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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4月3日星期三

牧夫:第一夫人夢幻曲



只不過一年,當今兩個知名度最高的共產極權國家朝鮮與中國,相繼亮出一張靚牌:最高領袖的「第一夫人」——金正恩的李雪主、習近平的彭麗媛。無獨有偶,她們都是歌唱演員出身,雖然年齡相差一輩,不減其美態而入時的扮相。金夫人在去年七月以一襲碧綠短裙亮相,習夫人則於五天前在莫斯科機場以一套黑色「情侶裝」,手挽夫君出場。
一時間,這位中共軍方歌唱家彭麗媛,再度家喻戶曉,超過群星閃耀的北京舞台。她登上了二十世紀以來,女性少有的政治舞台、歷史舞台。新華網說,「美國有米歇爾,中國也有了彭麗媛」,香港媒體把她和宋美齡相提並論,左報將她捧上了天,說她「高貴典雅」搶了「習總」的風頭。美國報章則說她像戈爾巴喬夫的夫人蕾莎。

第一夫人是陪襯也是殊榮

查第一夫人(First Lady)源自美國林肯時代,到戰後泛用開來,凡是一國元首之妻,都可贈以第一夫人的雅號,不論來自民主國家還是非民主國家。當然也有例外如君主制國家。在此要說的是共產國家的慣例。從列寧、斯大林到毛澤東、鄧小平,他們惟革命是從,抹煞人性,妻子都以同志、愛人、戰友相稱,甚至「親密戰友」可稱林彪,不稱江青。連「夫人」一詞也不在國內使用(今天已大不同,人人都可說「我夫人」)。其實,究其本義,「第一夫人」之稱,雖是一國元首的美麗陪襯,但和開放民主的社會和國際關係相適應,也體現對女性地位的尊重,是西方傳統習俗的一部分。
因此。第一夫人也是一份殊榮。登其光榮榜者甚少。近些年美國希拉莉,克林頓夫人;米歇爾,奧巴馬夫人,當之無愧。她們二人都是獨立的知名的律師,個人收入高,在家是賢內助,出外是社會名流,衣著修飾品味優雅,米歇爾的時裝甚至領導潮流。丈夫競選,她們出面助選、募款,米歇爾有八天出席三十三場集會的記錄,和底層、選民有面對面的互動,絕不是不知民情的貴婦。希拉莉後來成為國務卿,巾幗不讓鬚眉,是民主黨下屆總統的熱門人選。當然,也有如法國薩科齊的布魯妮那樣花瓶式的第一夫人。菲律賓總統馬可斯的第一夫人艾美黛,中國人記憶猶新,曾以花蝴蝶式的性感形象,迷得老毛流口水。丈夫被人民趕下台,死在夏威夷,這個曾以三千雙鞋聞名的寡婦,八十歲還在競選國會議員。
在台灣。宋美齡是中國風華絕代的第一夫人。她的現代教養、大家閨範的優美氣質,中西相容的風度,已是中國二十世紀女性的極致。在抗戰的國難之中又化身為義勇戰士,縫戰衣、當護士、慰勞傷兵、遭敵機炸傷。特別是一九四三年以第一夫人身份去美國爭取國際援助,在國會發表精彩演講,獲得罕見的熱烈歡迎和崇敬,再巡迴各大城市,鼓動華僑的資助,這份功勞在大陸從未得到應有的宣揚。宋美齡之後,在台灣民主浪潮中的第一夫人:吳淑珍、周美青,都是上榜的人物。

戈巴契夫夫人蕾莎的範例

在共產黨執政六十多年的大陸,有兩個女人頗具第一夫人的條件——江青和王光美。她們的丈夫擁有獨裁或國家主席的至高權力,但是她們都成為專制制度的犧牲品,那種制度根本不需要哪怕是裝飾性的「第一夫人」。出身上海灘演藝圈的江青,顯然不願長期做毛的壓寨夫人,她政治野心膨脹,想當女皇,終於敗在權力鬥爭中。
戈巴契夫夫人蕾莎(1932 - 1999)很可能是整個世界共運空前絕後的一位第一夫人。她和戈氏是莫斯科大學同學,她念哲學系,丈夫法律系。他們屬於「二十大的孩子」那一代,在「修正主義」思潮下成長,她留下一部回憶錄,敘述她和丈夫怎樣走過歷史巨變之路。蕾莎天生麗質,她的睿智和美感,談吐和儀容,隨丈夫周旋於東西方而贏得令人傾倒的讚譽,為蘇聯的最後階段抹上溫柔的一筆。
回來看看剛登台的彭麗媛,她究竟和上述夫人們有多少可比性?以中國人相比,宋美齡;以共產黨員相比,蕾莎——她們的丈夫都是一個大時代的巨人,她們在巨人身邊,彭麗媛有沒有這樣的時代背景呢?和米歇爾相比,又有美國那樣宏大的國家與現代文明背景嗎?所以,最近彭麗媛以第一夫人身份出訪亮相,引發的類比,只是寄託了一種和中國夢同步的夢幻。那麼,以一個大國的實力,是否可以打造一個中國特色的第一夫人呢?

彭麗媛轉換跑道能不能成功?

習近平講得好:打鐵還靠自身硬。彭麗媛的實力在哪裡?中國一流的大歌星,軍級待遇的解放軍少將。一九六二年出生在山東鄆縣的彭麗媛,也算黑二代吧,因為她有「海外關係」:舅舅在台灣。縣文化幹部的父親被開除黨籍,她從小跟母親生活在農村,直到一九七六年文革結束,她十四歲才考進省藝校,開始她的演藝生涯。兩年後被選拔為省軍區演員,一九八一年入中國音樂學院進修,一九八五年入黨,成為軍方頂級總政歌舞團演員,政協委員,一九八七年和年長九歲的廈門副市長習近平結婚。
彭麗媛的成功之路,是六○後一代演員的佼佼者。如董文華、宋祖英、鞏俐、于魁智、李勝素等,他們之中不少有「家庭出身」問題,但他們年輕,有才有貌,比之張藝謀、劉曉慶一班五○後,歷史記憶更為單純。在巨大的名利氛圍中,更易接受主旋律的灌輸與型塑,成為「偉光正」的文藝代言人。家庭出身的「原罪」感,往往不自覺地形成脫胎換骨的推動力。彭麗媛曾坦承家庭陰影給過她的壓力。
三十年如一日地浸透在保守的軍營中,和太子黨結緣攀親,那是她的不二之選。於是,我們看到她成為六四鎮壓後,慰問戒嚴部隊的最受當局重視的明星。一個在農村度過艱苦童年的小姑娘,變成軍方藝術學院院長,訓練新一代又一代演員、明星的洗腦教師。一個受共產黨壓制的人,最後變成共產黨。她的夫婿習近平恰好也是一樣的邏輯,一樣的人生,多麼珠聯璧合啊,這樣的例子很多。不失為當今獨大的這支共產黨的傑作。
現在,彭麗媛開始轉換跑道,她奉黨之命改變角色,來扮演一名世界級的名媛,東方第一大國的第一夫人。西方傳媒對此很樂觀,因為她是一個好演員。沒錯,她曾在莫斯科演出過謝幕之作《霸王別姬》,一個伴隨蓋世英雄至死的美姬的故事。但彭麗媛的新角色畢竟是一個新挑戰,不僅角色不同、舞台不同、觀眾也不同,她要熟悉過去可以不關心的政治話題,甚至美學觀念。形象怎樣煉成?可以想像,她一定會在出訪中每天的黨小組會議上,虛心聽取同志們的意見……我們祝她成功,再創輝煌。

(2013年3月28日 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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