇与罕见的禽鸟如人中的智者，可惜同人互视却只能 “ 相隔于栅栏的空隙 ” ？！人与人之间的 “ 心智内视 ” 又何尝不受阻于种种 “ 天海之隔 ” 的痴愚与陋见？！
         棕榈、芭蕉的阔叶间意外发现竹丛、竹丛、郑板桥画意中的竹丛。枝杈天然构图中见出 “ 规矩的僭越 ” 与“ 粗疏的气韵 ” ！！！静寂中深心油然而生 “ 风声竹响 ” 、 “ 越喧越静 ” 的东方独特的韵味！！！想起郑板桥的诗句： “  少年学画守规则，老大粗疏法尽无，但得宋元气韵在，何须依样画葫芦？ ” 文化艺术如此，政治经济又何异？！从独创的视角看，仅仅拘泥于 “ 规则 ” 与  “ 法度 ” 的匠气者，其书画中的 “ 艺术 ” 必黯然失色！ “ 气韵 ” 必天然失踪？！
        这使人想起东西方文化交流，不能始终驻脚或停畄在“民俗文化”或“ 意识形态 ” 的浅层，而应该朝向不同地域文明的深层互为摸索、渗透与丰富，以健全和提高全球意义上的人类整体文明。西半球对博大精深的具五千年人文历史菁华的东方文明漠然视之；而中国人自己毁灭自己的文明，从“五四”运动的 “ 砸烂孔家店 ” 到“文革”年代的 “ 打倒孔老二 ” ！！！
        最近见一部名《一代宗师》的东方电影推向西方社会。导演王家卫、男主角梁朝伟、女主角章子怡。此片表达咏春拳宗师叶问生平，从中见出中国武术师的传统武德。而给人的感觉却是一些 “ 名星脸孔 ”交叉布置于屏幕 。西方人对早 “ 见怪不怪 ” 的中国拳脚功夫已近麻木！仅管此片获50屆金马奖11项入围名单或者最后全面夺冠，也无从显示其 “ 东方文明的精神能量 ” ，让少数现场中的华裔从心灵中惊醒、而不是睡眼朦胧！让美国人不是硬着头皮看、而是难解其内在精神的深奥？！在纽约曼哈顿影院内我亲自目赌第一排座位上的美国观众，也许因方便溜走，远未散场却先后全部起立离席而去！文化艺术不应缺人文内涵、失艺术美感！纯肢体语言的拳脚功夫中，更乏见 “ 文化意义 ” 的诗意和东方诗化哲学的韵味！！！外国人第一次看 “ 此类民俗 ” 也许出于好奇，反反复复看多了，人为定格的“东方文化”及其层次认知就不免油然而生，失去其演变过程中的鲜活感而让人索然寡味？！
         东方人文艺术面对西方公众，东西两半球互为比较中，为什么罕见于首先凸显自身文明的色彩和特征？！从中见出不同地域 “ 文明的传奇 ” 相互迥然异质的 “ 精神意识的高度 ” ！！！东方文明是否在持续已久的 “ 精神生命的凌迟 ” 中早已断裂、失传而渺无踪影？！  ？！  ？！
         一些树很奇特，树皮的皱纹纵横斑驳。身边山巌、树丛、建筑之美同庐山与黄山相异。“ 留下来，不走了。” 秋潇雨兰附耳、携手悄语，背后是本地山顶教堂。目光从山尖穿越开阔的峡谷朝下，山下大西洋一角蓝黑雾中天海一色。待迷雾飘散、头顶日色的光柱穿出层云，终见山下近处小丘、停船。一片棕红、咖啡红、艳红色的屋顶，黄、绿、蓝色穿插其中。在另类语言环境中，它们仿佛呈现出沉默 “ 语言 ” 的色泽。未见到和涉足美国处女群岛，却终见传闻中的大不列颠处女岛和一弯水域旁的女皇私人沙滩。水蓝、绿、墨色相间，画面美如已逝大师泼彩的遗迹。
        日色同人影一起在山中消失。下得山来，暝色中层层叠叠的都是波多黎各 (Puerto Rico)式异域色彩建筑，斑烂又极具现代意味，仿佛隨时都在静候远来的游客。穿行水边、小山、孤岛，山水一色的画面，此刻在眼中不再是泼彩，却透出东方水墨画面的韵味。

                                                                                       9

        人类已经进入天海与 “ 星际旅行 ” 和探秘的时代，人不仅是地球上的游人，也是宇航世界的访客。每个人作为时空中的过客、群体中的个我本如一粒微尘。如果你的人生辽阔如天空、宽广似汪洋，那么，你活在当下的思想、言论、出版本与生俱来的天经地义的权利，如浩瀚天海中的云丝、微涟。然而，竟在人群中难免面对人为的封杀、监控和打压，从中可见同类中 “ 人与人有多么残忍和自私 ” ？！此类举措无疑是也只能是星球上千古遗传至今的精神肿瘤和病毒。这 “ 瘤 ”这 “ 毒 ” 对于世俗意义的 “ 政客 ” 而非 “ 政治家 ” 一类人是不治的绝症，其生发基于其畸形心态和扭曲的极欲，这是人类生存现象中最大的癌！！！具现代意识的公众群体，必对此合力实施 “ 21世纪 ” 的 “ 社会化疗 ”、以康复正常的社会肌能！！！我尊崇雄才大略、视野开阔的政治家，不屑于混迹政坛、追逐特权的文明践踏者。人文艺术只能在其指缝与趾隙中苟且，自由精神失去 “ 超现实 ” 时空。他们不解何为东方人文艺术的骨血与气韵，践踏的不仅是社会层面的 “ 文学与文化 ” ，而是传之久远的整个东方伟大的文明！！！
        人类生存与生命时空中多层交叉：脑残、弱智、自我意识失踪者为奴化层次；衣饰、饮食、性欲、尘累中混迹者为庸常层次；血肉人体与精神生命双重健全、具穿越 “ 现实人生 ” 的心理能量者为多层时空中的 “ 超前层次 ” 。今人已断裂和丧失东方天人和合中的 “ 宇宙人体 ” 精神意识，也普遍无奈于在社会意义上弃绝独立的 “ 个我 ” ，生命个体存活于 “ 夹层 ” 、永无 “ 心灵海域 ” 的辽阔！！！
        现奔赴于远航中的第三个登陆点大特克岛（Grand Turk )，这儿为西印度群岛中的英属领地。大特克（Grand Turk )是特克斯和凯科斯群岛（The Turks and Caicos Islands)的首都岛和历史中心，也是一流的豪华邮轮中心。石灰岩组成的岛屿地势低平，亚热带气候、沿海多珊瑚礁，长住居民为黑人。这里是克里斯托佛·哥伦布在1492年首次航行至新大陆的第一次着陆的地方。差不多500年之后，美国宇航员约翰·格伦在他成为第一个登上月球的美国人之后发现了大特克岛。一个历史性的岛屿，却绝非人们误称的 “ 大乌龟岛 ” ！它位于巴哈马群岛的东南端。东部濒临大西洋，西部同古巴隔海相望。大特克岛远离人欲翻卷的红尘浊世，正因为如此它最为我神往与热爱。海岛上大自然中罕见的原生态， “ 远离尘嚣 ” 的洪荒与“ 世外桃源 ” 的梦境，是孤绝与独行于世的我今生从未舎弃的生命的执著、寻觅与热恋！！！啊嗬嗬，痴迷今生却终将践约的我的大特克岛哇！！
        沿途不时见干涸见底的水泽，昔日水波、云影和盘旋半空或俯冲水面的鸥鸟荡然无存、渺无踪迹。是事物的枯竭与衰败，从中却不泛诗意的美与哀伤。呈现于眼目中的海却美极了，蓝、綠、紫或墨色、在天空下、在秋潇雨兰的万千镜头中。这里、那里零零落落不时有分散路边的一匹、两匹形似小马驹似的小野驴站立。网状皴裂的遗弃的人居。巨大的向日葵图案。挨近教堂、据称为 “ 奴隶的厨房 ” 的黑暗的空壁。与此相对照中，是延伸至海的绿水依然的湖泊，水边罕见的卵石形似礁石在时间中的碎粒。黄红相间的住宅映照于棕红。住宅间枯枝之美出人意外。所有的树都仿佛朝一边倾斜、从中见出风势的定格。林木中也有树干与枝条同中国有别的松树。白色直竖的瞭望塔。独立世外的红驴。铁锈色、枣红色交叉于枯枝的叶簇。马路上的畜粪。棕黄的大积水坑。苍凉之美的缓坡上，是成片裸露的斑驳的岩纹。
        从见证历史、文化的视角，参观“约翰格林纪念馆”一类的小岛风光，沿其中有“历史性住宅”的别致的公爵街，参观大爱尔兰卫理公会教堂建筑风格和文化韵味，漫步海滨大道、从中见证英国圣公会教堂维多利亚图书馆等别的历史遗迹。
        无中国式庭园格局的幽美，却拥有大自然粗犷的荒蛮。天顶日球灼热辐射，中国人日久在此必改变性格的儒雅与温和，或年深月久的风骚的沉静。
        返回巴士后由司机带到海边，展现于视野中的这一片总督沙滩，正是历史上航海探险者哥仑布当年登陆之处！现为有安全保护的国家公园。这儿已越出加勒比海，界属大西洋辽阔的水域。游泳。潜海。躺卧沙滩或免费沙滩躺椅晒日光浴。怎么也沒有想到，大西洋的水比游轮上的泳池暖和，波浪起伏中天然柔性按摩！
        有英国学者先后发表《1421：中国发现世界》、《谁发现美洲新大陆》两书。这位学者新近表示，哥伦布发现新世界是传统 “ 故事 ” 、“ 幻想 ” 、“ 童话 ” 。美洲的第一个发现者是东方中国古人郑和！！！哥伦布事实上使用的是早于他70年下西洋的郑和绘制的地图！
        另有英学者认为郑和同他的船队，在开拓人类古老国际贸易中，也给美洲之外的欧洲带去茶叶、丝绸、珠宝、陶瓷等东方珍奇，点燃 “ 意大利文艺复兴 ” 之火！
         世界史的终极结论何在？其留给21世纪人类的历史背景是：东方中国有5000多年古老的文明！中国航海文化有4000年历史！作为今人此行远航至此，无可置疑的是美洲大陆曾最早留下东方伟大先人探险的足迹与文明的脚印！！！
        本季大西洋风和日丽，多有飓风的冬日还遥不可及。飓风对西半球的人来说，是有性别和动物类别的。如男性、女性、动物之区别。在英语里以“他”、“她”、“牠”区别。游轮在冬季往往停航。
        潜海游泳浮出水面，海滩上捡回一些纹络奇美的海石，每一块我都从中见出隐形于海水中的狂草书法与天然的画面。不同的线条、笔触、色彩与构图中，仿佛有一隻看不见的手、挥动一支看不见的笔，以大自然天海的巨大头颅中的象形思维，表现人类无解的 “ 天体与大海 ” 中的 “ 诗书画 ” 。
        有别于科技思维的逻辑、推理、演绎、归纳、东方象形思维源于大自然，其象形而非具象或肖象的表达与描绘出现于几千年前，是 “ 人类人文艺术领域最早的超现实主义 ” ！尤其在东方意象的 “ 诗中有画 ” 的诗歌、狂草书法的 “ 画字”与 “ 字画 ” 的线条运动、抽象与形而上思维与表达的 “ 画中有诗 ” 的水墨与泼墨中。中国古人强调 “ 诗一、书二、画殿后 ” 的人文传统，其表现尤为凸显于含诗与墨韵的文人画中，这一珍贵传统几近人为断裂与失传，而由来已久的 “ 花鸟鱼虫虾 ” 却缺少人文精神含金量，今人从中见不出其中内涵的 “ 变革 ” 和时空的流变。
        东方文化艺术现当代有两种倾向：
        一、丧失自身的精神色彩与特征，总是倾向持唯有西半球才出现或亦步亦趋于人者中才出现人文艺术领域的 “ 大师 ” ，中国人无论在任何领域只能步人后尘。既无自身地域文明的精神特色，也无个体精神生命与生俱来的自然天赋。
        二、总是以古人、死人、体制性认可或炒作的 “ 名人 ” 为人文艺术精神价值的评价尺度与标准。在时空移动至21世纪的今天，后来者的步伐永远不能超越前尘！无论 “ 死人、古人、名人 ” ，无论 “ 政治 、文化、艺术 ” ，永远不能穿越时空、跳出惯性思维、作精神生命的开拓与探险，只能不逾越 “ 意识形态 ” 的藩蘺、一成不变、照本宣科。而作古的死人与庸常的名角的手迹、 在拍卖者操控的棒槌下永远天价。极其无聊、可笑的世俗运作！极端浅薄、单调的精神层次！整个社会竟 “ 一边倒 ” 地默然认同！！！人文艺术承传中的开拓性、独创性、超越性何在？！相比较于西半球的东方人文艺术中的新的 “ 异峰突起 ” 何在？！
        人文艺术无气韵天成之美！无人文精神含金量！无天然的诗意和 “ 诗化哲学 ” 精神的深邃！
        这一切都在于精神日照的奇缺！！！不同地域不同文化孕育于水土、生发于不同光色。日照中见真伪、见美丑、见愚智、见善恶。从伪丑、恶浊、愚昧中，人文艺术绝无容身其中、根茎绵延的可能！！！
        总督沙滩的潜海与游泳，最让我与秋瀟雨兰入迷。沐浴阳光下、放松波涛中。作别时浑身油光闪亮，有一种大自然中生命 “ 原乡 ” 的眷恋。来时双双携手扑入汪洋，走时身上涂抹西半球的日色，诗心中却晃动着也许是今生唯有一次、却是永世难忘的大西洋的水光。

                                                                                     10

        回到游轮上，游乐场中见东方式的 “ 剪刀帕子 ” 娱乐，由两个人以剪刀、帕子、拳头比赛赢输。动作一样、语言各异。足见地球上生活各方水土、不同国家和民族中的人，许多地方文化上隐形相通。在这个意义上，排除出于一己特权与私欲，人类普世价值绝绝无可否定，如人性是相通的，自由是公认的，特权是否定的！精神探索与创造中 “ 超前 ” 、“ 猜测 ” 、“ 誇张 ”、“ 想象 ”等人文元素或艺术基因！既是承传于东方伟大先祖的血脉与灵智，也是中国人与生俱来的必然素质与禀赋！！！
        表演随处可见，有跳舞的、唱歌的，歌舞混合的，不同楼层的厅堂都有。往往自报奋勇跳上舞台唱卡拉OK，听众不多但反应热烈，台上台下狼嘷虎啸、消磨时光。在一乐厅，仅剩我与秋潇雨兰旋舞，四周全是各式乐手和陶瓷画象。有专为15一16岁少年设立的俱乐部，四周全是红、蓝、白色变幻流动的水柱。有舞台背景满是金星闪烁，演员表演的却是独角戏，一会脱口秀、一会杂耍、歌舞，逗人哈哈狂笑，光柱和掌声有节奏交叉。其数把刀片的杂耍特精彩，四周有节奏耍动、从不失手，引发全场尖叫，有人议及其技巧可能师承于于东方的中国技艺。民族性格、趣味各别。中国现主流文化不脱理念教化和思想灌输，美国娱乐文化纯属无聊中打发无聊。
        返航之日，在游轮最高层观海与孤泳中度日。游泳池一头有巨大的屏幕，异域风水画面层出不穷。泳池四周簇拥的人丛中多见帅哥与美女，也不时从中闪现中国式的 “ 高富帅 ” 与 “ 白富美 ” ，从中也不乏专程来美国生产的高官富豪包养的 “ 小三 ” 。如果入境合法，婴儿哇哇坠地就是天然的 “ 美国公民 ” 。不知何处传出不停渲洩的有节奏的音响。其声音云光水色，也仿佛在池中、岸边的男女裸体身上闪射。这声音也成了游泳池、冲浪的“温泉”和舷外的海水的拍节。头顶天光下的声音大而不躁，引发在场者身心波动，碧眼金发的男女不由擵皮擦痒、隨节奏扭摆，尤其白人与非裔胖妇不觉满身肌肉人为颤栗，岸边水中都如此。音调本身和节奏均有变化、满足人的好奇心。年青人少有涉足狭隘的泳池中自娱，池中多为小孩与老人、如一池水铰飘浮。水中不同肤色互为映照，四肢却无自由伸展的空间。挤拥与噪音中唯一缺席的是中国式的老人，深心渴盼的是 “ 喧嚣与挤拥 ” 之外的清寂，而非不意从某一突发瞬间扑通一声倒下。东半球的人重“养身”文化，西半球的人一生“火光”一闪。泳池高处的空间，人在躺椅密布、人满为患中休闲。让人感觉碧眼金发的世界无异于一个 “ 特殊休闲 ” 的巨大泳池，擵肩擦踵的人群 “ 血肉焚烧于一瞬 ”，沉浮、起伏、动荡 “ 休闲 ” 于其中。人声躁动、水波激荡中的密密麻麻的 “ 瞬间人生 ” 的生灵，热衷于美国式的扭摆、躁动、尖叫、摇滚，满足于简单刺激，並往往为此发出意外的呼啸、狂笑不止中猛击双掌。美国文化如饮食，可作精神餐饮但与东方味覚悬殊。
        就餐饮文化来讲，美国人一旦品尝到中国大宴、盛宴乃至地方小吃，喜欢中国美味的美国人绝对多于喜欢美国快餐的中国人。中国餐饮调料丰富、制作讲究，口感和品位与别国别族相异。但这里也存在生理与心理的差异，比如多年来我所接触的美国人，一般嫌弃饮食中的动物内脏骯髒，敏感到未入口就想作呕。对血旺、猪耳、鸭嘴、鸡爪、鱼头似心理乃至生理上都难于接纳。满足口欲的 “ 饮食文化 ” 如此，精神文化是否也含深层心理和生理的基因？！中国人引入和普及西半球文化，西半球永难普遍抵达东方文化的深层，尤其是文学作品的译介者仅能理解浅层的 “ 新闻报导 ” 式的简单文字。诗的深层意象与哲学和书画的象形表达精神上彼此两相隔绝！我这里所指的是以东方五千年历史文化菁华为源头的自由精神文化而言。人文的深层隔绝是地域、风水因素？还是纯属心理和生理因素？这里非简单的社会学的问题，而是基于 “ 精神地域 ” 的  “ 生物学与人类学 ” 的根本？！
        包括美国在内的西半球，少有人内视与颖悟 “ 大自然的寂静 ”，深层解读和读懂精神 “ 宇宙人体 ” 的无字天书的奥秘。少有人在人群的挤拥中，闲步与趋近东方式 “ 诗书画 ” 中的 “ 诗化哲学 ” 、 “ 隐逸人生 ” 与 “东方 闲情 ” ，寻觅东方性情的 “ 世外桃源 ” 中的生命的清音？！
      
      美国文化迸溅血肉的火星，中国文化晃动灵魂的清韵。前者是眼球中“血肉之躯”骚动的撞击，后者是精神上 “ 文化人体  ” 寂静的倾听。
      
         在这星球的西半球的美洲，人们注目与面对的人生就是文化 “ 血肉人体 ” 中的 “ 当下 ” 、“ 现实 ” 、“ 功利 ” 、“ 实惠 ”，血肉肢体在 “ 脱口秀 ” 、 “ 摇滚乐 ” 、“ 霹雳舞 ” 中伸展、寻求 “ 当下式 ” 的皮肉兴奋与扑腾！在人类精神海域中，美国人文艺术置身于 “ 水泥丛林 ” 或 “ 漩涡 ” 状的精神之境。东方中国传之久远的人文精神相对于 “ 水泥丛林 ” 是 “ 遗世独立 ” 、“ 与世无争 ” 式的 “ 大隐隐于市 ” ；相对于 “ 漩渦 ” 是 “ 隐逸人生 ” 、“ 东方闲情 ” 式的 “ 复归自然 ” 的气韵。无噪音轰炸和视听疲劳。从诸子百家到唐诗宋词，深层的东方文化静穆如孤岛，独立于人文艺术的汪洋，陌生与诱惑的风情中独领风骚！东西两半球，一为人丛中追逐刺激、重眼目当下的及时行乐。一为生命的诗与哲学的探索，净化的是心灵，穿越的是 “ 生 ” 与“ 死 ”、“ 物 ” 与 “ 欲 ” ，翻阅与解读的是 “ 无中生有 ” 的 “ 东方的空无 ” 。
        在人类精神海域，东西两半球在不同文明背景上，人文艺术形式与内质互异，但並不妨碍在“ 精神水域 ” 彼此平行，以 “ 和而不同 ” 的 “ 君子风骨 ” 兼容与互渗。东西两半球如此、各自内部治理也如此。美国是个多元文化兼容的民主国家，它同时对东方文化远未深层抵达！中国应为自由表达的现代社会，而不是表里不一、“ 同而不和 ” 的格局中酝酿 “ 顺民心性 ” ：异口同声的和谐表象，勾心斗角的内在劣质！东方先圣伟大的智慧指出：“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 。凸显的正是纵横东西两半球的东方智慧、人类共同的普世价值！！！
        在诗与哲学的精神文化中，世界与东方天然相通。前已提及的英国《四季隨笔》中的吉辛、美国《湖滨散记》中的梭罗、瑞典《野草莓》中的伯格曼之外，还值得特别提及的有苏俄《故园》中的 “ 诗 ” 的布宁、《林中水滴》中 “ 化身于大自然 ” 的普里什文！！！从这些人本真的笔墨中，中国人可倾听出相近自身文明的天籁之音。在诗化哲学意义上，叔本华、尼采、狄尔泰、海德格尔、荷尔德林们的心性与东方水乳交融。在哲思意义上，其中也不乏从 “ 超前思维 ” 者身上体现出与东方 “ 古来圣贤皆寂寞 ” 的精神时空的零距离！！！
         游轮上专备赌场、其中娱乐方式千奇百怪，作为无争于纯物欲追求者，陌生也无心于在其中一试输赢。这世界在尘俗层次上无异于各式赌场，本人天生东方 “ 一介书生、性情中人 ” 之一角，绝无涉于扮演任何视角、任何领域的 “ 赌徒 ” 。此生一脸人为涂抹的各式色彩，掩盖了精神生命中的天然越界的冒险与探索、思维与表现中的超前与自由 。顺道光顾照相馆，摄影厅前一排裸体塑象却全是男人，前面小弟弟、后面光光屁。厅内满墙专业摄影师选择展出的拍照，见一泳装女水淋淋手握塑象阳具的嬉皮照片。意外见我与秋潇雨兰单照和合影，买走作留念而价值不菲。
        身子朝前移，却趋近濒临纽约前夕，游轮上是告别式的摇滚之夜，舞台揭幕时，背景银幕上呈现一把倾斜发光的燃烧的吉它。楼下剧场和楼上环形坐位都坐无虚席。进程中舞台背景变幻不定，两朵绽放于旋转的花、身子倒竖的乐手、美国国旗图案、卡通人物、鹰、一只张开的嘴巴，似不说话或说了也多余。台下由专业乐队伴奏，演员却是游轮上各级 “ 有文化、艺术天赋和鑑赏力 ” 的大小官员。其中任何人的提升与选拔，绝无 “ 红五类” 、“ 黑五类” 的阶级差别与歧视！
        名为摇滚之夜，却为综合表演。又是音响，噪音中舞影紊乱交叠于视觉。摇滚式吼唱、雳霹雾式起舞、即兴式演说、一切都似刹那意兴。唱什么？跳什么？舞什么？也许 “ 跳 ” 于 “ 进食量过大、自动减肥 ” 。“ 唱 ” 于 “ 天生嗓门、自然发声 ” ，人中歌者相通于林中鳴禽。“ 舞 ” 于一身清凉的衣饰、几近无分性别的赤男裸女，个个活生生杰克逊再世、摇滚大师重生！歌声脆亮的男士动作誇张，但其中却令观众感到强烈的节奏感。也有老太太服饰华丽地在掌声的节奏中亮相表演。美国式的卡通人物中，闪现罕见的脸罩 “ 京剧脸谱 ” 者。不时见舞台上的男女演员，或腰系东方红绸、或晃动中国羽扇。脱口秀相通于中国相声，杂耍表演的深层见出惊险的中国功夫。
        碧眼金发者的人生辞典中沒 “ 闭嘴 ” 与 “ 噤声 ” ，人文领域 “ 想说就说、想唱就唱 ” ，唯 “ 西装革履 ” 的礼仪场合或 “ 招待宴请 ” 的进餐时刻，却悄声细语而鄙夷叽喳，相近中国传统的 “ 食不言、寝不语 ” 的祖训。但我怀疑床弟上 “ 摇滚 ” 、“ 霹雳 ” 式的嘿咻绝无幽情与儒雅的清韵！！！美国人活在人生歌舞自娱的当下！任性发挥、各尽其兴、相对于 “ 人生教化 ” 与 “ 陶冶性情 ” 纯粹闹着玩儿！无人 “ 维稳 ” 却在 “ 超稳定 ” 的厮混中消磨人生！！！
             
             地球的辽阔是航海发现的；地球上的文化是航海交融的。
       
         从东方文化的视角解读自然：天海最大的特征表为“兼容”、里为“空无”。两半球日照、山水、气候、土壤、历史、文化、饮食、生活、习惯、性趣、心灵感应天然各别、异质却绝不能停泊于 “ 意识形态 ” 的一滩死水，而应该在互为探索与发现中面对人类精神海域的 “ 辽阔与浩瀚 ” ！不同种族和国家的不同文明在彼此平视、平行中互渗于东方智慧中的 “ 中和 ” 。
       今夜摇滚乐的名称为“ 青年人 ” （YMCA）。摇滚之夜最后以青春男女为主体的摇滚作告别的尾声，舞台上整体出现游轮上的 “ 文化与艺术 ” 的官员。这是些从群体中 “ 脱颖而出 ” 、“ 持平常心 ” 却非 “ 居高临下 ” 、“ 俯瞰众生 ” 者，在现代法治社会中，相信其中每个人都为无涉贪腐、淫秽与特权的美国式的普通一兵！！！
        摇滚是美国人生命的舞动，是血肉人体能量无形的喷涌。摆动、尖叫、灼热、颠狂。形体各别的人体在血肉旋舞中融为一体、滚成一团。燃烧、再燃烧，直至化入虚无、来生再世。也许摇滚之夜中的每个美国人，並不解悟东方的狂草书法，但每一个人的变化的肢体及其运动的姿态都是互为交叉而构成整幅画面的狂草书法线条！舞池中的每一个美国人都是他们不熟知的 “ 中国古代狂草大师张旭和怀素 ” 。同为 “ 书法 ” 却两种书写方式。中国人用 “ 笔墨 ” 抒发，美国人以 “ 肢体 ” 涂鸦。美国人用肢体紊乱的书写渲洩血肉，中国人以精神生命的线条外化心灵。两者在瞬间人生的 “ 狂草 ” 中以不同的形式表达 “ 和而不同 ” 。有别于社会群体中的各式人渣，东西两半球真正的书写者，绝不患 “ 精神高血压 ” 、也不患 “ 政治心脏病 ” 。血肉与精神的躯体健全、本真而纯粹。
        摇滚者从台上舞至台下，观众席上的人也不安静，双腿情不自禁地有节奏奌拨地面，隨之“  哇 ” 的一声群体起舞、高呼、合唱。银幕上、舞台上、舞台下场境无分彼此、喧声中似有火星迸溅、数不清的双臂摇晃成一片，摇滚之夜顷刻进入高潮。
        返航最后一日登上游轮最高的顶端，意外发现出奇的安静和冷清。仿佛所有骚乱的肉身和人影，一下子全渺无踪影，或者远离尘嚣的天海本为始终的寂静？头顶是一轮白日的浑圆。脚下是一池凉蓝的寂静。舷外是天海一色的迷茫。人立渺无人迹的船顶上，仿佛置身与世隔绝的荒岛。卷缩于暗淡的夕照正熄灭于汪洋。脚底下船板的余温却依然热得发烫。最后的告别。最后的清寂。最后的黄昏。注目天海画面此刻的播出，却是交替于荒蛮的夕光与星斑。也许以岁月的体能直面或置身大自然是今生最后一次，永不消失于心灵的却是一尘不染的天海本色的澄澈。

                                                                      
        清晨醒来，船早已  “  停泊  ”  在纽约曼哈顿港。而对我而言，有一艘 “ 动于静中 ” 的游轮 “ 停于不停  ” ，它仍在时空的汪洋中行驶。有一种什么晃动与辐射自血肉人体：波动不息的脑纹？螢光闪烁的心灵？似穿越视听感知范围的裂罅？直抵感知极限之外的辽阔！
         沒有“起航”的初始、没有 “ 停止 ” 的终极。
         存在万象纷呈中垒筑于 “ 有 ” ；众生浩瀚时空中失踪于  “ 无 ”。
         “  现实与虚妄  ”的存在如同一镜子的双面，人类置身其中的有限时空之光，无从映照或透视 隐形于深层黑暗的  “  镜象  ”  ？！它远离 “ 血肉之躯 ” 的 “ 感知定格 ” ；藏匿于 “ 时空层叠 ”交叉 的浩瀚   “  宇宙人体  ”  。
         天宇俯瞰下的大地上，天然的  “ 万象 ” 呈网络状，纹脉密布中 “ 隐痕于赤裸、赤裸于隐秘  ” 。浩瀚时空中  “ 一切生发于从未发生 ” ？！
        
       这世界整体布局是不同时空的 “ 冥暗 ” 或 “ 浑沌 ” 。浑沌与冥暗有不同色泽的表象与内质。有的冥暗的 “ 内质 ” 是藏匿于宇宙时空深层的 “ 斑烂的黑暗 ” 。有的浑沌的“ 表象 ” 是赤裸于人的有限感知中的 “ 白昼的虚妄 ” 。浑沌人生的 “ 冥色” 。如幻生命的 “ 白昼 ” 。“ 光亮 ” 是可见的黑暗。 “ 死亡 ” 是另一种生存 。” 人在生的日照中感知于  “ 清醒的睡眠  ” ， “ 白色的黑暗 ” 中惊觉 “空幻的人生 ” 如梦    。人在死的黑洞中 颖悟于 “ 瞬间的灵智  ” ，从自身中发现一具 “ 移动的僵尸 ”，早已置身 “ 终极生态 ” 与 “ 永生长眠 ” 的 “时间的棺木 ” 。
        岁月的航线如游轮，生存之旅行无往返？  人之生？从何   “ 暗物质   ” 剝离而来？！人之死？往何 “  原生态  ”  复归而去？！
         生命最早的雏形，是源自失踪的古生物化石中隐秘的时空？！还是从万世发亮的神庙灯火中才得以透视终极？！经由其远古始元 “ 不灭的光照 ” ，解密人形细胞的血肉繁衍与绵延？！或者仅受孕于今人血肉中无解的 “ 狭窄的子宫 ” ？！或者 “ 人迹初始于无迹 可寻 ”， 藏匿于宇宙人体永恒  “ 漆黑的秘处 ” ？！形化之 “ 生 ” 失踪于死。场景之 “ 有 ” 灭迹于空。人生视屏中  “  有无趋幻、生死如妄   ” ？！一切生发于了无痕迹？万象纷呈中复归空无？跻身尘缘中  “ 有来有去  ” 、终极无常中  “ 一去不返  ” 。人类的视听与感知之外、黑暗深邃无解。人类惯性思维与观念形态中的 “ 思维定格 ” 、“ 观念设限 ” 、“ 符码外化 ” 、“ 语义阐述 ” 无从濒临另类时空，剖析与破译人类  “ 思维与语言 ”表现之外 的 “ 无解的黑暗 ” 和 “ 深邃的空无 ” ？！
         地球人的一生别无选择地从 “ 存 ” 、“ 灭 ”、“ 幻 ”、“ 实 ”、“ 动 ”、“ 静 ”、“ 有 ”、“ 无 ” 、“ 离 ” 、“ 归 ” 、“ 生 ”、“ 死 ” 中审视万物与解读存在？！
         时光隧道中过去、现在和可预测的未来罕有 “ 人 ” 出现的身影与踪迹 。
        人生岁月延伸、交叉线条何在？生命之旅往返的足印 、行迹何存？！
      
         回顾此行如返视人生。人生与此行绝非两相隔绝。 飘泊者远行中起航于纽约的水泥丛林，复归与返航于精神生命 “ 血脉与文墨  ” 相通的原乡水土。东西两半球不同地域中的同一个人，却立足于全球当下精神海域的同一刹那。
         东西两半球平行于世。东方文化的精神内涵的深层，是诗、是狂草书法、是色彩构图。大气中横流音响的旋律。万象中舞姿纷呈其中。
        东方人文艺术的精神舞蹈，由内而外、由隐而显。从 “ 深层空间 ” 看不见的丹田和小腹，经层云、海波、风雨、雷电隐形伸展的四肢，以纷繁的线条向外延伸而去。在自然的音响、云霞的服色、日月的光影交织的空间，“ 天人和合 ” 的 “ 宇宙人体 ” 舞姿线条，天然表现于时空屏幕上的 “ 清澈书写 ” ！！！
         这是一个“精神穿越”于“意识形态”夹缝的时代。在人类文明转型中，当代有待深层翻阅的，是 “ 宇宙人体 ” 宏篇巨制的宗卷的无解奥义？今人迫切需要缩短与突破的，是与 “  星际思维  ”中层叠交叉的 空间咫尺天涯！浮躁与拜物如时人者，切莫疏离东方文明之德、漠视古老东方遗训： “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人必毁之 ” 。前者纵使为大自然中的必然现象；后者却必是人中 “ 贪腐淫欲 ”、私心膨胀之极 的丑类至今恣肆的恶行！！！

                                                                                               

                                                                        2013年9月12一18日匆匆草就于旅途
                                                        2013年9月19一9月28日定稿于紐约

    
        后记：

      继东西方、中美合作的大型艺术项目《世纪的群山》之后，近年伏地日久终于完成个人此生 “ 诗书画 ” 《岩浆与火焰的天体和大地》综合艺术工程。它最后的愿景是外化为一部 “ 专题制作 ” 的影视 “ 紀录片 ” 作品。此文为其后的第一篇长文，但愿《以东方文化解读大海一一诗与哲思中的孤绝与独行》不是今生至此搁笔的最后的篇章。
         今生此类文章包括有《翻越地球人思维极限一一人类文明时空的 “ 探测 ” 、“ 迁徙 ” 与 “ 移民 ”》、《把地球人的文化发射上宇宙太空》、《宇宙人体的三条河流》、《宇宙人体的思维与表现》、《地球人的 “ 外星球 ” 精神视域》《东西方文化自由交叉》、《中华民族的体魄和心跳》、《全球文明流动的身体》、《精神文化的生命时空》、《诗化人生与东方文化》、《两半球文化碰撞与强震》、《东方精神视域一一21世纪诗思及其它》（ “ 2013年海外新春诗会 ” 上的发言）、《书画艺术之道一一致同时代身体和灵魂的冶炼者》、《黑暗中的 “ 白昼 ” 》、《挣脱 “ 精神菜油灯 ” 的圈禁》、《拥抱现代公民社会人文精神的自由》、《荅美国威廉玛丽学院埃文 ∙  钱德勒问》、《蓝色星球上一一日本、台湾和美国科盖德大学行》、《探访与撞击一一台北文化之旅》、《身体绵延的黄金海岸》、《动静两极》、《绝对虚无一一斯德哥尔摩之旅》、《在意大利的天空下》、《在西班牙的大地上一一新的世纪人类精神世界的辽阔延伸》、《水恋中 ‘ 移动 ’ 的梦巢》等等。
        计划在寻求出版配合中英文解说文字的大型“诗书画”册后，就东西方文化思维内涵 、 表现形式各异与两半球文化现当代交流、互渗与相融为主题编辑出版一部诗歌 、小说  、自传 、政论外 以“东西方文化交流 ”为主体的专著，以在人文艺术的综合层面上与新生代面对，作 “ 精神碰杯 ” 与  “ 性情茶叙 ” 。
        

         此类题材文章独立与不苟且于人、于世。是个人精神生命与人文追求的表现，也是公民社会每个人的正常权利与自由！东西两半球对此理应无别！对社会与他人关注的议论不囊括此一系列，此生人前言说从来不喜好或选择苟且与含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