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个人独裁固然可恶，但问题的根子在制度

 ——陈独秀晚年民主思想研究二


当前，在我们中国，有一种思潮：批毛救党。曾经被抬上“神”座的中共领袖毛泽东，杀人如麻，干的坏事太多了，处于社会火山上的中共，其领导地位岌岌可危。快刀斩乱麻，必须立即实行党与毛的分割，揭毛批毛，向民众说明：坏事是毛干的，党是无辜的。以此来维护党的威信，继续保持党的领导地位。

但是，批毛能够救党吗？我们的立足点，究竟应当是：救民，还是救党？

在大量罪行暴露之后，人们往往容易把问题归罪于领导者个人，恨他人品太差，把事情搞砸了。这种情况，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在斯大林身上就曾经发生过。直到后来许多年，赫鲁晓夫对斯大林还恨得不行，要追究他的责任。

陈独秀

但，这能解决问题吗？不能！正像陈独秀所指出的：个人独裁固然可恶，但问题的根子在制度。他说：

    史大林（今译：斯大林）的一切罪恶，乃是无级
独裁（即：无产阶级独裁——引者）之逻辑的发达。
试问史大林一切罪恶，那一样不是凭借着自十月（指：
“十月革命”——引者）以来秘密的政治警察大权，
党外无党，党内无派，不容许思想、出版、罢工、选
举之自由，这一大串反民主的独裁制而发生的呢？若
不恢复这些民主制，继史大林而起的，谁也不免是一
个“专制魔王”。所以，把苏联的一切坏事，都归罪
于史大林，而不推源于苏联独裁制之不良，仿佛只要
去掉史大林，苏联样样都是好的，这种迷信个人、轻
视制度的偏见，公平的政治家是不应该有的。⑴

陈独秀还指出：

说史大林的罪恶非由于十月以来苏联制度之违反了民主制之基本内容，（这些违反民主的制度，都非创自史大林），而是由于史大林的个人心术特别坏，这完全是唯心派的见解。⑵

陈独秀写道：

    苏联二十年的经验，尤其是后十年的苦经验，应该使我们反省。我们若不从制度上寻出缺点，得到教训，只是闭起眼睛反对史大林，将永远没有觉悟，一个史大林倒了，会有无数史大林在俄国及别国产生出来。在十月后的苏俄，明明是独裁制产生了史大林，而不是有了史大林才产生独裁制。⑶

今天，我们面临的，是同样的问题。毛泽东统治中国的27年间（1949-1976），残害民众，千夫所指，不容掩盖。对其罪恶的逐步揭露，表明了中国社会的进步。但是，毛如果不是依靠他所创立的独裁体制作道具，他能导演出那么大、那么多的坏事吗？能够那样长期危害社会吗？这就好比一部车，没有方向盘，没有自制设置，毛开着它，横冲直闯，连续出了许多大乱子。现在，还是那辆旧车，谁开着不会闯祸呢？体制不变，不仅人民天天生活在压抑下，生活在失望痛苦中，而且，谁又能保证专制独裁的病毒不会再次突然歇斯底里大发作？在人民对统治者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施行制约的现时情况下，谁能保证当权者不会变成独夫民贼，不会“心血来潮”，再一次地、荒谬绝伦地发动什么“反右派”、“大饥荒”、“文化大革命”之类？批毛固然是个进步，是完全需要的，但仅仅批毛是不够的，必须，第一步，批毛；第二步，批制度。在弃毛的同时，连同专制制度本身，一并废弃，改行民主制，从根本上解决中国的问题。

邓小平也从某个方面“批毛”，但是不仅不及制度，反而强调坚持“一党专政”的政治制度，强词夺理，狡辩说“反右派”基本是正确的，所有要求民主的言论，从储安平到方励之，都是错误的，大开杀戒，“六四”屠城，同当年的毛同样血淋淋。这不是用铁的事实，再清楚不过地表明反毛保制度之不可行吗？

邓之后的江泽民，也从来不敢再说毛百分之百正确，而维护“一党专政” 的政治制度则一，不是在邓之后，同样血腥地镇压了“法轮功”，在全世界弄得被动得不可收拾了吗？
江之后的胡锦涛，也不再公开高呼“毛主席万岁”了，却同样坚决维护“一党专政”的政治制度，把民众中可能的民主要求一概消灭在“萌芽状态”中。在现在的中共中央的统治下，哪位“异议人士”有好果子吃了？民众享受到自由了吗？
陈独秀说：“若不恢复这些民主制，继史大林而起的，谁也不免是一个“专制魔王”。”毛泽东去世后三十多年以来的事实，难道还没有充分印证陈氏的这项科学预见吗？

共产党并不是什么神圣的了不得的东西，一件工具而已。当年，先进分子只是为了解救人民，才创建共产党的。解救人民，才应当是我们的根本立足点。我们不应当首先想到如何救党；首先想到的，应当是：在我们党统治下，丧失一切生产手段、仅剩肉体、只靠出卖体力来谋生的普通老百姓，丧失了一切自由、只是“党的驯服工具”、作为僵尸般“机器牛马”存在的芸芸众生，如何从党国体制的暴虐专政下解放的问题。我们可以向当政的中共出出主意，但其内容只应当是：党应当如何并以何种方式向人民交权，才有利于社会，有利于民众，有利于自己向宪政民主政党的转型。我们不应当像人见人佷的谄媚之徒那样，给党出瞎点子，造出种种似是而非的谬论，帮着党如何耍花招，应付民众的民主要求，以求“巩固共产党的领导地位”。就是说，不是帮着党继续犯错误，在专制独裁的泥潭里更深地陷下去，最终被无情的历史淘汰，或被取缔，或被“清算”，或“被装在铁笼子里审判”，而是相反，帮着党认清形势，由现在的“党主”改行“民主”，顺应历史潮流，改辙更张，离开习惯了的专制独裁的老道路，走先进国家早就已经实行了的、被大量事实证明其确为治国良方的民主之路，真正让人民掌权，当家作主，从根本制度上解决中国的长治久安问题。

注释：
⑴《陈独秀最后对于民主政治的见解》21页，自由中国社，民国三十八年九月再版⑵《陈独秀最后对于民主政治的见解》21页
⑶《陈独秀最后对于民主政治的见解》21页

2012.7.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