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非：略说东亚海上军演――台湾以文事撑武备值得赞赏

台湾

「汉光演习」

出动 美制M41D坦克 

三场军演背后的终极角力仍然是制度的优劣对比。台湾方面对此可谓心照不宣，促动马英九第二任与大陆谈民主政治的思路已然是台湾共识的一部分。

今年上半年，东亚地区极不平静，尽管中国没有发生国际社会预想的颜色革命如阿拉伯之春者，本地区也没有发生如中东那样牵涉到联合国机制有效与否的多边事件如叙利亚问题之窘者。但可视为同时发生的三大军事演习，是东亚不平静的标识。

首先，在四月十六日，美国与菲律宾的传统合作项目「肩并肩」军演在靠近菲律宾的南中国海海域进行；其次，同日，台湾举行传统军演第二十八次「汉光演习」；复次，四月二十二日，中俄两国在黄海海域开始代号为「海上合作-2012」的军演。

菲律宾的「和平对抗」战略

「肩并肩」演习为期十二天，「汉光演习」为期五天，「海上合作-2012」为期七天。从演习耗时方面不难看出，美菲军演是三大军演里面的重头戏。尽管美军声称该次军演并非针对中国而是例行合作，但是南中国海纠纷多边化之后，菲律宾对中国的态度最强硬是不争的事实。可以预见，南中国海局势会进一步复杂。

「肩并肩」军演时间长而调门低，美国方面刻意淡化针对中国的色彩。菲律宾军方高阶将领亦表示了军演的传统性质，但未否认菲国面临的战略压力，声言：「特别是在地区安全挑战不断演变的条件下，本次年度军演表明我们渴望与自己的战略盟友进一步发展关系。」递进而言，菲国不仅仅是希望美国重返亚太的布局尽早完成，而且还希望美国在亚太特别南中国海周边长期存在下去。

菲国在南中国海问题上的战略是硬软兼用的。硬的一方面是，和美国发展牢不可破的军事同盟，在东盟内部协调对中国的一致态度，特别是和对中国「第二硬」的越南发展关系，达到否定中国一对一单谈的南海策略而采取多边谈判。软的一方面是，军演不指明针对中国的实质，在纠纷中采取非武装冲突方式，比如用挂白旗的军舰在黄岩岛与中国渔政船对抗。还有，在硬的一方面中加进软策略，即促使越南在具体问题上表态，谋求共同利益。对于中国开办西沙旅游项目，越南坚决反对，指称中国方面有侵略行为；在东盟内部，菲国积极要求制定东盟一致通过的《西沙、南沙行为准则》。

当今最不可靠的结盟关系

为了应对预期的亚太军演压力，中国方面筹划了非传统与非定期的中俄军演。中国官媒将这次演习视为向美日韩亮肌肉的行为。在刻意避开对台湾造成直接压力之外，也没能对菲律宾以及越南方面做出战略威胁。俄罗斯方面的说辞却非如此，它一方面说该次演习以搜救遇难船只为主，另一方面则说「俄罗斯不会向中国出售巡洋舰一类的攻击性武器」。这种说明上海五国机制在同盟化的道路上难以一路同行，更说明经济学家所设想的金砖国家机制更多地具有虚拟性质。即便中俄是同盟关系，但这种同盟肯定是当今世界最不可靠的同盟。

俄罗斯目前尚无力经营亚太战略，其渗进亚太的另辟蹊径式的选择是在争议最大的地区投入成本低廉的影响。比如说，与越南恢复关系并进行技术帮助，具体而言就是在南海地区开采深海油气。目前的钻探范围虽然在越南的经济专属区内，但是其对越南的技术影响是非常巨大的，而中国在该方面的技术上却是一筹莫展。当然，俄罗斯支持在南海问题上对中国「第二硬」的越南，也有牵制中国的长远图谋——他们担心在本世纪晚些时候，中国人会以移民优势占领其远东领土。

在出口军工产品方面，俄罗斯也没有顾忌到中国的感受，正在积极地与南海周边国家贸易。中国方面对有关军售表示出极大的担心，尤其是俄对南海周边国家推销「阿穆尔—1650」型柴油与电力混合动力潜艇。因为这一型号潜艇比中国早前购得的俄制「基洛级」柴电潜艇噪音更小、隐蔽性也更好，尤其水下航行时间也长。

军演「非实弹」与政治实弹

台湾的「汉光演习」也相当低调，最明显之处就是「非实弹」。一方面，意在维持两岸已有的和平态势；另一方面，是为了节约军费开支。但是，几乎与菲国一样的硬软同备也是台湾军演的策略。硬的方面又有三个特征：其一，动员大量预备役人员参与，并在台南鲲�演练「后备军人动员反击作战」专项，其假想敌是大陆军队无疑；其二，演习中明确提出低空火网打击大陆无人机的目标，节约飞弹实为准备实战；其三，马英九明确对军方高阶将领表示，台湾的安全不寄托在大陆的善意假象上。

台湾的做法可谓有文事必有武备，但是台湾更好的文事不是两岸经贸密切交流，而是对大陆推进高层次的和平演变战略。虽然这种战略未必形成政府文本，但「跟大陆谈民主」已经成为绝对不次于军购、军演的重要安全保障。军演开展前后，有两位重量级学者明确表达了上述思路。台湾空中大学教授李允杰撰文指出，「包括人权自由、民主治理都可以是对话的内容，以丰富两岸交流的层次」。台大政治学教授、两岸统合学会理事长张亚中则撰文表示，马英九应当在第二任期转变思维方式，从让大陆拿文明理由说服台湾转向台湾主动拿文明理由说服大陆，即台湾应当「促使或协助大陆往更健康与民主的方向发展」。

台湾政治制度在大陆民众中的影响自不待言，台湾是否用民主制度拯救大陆是相当一部分温和民运人士的所忧所思。因此，上指两教授的思路一旦形成马政府政策，将会对大陆政治改革进程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在美台关系方面，虽然「放弃台湾」的说法在美国流行一时，但重返亚太的战略将会使美国更加重视台湾。重视台湾的重要理由之一就是台湾对大陆的政治失范作用，即如美国2049项目研究所两位学者在四月中旬所说：「台湾及其民主制度给中国共产党构成了实实在在的威胁，解放军在台湾对岸的军事态度丝毫没有放松。」

大陆鹰派爱家甚于「爱国」

核心的鹰派人物都是好战军人后裔，面对国内民间的政治革新诉求，他们会敦促最高决策当局对台湾动武。由此，才能保住他们的家族荣誉与既得利益。如果实在不能对台湾动武，那么在南中国海主动开战的选择更可能是其「爱国」抉择。

最近，鹰派人物在国内不同场合多次表达了「不要怕打仗，打仗有好处」，以及「南海晚打不如早打」的诸种论调，亦颇得政治高层一些人的欣赏。

——原载《争鸣》杂志2012年5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