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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6月30日星期四

俞梅荪:红朝黑帮治下 北大已成“全武行”――八十岁反右幸存者上访北大挨打讨公道

二○一一年六月二十二日,为八十岁反右幸存老者闫桂勋(数学力学系,一九五七届)五月二十七日上访,在北京大学校园内被保安打伤,王书瑶等七位校友,齐聚北大交涉。校方不承认打人,辩称保安与闫桂勋有肢体接触,说是搀扶,甚至无理反问:“既然是打人,闫桂勋为什么不报案?”激怒了的老人们说:“我们希望在北大范围内解决,没想到竟要我们去报案,推向社会解决。”


近来,许多反右幸存者为闫桂勋被打伤,纷纷抗议。八十岁岑超南(北大物理系反右幸存者校友、香港北大校友会助学基金会总干事)日前致函北大党委书记闵维方、校长周其凤,表示抗议。


八旬老人上访被打伤


二十二日上午九时,闫桂勋和反右幸存者校友:七十八岁沈志庸、七十五岁王书瑶、七十一岁博绳武(三位物理系)、七十四岁俞庆水(地质地理系)、七十三岁纪增善(化学系)、笔者(晚辈法律系),齐聚北大讨公道。


图1,10时03分,在北大办公楼前,左起,博绳武、闫桂勋(讲被打伤经过)、俞庆水。

图2,左起,沈志庸、博绳武、闫桂勋(讲其胸口被人打了两拳)、王书瑶、纪增善、俞庆水,在北大办公楼前。(10时05分)

图3,左起,博绳武、纪增善、闫桂勋、俞庆水、沈志庸、王书瑶,走向办公楼。(10时17分)


十时二十分,众人来到案发现场——北大办公楼大堂。闫桂勋介绍:“每周三或周五,我胸前挂着冤牌,内容是:‘由于北大不按中央文件办事而造成我四十二年冤案,劳动改造二十多年,毁掉我一生,按照宪法和法律原则应给赔偿。我向北大索赔是合情合理合法的。请主持正义的人给予支持。’在这里站一、二小时。校党委书记闵维方和校长周其凤曾多次在我面前走过,我不认识,经人提示得知。”


他说:“五月二十七日上午,我挂着冤牌在此,不时喊一句:‘北大制造冤案、要赔偿’。有人来撵我。我不走。来了一帮保安员,为首的两个是校保卫部的干部,一个拉着我往外走,我拽住盆景树,他拉不动,就对着我当胸打了两拳。我拽住盆景树没有倒下,把树枝拽断了。我大喊:‘打人啦,打人啦!’另一个保卫部干部要保安员用车把我送到学校的东大门外。胸部被打得很疼,我在家里躺了十多天才恢复。”


闫桂勋指着门旁的盆景树说:“当时我把树枝拽断了,叶子散落在地。现在的这棵盆景树是新换的。原来的那个拽断树枝的盆景树就是打人的证据。


图4,10时22分,在办公楼大堂打人现场,闫桂勋说:“保卫干部把我往外拉,我拽住盆景树,他拉不动,就对着我当胸打了两拳。我拽住盆景树没有倒下,把树枝拽断,树叶散落在地,现在这颗盆景树是新换的。


校办田女士在一旁说:“这里没有打人。”闫桂勋和沈志庸与她争执起来。校方人员在一旁悄悄拍照。


图5,校办田女士(右1)说:“这里没有打人。”78岁沈志庸(中)、80岁闫桂勋(右2)说:“闫桂勋明明在这里被打伤了。”与她争论起来。纪增善(左1)、俞庆水(右3)。(10时24分)

图6,在办公楼大堂里的盆景树前,闫桂勋被打伤之处,沈志庸(右4)与校办田女士(左2)争论是否打人。左起,闫桂勋、田女士、沈志庸、俞庆水、王书瑶、纪增善。(10时26分)

图7,10时30分,校办副主任王天兵(中)与闫桂勋握手,请大家到二楼会议室。王天兵右侧为周校长的王秘书。


十时三十分,校长办公室副主任王天兵(主管信访)来把大家请到二楼会议室,询问每个人得知老人们都是反右幸存者校友,我一九八四年毕业于法律系。他问我的工作单位并索要名片。我没有说毕业后在国务院从事立法工作和因冤狱而无业,是求告无门的访民。他反复询问,我只好说,与吴志攀副校长同班同学,吴了解我的情况。


片刻,校办一位女士进来,走到我面前说:“你是《亚洲周刊》记者,由我专门接待。”我说:“《亚洲周刊》只是转载了我写闫桂勋挨打的短文。”沈志庸说:“我们都是记者,都能写文章。”她无趣地走了。沈志庸说:“他们害怕记者而格外紧张。”


王天兵说:“据保卫部说,没有打人。我相信北大不会打人。你们相信闫桂勋说打人,双方都没有在场。那天因有会议,闫桂勋在会场门口,保安员把他拉开了,有肢体接触。”


闫桂勋说:“当时我没有在会议室门口,而在大堂门口,看见校办乔女士打电话叫保安,十多个保安员立即赶到,说校办叫他们来把我带走。”闫桂勋要求与打人者和乔女士对质。”王天兵推说乔女士不在。


闫桂勋维权上访梗概


闫桂勋出生河北的贫苦农民家庭,一九五三年考入北大数学力学系,靠助学金完成学业。一九五七年毕业时,班里为凑够右派分子的指标,捏造材料,把他划为右派分子,未经校党委批准,却被发配黑龙江劳动改造,是北大造成的冤案。五十多年来,闫桂勋一直在上访喊冤,一九七九年,北大的右派分子全都被改正,因他当年未经校党委批准而不在册,无法改正。他不断上访,一九九九年校党委终于作出《关于对闫桂勋同志错按右派分子对待问题的纠正意见》指出:“多年来,将其按右派分子对待,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受了不少委屈和伤害。”平反之后,他不断上访,要求发还劳改二十二年间的工资和索赔,坚持每周上访一、二次,十二年来风雨无阻,至今无果。


闫桂勋上访多年,北大虽未解决问题,负责的领导如常务副校长吴志攀、党委副书记杨河,在看到他上访时还会关照工作人员提供免费午餐。


在座的五位是一九五七年经校党委批准的右派分子,当时博绳武十七岁、纪增善十九岁、俞庆水二十岁、王书瑶二十一岁、沈志庸二十三岁。二十二年后,都被校党委一纸通知“改正”了事。


在等待保卫部来人时,纪增善伤心地说,我们考上北大,却被害了一辈子。


闫桂勋指出:“当年王书瑶响应中共的整风号召,写出《高度集权是危险的》大字报,被打成极右派分子,被送到河北茶淀清河劳改农场,又发配新疆劳教。二十多年后,邓小平提出权力过分集中的问题,与王书瑶的观点一致,被称为“邓小平理论”。


大家问:“我们维权上访十六年来,为什么杳无音信?究竟应该找谁?”


王天兵答:“应该找校党委组织部反映。”


大家说:“一九九六年上访时,由校统战部接待,后由副校长吴志攀接待,再后由校党委副书记杨河接待,都不了了之,都不再见我们了,现在怎么又要我们去找组织部?”


“强行搀扶”而没打人


十一时四十五分,学校保卫部副部长邢劲松终于来了。他说:“那天因会议室在开会,怕闫桂勋影响开会,要他离开办公楼,他不愿离去,就把他搀扶出去了,没有打他。”


闫桂勋厉声质问:“他明明打我两拳,我被打伤,我要与他当面对质。”


邢劲松说:“当事人(打人者)今天不在,我相信我的部下不会打人。”


王书瑶问:“闫桂勋并不是不能走路,为什么要去搀扶?他在不自愿的情况下,被你们强行‘搀扶’,算不算是肢体接触?”


邢劲松承认:“是肢体接触,闫桂勋是不自愿的。”他见大家很愤怒,不同意他的说法,又改口说再去了解情况。


沈志庸和王书瑶问:“什么时间给回话。”邢劲松语塞。在沈、王的追问下,邢蛮横地说:“如果闫桂勋认为有人打他,当时就应打110报警,到派出所报案。只有公安机关立案侦查,才能确认是否打人和处理,闫桂勋为什么不报案?”


沈志庸说:“北大究竟是学府,还是流氓窝?你们打了八十岁老人,却不承认。闫桂勋很贫困,没有手机,无法打110。他被打伤,又被送到学校大门外,无法到校内的派出所报案。”(近年上访,闫桂勋曾被保安员送进校内派出所,达二十余次。)


在一个半小时的交涉中,闫桂勋多次喊道:“你们说话要凭良心啊!”沈志庸愤怒而高声说:“他们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


因邢劲松的态度强硬,对话不到十分钟而结束了。


王书瑶说:“我们原本希望在北大范围内解决,没想到,邢劲松明知现在报案,未必受理,却把我们推向社会去解决。”王书瑶问王天兵:“你怎么看这个问题?”答:“这是保卫部的意见,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对王天兵说:“孤立无援的老人被打伤,依法你们是法人团伙作案,你们竟然反而‘依法’质问老人为什么不报案,荒诞至极!法律竟被你们如此‘反法’执行,使我惊骇!”


在楼道,闫桂勋每遇校方人员都上前打招呼说:“你们没有把我打死,我又来啦!如果把我打死了,我就不来啦!”


校长铁面待冤者


十二时,大家走出办公楼,一位年轻人对闫桂勋很关心。他在六月十日为北大信息学院二○○八级研究生姜�患病住校医院,被耽误而病危,和二十来人一起来为姜�维权上访而认识。闫桂勋问,姜�是否好转?他说:“姜�已去世,一小时前,姜�的父母双双跪在周校长面前,周校长置之不理而溜走。”


六月十日,伤好后的闫桂勋,又到北大上访,无人理睬。这位年轻人告知,周校长在正大交流中心,正在请一对青年男女吃饭。闫桂勋戴着《冤牌》在餐厅转了一圈,喊了一句:“北大制造冤案,不赔偿,还打人。”一小时后,周校长出来,闫桂勋上前问:“两年前你到任时,我写给你的上访信,收到了吗?”周校长不回答,不停步。闫桂勋跟在其后,述说被打伤经过,步行八百多米,周校长上楼回到办公室,迅即关门,任由闫桂勋敲门、踢门,均不理睬。半小时后,闫桂勋被周的秘书劝离,留下给周的信。闫桂勋饿着肚子与周校长周旋了两小时,周校长始终不吐一个字。


寻北大精神  抗争到底


在勺园午饭时,大家议论去新华门挂冤牌请愿,有人担心届时被打被抓,老胳膊老腿经不起折腾。


我说:“这是合法的,不必顾虑。要依照《游行示威法》,向北京市公安局治安总队提交游行示威的申请。”


闫桂勋说:“文革时我因拒绝承认是右派分子,耳朵被打聋;没想到现为维权又挨打。我从不落泪。”他有点哽咽,眼里闪着泪花。他说:“我年事已高,可能随时倒下,请大家继续为北大精神抗争到底!”我真想劝他不要再上访奔波,不要倒在上访路上。


午饭后,大家举着冤牌和横幅,来到蔡元培铜像前,缅怀老校长治下的北大学术自由,兼容并包,倡导“民主科学”的北大精神;控诉当局反右迫害五十四年来维权上访,求告无门,八十岁老人还被校方殴打的暴行。引来在校学生们热情围观交流、拍照。


图8,13时34分,在蔡元培铜像前,右起,博绳武、王书瑶、沈志庸、闫桂勋、俞庆水、纪增善、俞梅荪,向老校长控诉受反右迫害和打人。王书瑶说:我写“反对打人”和“处分打手”牌,是要求校内处理打手。现被校方推向社会,要去向警方和媒体报案,到新华门请愿,则要改写为“惩办打人凶手”。

图9,学生围观照相,问长问短,表示同情和支持。


大家议论当年蔡校长宁肯辞职,也要救出被捕的北大学生。但在一九五七年,北大党委书记陆平领导反右斗争,把八百多优秀师生打成‘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而劳改劳教二十二年,其中二十多人后来被判重刑,被枪杀、自杀、劳改死。


我们挂着《冤牌》,像闫桂勋那样昂首穿行在燕园,呼出北大八百位反右受难者的心声,乃悲壮义勇之师。所到之处,受到人们的关爱、同情、支持。一个骑车的路人高声喊:“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右派冤啊!”据说这是学校的保卫干部。


图10,在北大西门外,右起,沈志庸、王书瑶、闫桂勋、博绳武、俞庆水、俞梅荪、纪增善。(13时54分)

图11,在北大西门外,左起,纪增善、俞庆水、闫桂勋、王书瑶、沈志庸。马路上的人们围观、拍照。(13时55分)


六月二十九日,闫桂勋来电话,问我文章是否写好,下周他要拿着去上访。听到他洪亮的声音,感受其凛然正气,在理想信念的支撑下,五十余年的维权抗争,将一介书生锻造成如此意志坚强的钢铁战士,令人景仰。


我曾在美国国会图书馆参观杰弗逊展室,那里记载着杰弗逊的名言:“当政府害怕时,人民便有自由;当人民害怕时,政府便是暴政。”


常识被忘记、真相与正义被埋葬之日,便是一个社会的毁灭之日。


(完稿于2011年7月1日上午,中共召开建党九十周年大会之时)

——《纵览中国》首发 —— 转载请注明出处
本站刊登日期: Friday, July 01, 2011
关键词: 红朝 黑帮 北大 全武行



附件:

1,北大校友见证

2,北大五四校庆日闫桂勋被扣在传达室

3,闫桂勋等诗言志

4,人们的声援


                     北大校友见证


●王书瑶见证:闫桂勋挨打事可以确认


今天我同沈志庸、博绳武、纪增善、俞庆水、俞梅荪会同闫桂勋去北大上访,接待的是校办副主任王天兵,他明确地说,当时北大保卫部工作人员,与闫桂勋有“肢体接触”,这就够了;后来保卫部副部长邢劲松来了,他说他的工作人员是“掺扶”过闫桂勋,这也就够了。

他们强迫闫桂勋离开那里,不管是用了什么词,都同打人相联系,他们口头不承认打人,客观上已经可以肯定是打人了,闫桂勋说被他们打伤了,没有错。

——王书瑶,2011、6、22


●沈志庸见证


今天上午八时之前,我就赶往北大,为闫桂勋被打一事去讨说法。学校出面两人:一位是校办公室王副主任;另一位是保卫部邢副部长。他们均不承认打过闫桂勋(这是当然的)。但王说,据他了解保卫部的人与闫桂勋有过肢体接触;邢说因办公楼会议室里在开会,怕闫桂勋影响开会,希望他离开办公楼,因闫不愿离去,因此就搀扶他出去,但�没有打他。

我们有人就问他,闫并不是不能走路,为什么要去搀扶?搀扶算不算是肢体接触?邢副部长看我们不认可他的解释,改口说再去了解情况。我们追问什么时间给我们回话,他就是不给回话的时间。最后恼羞成怒说:“如闫桂勋认为有人打他了,就因打110,当时就应去派出所报案。”

有人就指出,北大是一个学府,还是一个流氓窝?竟然动手打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原来我们只想在校内解决,是邢副部长希望我们把这事拿到社会上去的,那我们遵命。

我通过此事所得的教训是:屁民与有关单位打交道千万要小心,如有照相机、录像机、录音笔的话都得用上,还可能不一定行。

有人对我说,你想维权上访,只能比他们更流氓,才有可能成功。据说是一条维权定律。

——沈志庸,2011,6,22


●岑超南致校领导的公开信


北京大学党委闵维方书记:

北京大学周其凤校长:

我是北京大学1953届物理系毕业生岑超南。最近从香港《亚洲周刊》看到报导,年届80的北大毕业生闫桂勋于5月27日,在北大伸冤上访时被北大工作人员打伤。我深感气愤,特致函表示强烈谴责。

闫桂勋于1957年被北大未按正常程序划为右派,亦未经校党委批准,在北大右派名册上无名,从法理上并非“右派分子”。但当时校方误作为右派处理,发配黑龙江劳动改造。数十年来,受尽艰辛。这纯粹是北大当时负责人工作失误做成的特殊冤案。与中央对右派的定性和政策无关,是北大在其本身权限之内有能力并应该解决的冤案,从最起码的道德观点来看,北大当局都应深感自咎,对受害数十年的无辜者道歉赔偿。但闫桂勋每周到北大伸冤上访多年,北大都没有作出合理的解决,现在还出现被北大工作人员打伤的事件,实在令人义愤。

可能闵书记周校长认为前任的冤案与现任无关,但按正常法理,大至一个政权,小至一个单位,都有继承性,现任者有责任负责解决前任做成的冤错案。

去年台湾马英九在纪念228惨案时,特别代表国民党向228的受难者及家属道歉。他说,虽然在228事件时他还是一个小孩,但今天他是国民党主席,就要代表国民党向当时受难者道歉。这表现出作为一个负责任的政党的应有风度。

我希望北大当局以马英九的精神为榜样,负起责任,为阎桂勋的冤案彻底平反,给予合理赔偿。这将表现出北大科学民主的传统,加强全球北大人的凝聚力。

——岑超南(北大物理系1953级反右幸存者校友、香港北大校友会助学基金会总干事)2011,0620


●陈奉孝(76岁,原北大数学力学系22岁学生右派分子,曾被以反革命罪判刑15年;1979年北大不予改正,1984年经胡耀邦总书记批示得以改正):“闫桂勋被打伤,又被校方人员的冷漠和非难,说明中国知识分子的自私和犬儒心态,他们已成既得利益集团的一部分。请记住:不出十年,中国必将大变!2011,0618


●殷仁(76岁,作家,北大反右幸存者校友):强烈抗议北京大学对正义上访的右派老人闫桂勋施以法西斯暴行!2011,0618


●孙正荃(北大1957级):十年前,我对班里同学说,北大堕落了;五年前,我还心存幻想,撰文呼唤《北大,你应该站出来说话》;现在,我连这样的话也喊不出来了。他们对闫桂勋老人的蛮横和傲慢,一点也不奇怪,他们甚至可以走得更远,做得更绝。只要主子一声令下,他们何尝不会把莘莘学子投入大牢乃至推到枪口下。2011,0619


●张轶东(80多岁,北大历史系反右幸存者):北大是黑大!2011,0701



北大五四校庆日闫桂勋被扣在传达室

俞梅荪

二○一一年五月四日,北大校庆日上午九时,八十岁闫桂勋被扣在北大东南门传达室。他昨天来校时被告知今日有五百警员上岗,不准他再来。


这日,闫桂勋从远郊回龙观住地赶来,拿着《宪法》、《身份证》,包里有校方文书、上访材料,被三个保安员拦在校门外。他向保安员宣讲《宪法》,招来了三个警员和校方保卫干部,把他带到传达室盘查。闫说:“李克强副总理要来,我要向他递交上访冤状。”警员们大为震惊,严厉追查其从何得知这个机密的。闫说:“去年校庆温家宝来,今年不会再来,必由李克强(法律系校友)来,是推断出来的。”警员们松了口气。保卫干部收去了上访材料,说是代为转交。闫宣讲《宪法》,警员不理会,把他严加看管在传达室,直至李克强离校。


中午十二时,保卫干部把上访材料还给闫桂勋,放他走。闫桂勋愤怒地举着冤牌,坐在大门内侧要道口的地上抗议,不怕被过往的车辆压着,僵持半小时,门卫送上一盒午饭。


下午三时,在英杰交流中心“校友返校《名师讲座》”会场门口,闫桂勋挂着冤牌,宣讲冤情,无人理会。一位校友同情地说:“在这里维权没用。”有校友建议他到新华门请愿。


图12,2011年5月4日,校庆日下午,在英杰交流中心阳光大厅“校友返校《名师讲座》”会场外,北大反右幸存者校友左起,纪增善(化学系)、华宏勋(化学系)、闫桂勋(数学力学系)、俞庆水(地理地质系)、俞梅荪(反右死难者之子)。


二○一○年五月四日,北大校庆日上午,温总理与北大学生座谈说:“要继承‘五四’的‘科学、民主’精神,发扬北大的光荣传统。公平正义比阳光还要光辉。”当时,在英杰交流中心阳光大厅“校友返校《名师讲座》”会场里,王书瑶、沈志庸、燕遁符、闫桂勋举冤牌,走上主席台,代表在场数十位反右幸存者校友请愿。在场的校领导和校友们表示的同情和支持。温总理的讲话使反右幸存者校友们,尤其是闫桂勋受到鼓舞。


图13,2010年5月4日,校庆日上午,在英杰交流中心阳光大厅“校友返校《名师讲座》”会场,闫桂勋举冤牌,走上主席台,校领导和校友们表示的同情和支持。当时,温总理正在北大图书馆与学生座谈说:“要继承‘五四’的‘科学、民主’精神,发扬北大的光荣传统。公平正义比阳光还要光辉。”这使闫桂勋受到鼓舞。



诗言志


《北大校友春节联谊会成右派维权请愿会有感》

闫桂勋

正义呼声阵阵传,浩然之气满燕园;

五七难友血和泪,青史留名在人间。

领袖“阳谋”自得意,遭民唾弃理当然;

专制独裁丧家犬,民主政治曙光现。

二○一一年二月十九日上午,一年一度的北大校友春节联谊会在农园餐厅举行,三、五百位校友欢聚一堂。闫桂勋、纪增善、俞庆水、燕�符、王书瑶、沈志庸代表在场数十位反右幸存者举着白布黑字横幅:“右派维权,要求北大赔偿道歉”、“不赔偿丧尽天良”、“不道歉撑不了脸面”。走上主席台,人们纷纷向他们致敬,照相、录像,议论反右问题。


《哭北大》

北大我本来是,堂堂中国第一学府;

彰显人类良知,提倡科学民主;

施行兼收并蓄,撑起民族脊柱;

忆往昔想而今,真的是不胜�楚。

那一年我被逼,沦落为专制驯服工具;

把学生一个个,打成右派送进地狱;

五十年过去了,还不给赔偿道歉;

哪一天能洗净,我身上斑斑血污。

背离了“五四”民主传统,愧对先辈;

抛却掉独立自主精神,只问干禄;

似这般如何能,争当世界一流;

忍不住对苍天,我放声大哭!

部分当年学生“右派分子”替母校陈情,执笔:燕�符(5402185);联署:沈志庸(5602133)、纪增善(5603227)、王书瑶(5502152)、博绳武(5602553)、谭天荣(5202201)、陈奉孝(5401。。。)、宋林松(5402125)


注:此诗作于2007年3月,反右派运动五十周年,每年校庆日均向校领导和校友散发。


《往事似磐不是烟》

古人说:往事如烟。

过去的事情,都像烟一样飘走了。

古人也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还说:忘记过去,等于忘记历史。

我们似乎是健忘的人,

许多恩恩怨怨,都已经淡忘了。

但是独有对一九五七年以来遭受过的苦难,

却坚如磐石,清晰地在脑海中萦回。

我们把这些故事写出来留给后人,

只希望我们的后辈不要忘记这一段历史!

——吴越(80岁反右幸存者,作家)



《右军就是自由神,国魂五十年祭》

                一

六亿神州尽舜尧,舜尧失语独夫嚣。

共和国里人权死,不哭前朝哭本朝!

国有义师起右军,右军就是国之魂。

分明五十年前事,五十万魂叩国门。

胆碧汗青照国难,头颅同掷血斑斑。

冲冠易水今犹昔,不破焚坑总不还。

——鲍彤(79岁,原赵紫阳总书记的秘书)


人们的声援


●方能御(74岁,华盛顿特区政府官员,旅美华人,原上海第一医学院学生右派分子):It cannot be compensated by money. It is good to use all legal way to hit the point. It moves me.  Too sad.  2011,0618

译:闫桂勋让我感动,太使人伤心了。他的苦难,不是能用金钱来补偿的。这是很好的依法维权的切入点。

More and more facts tell us the Red and the Black have become the same. 0627译:越来越多的事实告诉我们,红和黑已经合二为一。


●冯志轩(80岁,1947年参加革命,原国家机械工业部右派分子,离休):我震惊!在中国引为骄傲的第一学府——北京大学,发生默许暴徒(所谓保安人员)打人的暴力事件,说明:这个名牌大学已经堕落为黑社会了。那么,它的党委书记和校长(他俩肯定是共产党员),就成黑社会的头了。如果这个事件不能依法处理,就给书记和校长戴上“黑社会分部——北京大学老大、老二”的帽子。如果他们能够依法处理,可以免去这个称号。2011,0618


●姜万里(80岁,原湖北省江陵县供销分社经理、团支部书记右派分子,离休):北大右派难友们的坚持抗争,精神可敬!闫桂勋被打伤,我和许多难友万分愤慨,这场暴行的后台,无疑就是今天北大的党委书记闵维方和校长周其凤。想不到,当年以追求科学、民主、自由思想为傲的神圣殿堂,如今竟堕落为一群暴力打手的窝点,而这个窝点的黑帮头子就是这两个鬼。我声讨这两个鬼和其手下的凶手。并向闫桂勋先生致慰问。2011,0618


刘凤麟(78岁清华大学反右幸存者):

难友们、闫桂勋朋友:

让我们行动、联合起来!只要我们一息尚存!就要争人权、讨人性!向着不合理的法制猛烈开火!

我们向党和政府发出要求平反,而不是“改正”;要求发还二十二年的工资及其精神和经济赔偿的呼声,时间之久,反右幸存者之众,声音之高,震颤宇宙。但是,始终没得到党和政府的回应。

让我们拿起《国家赔偿法》,向“赔偿义务机关”(原划右派单位)诉求赔偿。这是胡温新政“以法治国”的标示、试金石。

我己向清华大学提交《诉求赔偿申请书》,,还差六天(六月二十六日)是清华是否赔偿的最后期限(依法,清华必须在收到《申请书》的两个月内答复)。

让我们学好用好《国家赔偿法》!

联合起来!向着不合理、不民主的法西斯主义猛烈开火!!!

曙光就在前头!——2011年6月20日


刘凤麟:今年我致清华大学的五封维权上访信,依然是泥牛入海。近日一连三日打电话无人接听。红歌淹没电话铃声!更吞噬了温总理宣示的公平、正义和政府的良心与人性!四万人汇聚重庆高唱《东方红》:“中国出了个大救星”,和五十三年前唱的《社会主义好》:“右派分子想反也反不了”。人民大会堂在唱,全国各地都在唱,这岂止是在反右幸存者难友们的伤口上撒盐,这分明是挖心穿肺、剜眼割耳、凌迟尚存的老命。我要高呼和控诉:“中国出了个大救星”!是福?是祸?“右派”自诞生那天起,就没有反党反社会主义!今天我反对毛泽东为首的共产党!但从未反对社会主义。(什么主义与平民百姓都无关,这群人包括我自己在内,就是吃饭干活的工具。在划定我“右派”成囚徒前,我还追求过成为一名“训服的工具”毛泽东是党罪错的罪魁祸首、是十恶不赦的灾星。全中国受害者(及其后人)联合起来!向毛匪讨还血债!这是天经地义的、神圣的天职!

——2011年6月30日,中共90周年日前夜


●孔令平(75岁,原重庆大学机械制造系学生右派分子,判刑18年):我们都是七旬以上老人,当年还是学生,当年毛泽东坑杀了我们的最宝贵年华,后�平反纯属走过场,所欠我们二十三年工资不但扣�,本人还受到校方平反人员的公开勒索(有勒索信为证),这是对“伟大、光荣、正确”的称号实在是公开的羞耻。这比掩耳盗�更可笑,不要以为我们都已上了年纪,来日不多,可以把这件�蒙过去,需知这己载入了中�历史,世人皆知,民心殆尽。建议再次发起全体右派及子女的签名,并请签上我的名字。当人的视线从北大挪向全北京,挪向全大陆,挪到港澳,甚至挪到华人居住的任何地方,中共独裁的魔影无处不在,当年受迫害的右派基本人权并�有归还!这需全国人民的同仇敌忾,尤需当年受害者的不懈斗争!2011,0621


●汪廷奎(83岁,中山大学历史系陈寅恪的学生反右幸存者):我支持闫桂勋向北大讨公道,以及唤醒北大精神的回归。当前最需做的是批判和揭露毛在反右派运动的问题。2011,0701


●王均(原《人民日报》记者):这是用血泪写成的文字,是用生命锻造成的匕首,更是燃烧个人接续下来的星星之火之火种!我只有表达诚挚的慰问和由衷的敬意!2011,0624


●周陕南:“维稳”是不会有什么道德底线的,不管你是80岁还是90岁,不管你是老右派,还是著名艺术家。打你几下是打招呼,后面是关押,惩罚。所以,别鼓动闫桂勋上访了,没用的。知识分子可以用笔代枪,只要人的灵魂是自由的,行动都自由了,犯不着拼老命,与吃人不吐骨头的那帮坏蛋,面对面的对抗。20110619


●赵力:维权路漫漫,平反遥遥兮!亲眼见到照片上那些耄耋之年的苍苍老者奔波在前,忍不住的辛酸!本来他们为人民辛苦一生,孺子牛般,这个年龄本应享受天伦之乐,享受他们的劳动果实之时,却要如此辛劳,如此含冤,这个国家的正义在哪里?还有吗?2011,0627


●周敏:一个漠视人生命意义的文化,养育出只关心自家饭碗的百姓,由这么一群百姓组成的民族和国家是悲哀的。北大当局是一群罪的奴隶,一群行尸走肉。只有当苦难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才会发出点微弱的声音。2011,0613


图片: 闫桂勋在2011年北大校友春节联谊会


图14,2011年2月19日上午,闫桂勋挂冤牌在北大校友春节联谊会主席台前,受到校友们的关注和同情,随即来了三位校方人员,两人以关心其冤情为由,把他引走。一人迅即挡住俞梅荪的镜头,不许拍照,说是闫的问题不可能解决,说俞败坏北大形象,盘查俞的来历。幸好俞事先已拍了一张。


图15,2011年2月19日上午,在北大农园餐厅,校友春节联谊会上,反右幸存者校友左起,燕�符、杜光、王书瑶、俞庆水、闫桂勋、俞梅荪、纪增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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